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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白月光爱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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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前世纪淮视角【有修改,看过的从精神院那段重新看】

书籍名:《重生之白月光爱上我》    作者:银狐公子
    《重生之白月光爱上我》章节:第62章 前世纪淮视角【有修改,看过的从精神院那段重新看】,宠文网网友提供全文无弹窗免费在线阅读。!

  (前情提要:纪淮家里密码锁:21516
  两年前程京泽21岁,生日516。
  纪淮母亲忌日是516)
  二零三三年八月十九日,A市接连不断落了两夜的雨,窜流的雨水带着街道的垃圾将下水道堵塞。黄昏薄暮时,积水已漫至膝弯,高速公路的汽车被积水熄了火无法启动,汽车与人皆被困住,救援人员迟迟未到来。纪淮参加完订婚宴出来,有不少媒体风雨兼程穿着雨衣站在宴场大门,一排又一排麦克风举起对准了他,问了一堆无关痛痒的八卦花边。几位保安大手一张,将所有记者围住往后逼退。
  司机已在门口恭候多时,举着黑伞走到他面前,替他打开副驾驶的门,而后收掉雨伞,目光有分惘然地盯着前方哗啦啦的大雨,“纪总,现在…应该不太好上路……”
  男人正低着头看平板上的文件,闻言抬起眸,随意地瞥了眼前方的天气,许是这天气寒峭,说话的语气冷了几分:“绕小路。”
  司机肩头一颤,余光偷瞄着他,连忙启动车子。
  原先十几分钟的路程,因为绕路,愣是开了三个多钟,司机就差点绕过A市再开往庄心小区了,心底还有些虚,生怕开得太慢得罪这位主。虽然纪淮很少训人,但一记警告的眼神就能吓得人腿脚哆嗦,若是犯了大错,甚至连眼神都不给,直接给人办理离职手续。
  到了地方,司机正想撑着雨伞下车绕到另一边给他开门,谁知纪淮竟是直接淋雨走进小区的闸门,好在要雨势不大,积水渗到脚踝处,整只脚被雨水贯满,进电梯时还拖着水声。
  打开门,他左右巡视了一圈,发现没有人后,走到日历本前撕下一页纸,带着雨水的掌心将纸攥得紧密,而后被粗暴地丢进垃圾桶。
  电话响了起来。
  纪淮扫了一眼,接起。
  一接通,便听到对方狗血喷头的叫骂声:“你他妈说走就走,老子还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个白眼狼。”
  纪淮把手机放在沙发上,任他继续骂。
  即便走开了,开着免提的电话声还是足够刺耳:“你是脑子有点毛病吧,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你告诉我你不结了?十年,只要吞了路家的钱,这H国就拿稳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毁了一切!厦美的股份你半分都别想要!”
  纪淮走到厨房,打开冰箱下柜,里边塞着三个月前程京泽放出去的鸡蛋,外面看起来还很完整,但他知道里边已经烂掉了,可他没有扔掉,像是看不见似的,刻意不去看那颗臭鸡蛋。原本还放着不少青菜和肉类,但到后来都腐烂发出酸臭味只好丢弃,现在冰箱里只有鸡蛋。
  他往里瞧了一眼,发现什么都没有,于是打开冰箱上柜,啤酒还有不少,他拿出一提放到客厅的桌子上,出来时电话里的人才刚骂完,正气得喘息不止,于是他点了挂断。
  没有开暖气,也没有坐上沙发,就那样颓然地坐在冰冷刺骨的瓷砖上,淋过雨还带着寒气的衣服也没换,单手提拉开啤酒拉扣,仰头饮酒时洒出不少,从嘴角滑落到衣服里,眼底带着微青,抬眸看墙上挂的钟表,下午六点三十分。
  窗户没关,被风吹斜的雨打入屋内,还有几只迷路躲雨的鸟站在窗口,紧紧盯着纪淮,希望他不要转过身。
  夜里,不出预料,胃烧了起来。
  原先好不容易被程京泽养好的胃,在这三个月里不断被糟蹋着,空腹冷饮,啤酒不停。
  一夜未睡,云翳也未散,开了暖气,被子盖在身上,他依旧蜷缩着身体**。
  看了眼手机,凌晨三点十九分。
  他下床趿着拖鞋到客厅里倒了杯水喝,眉宇间哪还有先日的英气,此时是陷入颓丧的病者,坐在沙发上。
  想起程京泽提议过要与他打游戏。
  他只是轻瞥了一眼,眼神很快从程京泽的身上回到电视屏幕。
  只一眼,代表拒绝。
  于是程京泽赌气似的一个人玩到天亮。
  他捏了捏眉心,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把电视柜的游戏机拿出来联通到电视上。
  刚连接完,屏幕便跳出一个弹窗。
  【亲爱的峥嵘玩家,好久不见!】
  纪淮点了确定,而后又跳出一个弹窗。
  【接下来由小A带您回顾上个赛季的历史成绩,
  你的情侣双人闯关,总计300次,胜率只达到百分之三十。你的单人闯关,总计991374次,胜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七。虽许久未见,但您的总排名仍位于第一,屹立不倒,期待您再创辉煌!快快开始游戏吧!】
  纪淮愣了一瞬。
  双人闯关,和谁?
  心中揣着疑问,他已经点开了一局。
  这是程序员特意为程京泽制定的高难度关卡,纪淮没有玩过游戏,不知道游戏机上的按扭意味着什么,总之他的英雄人物刚跳出屏幕,就被五只绿怪KO了。
  他还想再来一局,但看到榜一与榜二只差了百分之零点一的胜率,又不动了。
  忽然想起程京泽曾经与他夸耀拿下第一。
  他得奖无数早已麻木,不咸不淡问他什么奖?
  程京泽说是游戏时,似乎还小心翼翼盯着他的眼睛。
  他极轻应了一声,没作反应。
  胃里还在翻涌着,他走到冰箱又拿出一提啤酒。
  不太明亮的眸光紧盯着大门,等待着什么。
  等待有人把他的酒抢走,怯懦地低骂他玻璃胃,不许喝。
  等待有人把一身酒气的自己丢进浴室,一边抱怨一边勤恳替他煮解酒汤。
  等待有人把他扶上床。
  可是连开门的人都没有。
  于是垂眸点了根烟,让烟雾肆意缭绕在眼前,就能看不清门。
  在簌簌风雨雷电声中,他听清了有人低声唤自己的名字。
  他看见有人撩开烟雾朝自己走来。
  实在辨不清真假,眯起眼,那人朝他笑。
  “钱给我,我要走了。”那人这样说。
  纪淮愣住不动。
  那人就变了脸色,“钱都不给,还让我陪你睡了十年?”
  纪淮觉得不是程京泽,许是自己认错了。
  只是那人又笑了,笑得风流,眼睛弯成月牙,与记忆中的人重叠,说:“我喜欢你。”
  纪淮像是连通大脑的围绕忽然短路,一时失语。
  “但是我要离开你。”那人笑着离开,手里还揣着他的银行卡。“别人也可以给我钱。”
  纪淮站起来想抓住他,却抓不住,跑下楼,在雨中那道身影越来越远。
  淋雨解了醉意,他有些失神的回到屋子,洗了澡。
  那人又回来了。
  进了浴室要同他一起洗,摸他的面庞一遍遍说喜欢,握住他的东西帮他弄出来。
  而后揶揄一笑,又说要离开他。
  开始收拾行李,留下一道背影,甩门而去。
  纪淮这次没有追出去。
  很快那人折返而来。
  告诉他,爱他,只爱他。
  又重复着离开。
  如此反复许久。
  厦美集团本与H国路氏有联姻之意促进往来发展,因纪淮悔婚而陷入商圈舆论,与路氏算是结了仇,纪淮后妈趁他这时风口浪尖,将自己的儿子推上总裁之座。
  彼时,纪淮在离银狐酒吧五公里的精神卫生院。
  每一夜,那人总会来看他一次,说爱他,而后抛弃他。
  医生说他只是病没好,并给他看了监控。
  监控里只有他一人坐在床上,手在拉扯着空气,求他别走,千万次祈求。
  医生说监控没人。
  可他看到了,明明有人。
  还听到了声音,那人歇斯底里让他滚。
  后来他变得安静,纵使那人再来,也只是沉默着听他说完一切,点点头,闭上眼,不去看离开的背影。
  他没病。他这样想着。
  他迟早有一天要追出去。
  挣脱开绑在身上的镣锁,往前跑,只要跑得够快。
  他变听话了。
  医生问他:“看得到吗?”
