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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害怕,他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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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书籍名:《他害怕,他装的》    作者:客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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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鹿洺反应一向很快。
  可面对温斯沅骤然抛下的问题,  他一时间仿佛不会了中文一般,愣怔地看着温斯沅许久没有反应。
  病房里的光束半开在病床前,将病房拽入了短暂的午间宁静。
  直到一声很轻的疑惑响起。
  “啊?”
  安静的病房里平地落下这一声叫在场的两人都是一愣。
  吴鹿洺小学时期去解初高中生的奥赛题乃至大学知识层面上的高数题时,都没给出过这么茫然的反应。
  他反应完自己也明显有些猝不及防,  隐在阴暗下的脸缓缓有些发烧。
  他仗着背光和温斯沅没戴眼镜看不清他,  很快便肆无忌惮地直勾勾朝温斯沅看去。
  吴鹿洺听得明白温斯沅话里的意思。
  但这和那天温斯沅直接说喜欢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感觉身体里好像冒出了一个气泡,  气泡慢悠悠地将他的心脏包裹,  连同着所有可以直观传达的情绪都一起包裹了进去。
  气泡将他的整颗心包裹得密不透风,  直到坐在阳光下的人将眼镜重新戴上,  拍了拍病床边空出的位置,而后看向他无声示意。
  吴鹿洺这一次没再拒绝。
  他起身走到温斯沅的病床旁坐下,  因为骤然进到阳光下,有些不适应地眯了会眼睛。
  “你觉得他很坏?”温斯沅的询问声忽然从身侧传来。
  缩近了距离以后,  更清晰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受伤后的干涩。
  吴鹿洺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点了点头,  明显没经过丝毫犹豫。
  温斯沅静默片刻:“那你觉得我呢,  好人坏人?”
  吴鹿洺稍微侧过点身,背朝向阳光,终于得以完全睁眼。
  他看向近在咫尺同样沐浴在阳光下的温斯沅。
  近看下温斯沅的脸色相较平时还是有些苍白。
  麻药应该在逐渐失效,温斯沅的眉间有很浅的轻蹙痕迹。
  他明显在忍痛,但看向吴鹿洺的视线却平稳得和平时无异。
  “好人。”
  吴鹿洺同样不假思索,  说完视线落在温斯沅受伤的肩膀上,正要开口:“你……”
  然而没等他把话说完,温斯沅先开了口。
  “虽然我让你住进我家,  但如果你不来主动靠近我,  我也一定不会去主动接近你。”
  “我从来不做成功率低的事情,  因为将时间和精力花在这上面性价比不高,人的时间和精力有限,所以我一直习惯于选择高效平稳的生活轨迹,及时从生活中剔除不必要的偶发性低成功率事件。”
  长时间的接触,吴鹿洺已经完全习惯温斯沅在讲重要事情时总是諵砜把话讲得像课本上晦涩难懂的定义。
  因此他这次理解得很快,轻声问:“你觉得和我交往是一件成功率很低的事情?”
  “嗯。”温斯沅一如既往得坦诚,“至少在两年前,我是这么认为的。”
  “两年前。”
  吴鹿洺轻喃了一声,脑海中又一次闪过温斯沅最开始问的问题。
  ——你一来就可以直接住进来,你觉得是为什么?
  他轻抿了下唇,这一次终于不再是有点傻的单音节,而是出了声问:“沅哥,你那时候就喜欢我了吗?”
