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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心意 傅修贤怔怔道:“丫头,若是你,……

书籍名:《娇声娇气》    作者:苦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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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修贤先是愣一下,  没有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十八岁之时,家中长辈关爱,  也会着手替他寻合适的人家,那时,他说再等等。这一等,等到了二十八,身边同辈的好友皆已妻妾成群,膝下绕子。他却不急,出去游学,  一去多年,远远避开了京城的是是非非,品砸出了人间百态的乐趣。
  他望着雨幕,眸中含着浅浅笑意:“也不怕同你说,  我自由散漫惯了,  算得上是一个薄情之人。世家大族,  后宅争权夺利,  阴私之事哪里没有?我是傅家嫡子不假,可从小到大,  见过的不带血的纷争却从来不少。我不愿成家,是不愿活在这个牢笼里,也不愿未来那个要跟我捆绑一生的女子,过这种日子。”
  傅修贤走到亭中坐下,  理了理衣衫下摆。
  他浑身都湿透了,  可动作却不急不缓,  世子公子风流潇洒之姿丝毫不减。
  温娇心里头有些发酸,垂眸,低声道:“表舅舅能有如此想法,  又怎能算得上薄情?”
  “不,”傅修贤唇角含着温柔笑意,摇头,“丫头,你还没有懂。建德十年,先太子甍逝,我心灰意冷,辞官远游。从那日起,便是抛下了一切。当初便已同父亲言明,让他另从宗族子弟之人挑选继承人,只是他固执不肯罢了。我入红尘,却不愿为红尘所绊,注定了这一生无法为谁挣下荣辱与富贵,恐叫人失望。”
  他是习惯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与人谈笑,心中却有一杆秤去秤别人的真心有几两。因此,他不信别人有真心,更不愿付出真心。因此,自然认定,不会有人愿意跟随他不争不抢地过一辈子,而不心生怨怼。
  温娇闻言一笑,反倒释然了:“我一向以为表舅舅是通达之人,没曾想,于此事之上,却还没有我想得透彻。”
  傅修贤来了兴趣,略微挑眉:“洗耳恭听。”
  “如此,我便直言了,若是冒犯,还请表舅舅担待。”温娇走几步,低着头咬唇想了一会儿,慢声道,“表舅舅如今淡泊名利,是因为年少恣意,也曾凭借一身本事到达高处,看过这天下最壮阔的山岚,最阴暗的角落。你心甘情愿放弃一切,是你之选择,无可指摘,但因此就笃定这世间女子个个爱慕权贵,却也不对。你说她们会失望,是因为你认定了她们会失望。难道这世间,当真就没有一个女子愿意为你纵马西风,青梅煮酒么?”
  温娇停下脚步,转身看他:“必然是有的,只是你不信罢了。”
  少女的声音娇软好听,面颊上还带着雨水湿润的痕迹,她乌睫微动,神情认真而叫人怜爱。
  傅修贤的心毫无征兆地砰砰急跳了两下,他怔怔看了她一会儿,声音微哑:“丫头,若是你,你愿么?”
  雨落屋檐,滴滴答答。
  两人的视线静静交错,温娇只是顺着话头,下意识地张口:“那若是我,我……”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她与他聊这些,本就是逾规,不过是仗着对他几分熟悉,也知他不会在乎这些,方才提的。
  如今,话至口中,在微风细雨细碎地飘至脸颊之上时,对着他黢黑的眼,她却突然觉得此话,他不该问,她也不应答。
  缄默中,亭外响起匆匆的脚步声。
  春箩踏着雨水飞溅,撑着伞,过来寻她了。
  远远见了人,春箩的声音里便带着哭腔:“姑娘,快吓死我了,您久出未归,奴婢还以为……”
  “我无事。”温娇握了下春箩的手,安抚道,“叫你担心了。”
  春箩这才看见亭中还有一人,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傅修贤行礼。
  她来之时,取了两把伞,如今正好。
  温娇分了一把递给傅修贤,福了福身:“表舅舅,那我先回了。”
  傅修贤站起来,垂眸看她:“好。”
  温娇转身,被春箩护着,款款走出凉亭。
  她的身子自小羸弱,便是如今大了,背影看着,仍是单薄了些,无端让人想起枝头不堪一折的花儿。
  傅修贤跟了两步,站定,隔着雨幕,看了许久,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纵马西风,青梅煮酒……”
  他喃喃重复了一句,微微笑了。
  *
  温娇回去便感染了风寒。
  这也不意外,昨天晚上吹风,今天白天淋雨,她便是靠着习武将身子练得强健些了,可到底身体底子不好,受不得冷。
  她裹着厚厚的被褥坐在床头,春箩进进出出地忙活,忍不住数落道:“姑娘进京前,老爷、夫人千叮咛万嘱咐,万不可让姑娘受寒,如今最冷的冬日熬过去了,反倒在春日里病了。姑娘也不知爱惜自己,昨夜出去,夜半才回,浑身都冰凉的。今日淋了冷雨,可不该病么?”
  温娇自知理亏,裹紧被子,捧着热水小口喝着,将她的念叨左耳进右耳出。
  春箩走过来,探了探她的额头,忧虑道:“现下怎么办?后日才启程回去,姑娘又不让叫大夫。”
  “这骊山宅院是太后居所,随身服侍的定然都是太医。”温娇软声道,“我是什么身份,何必去兴师动众。”
  春箩丧气地垂头,小声道:“早知道就不该来这儿,倒霉透了……”
  温娇将空了茶杯递给她,笑了笑:“孩子话。”
  春箩接过,问她还喝不喝,温娇摇了摇头,拉住她,问道:“我今日跑着跑着,路在哪儿都分不清了。这处宅院又如此大,你是怎么寻到我的?”