  他说:“看不到。”
  但他眼睛盯着医生身后那人。
  医生点头,说要再观察一周。
  那人在笑他,笑他有精神病。
  笑他没有母亲,被父亲嫌弃,被后妈挤兑,被私生子夺走公司。
  他没有说话,不知如何反驳。
  那人像是明白他心里哪块最疼,专门往那里踩。
  笑他害死自己的母亲。
  笑他连母亲的坟墓都不敢去。
  笑他喜欢自己却不敢说。
  笑够了,说他真没意思,无聊,枯燥。
  转过身便走了。
  门被风吹着关上,他却看到那人亲手关了门。
  外头的光线收回,整个病房沦入一片昏暗。
  黑。
  又是黑色。
  月光被窗帘阻隔,灯也没开。
  他颤抖着,怕刀的来临。
  他听见母亲笑吟吟唤他名字,而后门亮了,护士拿着输液管进来,看见他还坐着不睡,眼睛圆瞪着,心中骇然。
  纪淮看到护士身后的母亲。
  于是停止了颤抖,呼吸也平稳下来。
  那人也来了,手里拿着刀,也朝他笑。
  纪淮一愣。
  那人把刀递给他母亲,他母亲向他逐步靠近,浑身上下都是淤青,颤抖着声问他:“小淮,原谅我…一起死好吗?”
  纪淮肩膀僵住了。
  那人笑声极大,嘲笑他懦弱无能不孝。
  他母亲高举起刀,却在最后一刻转了方向,刺了自己一刀,流着泪哽咽说:“对不起…小淮…妈…妈妈又犯病了。”
  倒在血泊中,嘴里还在呢喃着:“死了才好。死了就不疼了。死了就不会被打了。死了才好…”
  他母亲断气时没有闭上眼,二人对视着。
  那人走到他母亲旁边,拾起地上的刀,血从刀柄流下来,滴到手腕处,看着他:“是你害死的。”
  质问他:“为什么不救?”
  “为什么不动?”
  “哭有用吗?”
  像是法庭的审判长:“是你的罪。”
  声声入耳,提在那人手上的刀像是捅进他心里,搅了个七零八碎。
  他赤红着眼反驳,想挣脱绑在他身上的镣锁,胸膛剧烈起伏着,眼泪像蜘蛛网一般爬满了整张脸,他高声嘶吼着,全然没有先日总裁高高在上的风范,像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是你递刀的!是你!”
  那人的笑声如青鸟啼叫般青脆,“是我,可是你也有罪。”
  “你有罪啊。”那人重复着笑意阑珊。
  说罢,转身离去。
  “杀人犯,不配和我在一起。”
  护士被纪淮吓得动都不敢动,她左右环视也没看到什么人,可纪淮的眼睛却紧紧盯着门缝,有什么人在挑衅着他。
  “你看,我走了,你从来不找我。真怂。”
  纪淮不知是如何挣脱的镣锁,猛然下床引起低血糖,一阵眩晕,扶着床头柜站稳。
  他趿着医院的拖鞋冲出去,找那道背影。
  要抓住那道背影。
  他跑到楼下,他的父亲刚好开车过来,想找他正式要回股份,还未开口,就被他抢走了车钥匙。
  他踩下油门,朝着那道背影疾驰。
  在高速公路上,那道背影离他太远,油门踩到底,不知一路上擦到了多少辆车,忽然下雪了。
  他想起程京泽问他初雪能不能一起淋雪。
  分不清了,自己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处在虚空里摇摇摆摆,他不再去想那个答案,只要追上那道背影。
  半路,他突然急踩刹车,抢走花店里的玫瑰。
  程京泽说过最爱玫瑰。
  于是他种了满园。
  百花齐放时买了戒指,正想求婚。
  不知何故,程京泽忽然说他不爱了。
  那道背影在前面走着,手里拿了束海棠花。
  纪淮的五指在方向盘上攥得泛白,无尽的烦躁让他控制不住点了根烟。
  他终究没能追上,雪融到地上结成冰,下坡时地上打滑,轮胎也跟着打滑,方向不受控制,刹车失控,直接冲破高桥的栏杆,往海里坠落。
  冰凉骨入的海水钻入呼吸道,打不开车门,打不碎车窗,他母亲来了,在车窗向他挥手,“小淮…一起死吧。”
  纪淮忽然不挣扎了,海水刺入肺腑的感觉好比打碎全身筋脉,涨过水的人才懂窒息的痛苦,四肢百骸分明尚有余力。
  耳边听不见了。
  他母亲说爱他。
  那个人说爱他。
  于是他安心地闭上眼。
  等他死后,天界公务员对他鞠躬,告诉他:“尊敬的新魂,上天的电梯坏了,请您过几日再来吧,非常抱歉给您带来不便。”
  纪淮沉默了半晌,问他:“我能打个电话吗?”
  天界公务员挑眉一笑,变出一个电话,递给他,“当然可以,就当是天界对您的补偿。不过,你只有三分钟的通话时间,不可说出天界之事。”
  纪淮点了头,拨过去,很快又摁断,“等下。”
  “怎么了?”
  “他可能…不接陌生电话。”
  天界公务员把他车里的手机捡起来,“用你自己的?”
  “嗯。”
  “这个有点麻烦……”
  天界公务员啧了一声,“要不您先给我个好评?”
  纪淮蹙起眉,“怎么弄?”
  天界公务员指着电话笑道:“拨打540841,说明您的身份阶层地位,以及死亡时间地点,接待人是我,报我工作号000,与人事部说五百字好评。”
  “好的。”纪淮面无表情,拨了过去,用说一堆商场应酬的漂亮话。
  “不错。”天界公务员对着他的手机念咒,大概十几分钟过去。
  纪淮:“好了吗?”
  天界公务员挠了挠头,笑说:“不好意思,我忘记咒语了,等会哈,我叫同事过来帮忙。”
  说罢,双手合十,又念了大半天。
  纪淮:“……”
  000号天界公务员刚想说什么解释一下,身后又来了位公务员,朝他勾了勾手指。
  000号立马窜了过去,“师兄,这咋整?”
  师兄是009号,拿过手机念了两句,“可以了。”
  纪淮接过手机,可惜没能拨通。
  “怎么办?”000号一脸惘然,“要不你也回人间去?”
  “也?”纪淮一愣。>  “多得是人回去人间。”000号说,“要不是上天的电梯坏了,这个业务怕是永远不会开启。”
  “怎么回去?”纪淮问。
  另一个公务员看向他,“你想回去什么时候?”
  000号兰花指一翘,“算了,就和今早那个同一个时空好了,浪费时间。”
  直接把纪淮弹回人间。
  另一个公务员忽然想到了什么,拍他肩膀,“等等,那他是不是晚了两天啊?时空里有时差的。”
  “调一下不就行了,”000号倒是记得调时空的符咒,低语喃喃了两句,“搞定了。这下他俩就在同一个时间了。”
  公务员揽着他肩膀,“撸串儿去。”
  000号:“哒咩。”
  ……
  纪淮醒来时,像从水笼里捞回来似的,浑身渗着冷汗,被单都被濡湿了。
  他惊魂未定,像是一场梦,床头柜的手机还是10年前的款式。
  他走下床,发现脚步有些虚空,浑浑噩噩到浴室里洗了个澡。
  而后钻回卧室,重复着噩梦。
  他重生了,而他的病也带了过来。
  以至于他在医院偶遇程京泽,根本不敢肯定,那道背影,他不敢追上去,到底是虚幻还是现实,他分辨不清。
  他打好领结,西装革履,装成正常人的模样上下班。
  他看着不知是真是假的程京泽出入别人的家。
  他抓住了程京泽,在庄心小区,从肖峻家里出来。
  头一次抓住,像是老天砸上来的黄金。
  他依旧能看见虚幻的情景。
  那人说爱他,可眼里却是恨。
  他遇见了苏玉。
  苏玉先前治他的抑郁。
  却对他的精神分裂症不管不顾。
  说是要自行走出病症。
  要相信现实。
  可……
  真的程京泽说只爱钱。
  假的程京泽说只爱他。
  当然是相信假的。
  美好的东西不该被打碎。
  他在亦真亦假的世界里颠沛流离,他在虚晃重来的光阴中重蹈覆辙。
  他与程京泽上了床。
  程京泽变了。
  更直白,更露骨,更妩媚。
  像是对他知根知底,清晰地拨乱他每一根神经。
  他沉沦了。
  真的程京泽会和他上床。
  假的不会。
  真的程京泽至今还没有离开。
  假的离开千万次。
  他逐渐接受真实。
  可程京泽跑了,要去K市,反被人割伤了手腕。
  苏玉劝他结婚绑住程京泽。
  他深更半夜去挑戒指,却没有勇气把戒指掏出来,只是有戒指盒试探对方喃凮的反应。
  他到第二世才发现程京泽不吃牛肉。
  真是没用。
  他终日郁郁寡欢。
  在事业与感情之间走过山车。
  程京泽总是不乖,想跑。
  抓住他,用镣铐。
  可他发现锁不住心。
  他放开程京泽。
  觉得假的程京泽也不错。
  千万次离开依然会回来。
  主治医师是上一世那位。
  医生问他:“看得见吗?”
  他说:“看得见。”
  还是头一回看见他哭着来。
  似乎很伤心。
  1.为什么纪淮精神分裂出来的对象是程京泽?
