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水之典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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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水之典礼
绝望无光的夜里，地动山摇，只有火山在散发出猩红的光。那能销毁一切的熔岩眼看着就要倾泻而下，所经之处，片瓦不留，那是真正的毁尸灭迹了。
所有人都绝望无助的看着火山的方向，黑道们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不是死于人祸，而是天灾。迪斯尼工作人员们也停下了复仇，他们才刚刚开始崇敬复仇之后的生活，却没想过会终止在这个地方。
在此时此刻，有一个人，如同希望之光，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家不要怕！我来了~”
随着这一声长吼，潘神迷宫的绿地突然下陷，打开一扇门来，一个巨大的礼台缓缓升起，上面站着若干人等，为首者张开双手作领导状：“你们的迪斯尼大公来了~~”
众黑道，木然的看着那个被敬畏的称颂为血腥大公的人……然后，心里有什么开始粉碎。
传说，他拥有能将美杜莎石化的邪恶眼睛，他拥有狼一般的贪婪和胃口，他拥有熊一般的怪力——礼台上，一个连胡子都散发出善良光芒的圣诞爷爷，用一双婴儿般美妙的眼神，有爱的看着众黑道。
传说，他是邪神的信徒，甚至连他养的狗，都是他用108处女的鲜血献祭，而从恶魔那换来的地狱三头犬——礼台上，白胡子老爷爷脚下的108斑点狗绕着他的腿乱跑。
传说，他的迪斯尼乐园就是一个召唤恶魔的巨大仪式，每一个死在他的乐园中的黑道连下地狱的机会都没有——礼台上，白胡子老爷爷有爱的挥挥手：“大家快坐我的华丽专机逃走！”其身后，画着巨大爱心符号的热气球缓缓升起……
传说，如果没有死在他的迪斯尼乐园的人，都被他自己抓去玩弄，试验他的酷刑……礼台上，热气球刚升起，就被猛烈的风吹走……飘向那电闪雷鸣的天空，白胡子老爷爷流着泪追赶中……
果然，谣言是不可信的。站在血腥大公身旁的赫连锐，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下面那些理想崩溃的黑道们。
“讨厌~亲爱的，你正经点啦~不然人家可饶不了你~”一个如海妖般妖冶诱人的女子，一身鲜红的低胸长裙走到血腥大公身边，一边揽住他的手撒娇，一边用将面孔转向台下众人，她的面孔一片空白，那是一张空白的面具：“对了，你们是想背叛我吗？恩？背叛我这个第一夫人，血腥皇后？”
所有的迪斯尼工作人员都抖了抖，看着对方的眼神比看熔岩火山还害怕。
“所有的罪骑士们，出列，维护迪斯尼的持续，一切遵循血腥大公的意志！”花车皇后，或者说血腥皇后甜腻的说，“至于其他的游客们，希望你们能好好遵循迪斯尼的规矩，不然，人家可不保证你们能活着离开哟~”
所有罪骑士立刻出列，视火山喷发于无物，开始整队……而黑道们面面相觑，有人问道：“你能做什么？”
血腥皇后笑道：“是你们能做什么？……来交换活着的机会。”伴随着她的话语的，是几十架战斗机的轰鸣声就在众人头上响起。
众黑道无语了半晌，才有人道：“……一架战斗机只能坐三个人。”
血腥皇后将空白的面孔转向赫连锐，温柔一笑，赫连锐抖了抖，掏出手机来：“咳咳……我是会长，这里有许多濒临绝种的珍稀生物，派所有飞机过来吧……对，就运送大象的那批飞机……”
血腥皇后哦呵呵的笑起来：“黑道大盟约到此结束，现在你们全部都是我迪斯尼的臣下……乖乖的献出你们的忠诚和性命吧……”众黑道一头大汗……
站在皇后背后的绝世美少年，夭走向前，抬起手，一副古旧的画卷刷的一下展开，上面画着一个涉水戏莲的少女，一身藕荷色洒缎小袖衣，赤足站在碧水中，红莲似她，她似白莲。画卷已经有些年头了，但她依旧鲜明绝艳。“去找她。”夭站在台上，俯视着众人，“她的名字是，暴雪。”
暴雪。
大雨无边无际，像一场再也无法忍耐的哭泣。
饕餮静静的站着，俯视着蜷缩在地上的少女。
黑色的裙子，黑色的头发，她就像一朵黑色的花，无力的从枝头落下，零落在水中，溅起的水花，飞到他的脸上。
“女人。”饕餮听到自己用一如既往的命令语调，傲慢的喊道，“起来。”
