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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召颜上

书籍名:《拦住那个要出家的》    作者:阿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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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妇人们忙做了一团,  赶紧上来扶起两人,白倾沅捂着脑袋被人从召颜身上扒起来,坐在一旁头昏脑热。
  召颜亦没有什么好模样,  她被白倾沅垫在身下,  后背被石子硌得慌,上好的绫罗绸缎划破了几道褶,  浑然没了先前的绮丽。
  “白倾沅!”她站起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怒甩开众人的手,拨开人群去找白倾沅算账。
  白倾沅正由南觅和另几位夫人陪着,用热毛巾敷着额头,  见她气冲冲地过来,  忙焦灼地起身,  关怀道:“召六姑娘怎么样了?可有什么地方伤着了?”
  “你少来假惺惺了,若不是你推的我,我怎么会磕在地上?”召颜火冒三丈,  全身燃起的火苗熊熊欲烈,直要冲破天灵盖。
  “我不是,我没有,  我那是不小心扭到脚了,这才摔在了你的身上。”白倾沅被她怼地委屈,  瑟缩了几下肩膀,“还没来得及多谢召六姑娘救了我呢,  多谢六姑娘了。”
  “你在这里谢什么谢,装什么装?!”召颜气不打一处来,说着便要动手,又被隔在两人中间的诸位夫人小姐拦住。
  “使不得使不得,这可是嘉宁县主!”
  “召六姑娘消消气,县主也是不小心才摔在了你身上,  人家这不是给你赔不是了吗?”
  “是啊,人家不仅赔不是,还给你道歉了,你就别计较了。”
  “你们,你们——”
  召颜见她们都在为白倾沅说话,越听越来气,伸长指甲就要去抓白倾沅的脸,劝架的众人挡在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混乱的场面最终还是因成熙的出现才安静下来。
  “这都是怎么回事?”
  “公主姐姐,是她,是她刚刚推了我,将我推倒在石子上,还划破了我的裙子!”召颜先发制人,一口一句说的自己牙痒痒。
  白倾沅相比之下倒是冷静许多,只是低头缩在角落里不说话,眼里饱含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叫人一见便起怜惜之心。
  成熙听完了召颜的话,并未急着下结论,而是偏头道:“阿沅,你来说说?”
  好似一腔冤屈终于有了诉说的地方,白倾沅眼角盈着泪花,道:“公主姐姐,我,我真不是故意要推召六姑娘的,我只是蹲在她身边蹲的久了,脚麻了,想要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就,就跌在她身上了……”
  “你还在胡说!”
  面对召颜厉声的斥责,白倾沅吓得又往成熙身边躲了几分,嗫嚅道:“我,我对不起召六姑娘,害她因我而受累,可我,我也感激召六姑娘,你替我摔在了石子上,肯定受了不少伤……”
  “所以?”成熙看她支吾其词半吞半吐的样子,知道她还有话没说完。
  “所以到底还是我的错,召六姑娘若实在生气,便请跟我回宫住几日吧,宫里时时都有太医在,可以照顾你的伤情,宫里的御花园,风景也好,便于,便于休养……”
  她的声量越说越小,召颜的眼睛却越瞪越大,就连成熙也忍不住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你说什么?”召颜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你想我住进宫里?”
  “我就是觉得愧疚,我……”
  “好了,召颜你就别逼她了。”成熙主事道,“这事是阿沅对不住你,她也说了,想让你进宫与她同住,静心休养,你若愿意便应下,若是不愿,我便再带着她上门到德昌侯府赔罪。”
  “不必上侯府了!”召颜听到成熙后半段话,想也没想便拒绝了,“看在公主姐姐的份上,我就勉强答应进宫休养些时日吧。”
  召颜面色虽仍旧难看,但心里已泛起了轻快的涟漪。她本就喜欢陶宣,想要进宫时刻伴在他左右,如今白倾沅这傻子居然将机会主动送到她面前,她岂有不接的道理?
  看着召颜心甘情愿上钩的模样,白倾沅嘴角微微上扬,志得意满。
  一顿摔跤就换了个进宫小住的机会,在场的不少世家小姐不免都有些艳羡召颜的好运气,同时也在背地里道尽白倾沅的痴傻愚钝。
  居然敢主动把召颜带进宫,给自己找了个最大的对手,这位西郡来的嘉宁县主,不可谓不愚蠢。
  只是没有人可以看到,她在回宫的马车上笑得前仰后翻,不亦乐乎。
  “县主为何要特地给召六姑娘机会?”马车中的南觅眉头紧锁,不解白倾沅的这一番举动。
  跟在她们后头的便是德昌侯府的马车,白倾沅放下探看的帘子,道:“放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总比在别的地方好,是不是?”