  答:纪淮没有爱过人,故事走到这里,浅显易见路靖泽并非白月光,其中有诸多误会尚未解谜。
  而程京泽,是除却他母亲,唯一一个他爱过的人。为什么爱过的人会在精神分裂时出现?请接着看。
  2.文中幻象中的程京泽为何一次叙述“爱他”与“离开”?
  答:很简单,“爱他”显然是纪淮自己想象出来的,在他臆想的世界里程京泽是爱他的。因为在现实中他并没有感受到程京泽的爱(对感情过于迟钝)。“离开”则是现实,仔细看前篇,程京泽经常离开,原因无非是去看病,(但纪淮为啥不知道他有癌症,这也是个谜团,后面会解)在他的想象里,离开是很可怕的,他母亲与程京泽的离开,两个都是爱人。所以当出现精神分裂时,“爱他”与“离开”就像是幻想与现实的碰撞,意识想把他从幻想中拉出来,却加剧了痛苦。
  3.为啥怕黑?
  答:因为他母亲拿刀要杀他的时候,没开灯。他母亲死的时候,也没开灯。他既恐惧被杀,更恐惧爱人的死亡,这是幼时的阴影。
  4.为啥说你有罪?
  答:其实是纪淮自己内心的独白,他一直以来都觉得母亲的死是自己的错。
  5.“你看,我走了你从来都不来找我,真怂。”
  答:这也可以说是独白。也是解释。有些时候,纪淮不敢去找程京泽,只是因为“怂”。
  第62-63章  卑微怯懦的纪淮
  程京泽忘记自己是怎么从精神病走出来的。
  出来时雨已经停了,皮鞋里还淌着水,里衣带着雨水的潮湿贴在每一寸皮肤上,被风吹过激起一层鸡皮疙瘩,脑袋有些沉重,眼皮快揭不开了,走了五公里路的双腿也开始发软。
  他抬脚每一步都走得沉重,或许是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踢到石头,皮鞋被磨破了前端。
  鞋里进水,不吉祥。
  他直接脱了鞋,赤着脚在大街上走着,夜晚静谧无声,云翳不知何时被拨开些许,月亮露了出来,照着他的背影,将影子长长拉在前头。
  他顿住脚步,积在路灯的雨珠汇成大颗水珠,“啪嗒”一声滴在他的头上,在发旋里积成一湾水,顺着发梢落到地上,水花溅起时,他盯着地上的影子失神,醉意有三分,他想和影子来个拥抱。
  倒在湿润的地上,贴着脸,丝毫不在意那些灰尘与泥沙弄脏自己,他走得累了,乏了,后悔重生。
  清晨起来卖菜的大爷差点没给吓死,想上前扶却又怕被讹钱,人越聚越多,交头接耳说着什么。有人笑着拍照,分享到朋友圈一块看热闹,有人指责他败坏市容,嗜酒成性定是不顾家的废物,有人说他背影眼熟,具体是谁又道不出名字。
  昨天的积水已然褪去,天空仍有些灰度,蜻蜓飞得与人齐平,太阳露出去,光却不那么骄燥,微薄的暖意被寒风稀释,吹到人的身上时犹如刀子。
  程京泽的脚被人踩了一下,似乎在试探他的生死。
  他揭开眼皮,浑身就像是被汽车碾过一般,四肢百骸有断裂骨折般酸麻,意识回笼,寒意瞬间袭卷而来。
  眸光清明不少,想爬起来但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这个姿势躺了一夜,左腿不出意外麻了,稍一动弹便犹如电流流过,于是手撑着地面,半撑起身子爬起来。
  他的记忆在与陆洋推杯换盏时断片。
  对于自己如何来到此处有些茫然,他下意识往后看出,视线很快从围观的人群游离到精神病院,男人痛苦的眼神像一颗子弹瞬间刺过他的脑海。
  他把皮鞋提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放进垃圾桶。
  周围人以一种看疯子的眼神望着他。
  程京泽走到马路招了招手,身上的衣服还是潮湿,脑袋有些烫。
  计程车司机一看他头发蓬乱,衣衫不整,灰头土脸,摇头表示不接客。
  就这样拦了十几辆车,司机要么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从身边驶过,要么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他,最终拒绝载客。
  程京泽按着原路返回,酒意已退,步伐缓慢而沧桑,看背影犹如一位迟暮老人,他寸步走得艰难,不少人驻足探究他,有人拍他的照片传到网上,配字落汤鸡美人。
  他走了将近两个多钟头,在风衣兜里掏出车钥匙,坐到主驾驶捏了捏眉心,很快驶回酒店。
  肖峻有他酒店房间的房卡,给他做了鲫鱼粥,等了一夜都没有等到人,打电话只说在喝酒,再后来打过去,手机已经关机了,他寻思着程京泽平日应酬不少,应该是与合伙人在外头喝酒谈项目,没替他着急,等到后半夜干脆睡着了。
  没想到醒来,程京泽还没回来。
  他边洗漱边给程京泽又打去几个电话,洗漱完正打算去程京泽公司里找找人影,刚打开门,青年带着泥土与雨水的湿气扑面而来,肖峻往后退了一步,认清来人是程京泽时,瞪着他:“滚哪去了?在大街上盖报纸睡了?”
  “……”程京泽选择沉默。
  肖峻没注意到他有什么不对劲,更没注意到他穿没穿鞋子,看他这样像是摔了一跤,便先把带来的粥装回去走到酒店前台麻烦加热,顺便出去外头买了热牛奶准备给他解解酒,去药店买了些处理外伤的药物。
  回来时程京泽刚洗完澡,忧在眉宇画了道川,头发还没吹便爬上床,把头伸出床的范围,正脸趴着枕头,没让湿水沾湿枕头,可枕头还是湿了。
  “起来!”肖峻把他被子扯掉,“你这胃不要的?快点。”
  程京泽脸色恹恹,肚子确实有些饿,在床上坐起来,“拿过来吧。”
  肖峻叹了口气。
  他发现自己还真是程京泽口中人妻属性。
  都这么不耐烦了还能顺着他意,帮忙把粥放到他手里,“吃不死你。”
  “……”程京泽喝完粥,躺回床上继续睡。
  肖峻给他的脚和手肘处上了药,掖了掖被子,也走了。
  夜半,程京泽闷出一身汗醒来,估摸着是肖峻给他喂了退烧药,下床倒了杯水喝。
  给手机充上电,一开机发现全是工作上的事。
  他突然想起自己被纪淮关在家里的日子。
  那时候公司已经全权被纪淮接手管理,他回去后发现公司被打理得井井有条,那个时候也是每天都这么忙么?
  他打电话给助理把近几日的工作推迟,进浴室洗澡,出来时换上了西装,穿上鞋才发现自己的脚被上了药。
  肖峻还真是。
  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说。
  程京泽把药撕下来,换成创可贴。
  他开车来到那家精神病院。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问题,但他总觉得那种治疗方案不太对劲,或者说里面的人有什么问题。
  他在门前填登记访问病人,在关系那栏迟疑了两秒,填下夫夫。
  保安拿过表,蹙起眉看着他,“今天太晚了,不能来人了。”
  “太晚了?”程京泽微眯起眼,“现在凌晨一点,你确定?”
  保安回避他的探究,把表塞进柜子里,自己也坐进保安亭里,摆摆手,“明天再来吧。”
  程京泽心有狐疑,深深看了他一眼。
  倒没多说什么,他转身就走了。
  过了几日,肖煜请他到餐厅吃饭,聊些近期项目的事。
  程京泽近几日都没睡到好觉,两人相熟,对他也谈不上客气,“把文件发我邮箱不就行了?”
  “谁和你说那些破事。”肖煜没急着点单,抿了口温水,放下杯子后指骨轻敲下桌子,“你听说厦美集团的事没?”
  “怎么?”程京泽眼神有些揶揄,“八卦说到我头上来了?”
  “不是啊!”肖煜意识到太激动,引来周围人不少视线,忙不迭噤声,低头在手机上划拉两下,递给他,“你自己看吧,纪家的私生子已经乘风而上坐上主位了。”
  程京泽闻言一愣,一眼看见醒目的新闻标题。
  【厦美集团新任总裁:纪在舟】
  他居然一时间想不起纪在舟是谁?
  愣了三四秒,手机忽然从掌心滑落,好在肖煜眼疾手快接稳了,“我去,你溜神呢?”