可是那少女，再也不肯张牙舞爪，回应他一句怒骂。
原来，死亡就是……什么也听不见。
“爱宠，我命令你。”饕餮沉默半晌，继续说道，“睁开眼睛。”
可是那黑色的瞳孔，再也不肯明亮无畏的看着他。
原来，死亡就是……什么也看不见。
饕餮静静的站在雨水中，突然，俯下身子，略微犹豫一下，终于伸出手，扶起那少女的脖子，将她揽起，如同掬起一朵水中花。
饕餮怀抱着暴雪，一手抚开粘在她脸上的发，露出他从来不曾见过的苍白面孔………许久许久，才唤出一句：“暴雪……”
却，没有人喊他一声，饕餮。
因为，死亡就是……什么也说不了。
许多时候，当我们终于明白，就注定要后悔。
答案真的很重要吗？如果你猜不透答案，你是不是就要放手？如果你恐惧那个结局，你是不是就不肯伸手？
她对他而言，究竟是什么？这很重要吗？那一刻，许多许多从饕餮脑中闪过，战争，王位，属下，杀戮，鲜血，但是仅仅只是转瞬即逝，那些纷乱的一切，最终都堵上了一层旧照片般陈旧的灰色，所有的混乱最后只留下一个顷刻……
那天，天很蓝。那天，湖水很清澈。那天，风吹起她的长发，阳光落在她的瞳孔里，很美。
那双明亮的瞳孔，对着他笑：“我的世界里，有洪荒没有的美食，对立志吞食天地的你是不是很有吸引力呀？”
这天，天色阴暗。这天，大雨倾盆。这天，她无力的躺在他的怀里，怎么也不肯听他说话。
“……睁开眼，我就带你去吃美食。”饕餮低声呼唤，“暴雪。”
那天，天很蓝。那天，湖水很清澈。那天，风吹起她的长发，阳光落在她的瞳孔里，很美。
那双明亮的瞳孔，对着他笑：“我的世界里，虽然没有这里的山山水水，但是有动漫，有游戏，有PSP，说不定你会迷上某电影明星哦~”
这天，天色阴暗。这天，大雨倾盆。这天，她无力的躺在他的怀里，闭上的眼睛，怎么也不肯睁开。
“……睁开眼，那陪你打打游戏，看看动漫也没有关系。”饕餮低声呼唤，“暴雪。”
那天，天很蓝。那天，湖水很清澈。那天，风吹起她的长发，阳光落在她的瞳孔里，很美。
那双明亮的瞳孔，对着他笑：“我的世界里，虽然不可以当街打架斗殴，可是以你的潜质，参加拳王争霸赛是木有问题滴~我还可以当你的经纪人哦！”
这天，天色阴暗。这天，大雨倾盆。这天，她无力的躺在他的怀里，怎么也不肯回应他一句呼唤。
“……睁开眼，我们去打架了。”饕餮低声呼唤，“暴雪。”
那天，天很蓝。那天，湖水很清澈。那天，风吹起她的长发，阳光落在她的瞳孔里，很美。
那双明亮的瞳孔，对着他笑：“我的世界里，你不算品单算貌，绝对是四大天王给你提鞋……哎，你真是四大杀手，只要冠上四大XX的全都倒霉在你手里，那时候你不想□□，都一大堆美女藏着□□等你。”
“……不是说过，会对你负责的么？”饕餮低声的呼唤，“雪……”
斑驳的过去，记忆的痛楚，原来早已经被治疗。
那天，天很蓝。那天，湖水很清澈。那天，她对他微笑，顷刻之间凝聚了整个世界的色彩：“所以，你要不要到我的世界里来？”
可是，当我来到这个世界，却发现失去了你。
那一刻，所有的迷茫再不复存在，巨大巨大的疼痛袭来，饕餮紧紧抱着怀中柔弱无力的少女，她对他而言，她对他而言……
是无论她做错什么，他都会轻易原谅……是无论她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轻易答应……是无论她面对何种磨难，他都愿意为她斩断……是无论她在与不在，他都会思念的……人。
即使生命短暂也好，即使脆弱也罢，即使他会因之而变弱也无所谓……他，终究是，爱着这个人。
所以……
所以…………
“……只要是我有的，你通通拿去便是！”饕餮突然仰起头，雨水冲刷在他俊朗的脸上，冲进他天空色的瞳孔里，“但是，把她还给我！千门女神，爱乐纹莉！”
一声清脆的笑声响起，那一刻，雨水凝固在空中，宛如画卷，又犹如，时间瞬间停顿在那一刻……整个世界寂静无声，虚空而现的，是打着一把红色油纸伞的白衣女子，巧笑嫣然：【契约成立，以时间，空间，真实的女神之名……我命令，时间逆转30秒！】
她的话语就是命令，所有的雨水倒流回天空。宛如华丽的水之典礼。
可饕餮却无心欣赏，他只在意着怀中少女的心跳……微弱的一下，一下。
人生在世，会有谁，如此在意你的心跳，如此在意，你是否还活着……
【……在未来的战争中，你必须站在我的阵营上，这就是契约。生命的代价永远最大。】千门女神淡笑着对饕餮说，【现在，好好握住这个女孩的手，如果她真的对你那么重要，你就永远不要放开……如果你觉得变弱也无所谓的话，就束缚住你们两个吧。】