  “其实召六姑娘虽坏,但她的坏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不足为道。”南觅别有深意道,“宫里更多更叫人害怕的,还是那些假模假样,虚情假意的人。”
  “也是。”白倾沅听进去她的话,但又诙谐道,“不过那些应该都不用靠我来处理,往后该尽数交给召颜才对。”
  南觅终于悟出她的意思,“县主此番是想让召六姑娘……”
  “如何?”白倾沅眼神明亮,邀功似的看向南觅。
  南觅一时竟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慢吞吞道:“只要县主不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回来就好了。”
  正如南觅的话,召颜进宫就是个麻烦。
  白倾沅先带着她在兰阙殿里换了身干净衣裳,换完衣裳她便在院子里踱步,瞧几眼桂花树瞧几眼天,不满地使着小性子道:“你不会想要我与你同住在这兰阙殿里吧?”
  白倾沅看一眼这院子,“待稍后咱们去禀明太后娘娘,你便可住进来了,这有何不妥吗?”
  “你这院子,恐怕皇帝表哥一年也不见得会来一次吧?”她浑身上下都在不遗余力地表示着嫌弃,南觅耐着性子告诫她,“这兰阙殿乃是太后娘娘从前当贵妃时住的地方,召六姑娘如此言语,怕是不妥。”
  “你们少拿太后娘娘压我,那是我的姑母,护着的也只会是我。”召颜趾高气昂地转了一圈,招了自己随身带着的小丫鬟道,“柳絮,咱们走,咱们自己去慈宁殿见过太后娘娘。”
  “这召六姑娘怕是瞧不上咱们这儿,想住太后娘娘处,时常能碰见皇上呢。”召颜的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南觅实在是瞧不下去。
  白倾沅站在兰阙殿前,望着她高傲离去的背影,好笑道:“她说的也不错,那毕竟是她的姑母,自然是会护着她的,她想住哪就随便她住,只要不耽搁我的事,她怎么闹都成。”
  召未雨从未想过召颜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眼前,身上还穿着白倾沅的衣裳。
  “拜见姑母,姑母万安。”召颜娇怯怯地跪在召未雨面前,“还请姑母原谅阿颜未经宣召就随意进宫,实在是今日成熙长公主的宴会上,那位西郡县主粗心大意,将我给弄伤了,她说为表歉意,便叫我进宫与她同住,好好休养。”
  召未雨狐疑,“嘉宁县主请你入的宫?”
  “是啊,都是她将我弄伤的,姑母您看!”召颜生怕召未雨会将自己赶回家去,忙不迭撩起袖子,叫她看自己的伤势。
  手腕的确是因为摔在了石子上,有几道泛红的划痕,但也不至于要太医日日看着进宫休养的地步。
  召未雨只稍看一眼,便盘问道:“你威胁人家了?”
  “我没有!”召颜着急辩解道,“姑母,真是她自己要我进宫的,不信你问柳絮!”
  “那是你的丫鬟,哀家问了又有何用?”召未雨显然不信她的鬼话。
  其实本来她也就是打算在桂花宴后让召颜进宫的,只是没想到这丫头竟这般沉不住气,自己火急火燎地往上送。
  “你最好是没凶人家也没威胁人家,既然进了宫,那便好好呆着吧。”她靠在座上,将错就错,疲倦闭眼。
  “多谢姑母。”
  召颜这么多年早摸透了召未雨的脾气,见她疲累,便自觉起身到召未雨身边,替她捏起了肩膀。
  “这段时日在宫里,少给我惹麻烦,知道了没有?”召未雨对她也是不客气。
  召颜忙道:“知道。”
  听她这般迫不及待的回应,召未雨知道那又是没过脑的随口一答,心下烦闷道:“你就这样贸然进宫,你大姐姐还卧病在榻,你三哥哥也要准备来年科考,家中诸事,都不见得你关心一下。”
  措不及防遭了一顿数落,召颜愣了一愣,给她捏肩膀的力道也不自觉轻了许多。
  召未雨又不满,“做事情便要专心。”
  “是。”
  她一受训,便又立马乖觉起来,专心致志给召未雨继续捏肩膀。
  召颜别的不说,伺候召未雨倒是自有一套,召未雨每每都能被她弄的很舒服,而见她舒服了,召颜又开始大着胆子为自己谋福利。
  “姑母,我能不能不住兰阙殿?”她看似在打商量,实则却是卑微的祈求。
  “不住兰阙殿?”召未雨没有睁眼,却也是将她的话听了进去,“那你想住哪?”