  “纪在舟上位?!”程京泽差点没把眼睛瞪出来。
  如今厦美集团称得起全球一百强企业,这其中的付出自然离不开纪淮。
  他记得纪淮的母亲也姓纪,不过与他父亲没有血缘关系,厦美集团起初能成立,纪淮母亲几乎将所有资产投入进去,后来他母亲销声匿迹,厦美集团的股权转让到他父亲手中。那时候,厦美集团还是个小公司,总资产不到一千万,濒临倒闭。
  纪淮大学毕业后,他父亲直接把烂摊子丢给他,所有股权转让到纪淮手中,谁知不到三年,公司规模不断壮大,确有冲出亚洲之势。这时候他父亲再想要回股权,谁知纪淮直接寄过去一纸律师函,父子俩关系从此决裂。
  而纪在舟,是他爸的私生子,比他小了几岁,大学还没毕业,高中成绩不行,纪父用钱给他砸上一个名副虚实的大学,五年过去,还没顺利修完学分毕业。
  为人如何,不可深思。
  程京泽对他的第一感觉,恐怖。
  他和纪在舟只见过一次,却给他烙了深刻的印象。
  是在前世,彼时他正在医院进行周复检,撞上纪在舟。
  纪在舟左腿骨折坐在轮椅上,不知是被打的还是摔,总之气焰照样熏天的嚣张,见人就要挑两句刺。
  程京泽不认得他,他却认得程京泽。
  被他哥说成贱.狗的玩物,生得还不错。
  也怪不得一条狗能养那么多年。
  他生得不像纪父,更不像纪淮,眉宇更有他母亲那份妩媚,五官精锐,美得不太真实,妖娆中带着盎意,望进眼里就要醉三分的程度。
  他朝程京泽招了招手,笑时乖张:“过来。”
  程京泽正看着复检报告,闻言抬起头,没看到是谁在唤他,低着头边看边走,以为那声唤的不是他。
  他被什么绊了一下,瞬间磕到地上,站起来看见纪在舟,顿时呼吸一滞。
  程京泽见过不少美人,像纪淮那般的冰山美男是罕见的奇珍异宝,犹如远山不可采撷独立一支的花。而面前的人,更像是阴柔,美到了极致,光是看一眼都让人头皮发麻,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人时,就像被掐住了喉咙般不敢动弹。奇怪的是,男人分明嘴角带笑,神情温柔似水,可却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袭卷而来。
  程京泽顿时不知如何动作,还是头一回看人看呆了眼,他对这种浓烈的貌美有种莫名的抵触,这就像一道陷阱,引人步步入坑。
  他往后退了一步,发现男人坐在轮椅上,离他却有些远,只是微揭下颚,平视他,仍旧有种高高在上的被碾压感。
  程京泽别开眼,揉了揉摔肿的手肘,把复检报告捡起来:“你有什么事吗?”
  纪在舟盯着他的眼睛,笑了笑,“你叫程京泽。”
  程京泽蹙起眉,看得出来者不善,抿唇不语。
  “别怕。”纪在舟转动轮椅,往他的方向再近一步,却没再看他的眼睛,像是拒绝仰视,轻而易举从他手中拿走复检报告,轻笑了两声,语气听不出来揶揄,却让人不太舒服:“原来是骨癌啊。
  程京泽很少会对一个陌生人表现出不好的情绪,可他现在强烈抵触和这个人待在一个空间,只觉得阴森恐怖,即便男人下一秒掏出一把刀,他也不意外,他忍着耐性重复问:“有事吗?”
  “没事。”纪在舟勾起唇,眸光却是黯然,语气透着几分伤怀:“我只是想他了。”
  程京泽听不懂他的话,但又莫名好奇,垂眸问:“想谁?”
  纪在舟笑容一滞,抬手扯住他的领口,将人拉着连自己平视,盯着他那张脸,咬着牙低喃:“这张脸,还真是令人不快,想毁掉呢。”
  程京泽刚想挣扎,发现他另一手果真拿着把匕首,更像是有备而来,顿时感到腿软,眸底的茫然无措被男人看见眼里,笑意重新攀上眼梢,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喜悦,笑声清脆却是渗人心肺的寒意,“别怕,他喜欢的东西,我不会毁掉。”
  说罢,便将程京泽放开,推着轮椅走了。
  程京泽盯着那道背影仍有些发怵。
  肖煜的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他从记忆中回过神。
  “他又溜神去了?”
  程京泽抿了口温水,抽了张纸巾把额角的冷汗擦去,“怎么了?”
  肖煜“啧”了一声,撸起袖子给他分析,“你知不知道,目前股市已经开始跌了,现在必须选出一个合适的领头人,纪在舟是不是废柴我不想知道,但他作为私生子,想独占纪淮打下的产物,我第一个不同意,厦美集团的第一个合伙人是我,我亲眼看着他壮大,要是纪在舟上位,届时把我的项目通通批掉,这口饭都别想吃了,你别忘了,你和厦美集团也有合作。”
  程京泽耸耸肩,有些无奈道:“那你有其他办法?”
  “要么现在让纪淮的病好起来,这显然不太可能……”
  程京泽这才正眼瞧他,“另一个要么呢?”
  “要么……你和纪淮,现在不正好已婚夫夫吗!”肖煜搓搓手,冲他挑眉,压低声说:“你来继承,名正言顺啊。何况,纪家的人我一个不信,你我还是信得过的。”
  “……”程京泽差点忘记他还和纪淮扯了结婚证这事,又抿了口温水,盯着水里浮起的茶叶打转,沉声说:“没用。”
  肖煜瞪着他:“怎么没用?”
  “你想想啊,不管是谁接手厦美集团,我或者纪在舟。”程京泽说到这顿了顿,“仇人和弟弟,你觉得他选谁?”
  “仇人?”肖煜蹙起眉,“什么仇人?”
  “纪淮恨我。”他说。
  “啊?”肖煜彻底摸不着头脑了,手机一响,是他老婆打来的电话,“算了,下回再说,我老婆催我给孩子买纸尿裤,差点忘了。”
  “路上小心。”
  程京泽仍坐在原地,思考着肖煜前面说的两个“要么”。
  无论如何,至少要先把纪淮从精神病院里捞出来。他有种直觉,那里面绝对不太正规,可能有肮脏事尚未浮于水面,能在A市立足这么多年,却屹立不倒,背后想必定有靠山。
  现在有个问题。
  是谁把纪淮送进去的?
  总不能是他自己吧?
  程京泽把杯子里最后一口水饮尽,回到车里,先给“上头”打了投诉精神病院的电话,要求进行合格检查,说了一大堆医院违规之处,只收到模棱两可的答案,更加剧心中狐疑。
  此时,是上午十点。
  他驱车赶往精神病院。
  保安换了个人,看见他时,刚要把登记表拿出来,微眯起眼后,又把表收了回去,“抱歉,今天不对外开放。”
  程京泽问:“为什么?”
  保安道:“今天周四。”
  “周四不对外开放?”程京泽挑起眉梢,紧盯着保安的眼睛,“你确定?”
  “不然呢?快滚。”保安大手一展,将他赶出去。
  程京泽站在门口倒没立即离开,手攀上医院的围墙,轻而易举地翻过去。
  走到209,房门锁着,里面黑的。
  程京泽心里“咯噔”一声,拧着门锁就要进去,却发现被锁上去了进不去,于是往后退了一步,一脚踹了那扇大门。
  地上的光像是金字塔,从门缝开始伸展,越来越大,最终地上光的形状成了正方形。
  窗户关得严紧,光洒在病床,男人仍在抖。
  程京泽走过去,“睁眼。”
  纪淮没有睁眼,不敢直视黑暗。
  于是程京泽抱住他,声音有些哽咽,“我来了。”
  纪淮没什么反应,像是习以为常。
  “别骗我。”男人声线微颤,早已失了先日的稳重,低低呢喃:“……你总在骗我。”
  奇怪的,看着男人长出的青茬,没打理好的头发,苍白的脸色,干裂出血痕的薄唇,程京泽忽然有了耐心,哄他:“我没骗你。”
  他把缠着纪淮的镣锁解开,重复说:“我没骗你。”
  于是纪淮缓慢地睁开眼,深邃的眸中盈着微弱的光芒,像是积攒的一丝希望,在看到程京泽为他解开镣铐后眸底的光渐渐盈满,“……真的是你?”
  “不是假的。”程京泽莞尔。
  “……不是假的?”
  纪淮被他拉着站起来,几名警卫姗姗来迟,程京泽拽住纪淮的手,“一起走。”
  纪淮怔了一秒过后,忽然紧紧反扣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不太确定地问他:“这次…是一起走?”
  “愣着干什么?”程京泽拉着他往前跑,纪淮也跟在他脚步后,渐渐地,二人并肩,纪淮边跑边侧眸看他,嘴角有了笑。
  保安和警卫在后面追,有警报声,喧嚣无比,和走廊跑到楼梯,再到一楼,程京泽翻上墙后,回过头伸手,有些急促地叫他:“上来,走啊。”
  纪淮拉住他的手,极轻松地越过围墙。
  程京泽早有准备,钻入主驾驶,刚要开车,发现副驾驶没人,回头一看居然站在主驾驶的车外,“你要开车?”
  说完,又皱了皱眉,“滚副驾驶去。”
  纪淮得允,才敢上车。
  一句话不说,怕打破这虚像。
  这里做梦都不敢想的情景,手掌尚有余温。
  程京泽启动车子,没看到他俯下头,虔诚般吻了手心。
  他轻声问:“是真的?”