  温斯沅在认真思考,许久后他给出了一个严谨的回复:“也许。”
  他说完很快补充解释道:“我对感情的敏感度很低,所以我自己也不太能够确定。从高中学文开始,为了更有效地记忆大量的文字信息,我会有意识地去剔除一些对我来说无用的记忆,比如只有短暂接触过的人,比如对生活没有影响的琐碎事情。所以吴盛矜才会跟你说,我记性不好。”
  “其实在你住进我家前,我只记得我和你接触过,很多跟你曾经相处的细节我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但在吴盛矜跟我说你要租房没处可去时,我脑中的第一反应是,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腾出一间房给你。”
  “这对我来说是很不寻常的,因为我一直很反感别人踏入我的私人空间。你住进来以后,不寻常的事情变得更多了。我发现随着跟你的相处,我竟然在慢慢记起本已经忘了的和你有关的记忆。”
  “从来没有这样过。”温斯沅说到这时,声音里有明显的困惑,“忘了就是忘了,会被我遗忘的记忆肯定是大脑已经处理为无用信息的记忆,就像纸被丢进碎纸机,没有再捡回来的道理。”
  温斯沅忽然停顿了一下,而后定睛看向吴鹿洺。
  “后来意识到喜欢你,我才明白过来,和你相关的记忆不是无用信息,而是危险信息,我不想忘,可潜意识认为我不应该记得,因为那会背离我一贯效益最大化的人生走向选择。所以最后权衡下,我没有把你的那张纸扔进碎纸机,而是存进了带锁的盒子里。你再次来到我身边,盒子就自然而然打开了。”
  吴鹿洺接收着巨大的信息量,一双眼睛睁着半天不见眨。
  他习惯性戴着各种表情面具的脸上此刻丢光了面具,就剩下最原始的懵懂迷茫。
  过去好久他才终于轻眨了一下眼睛,询问道:“你现在不觉得和我交往是一件低成功率的事情了吗?”
  “仍然是。”温斯沅虽然是这个回答,声音却在慢慢舒缓。
  “我一直清楚我不擅长感情这件事上,所以在这件事上,我必须要比处理其他事情考虑得更多更全。你对我的感情,我的家庭,你的家庭,我们所处的环境等等我都需要考虑进去,而显然就目前而言,把这些所有因素都考虑进去,这仍旧是一件低成功率的事情。”
  “那为什么你还要……和我交往?”吴鹿洺的声音不自觉地有些干涩。
  “因为你已经向我走了太多步了。按理说我应该在你第一次走向我时就把你叫停,可我不仅没有这么做,甚至还纵容你走得离我更近。徐琪麒之前说我这种行为是渣男行为,他说得没错,在感情这件事上,我的确是一个卑劣者,我甚至要很明确很明确地看到你对我的喜欢,我才敢正视自己对你的感情。让你一个人走了那么多路已经很过分了,你向我证明了5%可以提到20%,所以剩下的80%,理应我来补全。”
  吴鹿洺的表情还没能够完全从茫然中转回,但他已经能够完全明白温斯沅的意思了。
  温斯沅的每一个字都在对他说喜欢。
  吴鹿洺罕见地感觉到了不知所措。
  他来到温斯沅身边前,只是想能要来一点点喜欢就行。
  现在一下来要来了这么多,他顿时陷入了不可名状的惶恐和不安。
  “可是沅哥,我……”吴鹿洺轻抿了下干涩的嘴唇,“我怕虫子、怕恐怖片、怕打雷下雨这些事都是我骗你的。”
  “我知道,我出差提前回家那天晚上,看到你一个人坐在客厅看恐怖片了。”
  温斯沅小小地静默了一下,最后还是继续道:“也听到你打架把人打进医院的事了。”
  吴鹿洺的瞳孔微缩了一下:“那为什么你还……”会喜欢我?
  “你以前问过我觉得你是怎么样的人,我当时的回答是聪明细致和善良,我现在仍然这样认为。”
  温斯沅说话永远都是严谨的认真,认真到让人根本不会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吴鹿洺的脸上重新浮上迷茫:“为什么?”
  他是真的感到不解。
  “我刚才跟你说我是感情里的卑劣者,你现在觉得我是坏人吗?”
  吴鹿洺摇头。
  温斯沅眼底浮上一抹笑意,他抬手揉了揉吴鹿洺的头发。
  “一样的道理,就算你早上真的当着我的面把岑惜文扔进了湖里,也不会影响我觉得你聪明细致善良。你坚持认为你阴险虚伪睚眦必报,我也坚持认为我在感情里是个利己化的卑劣者,但我们的坚持认为都并不会对对方的认知产生影响,所以我们没什么不同。”
  “吴鹿洺,我们是一样的,都只是复杂又普通的人而已。”
  ——相信我的辨别能力,你不是怪物。
  ——我们是一样的,都只是复杂又普通的人而已。
  吴鹿洺深吸了一口气,但仍然没抑制住逐渐湿润的眼眶。
  他垂下眼眸,像个被丢在十字路口不知道该怎么走的小孩般,安静了好久,才终于耗尽力气般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早上为什么……不让我去救那个小女孩?”
