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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害怕,他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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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书籍名:《他害怕,他装的》    作者:客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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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琪麒拎着三盒饭回到病房时,  病房里已经不见了吴鹿洺的身影。
  他拎着饭盒站在病房门口上下左右看过一圈,问:“弟弟人呢?”
  “买水去了。”温斯沅不咸不淡地回答。
  “买水?”徐琪麒疑惑,“刚刚电话里怎么不跟我说,我顺便带上来就好了。”
  他刚说完,  后知后觉地从温斯沅刚才不咸不淡的语气里品出了点东西。
  琢磨着朝温斯沅看去,  意料中地看到了一张完全是和颜悦色反义词的脸。
  徐琪麒顿时反手合上门,颇为正义凛然道:“老温,  这可是医院!我理解你年纪大了铁树开花……”
  温斯沅撩起眼皮看向徐琪麒,  抬起没吊着点滴的手敲了敲病床旁的桌子,  打断徐琪麒的话:“东西放下,  人……”
  他抬手一指门。
  徐琪麒骂了他一句“卸磨杀驴”,完全不理他的话直接进到病房一屁股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
  他把饭放下疑惑道:“弟弟什么时候下去的?我记得住院楼对面就有一家便利店,  买个水应该用不了多久吧?”
  温斯沅闻言,看了眼病房墙上挂着的闹钟,  才发现吴鹿洺下去已经有十来分钟了。
  只是买几瓶水的话,是有点久了。
  ·
  吴鹿洺拎着一袋水走出便利店。
  室外微凉的风灌了满怀,  他却在抬手贴了把发烫的脸后,  又从袋子里拿了瓶水出来贴到脸上降温。
  他没有马上回住院楼,而是往便利店旁的小路走出去几步。
  恰好走到路旁的树下,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树。
  住院楼前的道路两旁种的都是同一种树,这会在风中正簌簌地往下落枯黄的树叶。
  成排的树枝头都是一致的寂寥,放眼望去一览无余,  根本没鸟。
  吴鹿洺看着很轻地笑了一声。
  他迎着风吹了一会,刚把矿泉水装回袋子里,忽地听到身后传来很轻的带着不确定的一声:“小洺?”
  “是……是你吧?”
  吴鹿洺转回身,  看到了一个很高大的男人。
  男人的个子跟温斯沅相仿,  但却不是温斯沅那种恰到好处的有线条的体型。
  他生得很壮,  往人面前站时,就像一堵厚实的墙。
  男人看着吴鹿洺转过来的脸,眼中明显多了几分确定。
  “你长大了跟你姐姐小时候还挺像的,不过你跟你姐姐本来就像,只是你小时候生着病,太瘦……”
  男人念叨着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多,顿时转了话头:“你能认得出我吗?我们小时候在一个福利院,我……”
  “嗯。”吴鹿洺出声打断了男人艰难出口的话。
  单看长相吴鹿洺其实认不出来。
  但早上岑惜文才提过,吴鹿洺还不至于忘。
  “有什么事吗?”他语气平静地出声问。
  大概是吴鹿洺的表情平静得太过,男人的脸上浮现一抹局促。
  他抬手挠了挠脑袋,而后才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地道:“我早上碰到岑惜文,听说你进医院了,我就想碰碰运气跟着来了,其实这几年我一直有……你现在有空吗?我们要不找个地方坐着聊一会?”
  “没有。”吴鹿洺简短回答,“我男朋友在楼上等我,有话简短说,不能简短说就算了。”
  男人听到“男朋友”三个字明显一愣,他有些惊讶地看了眼吴鹿洺,在吴鹿洺的冷淡视线下很快回过神来。
  “哦,好……我,”男人深吸了口气,似乎有点难以启齿,但最后还是把话说出了口,“我其实一直想亲自跟你道声歉,我那时候太害怕了,对不起,我真的太害怕了。”
  男人说着垂下了脑袋:“芳老师跟我说,说我的成绩,可以上很好的初中的,可是我们福利院太偏僻了,得来的学校名额也都不太好,她总是对我说可惜,又有好多人对我说,说我这个年纪想要被收养已经很难了,所以我一时间鬼迷心窍,才会跟那个寄养家庭说那些话。”
  “但我并不是真的觉得你是那样的人!”男人的声音忽然变得急促,“我知道你没有偷过东西,也没有欺负过别人,我是真的认真把你当成我的好朋友的,但……但我还是说了谎,对不起。我那天回去就想跟你道歉的,可我实在是太懦弱了,我害怕我跟你道了歉,你就会让我去跟那个寄养家庭解释,我不敢赌。这些年我一直活在懊悔里,我知道你那时候生着病,你其实比我更需要那个机会,但我又忍不住自欺欺人,觉得我都因为你一直哮喘缠身了,我也算是还你了。”
  男人忽然抬手捂住脸,声音变得低沉:“直到前两年我的小儿子出生,他和你以前一样,也有免疫力缺陷的病,但就是查不出具体病因,每次看到他躺在病床上发着烧呼吸都困难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想起你以前高烧不退的时候,我才意识过来你那时候究竟有多痛苦,对不起,我不是人,真的对不起!”
  男人的声音吸引了周围一些人的注意。
  不过没有人驻足,医院里没生病的人来去匆匆,生着病的人无闲心留意。
  男人的声音落下后许久,吴鹿洺仍旧不见丝毫起伏的声音响起:“说完了?”