  后面的车按了一声喇叭,程京泽没听到他的问句。
  精神病院的人或许是做贼心虚,出了院门就再没敢追上来。
  程京泽本想把他接到酒店,又想起酒店里没有他合身的衣服,这阵子估计在里面没人替纪淮打理过,必须得好好洗一洗,于是调转车头开到庄心小区。
  到了地方,他打开门下车,纪淮也紧随其后,跟着他并肩走。
  想触碰,不敢。
  泡沫五彩斑斓,但易碎。
  程京泽也是,亦真亦假。
  来来回回,这一次有愿意和他一起走的程京泽。
  无论是真是假,他都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甚至不敢大口呼吸,怕这是黄粱一梦。
  程京泽是注意到他灼热的目光,侧过眸瞥他一眼,觉得这眼神和平日里的不太样一样。
  怎么感觉有点……卑微?
  谁不成纪淮还有双重人格?
  一个倨傲浑身傲骨,一个性子卑微怯懦?
  他顿住脚步,纪淮也跟着顿住脚步。
  他凝望着男人的五官。
  耳朵有些红,眉目有些许湿意,嘴巴微抿着绷成一条线,鼻尖微红,大抵是冻着了。
  他停下来看了眼纪淮的衣服。
  单薄的病号服。
  于是牵起他的手,温度跟冰块似的,他捂紧了些,把他的手放到自己口袋,嘴上仍不饶人,“冻死你。”
  他想把自己的手从口袋里抽出来,发现纪淮牵得很紧,便放弃挣扎了,乘坐电梯到五十八层。
  到了门前,程京泽走在右边,密码锁在左边,是纪淮的方向,而纪淮却站着不动了。
  程京泽只当他是手冷懒得伸手,白了他一眼,抬起另一只手摁下指纹,“嘀”一声开了锁。
  纪淮想看看他进门的样子,哪怕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情景,也要将这道进门的背影记住,于是他把手从程京泽口袋里抽出来,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走进门,脱鞋,换上拖鞋。
  就好像他们生活在一起。
  程京泽换好鞋,回过头发现他还杵着不动,啧了一声,把人拖进屋,“不会走路了是吧?”
  纪淮没说话,唇角有道浅显的笑。
  “滚去洗澡。”程京泽一靠近他,就闻到那股男人强烈荷尔蒙的味道,也不知几天没洗过澡了。
  纪淮换好鞋,确认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走到衣橱间拿衣服,时不时瞄一眼客厅,也不在主卧的浴室洗澡,走到客厅的浴室,没完全关门,留了道缝盯着外边。
  程京泽水喝多了,刚坐下想打会游戏,尿意来袭,打开浴室的门……
  第64-65章  程京泽得知纪淮的病
  前世同居十年,怎么说都该是老夫老夫了,对于对方的身体谈得上了如指掌,光是看上一眼,就知道是胖了瘦了。
  程京泽心里“咯噔”一声。
  纪淮的上衣脱到一半,忽然不动了。
  “怎么了?”他问。
  程京泽脚步有些发软走上去,把他后背的衣服撩起来,发现大片红痕,微颤的指尖抚在上边,从宽厚的肩胛骨顺着脊椎向下,每个骨节都凸了出来,尚有大片红印未褪,没几处好皮,肩膀处原本的肌肉还在,却是萎缩了几分。
  他的手腕忽然被男人抓住,被触碰到冰凉的触感让程京泽稍微回过神,以现在他们的关系,这种举动确实有些逾越了,于是往后退了一步,奋力想抽出手,却被越捏越紧。
  “干什么?”程京泽怒瞪着他。
  “别看。”纪淮把衣服从他另一只手拿出来,逼近他,似乎在辨认青年眸中是嫌弃还是难过,被这样炽热的眼眸直勾勾打量着,就像被扒光了量刑,程京泽有些膈应,于是别开头,拒绝对视。
  “不看就不看,谁稀罕,丑死了。”他挣脱他纪淮的桎梏,想退出去上厕所了,又觉得没什么好怕他的,于是又走两步到马桶前,拉下拉链上厕所,这般自在的神情就好像对男人的事当真不上心。
  纪淮在他后面等他上完厕所,程京泽回过身想洗手,男人抬手摸上他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挲着揉了两下,“脸怎么了?”
  程京泽顺着他的手摸上自己的脸,意识到这是自己昨晚摔在路上蹭伤的,把他的手拍掉,“不用你管。”
  说罢,便转身想走。
  纪淮脸色蓦地一冷,忽然紧紧攥住他的手腕,那力度像是要将他的腕骨捏碎,“又要跑?”
  “跑什么?”程京泽一怔,手腕被他捏出一圈淤青,拧眉“嘶”了一声,男人这才松了手,走在他前面把浴室门反锁,不让他出去。
  “?”程京泽这下是彻底摸不着头脑了。
  “别想跑。”纪淮冷冷地剐了他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程京泽倒是没被吓到,觉得这番做法不像是纪淮干得出来的事,或者说,这看起来有些幼稚?
  他给马桶冲了水,把马桶盖放下来坐上去,双手环抱,微微挑眉,饶有兴致地问:“不走,你想干什么?”
  纪淮边脱上衣边盯着他,肌肉线条虽没有入院之前那般紧绷漂亮,可八块腹肌还是在的,淋浴器浇洒在冷白皮上面,从脖颈处淌到精致的锁骨,在锁骨处留下一洼小积水,水珠往着胸肌往下,从第一块腹肌慢慢往下滑动……
  抹上沐浴露,绵密细腻的泡沫在肌肉上面漂移。
  程京泽是个纯GAY。
  看到这种香艳的场面,比直男看到美女出浴还要血脉喷张。
  喉结上下滚动着,体内有一股燥热似火一般燃烧,所有热血刹时间灌入下腹,简直是折磨人。
  程京泽倏地从马桶站起来,错开他想出去自行降火,结果刚走一步手腕处又是一紧,被人拉到淋浴器下,浑身都被滴了水,粘腻难耐。
  纪淮目光往下扫了一眼,轻笑了两声,“一起洗。”
  ……
  洗了许久。
  洗到虚脱,被扛到床上。
  程京泽揉着眉心,意识只剩下一丝的时候还在思考,怎么有人天生在那方面就天赋异禀呢?难道纪淮不是刚出院吗?浑身只剩下指尖还能勉强动弹,已经感受不到腰的存在了。
  天色渐晚,纪淮把灯关了,留下一盏夜灯,躺在他旁边,脑袋放在他的颈窝,双手紧紧地圈住他。
  程京泽浑身都软成烂泥了,天气愈凉,索性任他抱着没挣扎,闭上眼眸睡了过去。
  纪淮睁眼盯着他。
  还在确认是真是假,指腹从青年的眉眼、鼻尖摸到唇瓣,顺着往下,在他种下的每一个吻痕上,轻轻摁弄着,撩开被子,看他那对锁骨对的牙印,落下一个吻。
  不管真的假的。就像是标记。
  “快睡觉。”程京泽觉得有东西压着他让自己喘不过气,于是推了推他的脑袋,低喃着抱怨:“沉死了。”
  男人回到枕头上,星光刺过落地窗,微暗稀薄的光芒在青年的眼睫印下倒影,纪淮看到他侧脸的影子打在墙上,于是起身吻住了影子。
  又躺回去,抱住程京泽。
  翌日天方晴,程京泽没设置闹钟,近几日的工作谈不上繁忙,也算是给自己休了几天假,他睁眼时侧过头看了眼纪淮,发现对方脖颈处还有他的指甲痕,微微勾唇。
  他倒是没看出纪淮有什么精神分裂的毛病,打不准这是谁为了害他才把人诬陷进精神病院,但以防万一,他刚想从被子里抽出手拿手机问问助理有没有心理方面的医师介绍,就发现自己浑身都被对方紧紧箍在怀中,怪不得这一整晚都睡得不太安稳,敢情是被“恶鬼缠身”动弹不得,这才后知后觉浑身都麻了,两人靠得极近,大清早最是男人血气方刚之时,程京泽刚醒,那东西就顶在纪淮的腹肌上。
  纪淮似乎感受到他的挣扎,缓缓揭开眼皮,底下的巨物苏醒,反正也顶在他的腿缝,似乎意识不太清醒,把人又抱紧了些,而后动了动想纾解几分欲望。
  程京泽瞪了他一眼,屁股连忙往后退,“我肾虚,别玩。”
  听到熟悉的声音,纪淮才顿住动作,低下头,脑袋往对方的颈窝钻,程京泽被他微刺的青茬扎得泛起痒意,推着他的胸膛,“起床!”