一串文字透入饕餮脑中。
饕餮愣了愣，然后，骄傲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个笑容。
【侍卫汝前，以吾之命，永护汝命，天鉴！】
赫连家的血脉，藏着奇异的力量，每一个流着赫连之血的人，都有着一只本命兽。据说在赫连家的最初，龙腾九国时，甚至有人以龙为命兽……而这，就是有着苍天见证的神圣契约。
一道祥瑞之光，硬生生透过这一片黑暗，笼罩在饕餮和暴雪身上。这是，被上天祝福的，羁绊。
暴雪胸口的伤口淡淡，而饕餮的胸口却荡开暗红的血迹……从此以后，不可一世的洪荒之主就有了弱点……所谓最强，也是最弱。
但是这无所谓。
因为绝对服从耳环，他，是她的王。
又因为赫连的命约，她，是他的王。
而对他们而言，这样的占有，不过是想要说——想要拥有你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让你完整的拥有我。
“睁开眼睛……”饕餮再一次呼唤道。
怀中的少女，睫毛微微一颤……犹如停驻在花朵上的蝴蝶。
“……我同意了，你可以给我取名字。”饕餮略微不耐的说，“但只是小名，也不许随便喊，看本大爷心情。”
一滴泪水，从暴雪眼角滑落下来。
她仿佛又回到了幼时，仿佛又听到了教父对她说：“名字，是一个很重要的契约，可以呼唤你的名字的人有很多个，但是可以为你取名的人永远只有一个，这可是非常非常紧密的联系，恩，或者可以说是亲密吧。”
她仿佛又回到了离开公寓的那天，她背对着他问：“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人类都是有名字的，这样大家就不会把彼此弄混。”而他回答的一如既往的骄傲：“那是人类。我就是洪荒当中，整个天下唯一一只饕餮，有什么分不分的？”
“……不用了吧，我取名字的天赋是零……如果你不介意叫波姬小丝……的话。”暴雪缓缓睁开眼，流着泪微笑，“你已经是独一无二的了，饕餮……”
饕餮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暴雪重新抱在怀中。
暴雪僵硬在饕餮怀里，良久良久，白细的小手，才环过饕餮的腰，安静的将之拥抱。
这样迟来的拥抱……将对方的心跳，深深的传达给另一方。
迟一点也好……至少，还来得及吧？诡异的耳环依旧不依不饶的散发出尴尬气体干扰：【叮咚。恭喜！您解除了爱宠的危机，完成A级任务，女王和爱宠的友好度增加20！彼此的心灵又更加接近了！】
将身影，深深藏在苔藓小巷拐角的叶哲，独自一人，站在大雨磅礴中，握着手机的手，骨节发白……只是迟来一步而已，她已在别人怀抱。
但是其实，他一直是迟了一步的。教父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从小到大，他永远都迟来一步，他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他够不着的地方，而他，却无论如何也赶不上。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叶哲条件反射的按下接听键，用最温柔的声音，轻声道：“恩，我在。”
手机的那一头，暴雪虚弱的声音响起：“恩，我也很好……叶子哥，我们可以回家了。”
叶哲温柔的说：“好。但是，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做。小雪，你快点到迪斯尼和赫连锐会和……你的公寓，所有的人都来找你了。”
手机那一头，软软的声音笑着说：“好，我等你。”
一如既往，直到对方挂下，叶哲才合上手机。嘴角，却挂上落寞的苦笑。
在等待的，其实，从来都不是你呀……
叶哲起步，无声的步伐踩着影子离开。将刚刚支撑着他身体的墙壁留在身后，将他的女孩留在墙后。
一堵墙隔断了他们的世界，他在这边，而她在那边。他们，永远背道而驰，也许……永不相见。
但是，至少……让他保护她的笑容吧……这已经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叶哲空洞的眼睛，投射到天空中最巨大的黑色飞机上……那是，统领着所有战机的长老专机……
至少，让我为你粉碎过去。即使，我也不过是属于过去的，一个卑微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