  似乎没料到会是这么个回应,男人愣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吴鹿洺便没再多说,侧过身绕开男人就要回住院楼。
  男人见状,连忙开口道:“等一下!”
  他叫住吴鹿洺:“你……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吴鹿洺抬眸看了他一眼:“你想听我说什么?接受你的道歉?还是说顺便再因为你哮喘的事跟你道个歉?”
  男人脸色一白:“我没这个意思。”
  吴鹿洺安静地注视男人片刻,忽然开口问:“你当时是怎么判断,是我约你去的福利院后面的池塘边。”
  “我看到了你留在我枕头边上的字条。”
  “你怎么确定那字条就是我写的,在那之前你看过我的字?”
  男人面色一滞:“没有,但是……”
  他那天刚跟寄养家庭的人说完跟吴鹿洺有关的事,一抬头就看见吴鹿洺站在窗户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那时候他整个人都很乱,因此看到字条下意识就想到了吴鹿洺身上。
  再加上那时候……
  “岑惜文说看到你来过我的床位。”
  吴鹿洺听完男人的话,忽然问了一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问题:“你有女儿吗?”
  男人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有个女儿?”
  吴鹿洺没回答,只是继续问:“多大了?”
  “今年刚上小学。”
  “今天早上有个两三岁的小女孩掉进湖里,当时我们就在湖边,岑惜文说那是你的女儿,他问我救不救。”吴鹿洺看向男人。
  男人听得反应了好一会:“我没有两三岁的女儿,今天那个落水的小女孩我听说了,根本不认识……”
  “岑惜文很喜欢用半真半假的话戏弄人,这句话,是你对我说过的吧?”
  男人一噎,片刻后他似乎是反应过来什么,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当时那个纸条是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吴鹿洺没有回答,只是静默地看着男人逐渐变化的表情。
  惊恐,懊悔,自责。
  仿佛一直以来支撑他自欺欺人的信念倒塌,塌得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再去找支撑点
  吴鹿洺观察完男人的表情,才淡声开口:“因为我当时的确想,你就那么死了,也没什么不好,所以是谁诱导你去的,重要吗?”
  吴鹿洺的话落下,男人的表情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吴鹿洺却像是看累了一般,不再言语,再次错开身绕过男人离开。
  男人这次没有再叫住他,只是垂着头喃喃自语:“怎么会,芳老师明明跟我说,是你告诉她我在湖边的,是你让她去救我的,你……”
  吴鹿洺走出几步后,男人又一次出声叫住了他。
  男人这一次的声音里带上了似乎难以忍受的痛苦:“小洺,对不起,你接受我的道歉吧,我这些年一直在痛苦自责,我……”
  吴鹿洺停下了脚步,但是没有回头。
  “为自己谋利是人的本性,没什么不好理解的。”
  男人听话这话,眼里的沉重刚化去一些,就听到吴鹿洺又道:“但既然你当初选择这么做,就应该做好准备承担你选择所带来的所有后果。”
  吴鹿洺说着,忽然似有所感地抬头往楼上看去。
  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温斯沅所在的病房。
  但是这会窗户关着,无法辨认病房里的窗户前是否有人。
  吴鹿洺盯着那扇窗看了好一会后,收回视线淡漠道:“我的时间和精力有限,无关紧要的人痛苦与否,不是我需要思考的事。”
  他说完就彻底不再理会身后的人,径直走进住院楼进了电梯。
  电梯门在眼前缓缓合上。
  吴鹿洺按过楼层后低垂下眼眸。
  电梯上到8层楼半分钟都不用,吴鹿洺却有些迫切地想马上到温斯沅身边。
  不用坐电梯,不用走到病房,就能马上到温斯沅身边。
  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在狂热的念头下响起。
  吴鹿洺快步走出电梯,却在迈出电梯间的瞬间,停下了脚步。
  十几米远的某个病房门口,穿着病服身材高挑的男人倚靠在门框上,身旁是挂着点滴的输液架。
  从他半阖的眼帘不难看出他身上的疲惫,但在电梯间脚步响起的瞬间,他仍旧第一时间睁开眼投来视线。
  而后在看清来人后,他推过一旁的输液架,迈开腿朝电梯间走来。
  吴鹿洺一时间仿佛被定在电梯间,许久无法动弹。
  他紧了紧手里拎着的水,眼眶发热地先一步断开了和温斯沅的对视。
  温斯沅不是白纸。
  吴鹿洺从没觉得温斯沅是白纸过。
  人是极其容易被动摇的一种生物。
  十个人十句话,就可能让一个人有不少于十种摇摆不定的念头。
  风一刮,就容易迷失在混乱的风向里失去自我。
  可温斯沅却像台风天里紧紧扎根在地底深处的参天大树,任如何狂风暴雨,都始终坚持着自己的生长理念不受丝毫影响。
  被这样的温斯沅认可,就算再糟糕的人,也会觉得自己没那么糟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们我来了!
  后面还能稍微甜一阵子,我觉得我最近太懒了,都快懒成废物了,所以我决定从下周起,我一周至少要更新三章!以周为单位做不到就给大家发小红包!我要支棱起来!(这周再让我最后懒三天,谢谢大家,么么么么hhhhh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