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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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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书籍名:《清·华》    作者:冰灵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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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因为老花微眯的双眼此时睁的巨大,满脸不可思议的望着窗外。歌声箫声在次响起,老人的右手使劲儿捏了自个儿大腿一下,痛的脸上的褶子抽抽着。像是确定了什么,老人双目放光,穿上布鞋,慢慢向木板门走去。吱呀一声,木门打开。主宰白天的太阳此时收起了光芒,被晚霞耀的泛出幽光的槐树下,白衣女子蹙眉细细唱着,目光惆怅神色间透出丝丝眷恋,极美的容颜忽明忽暗。她的身旁,紫衣的女子双眼微合,手中的紫竹萧长长的流苏随风摇摆。老人一时看的呆了,他慢慢的朝女子走去,常年执笔的右手伸向那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女子,喉头几动唤出了那个午夜梦醒后呢喃的名字,“倾城!”仓啷一声,一道寒光挡在老人身前。“十四!你作什么?”幻境中的女子对着一旁怒目而视。老人猛地回神,才发现,除了幻境中的两个女子,院子里还有三个女子和两个八旗子弟打扮的男子。被白衣女子斥责的那个少年瞪了老人一眼,收了佩刀。看着在梦中无数次出现的女子慢慢向自己走来,老人不由得呆了。

            低头、敛眉、微笑、身子半蹲、双手捏着如意指,我饱含诚意、万分恭敬的朝走出的老人微微一福,“后辈冰灵见过聊斋先生!”半响,仍旧听不到回应,我无奈间只得抬头,就看身高近一米九的老人佝偻着背双眼出神的盯着我,目光似幸福又似凄苦,“倾城,你可是来接我?罢,这个皮囊不要也罢,我等这一天已久矣。”“老先生,这位可是当今的固伦纯诚格格,不是你说的什么倾城!”十四在一旁咬牙切齿的说道。老人眉头一皱,眉眼间尽是不解,他的眼神望向我的服饰、发式,不由的摇摇头,身子往后倒退几步,嘴里嘀咕道,“不会,不会的,你怎么会是旗人?”十四站在他身前,抬头看着老人,“放肆!竟然敢对固伦纯诚格格不敬,你可知罪?”我起身一把拉开十四,“不是说好让你跟着你就得听我的吗?退下。”十四悻悻的退到一边,朝我撇撇嘴,对老人满眼不屑。我缓步上前,抬眼望进老人的眼底,“先生,不必惊慌。”院外突然一阵马蹄声,一个身着七品县令朝服的中年人一勒马缰,慌忙翻身下马,扶了扶头上的官帽,躬身上前,一甩马蹄袖扑通跪倒,“奴才冯坤给固伦格格、十四阿哥请安!”

            我瞪眼看着身形有些颤抖的县令,“起吧。”那冯坤谢恩后起身,朝依旧呆站的老人呵斥道,“剑臣,你还愣着作甚,还不给格格和十四爷请安!”老人不解的望着我,双腿缓缓弯曲。我忙上前扶起他,“先生不必多礼。”猛的回头,瞪着冯坤道,“这里没你的事,先退下!若是有人知道我们的行踪,我拿你试问!”冯坤扑通跪下,不迭的叩头,“嗻,奴才遵命。”蒲松龄这时似乎才回过神,朝我拱手作揖,“不知格格驾到,有失远迎。”我淡淡一笑,“是灵儿未递上拜帖就冒昧登门失礼在先。”蒲松龄恭敬的垂首,“贵客登门,然聊斋简陋,难以待客。”众人的目光不由得投到他背后那简陋的老屋,红叶都不由得摇头。“此行,主要是想和先生商量一下《聊斋志异》刊印事宜。这里不是议事之所,先生可否移驾钱府的天香楼,灵儿在那聊备薄酒,盼与先生一叙。”蒲松龄眉宇间此时没了先前的柔情,眼中尽是不解和疑惑,他苦笑一声,拱手道,“格格吩咐,剑臣自当遵命。”我又是按照汉族礼仪微微一福,回礼道,“先生客气。灵儿此行只是以个人身份,想见见仰慕已久的您,别无其他。先生请!”蒲松龄似乎有些惊讶,依旧谦恭的弓着近一米九的身子,“格格稍候,草民留一便笺给愚妻。”“尊夫人已经在天香楼候着了,先生请!”我粲然一笑,抬手示意他上车,一行车驾转眼间扬长而去。

            待回到济南府,已是晚上戊时。早就谢客的天香楼前一改往日的车水马龙,只静悄悄的开着正门。碧落自外面打开车厢,扶着我下车,在我耳边小声说道,“蒲先生一家这会儿已经在楼上候着了。”我点头,秋香下车打开第三辆车的车门,恭敬的道,“先生,到了,请下车!”蒲松龄下车,我也不多说,引着他向顶楼走去。身后的十四还要跟着,我转身瞪着他,“你没正事吗?给你的书可看完了?这都回到济南府了,你不会是还要跟着我吧。”胤祯闻言撇撇嘴,踏上楼梯的脚又收了回去,恨恨的白了蒲松龄一眼,“爷还不稀罕呢!”说罢,转身回了天香楼内院。蒲松龄原本要跪下送十四出门,被我拉起,“先生不必多礼,我们是微服出巡,大礼就免了吧。请!”蒲松龄只得点头,跟着我上了顶楼。