  纪淮松开他,就像是执行命令一般火速下床,穿好拖鞋,发现程京泽的拖鞋在昨晚干坏事时不知被踢到哪去,深深看了程京泽一眼,走出去顺便把房间门锁上,从玄关处取来一双新的拖鞋,整齐摆在床下。
  程京泽正想睡个回笼觉,没看到他出去又回来的小动作,看见他帮自己拿拖鞋还有些意外,睡意很快被打散,他坐正缓冲了两三秒,下床趿着拖鞋去浴室洗漱。
  全程,纪淮都跟个跟屁虫似的紧紧跟在他后面。
  程京泽毛发细软,下巴的胡须差不多两天才刮一次,纪淮不一样,一天不刮的话胡须就又硬又直,扎得人又痒又痛。程京泽刷完牙,纪淮也跟着吐水放下牙膏牙刷跟在他后面,他一回头,发现纪淮今天居然不刮胡子,于是好心提醒地刮胡机器放到他手里,顺便把剃须膏抹了一点在他新长出来的胡茬上。
  纪淮动也不动,堵着门没让他出去。
  “干嘛?”程京泽失笑,“怎么跟着孩子似的走哪跟哪?”
  纪淮眼眶微红,抿着唇没说话。
  程京泽的表情比考古学家挖到恐龙化石还要激动,纪淮会哭简直比活了千年的公鸡忽然下了颗鸡蛋更加离谱,他盯着那双幽深晦暗不明的眼眸,确认里面盛着浅淡的泪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老爷们,你哭啥?”
  纪淮喉结滚动,盯着他:“别走。”
  “不走就不走呗的,我的天啊。”程京泽拍了下额头,难道这就是纪淮的第二个人格?
  听到这话,纪淮的脸色才算缓和几分,不过眸中仍有几分质疑与戒备,没把路让开。
  程京泽倒没在一旁干等着,帮纪淮抹上剃须膏,像哄小咳似的帮他刮青茬,眼睛紧盯着他的下巴,生怕使错劲把人刮流血了。
  洗漱完,他到厨房看了一圈。
  和之前一模一样,冰箱里除了啤酒就只有一颗臭鸡蛋,他来一次就要丢一次,环视了一圈,发现这么大的地方才根葱都没有,于是低下头准备叫个外卖,纪淮却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把面到他眼前。
  “你要吃面?”程京泽忽然想起了不太美好的回忆。
  上回分别,两人前一夜在厨房里吃面条。
  吃着吃着,就玩起了他身上的围裙。
  吃着吃着,纪淮就吃了他下面。
  那次是他第一回  被纪淮这样服务,更多时候都是他主动做这种事,那晚很舒服,像是在被讨好,像是纪淮在祈求他什么,可他总觉得是错觉。
  第二天,离开时也很决然,半点不带犹豫的洒脱。
  那时又怎么会想到,两年后的自己照样陷进去,还破天荒跑去精神病院翻墙,把男人救出来,住在男人家滚床单,第二天起来煮面。
  纪淮就像是他生命中逃不开的一道诅咒。
  他调酱料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了那本日语书。
  第一句的意思。
  他盘算着吃过饭后一定要好好查一下。
  纪淮把厨房的门锁了,坐在餐桌等着他,看他的背影,手杵着下巴,目光里写着看不懂的情绪。
  程京泽回过身没与他对视,将发烫的碗端到桌子上,坐下开始嗦面条。
  纪淮吃的每一口,眼睛都不加掩饰地盯着他。
  程京泽到最后实在忍不住,感觉那眼神快把他额头烧出一个洞来,怒摔筷子,“我长得就那么下饭?”
  纪淮:“没有。”
  程京泽把碗里的汤给喝了,坐在原地揉肚子,“那你盯着我干嘛?”
  纪淮把他的碗收拾到洗碗池,随口说:“好看。”
  “哈?”程京泽差点把眼睛瞪出来,“你说谁好看?”
  “你。”纪淮转过身确认厨房有被锁上,顺势瞥了他一眼。
  “我好看?”程京泽怀疑他被魂穿了。
  这家伙是怎么面无表情从嘴里吐出这种漂亮的油腻话的?
  许是洗碗的水声太大,纪淮没回答他。
  程京泽低下头给助理发信息。
  【李助,帮我找个心理医生,最好在A市。】
  助理工作效率杠杠,看到程京泽给他发来的消息一愣,难不成纪总一出事,自家总裁也伤心过度出现忧虑症了?
  【程总,你心理也有问题?怎么回事?我这就联系人找找。】
  程京泽气笑了。
  【什么叫也?还有,我心理没毛病。赶紧找。】
  助
  那边一直在输入中,最终回了个表情包。
  【收到JPG.】
  两个碗,两双筷子和一个锅,纪淮洗得很快,程京泽解了围裙,把围裙挂好,纪淮刚好洗完,走过去开了门。
  程京泽狐疑地睨他一眼,“关门干什么?”
  纪淮没应他,走到客厅倒了杯水递给他。
  程京泽坐到客厅看起了电视,大概十几分钟,助理那边就来信了。
  【程总,找着人了!】
  程京泽看了眼消息,又抬眸看了眼纪淮,寻思着纪淮不知道愿不愿意去看医生,这难免有伤男人的尊严,但也没想太多,至少先找着医生才是。
  【联系方式,约一下晚上八点。】
  【收到JPG.】
  程京泽昨晚没睡够,看了会电视很快又睡过去。
  没能发现纪淮给他的水里有安眠药。
  沉沉睡到黄昏薄暮,醒来时纪淮坐在他旁边,沉默着盯着他的脸。
  程京泽揉着太阳穴坐起来,看了眼外边的落日,肚子又开始叫了,“我睡了多久?”
  “十个小时。”纪淮淡道。
  “我靠。”程京泽瞪着他,发誓以后再也不过度纵欲,第二天腰酸,还打不起精神嗜睡,“都怪你。”
  “吃饭吧。”纪淮把外卖放到他面前。
  两人用过饭,程京泽去洗了个澡,找了身纪淮的休闲服穿,虽然都有些大,都等会去见医生总不能没有打理,又把纪淮拉去洗澡。
  捣拾好一切,他瞟着纪淮,语气有几分谨慎,“等会和我去见个人。”
  纪淮顿了顿,“和你?”
  程京泽发现他脑回路和关注点都很清奇,轻笑了两声,看了眼时间,七点二十分。
  “对。”
  “什么时候?”纪淮问。
  程京泽拎起车钥匙,“现在。”
  纪淮很快跟上他的步伐,出门时忽然牵住他的手,程京泽怔了怔,回过头看他一眼,“干嘛?”
  纪淮把他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
  下楼时才发现外边下雪了。
  两人在同一时间停住脚步。
  白雪覆在发顶,肩侧。
  程京泽下意识抬手接住一片雪花,而后目光不受控制地往纪淮身上看。
  上一世他又想过这一画面,只不过每逢下雪,天气会变得寒冷,也意味着他的病情加重。而将近年关,纪淮的公司也会越来越忙。
  他们住在一起十年,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停下来,好好欣赏一场雪景。
  他前世有过一个卑微的愿望。
  想与纪淮同淋一次雪,即便不能共白头,也算此生无憾。
  可他仍然记得,下雪的那一天,各大新闻网站上播放着纪淮订婚的那张笑颜,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当时在场的人太多,让纪淮的笑看上去有些牵强,之后他死了,记忆定格在他们交换订婚戒指的画面。
  分明还是同样的地方,还是在庄心小区,身边还是同样的人,守门的保安依旧是那个啤酒肚的大叔,身后的花也没变,但有什么东西在潜移默化之中变得不同。
  程京泽在看雪,纪淮在看他。
  “走吧。”程京泽垂下眸,他不敢再有什么奢望白头,他足够累了。
  “等等。”纪淮牵着他的手紧了紧,没让他走。
  程京泽微蹙起眉看他,此时雪有些大,可见度二十米,只是咫尺之距,他觉得纪淮有些陌生。
  或许是生病让人变了性子,他能感受到纪淮从昨天离开精神病院那一刻直到现在对他都有几分莫名的依赖。
  等到两人的头上淋满白雪,纪淮抬步才同他上车,“走吧。”
  程京泽坐进主驾驶的位置,系好安全带,忽然被揉了揉头发。
  “湿了。”纪淮道。
  “能不湿吗?淋那么久。”程京泽斜了他一眼,但没有揶揄的意思,启动车子往助理给的地址过去。
  独玉西餐厅,程京泽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上一回和陆洋来的也是这里。
  这是一家情侣主题餐厅,可惜当时程京泽醉翁之意不在酒,对陆洋没意思。
  他垂眸看了眼信息,才知道这个心里医生还带了对方过去。
  大概十几分钟的路程,下了车,纪淮抬眸看了眼餐厅,显然也看出这家餐厅主题,别过脸看了他一眼。
  程京泽忙不迭撇清自己,摆摆手:“那医生带了对象过来,你可别误会。”
  纪淮怔了一瞬,而后反问:“我该误会什么?”