  春箩眨了下眼睛,迟疑了一下,说:“……江家世子爷身边跟着的那个冷面煞神,姑娘还记得么?本来,奴婢也是寻不到的,便是他途中截住了奴婢,告知了姑娘的去向。”
  温娇便不说话了。
  春箩靠近了些:“姑娘可是想到了什么?”
  温娇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眉尖轻蹙:“春箩,我总是觉得……江云翊好似安插了眼线在我身边似的,盯我盯得极紧,我干什么,他都好像知道一般。”
  春箩笑出了声:“姑娘,您身边就我一人,这回连青露姐姐您也没让跟,便是想找人去他跟前通风报信,也找不到呀。再说了,世子爷盯您做什么?”说到这里,她顿了下,恍然反应过来一般,睁大眼,“莫非真如她们所说……”
  温娇仰头倒下,不耐烦地赶她,“好啦好啦,你出去罢,我睡会儿,头疼。”
  春箩帮她掖了掖被子,笑着应:“是,那您有事便唤奴婢一声。”
  锦帐垂下,外头又是阴天,周遭瞬间暗下来。
  温娇本来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慢慢呼出一口气。
  ……他那个人冷心冷情,哪里会喜欢什么人?
  她翻身躺平,颇有些心烦意乱地将手背搁在额头上,红唇微抿。
  不过是觉得她身上藏着秘密,对她好奇而已。
  定然,是错觉。
  对,错觉。
  *
  原以为睡了一觉会好转些,没料到这病来得急,第二天早上还是那副样子,人显得很是没精神。
  外头动静挺大的,温娇没什么力气去管,靠坐在床头,闭目醒神。
  春箩进门来,往外又张望了两眼,神神秘秘关了门,快步走过来。
  “姑娘,刚打探来的消息,”春箩弯腰下来,小声道,“太后昨夜连夜启程回京了。”
  温娇一下睁开眼:“发生何事了?”
  春箩摇了摇头:“具体的打探不到,只是听说,是宫中出事了。昨夜来了骑兵报信,在太后寝殿内回了一会儿话,太后马上命人启程回宫。她走得急,谁也没带,连宝真县主都还留在这儿,只带了张太医急冲冲回去了。”
  温娇的眸色在光影之中显得晦暗不明:“陛下出事了。”
  春箩疑惑道:“姑娘如何知道?”
  温娇却不肯再细说了,只吩咐春箩去打水,她要尽快洗漱,估计江家也要马上就走。
  春箩出去了,温娇在屋内握着手转了两圈,脑子飞快地转动着。
  虽然记不太清具体是什么时候了,但上一世,陛下确实有一日突然在内宫中吐了血,之后身子骨就不太行了。
  如今看来,兴许就是今日了。
  上回在老太太寿宴上,还见过今上,他精神奕奕,倒不像是身体抱恙。
  看来,他这病,非久病成疾,而是另有文章。
  太后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到骊山宅院游玩,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想到父亲,温娇愈发有些坐不住了。
  她所料没错,刚换过衣裳,就收到消息,江云翊先行回去,留下李严护送女眷们回京。
  骊山宅院是不可能再久待了,大家都心中都知,应是京中出了事。
  太后与陛下夺权之争,已有数十年。
  如今风雨欲来,世家站位,稍有不慎,便是颠覆灭鼎之灾。
  因而,来的时候算得上是欢欢喜喜,回去的路上,却是一路疾行,沉默相伴。
  只有江曼柔这等单纯无脑的,遥望骊山,还觉恋恋不舍。
  温娇靠坐在马车内,一路上闭着眼睛,因身子不适,睡了个昏天暗地。
  江曼柔见她睡着也在咳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江风荷倒是关心了几句,温娇摇了摇头,只对她说,偶感风寒,没什么大事。
  回到江府,春箩差人去请了大夫进府,人一进来,温娇眸中便动了一动。
  春箩故意对温娇回道:“姑娘,这是回春堂的顾大夫,各府夫人、姑娘有些头疼脑热,都是请他过府把脉的。他医术了得,只不过,不喜被人打扰,喜欢安静问诊,您看,奴婢们是否先出去?”
  温娇点头,春箩便叫丫鬟们退出去。
  院中清净了,温娇连忙坐了起来,问道:“顾叔,你怎么亲自过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顾叔放下药箱,从衣袖里抽出一封信,神色凝重:“姑娘,您让温府的徐妈妈帮您盯着老爷那边的动静,前阵子皆无异常,可前几日,老爷突然有信寄往盛京,我们的人得了消息,便想了法子,途中断了此信过来。”
  温娇迫不及待地拆了信,快速翻看着。
  顾叔道:“我本不欲上门来,可见姑娘此前似乎对此事极为看重,想来不宜拖着。春箩又说姑娘病了,无法出府一见,我便只好冒着风险过来了,希望没耽误姑娘的事儿。”
  温娇一目三行地看完,眉尖紧蹙着。
  顾叔是个明白人,不该问的一句不问,只道:“姑娘若有事,吩咐便是。”
  温娇将信折好,下床,走到烛火处烧掉。
  她眼底映着火光,低声道:“我明日要去铁骑营一趟,江云翊答应我了。别的,你们不必管,继续让徐妈妈帮我看着府中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