  “我想就住在姑母这里,好时时刻刻伺候着姑母。”召颜讨巧道。
  召未雨自己就是个人精,如何会不明白她的用意,冷哼一声,没有戳破她,“你倒是有心。”
  “那姑母您是答应了吗?”召颜期待道。
  “嗯。”召未雨动了动脖颈,慵懒地应下。
  其实她并不是因为召颜伺候她伺候的好才答应她留在慈宁殿,这伺候的好只是一小回事,而另一回事,是她担心召颜和白倾沅住在一处,迟早会出事。
  倒不是害怕白倾沅会伤害召颜,而是担心召颜会忍不住动手迫害她。
  召颜的坏脾气,她再了解不过,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放心。
  得了召未雨首肯的召颜别提有多高兴了,又开始花言巧语地讨她欢心,将她伺候舒服的同时,又将她夸上了天。
  天色晚下来之后,白倾沅和皇帝都到慈宁殿用膳,一桌子头一次围坐了四个人,陶宣左右看看,发现有咋咋呼呼的召颜做陪衬,白倾沅看上去竟也顺眼了很多。
  “表哥请用。”召颜不知他内心的厌恶,为他布菜添汤,忙的津津有味。
  “你好歹是个大小姐,自己安安静静用饭便好了,整天烦着朕做什么?这汤朕压根就不想喝。”
  陶宣昨日刚发现了赵太医的猫腻,知道他定是受了太后的指使才敢如此行事,有怒不能言,当下见到召颜更是心烦,便索性将气都撒在了她身上。
  白倾沅筷箸一顿,暼了眼两人的神色。
  看来这小皇帝从前对自己已经算是客气的了,瞧他如今怼召颜的劲儿,嫌弃的模样简直恨不得将人撵出二里地。
  召颜手里还端着刚盛好的鱼汤,此时放下也不是,继续端着也不是,站在桌边简直无地自容。
  白倾沅难得善解人意,替她解围道:“我正好想喝鱼汤,想不到召六姑娘还能与我心灵相通,那便多谢了。”
  她手伸出去,主动接过召颜手中的鱼汤,放在了自己跟前。
  召颜扭捏极了,被自己所讨厌的人相救,说不上是何感受。
  她别扭地坐下,一张脸皱成了麻姑。
  召未雨一直在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三人,见白倾沅如此大度,行事妥帖,倒是不觉又满意几分。
  召颜这晚虽没得陶宣的好脸色,睡得也不够安稳,但翌日仍坚持早起,亲自到小厨房监督人做了桂花粥和糕点。
  福嬷嬷看着她起早给陶宣送吃的劲儿,不免感叹道:“这六姑娘对皇上倒是真心,只是未免太不够讨巧。”
  “在哀家面前倒是花言巧语八面玲珑得很,一到了宣儿面前,就跟个榆木脑袋似的,也不想想,御膳房缺她送的这一口吃的吗,还要她特地上赶着过去。”召未雨不屑一顾,“我看相比起她,宣儿倒还更喜欢白倾沅几分。”
  “嘉宁县主虽然也娇气,但的确是个识大体的,不会胡来。”福嬷嬷跟着道,“只是她的出身……”
  “西郡始终是哀家心头的一根刺。”晨间清风吹拂,送来阵阵晚秋菊香,召未雨言谈间,不觉又起了几分惋惜,“可她也是真讨哀家喜欢,若是到时候……留她一命也不是不可以。”
  “太后娘娘忘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福嬷嬷提醒她道,“现在您和侯爷都还对那顾言观心存不安,不正是因为怕他突然起来反咬一口吗?这西郡县主,到时候恐怕也……”
  “她若有顾言观那能耐,哀家自然不会留。”
  召未雨仿佛早就算计好了棋局,手中不知何时求来的佛珠不停转动着,藏着满腹心事。
  “娘娘今日也要去佛堂吗?”福嬷嬷问。
  “去,近来也不知是何回事,总是心烦地厉害。”召未雨即使闭了眼也静不下心来,哀叹道,“成柔和宣儿都与哀家逐渐离心,哀家迟早会老,到最后,不就盼着儿女都能在跟前孝顺吗?可是现在,似乎就只剩佛祖会怜悯我了。”
  “皇上是太过心急了,这么多年一直被摄政王压着,好容易一朝解放,便想着能够干一番大事业,证明自己。不过好在他虽与您意见相左,但多数时候还是愿意听您的,知道您是在为他好。您想让蒋家整顿兵权,不也是因为蒋家好操控,将来方便交由他掌管吗?等再过些年,他自然就会明白了。”福嬷嬷跟在召未雨身边多年,最是明白她的用意和苦衷,“只是成柔长公主,太后娘娘恐需要费一番心思才行。”