            “爹!”“老头子!”蒲松龄抬头一看,被竹帘隔成内外两间的顶楼,外间儿的桌上,妻儿正一脸欢喜的望着自己。蒲松龄上前两步,看着自己的三儿一女和妻子刘氏,“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妻子刘氏看了我身边的碧落一眼,“这位姑娘是钱府大小姐的贴身侍婢,她到工厂接的我们。”话说这蒲松龄也是个窝囊男人,考了一辈子科举,如今还是个补了缺的廪生,因为恃才傲物,又不招县令待见,常常克扣他例银,生活很是窘迫。妻子刘氏太过贤惠,分家时闹不过两个妯娌,只分得农场老屋三间、薄田二十亩,加上又育有四个孩子,日子愈发难过下去。蒲松龄原本还去当私塾先生,补贴家用,又因地方义学的兴办,只好撤帐归家。可一家人也不能饿着吧,经人介绍,刘氏带着四个孩子进了钱府济阳工厂。就看他们这平日里难得聚齐的一家相互问候半天,蒲松龄才想起来,忙拉着妻儿朝我跪下,“给固伦格格请安。”蒲松龄的妻儿跟着跪下,眼里都是不解。碧落上前指着我道,“这位就是钱府的大小姐,当今固伦纯诚格格!”“快快请起,不必多礼了。”留下依旧惊讶的刘氏和蒲松龄的儿女,我引着蒲松龄进了里间儿。

            秋香和冬雪布好菜,斟上茶,退了出去,只留红叶和紫衣守在屋里。我举起酒杯,朝蒲松龄道,“先生,第一杯敬您,写鬼写妖高人一筹,刺贪刺虐入骨三分!”蒲松龄眉头皱了一下,举起酒杯,“格格谬赞,剑臣愧不敢当。”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当得起,先生绝对当得起。”两巡酒过后,蒲松龄的话多了起来,不再那么一味点头。就着桌上的美酒佳肴,两个人说古论今、谈诗论曲,不知道底细的人此时进门,绝对以为我们早就熟识。蒲松龄真称得上是清代杰出文学家,甚至可以称得上杂学家。天文地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农林医药无不涉猎广博。一顿饭足足吃了近一个时辰,秋香和冬雪撤下残羹杯盏,布上几味清淡的饭后点心,重新沏了一壶山东特产日照雪青。接过冬雪递上的湿巾,我擦拭着双手,口气如同故交般向蒲松龄问道,“先生,灵儿很好奇,最初您写聊斋志异的灵感是什么?”蒲松龄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看着我,又扫了紫衣一眼,笑着说道,“是梦,一个四十几年来总是缠绕在我脑海中的梦。”我好奇的看着他,“梦?”蒲松龄点头,目光胶着在茶杯上,“梦里,泛着幽光的槐树下,一位白衣女子唱着歌,身旁的紫衣女子吹着箫,她们的背后,是漫天的晚霞似火。”

            哐当一声,我手里的杯子,掉到地上,碎了!

            

        清·华(清穿)(人才——南巡路遍寻名士)

        人才——南巡路遍寻名士

        咕咚,我将喉头的那口茶咽下,满眼诧异的望着蒲松龄。他也抬眼望着我,目光仿佛我们相识多年,“梦中的女子唱着一首曲调奇特的歌,声音婉转、忧伤,她面容极美,我却永远看不见她的眼睛。我以为,真的是狐仙托梦给我,让我帮她们平反!”蒲松龄说到最后时,眼中溢出了笑意。我微笑着点头,脑海中闪电般的思索着种种可能。想是看我不语,蒲松龄笑着续道,“格格不要多想,事有凑巧。况且,梦中之事如何信得,子不语怪力乱神!”看着蒲松龄故作调侃,我亦只好当做他是说笑,怎么想,我都不该出现在他的梦中啊。赶忙笑着将话题引开,“先生,那《聊斋志异》的刊印事宜?”蒲松龄摆摆手,神色淡然,“格格当剑臣为知音,愿意襄助印书,剑臣还有何求。一切格格做主即可!”向紫衣使了个眼色,紫衣点头,出门捧着文房四宝进屋,径自放在蒲松龄面前。蒲松龄盯着托盘里的那个厚厚的折子,疑惑的抬头看着我,“格格,这是?”我抬手向他示意,让他打开看,蒲松龄眉头微蹙,只好打开一页页看下去。我接过秋香递上的新的茶盏,吹了一下茶杯里的茶末儿,轻轻抿了一口,才解释道,“今儿个灵儿来不是以大清格格的身份,而是以一个后辈的身份。但,灵儿始终是个商人,有些事交割清楚,以后才不生事。”

            蒲松龄看到一半儿,眉头紧紧的攒了起来,他将折子扔进托盘里,抬头看着我,“格格多想了,能版刻成书,吾愿足矣!”我摇摇头,心里回想起当年的那些个聊斋系列的电视剧、电影,不由得劝道,“先生此言差矣。我帮您印书出版,我将享有这些书的专有出版权,这些书最终将上市出售,书局卖出去就意味着有得赚,我也不会亏本。说不定几年后,您书里的故事被搬进戏院,光是改编作品要付给您的钱就数不完了!”蒲松龄闻言眼中没有喜悦,反而满是疑惑,半响释然般的笑笑,拿过合同书,执起笔,“无论如何,剑臣相信格格就是!”说完,径自在两份合同的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摁了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