  他问完话也没有抬头看温斯沅,继续沉默地低着头。
  温斯沅的回答声没有马上响起,倒是原本搭在他脑袋上的手慢慢往下移,而后精准地贴到了他脑后的伤疤上。
  “只是普通的下雨天都会头疼,这么冷的天气泡了水,又没办法马上弄干头发,你能保证你头疼的情况不会恶化?”
  温斯沅贴在他伤疤上的手很轻,但吴鹿洺却觉得从那伤疤泛出一阵有些惹人忍不住轻颤的麻。
  他还是没敢抬头看温斯沅,最后只是氲着嗓子说:“只是因为这个?”
  温斯沅这次沉默了好一会。
  不过他最后还是回答了,只是放轻了声音:“你说过,你想有个能保护弟弟妹妹的哥哥。”
  洁白的床单上倏地舒润了一片。
  “你不是记性不好吗?”
  温斯沅认真纠正:“我的记性很好,只是不记无用信息,你可以随意抽问我我们所有相处过程中的任何细节。”
  他纠正完,见吴鹿洺低着头一时半会还不见有抬起来的意思,原本落在吴鹿洺脑后的手又慢慢往前,最后贴到了吴鹿洺脸侧。
  就在他要将吴鹿洺的脸托起时,吴鹿洺忽然抬起一只手按在了他的手腕上。
  而后青年明显压抑的声音再次响起:“沅哥,如果我说我真的曾经非常非常讨厌过岑惜文今天说的那个人,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讨厌到……觉得他死了也不错,你还是觉得我会救那个小女孩吗?”
  “会,因为那是个小孩。”温斯沅终于成功将吴鹿洺的脸托起,“你好像没有意识到,你对所有小孩都带着几乎没有底线的包容。你只是住到我家一个多月,整栋楼至少有一半的小孩都认得你并且愿意亲近你。”
  两人每次去家附近的公园,温斯沅在大爷堆里时,吴鹿洺一定在小孩堆里。
  温斯沅忍不住想起当年雪地里喂猫的吴鹿洺。
  瘦削的少年将食物放到流浪猫面前,却并不觉得自己在做什么好事般地收拢紧手脚,不去碰触任何一只流浪猫。
  如果只是单论长相,吴鹿洺的长相是非常容易惹人疼爱的一种长相。
  他本就是娃娃脸,眼睛又大,甚至不怎么需要花心思,只是普普通通地盯着一个人看,就容易让人忍不住心软。
  他身上有着很少见的纯天然的孩子气,只是那股孩子气平日里被他一层又一层的面具压得太死,消磨在了伪装与真实的边缘。
  这会他眼眶通红,睁大的眼睛里不时滚出清透的眼泪,嘴巴和鼻头无一例外地被染上鲜艳的红。
  温斯沅托在吴鹿洺脸色的手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最后放轻动作,只是替吴鹿洺擦掉了眼泪。
  而这个喂猫时缩成一团束手束脚的人,在他的动作下,抬起一只手抵到了他没有受伤的那边肩膀上。
  不是推开,而是攥紧了他肩膀上的衣服。
  两人间的距离不自觉拉近。
  原本静默的空气开始逐渐变了味道。
  就在有火花要炸裂开时,一阵突兀的铃声在安静的病房里响彻。
  已经靠得非常近的两人同时动作一顿,扭头朝病床旁发出响动的手机看去。
  手机上跳跃着的“徐琪麒”三个大字,宛如死亡告示。
  吴鹿洺这才想起还有个去交费的徐琪麒,他顿时擦了把脸上残留的眼泪。
  见温斯沅盯着手机神色不明地许久没做声,吴鹿洺轻喊了一声:“沅哥?”
  温斯沅只好拿过手机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的徐琪麒无知无觉,上来就是没头没尾的一句:“医院楼下的鸟可真好看啊!”
  温斯沅:“……”
  徐琪麒很快又道:“不过再好看也禁不住看,我已经看了快十分钟了,我觉得再看下去你俩该饿了,所以我来礼貌问一下,你觉得我再看几分钟鸟去买饭比较合适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温:我觉得你直接看一辈子鸟比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