  召未雨叹气道:“成柔心思敏感,知道哀家和蒋家一起骗了她,若是哀家不主动去向她低头,怕是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想要见哀家了。”
  “不如娘娘就出宫走一趟吧,就当去散散心,看看公主,母女之间,心结总要解开的。”福嬷嬷劝道。
  召未雨撑着脑袋思索半晌,最终点了头。
  ***
  江韶华这日又接到成柔要见他的消息,备上了几批上好的料子,打算给她送到公主府去。
  自两人初见之后,成柔便对他的珍珠楼生意颇有照顾,不仅将他介绍给了许多的世家夫人小姐认识,还时常宣他到公主府觐见。
  大半个月下来,京中的许多人都知道,成柔长公主府近来时常出入那位蜀中来的珍珠楼老板。
  既然长公主都喜欢,那想来,他那里的衣裳料子定是极好的,因此,珍珠楼的生意短时间内翻了一倍不止。
  江韶华挣得盆满钵满,也懂得感恩,这回送到成柔公主府上的衣裳,都是最好的新品刺绣。
  只是他没有想到,当他刚进到成柔府中,便听见后头有马车停下的声音。
  那马车的装饰与上回陶宣来时坐的那辆区别无两,他定定地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那辆马车,移不开眼,似乎很想要一窥里头坐着的人。
  终于有帘子撩动,一位老嬷嬷自马车后头上到前来,将双手举在半空,马车帘子后头,一只纤纤玉手从中探出,搭在那双手上。
  召未雨自马车上从容下来,脚刚踏上地面,候在门口的小厮便全都跪了下来。江韶华愣在原地,身旁引他进门的小厮扯扯他的衣袖,拉着他一道跪下。
  “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江韶华跟着许多小厮一起,神情木讷地向召未雨行跪拜大礼。
  在召未雨进门的那一刻,他迟钝地将手中抱着的衣裳料子举过头顶,遮住了自己的脸。
  他深深低着头,看见召未雨华贵的裙摆掠过自己眼前,她走过的土地,连空气都变得珍贵。
  成柔正在厅里等着江韶华,不料等来的却是自己的母亲。
  她微微蹙眉,第一反应便是差了南栀去外头候着,告诉她若是见到了江韶华,直接将人赶回去。
  南栀听了吩咐出去,在去门口的半道上便见到了仍旧跪着的江韶华。
  “江老板怎么还跪着。”南栀命小厮搀起他,按照成柔的吩咐道,“太后娘娘突然到了,长公主命我告诉您,今日还请您先回去,改日再见。”
  “是。”
  江韶华起身,跪久了的膝盖隐隐作痛,举着衣裳料子的手微微颤抖。
  南栀见到了,便问道:“这是今日要给长公主看的料子吗?”
  “是。”他答道。
  “那便先交给我吧,待太后娘娘走后,我再告诉长公主。”南栀接过料子。
  “多谢南栀姑娘。”江韶华走神的厉害,直到出了公主府的大门,人还是恍惚的。
  十几年了,他终于再次见到了召未雨。
  那个渗血的雨夜又出现在他脑海中,相比起成柔和陶宣,见到召未雨对他的冲击是剧烈又震撼的,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直接冲上去,抽出袖中的匕首,将她一刀毙命。
  可他不能,他苦苦地隐忍这么久,不是为了让她死的这么轻松的,还有她的同党,她的靠山,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么多年,他过着睁眼虚伪假笑,闭眼面目可憎的日子,刀尖上舔过的血不知能否汇成一条江。他们都说顾言观悲惨,可他又如何不比顾言观更悲惨,至少他还享受了十几年父母俱在的幸福日子,可他自从六岁起,便再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
  成柔早就认出了他,他知道,成熙也在怀疑他,他攥紧掌心,暴起的青筋狰狞可怕。
  不够,这还远远不够,他不只是要她们认出他,不只是要她们愧疚,他还想要更多,更多。
  马车载着他越走越远,天上突然响起了闷雷,一如十几年前的那个雨夜,叫人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