  程京泽扯了扯嘴角,“……”
  还是工作日周五,餐厅里没多少人情侣,只有窗边的位置,有一对一看就甜甜腻腻的情侣,你喂一口我喂一口的,你侬我侬,狗粮味十里飘香。
  程京泽光是看背影就觉得眼熟,走过去时,穿白色羽绒服的青年率先转过头,微微一笑:“巧啊。”
  程京泽眼神在他们两人之间游离,坐了下来,“不巧。你们应该等的就是我。”
  对面的人正是路靖泽和苏玉。
  几天过去,自从医院那事两人之间把底细互相坦白精光,关系跟进一步直达菊花,次日就领了证,这速度称得上是发射火箭了,但发生在这两个疯批身上,似乎也不算奇怪,还非常合理。
  程京泽还不知道他们之间什么事,只是隐约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这让他不得不替自己身边这位还患有心理疾病的已经和他扯了证的老公担心,怕路靖泽的出现让纪淮的病情加剧,过程中不断给苏玉使眼神,让他们两不要那么明目张胆。
  苏玉挑眉算是答应了,也没有多少暧昧的举动。
  反倒是路靖泽一边给他喂果汁,时不时还要亲两嘴才算罢休。
  程京泽瞥了眼纪淮,见他没什么反应才算放心。
  看来得个精神分裂,连白月光的醋都不吃了。
  苏玉给他们点了果汁,这才开始正题,“具体什么症状?”
  程京泽咳了一声,想让纪淮自己说,但觉得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纪总裁应该不会把自己的软肋清晰地在别人面铺开,于是自己先开了这个口,“就…他去精神病院的事,你知道吗?”
  苏玉点头。
  程京泽把那里面的治疗方案告诉他。
  苏玉的脸色有些冷意,“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程京泽往前坐了一点,苏玉也往前,程京泽凑到他耳边道:“我感觉他有点粘人……”
  纪淮把程京泽拽回位置上,瞪了苏玉一眼。
  路靖泽也戒备地盯着程京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而后捏了一下苏玉的耳朵,“剥虾。”
  苏玉点开手机,给程京泽发过去一份文件,失笑道:“那不是刚好吗?”
  程京泽没听懂,看了眼信息“什么刚好?”
  “你先看看吧。”苏玉的手在盆子里洗净,开始剥虾,剥好一只就送到路靖泽嘴边。
  程京泽低头看文件,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文件名是纪淮的名字。
  他点开,瞳仁渐渐失去光芒,手都在颤抖。
  上面记录了纪淮自述精神分裂的情况。
  “二零二三年五月十二日,他总是来,之后又走,在黑暗里提着刀。
  十三日,我在医院遇见他,但不知道是不是,没有追上去。
  十四日,他从别人家里出来,看见他,避开我,他讨厌我。
  十五日,第一次触碰到他,他的脚崴了。
  十六日,他去看了王小绿的演唱会,以前他不追星的,好像还发烧了,应该是假的。
  十七日,在电梯里,他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叫的很亲热。后面吃了夜宵,他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我们上床了。这次是真的。我怕他走,所以我先走了。
  十八日,他来了,又走了,说恨我。是幻觉还是真实,我分不清。
  十九日,我妈来了,我知道她早就死了,可她总是在夜里来,没灯的时候,提着刀来找我。
  二十日,我妈和他一起来了,他们哭了又笑,走了,又走了。地上一片血泊,我也倒下,可触到的是幻影。
  二十一日,他就在前面,可惜我追不到他,油门加到最大,差点出车祸,他幸灾乐祸冲我笑。
  我恨他。
  ……”
  从上看到下,程京泽这才彻底明白,原来纪淮的噩梦一直是他,幻觉也是。
  他不明白,他看不懂,为什么自己在纪淮眼里是这样的。
  他想起前世的很多东西,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那道屏障似乎将要破碎。
  第66—67章  真不愧是重活一世的人
  程京泽盯着手机沉默了许久,抿了口果汁,感受到冰凉的液体从咽喉汇入肠胃,冷意刺得他头皮发怵,颤抖的手几乎握不住杯子,他把手机放下,杯子放稳,抬眸看了眼苏玉,那目光深喑着错综复杂的情绪。
  苏玉什么都知道。
  路靖泽抬手连忙遮住苏玉的眼睛,做贼心虚般咳了一声,“别瞪我老公啊。他…他是心理医生,不能对外说明患者病情的,要不是因为你和纪淮今时今日是合法夫夫,你也甭想看到这份文件。”
  苏玉就着这个姿势,继续给他剥虾,虽然看不见,但剥得干干净净。路靖泽一见有虾递到嘴边,连忙松开手含住,“谢谢老公。”
  程京泽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游离,只觉得现在的路靖泽与那夜缠着他打游戏的路靖泽大相庭径,性子转了三百六十五度,他冷笑一声,把手机揣到兜里,牵起纪淮的手走了。
  见他们离去,路靖泽嘴角的笑意很快垮了下来,斜睨着苏玉,微微挑眉:“怎么回事?”
  苏玉用纸巾把手擦干净,手指揩去他嘴角的虾汁,“嗯?什么?”
  路靖泽把他手抓开,“我问你跟纪淮怎么回事?他在你这治疗我是知道,但怎么感觉程哥有点生气啊?”
  苏玉看向他,“程哥?”
  “啧。”路靖泽瞪他。
  “他们夫夫的事,不关我们事。”苏玉捏他脸蛋,“坐好。”
  ……
  回到车里,程京泽迟迟没有开口说话,他盯着副驾驶纪淮的脸,只觉得陌生。
  他还想不明白,纪淮为什么会在犯病的时候看到他。但他想明白一点,纪淮怕被抛弃。
  被那个幻象里程京泽抛弃。
  或者被他母亲抛弃。
  以至于纪淮对他有恨。
  患病的纪淮,有一点好处。
  世界里只有他。
  纪淮也凝望着他,相视无言。
  车窗外的雪积到脚踝时,程京泽往外看了一眼,纪淮忽然扳过他的头。
  “怎么了?”程京泽说完就笑了,目光中满是探究,“只能看你?”
  “对。”纪淮语气平静,却莫名能让人品出一股不容置喙的滋味。
  程京泽勾起唇角。
  他也病了。
  在某一瞬间,想把这个患病的纪淮关起来。
  心里只有他的纪淮。太难得了。
  这是前世今生都没有得到的东西。
  他想锁起来。
  锁在家里慢慢享用。
  一个个疯狂的想法犹如火箭在脑海飞过,将大脑的多巴胺拉到高潮。
  拥有一个粘人的纪淮。
  害怕失去幻象的程京泽?
  那他就当幻象的替身。
  总归都是程京泽,都是他自己。
  不知为何,或许是从未听纪淮口中说出“爱”的字眼,即便纪淮的病里与他有关,他宁愿相信纪淮爱的是幻象中的自己,也不愿意相信纪淮真的爱他。
  如果有,那到底什么样的爱,让他痛了两世,难尝甘甜?
  纪淮盯着他,抬手将他眉宇的川字抚平,指腹摩挲到眼梢,鼻尖,动作缱绻,像极了恩爱的眷侣。
  程京泽抓住他的手腕,告诉他:“我是程京泽。”
  纪淮点头,“我知道。”
  “你还知道谁?”程京泽欺身逼近他,“嗯?”
  “只认识你。”纪淮说。
  程京泽笑了。
  这就是他想要的纪淮。
  只属于他的。只认识他的。只喜欢他的。
  他的纪淮。
  这种自私的想法仿佛野草的种子被冬风吹进荒废多年心中的麦田,很快被浓烈似火的占有欲浇灌无尽的泉水,生长速度尤其惊人。只要想到是只属于他的纪淮,就好像能看到野草长成树后结出晶莹剔透香甜可口的果实。这对于一个默默无言卑微两世的人而言,具有巨大的吸引人。程京泽是个疯子,他自己也这么想。他也曾认为自己拥有理智,可遇到纪淮时感性狼奔豕突地充斥在大脑,他恨这样的自己,也他对刚种下的野草充满期待,像是要为自己的道德开脱,他用那双蛊惑人心的丹凤眼直勾勾盯着男人,轻声问道:“想不想,和我永远在一起?”
  纪淮怔住,似乎没回味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就像被一根棒子砸到头颅嗡嗡响,让他分不清是甜头还是苦头,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勾引他看进去,陷进去,喉结滚动,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程京泽揉了揉他的头发,像在奖励一只听话的小狗,两世难怀被掩在今年这场初雪时,看人时眸光只有不加掩饰的爱意与占有欲,纪淮喜欢这个眼神。
  回到家中,纪淮家的门被换锁了。
  程京泽语气就像哄小孩一般,“乖,不要出去。”
  纪淮点头应了。
  他只记得程京泽,只记得已经死去的母亲。
  所以现在他只相信程京泽。
  或许是精神病院里的针管药剂过多,以及不合法的治疗方法,药物作用在纪淮身体尚未完全挥发出来,只是那段时间的疼痛造成他记忆的断片,后半夜时,纪淮发起了高烧。
  程京泽是被他的怀抱烫醒的。
  即便习惯男人搂着他睡觉,可也实在受不住一个四十度高烧的人紧紧贴着他,他睁眼一探男人的体温,挣了挣想起来拿退烧药。纪淮却像是病糊涂了,箍住他的力气逐渐收紧,额头已经冒出一层薄汗,眼睫微微颤抖着,仿佛抱住救命稻草一般,薄唇低低呢喃:“……等等我…等……”
  程京泽满意地勾唇。
  抚了抚他的肩膀,嘴唇贴到男人耳边,“我在呢。”
  纪淮逐渐清醒过来,唇色发白,盯着他的眼神有些朦胧,“…还在…在…”
  “没走。”程京泽吻了他的眉眼,“先放开我。”
  纪淮闻言放松了些力气,不过没完全松开他,紧绷的唇抿着一条线,像是警告着他什么。
  “可爱呢。”程京泽抓住他攀在自己腰上的手腕,“我去帮你拿退烧药。”
  而后下床,趿着拖鞋到客厅里拿药箱,扭过头才发现,纪淮一直跟在他身后。
  “怎么不穿鞋?”程京泽把自己的鞋脱了,放到他跟前,微蹙起眉:“快穿上。”
  纪淮穿上后,盯着他的脚,把人打横抱起来。
  程京泽倒也没阻止他,指挥他把自己放到饮水机那边倒了杯水,而后走回屋子。
  他把药取出来,沿着杯口吹凉了水,“先吃药。”
  纪淮躺上床,把脑袋盖进被子里。
  程京泽倒是来了兴致,这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大总裁居然会怕吃药?这反差属实有萌到他。
  他将被子揭开,捧着药的手掌举到纪淮面前,“快吃。”
  纪淮看了他一眼,抿着唇不说话。
  “为什么不吃?”程京泽微微歪头,爬他腹围上床,人坐到他腹肌上面,“说话。”
  纪淮别开眼。
  程京泽佯怒下床,穿上拖鞋,“那我走了。”
  纪淮忽然从床上蹿下来,差点把床头柜的杯子碰倒,拽住他的手腕。
  程京泽笑意更甚,回过头,拿药在他面前晃了晃,“吃。”
  纪淮望着他,酝酿了许久,低喃了一个字:“……苦。”
  程京泽忽然想起他办公室的那些抗抑郁的药,每回都是一大把一大把地吃,居然怕苦么?
  “那也得吃。”他掐住男人的下颚,把药塞进他的嘴里,而后拿水给他。
  纪淮咽下了,表情十分冷峻。
  程京泽让他躺下,掖好被子,看他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说道:“别跟出来,我去弄杯蜂蜜水。”
  纪淮蹙起眉,看样子是不答应。
  程京泽盯着他跃跃欲试的样,冷声警告:“敢跟出来,以后我都不会理你了。”
  纪淮动作一顿,眼神粘在他身上,看着他的背景缓慢离开房间。
  从房间门看出去能看到厨房,程京泽在碗里倒了一大堆蜂蜜,很快又冲回房间,生怕那个“逆子”又要从床上爬下来。
  纪淮见他折返而来,浑身紧绷的肌肉才算放松,暗暗松了口气,程京泽把刚刚杯子里喝剩的热水倒进碗里,用勺子把蜂蜜搅开,“喝吧。”
  这里边蜂蜜下多了齁甜,纪淮面无表情把整碗咽进肚子。
  他早就品不出味道了。
  怕的不是吃苦,更不是吃药。怕吃药前经历的痛。他记忆所剩无几,大多是幻象在作崇,他只记得每回吃药心脏都疼得厉害。
  程京泽到浴室拿来毛巾,接了盆水给他擦汗,在药箱里拿出一张退热贴给他贴上,捣拾完一切之后自己也困得不行了,躺上床睡觉。
  第二天是周末,程京泽不用上班,但他在纪淮家还是要忙些公事,九点便起了床,用笔记本电脑把邮箱里的文件处理完毕,十点时点了外卖,纪淮的烧已经退下来了,洗完澡洗漱完外卖刚好到。
  程京泽笑道:“刚想叫你呢。”
  纪淮看着他,不太确定地问:“你是程京泽?”
  程京泽愣了两秒,走过去要探他额头,想看看是不是烧坏脑子,结果手还没碰到额头就被纪淮打下来。
  “你…”程京泽看着他的眼睛,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与昨天的纪淮不太一样,今天行为举止多了几分浮躁,眼神却依旧坚定。“你几岁?”
  纪淮坐到餐桌上,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还有点傲娇呢。”程京泽坐到他旁边,挑他下巴,“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纪淮打掉他的手,兀自拆开外卖吃了起来。
  程京泽想着叫苏玉上门给他看看什么情况,走到阳台给苏玉打电话。
  对面很快接了起来,不过声音倒不像是苏玉,应该是路靖泽,还有些断断续续的水声夹杂其中,“什么事?”
  程京泽看了眼时间,十点十八分,大白天洗澡?
  “苏玉在吗?”他问。
  苏玉正坐在浴缸里,而路靖泽坐在他腿上,头伏在男人的胸膛,手机开了扬声器,“他在呢。”
  程京泽:“那麻烦你让他今晚过来纪淮家一趟。病情好像有点恶劣。”
  路靖泽嗯了一声,声音有些婉转,引人想入非非,“那先这样,我和我老公要做.爱了,别打电话。”
  “……”程京泽直接挂断。
  回过头,纪淮正面色阴沉地盯着他,“你跟谁打电话?”
  程京泽已经数不清第几回转头被他吓了一跳了,短暂的惊吓过后,有些顽劣地勾起唇:“就不告诉你。”
  纪淮眸光一冽,把他手机抢走。
  “吃饭吧。”程京泽打了个呵欠。
  纸巾放在纪淮的位置,吃过饭后程京泽站起来想拿纸巾擦嘴,谁料到纪淮也正好站起来,肩膀撞了一下,程京泽回过头想说句什么,被恰好也回头的纪淮擦过唇瓣。
  纪淮用纸巾帮他擦嘴,仍旧是同一张纸,他给自己擦了一遍,而后把纸巾偷偷放进口袋里。
  这一小动作被程京泽当场抓获,抓住他的手腕笑说:“怎么,用过的纸巾还拿出收藏?”
  纪淮攥着拳,耳尖却红了。
  这般青涩,实属难得一见。程京泽没忍住,抬手勾住他的脖颈,在他唇上浅尝辄止落下一吻,分开后眼睛盯着他的薄唇,勾着唇角:“想要就直说,不用藏着掖着,前提是我同意。”
  纪淮手拥住青年的细腰,让他紧紧贴着东西。
  程京泽感受到有东西顶着自己,忙不迭放开他。
  他可不想大清早肾虚。
  纪淮却不愿意松开他,衔住他的唇,吻得热烈而急躁。
  程京泽忘记换气,被他带着节奏走,大脑缺氧时腰也软下来,手攀上男人的肩,生怕摔下来。
  一吻毕,火都点得差不多了,纪淮扶住他的腰,凝望着他问:“可以吗?”
  “废话。”程京泽瞪着他,自个儿脱起了衣服,而后趴在餐椅上,让他轻点。
  现在的纪淮也不知理智是在几岁,总之青涩懵逼只知道横冲直撞,差点把程京泽的魂魄给撞出云霄。
  从厨房、客厅、卧室再到浴室……
  程京泽揉着眉心醒来,天都黑了,纪淮倒是在一旁睡得香沉,他没忍住起了报复心,把男人的鼻子捏住,一分多钟过去,纪淮还没反应,他怕人死了吓得把手松开,纪淮忽然睁开眼看着他。
  “卧槽,你醒了干什么装死啊?”程京泽嗔怒着瞪他一眼,扶着腰下床,拿手机点了份外卖。
  吃过饭后,苏玉和路靖泽刚好过来。
  路靖泽还提着一大袋水果,美名其曰要来向程京泽道歉。
  苏玉把纪淮单独带到房间里进行心理检查,程京泽就在外边和路靖泽打游戏。
  路靖泽嘴里叼着苹果,双手扌喿纵着游戏机,随口问他:“京泽,你怎么打游戏这么厉害?”
  “无聊啊。”他道。
  路靖泽瘪瘪嘴,“纪淮打得也很厉害,不过你比他厉害点。”
  “纪淮?他会打游戏?”
  程京泽微皱起眉。那家伙不是嫌游戏无聊来着?
  “会啊。”路靖泽看向他,“之前我和苏玉过来他家,他就玩了好几局,还都是MVP。”
  “……”程京泽低应了两声。
  原来是和他玩才无聊呢。
  等苏玉出来时将近傍晚十一点,苏玉当面没和程京泽说什么,回去的时候给他发短信。
  【小心点,估计是之前那个精神病院有问题,他现在的理智只在十五到十六岁。】
  程京泽愣了一瞬,【那怎么办?】
  【让他按时吃药,我明天会把药寄给你们。】
  程京泽看了眼旁边的纪淮,【不吃会怎么样?】
  【……后面会慢慢退化至五到六岁。】
  【先寄过来吧。】
  程京泽捏了捏眉心,刚要放下手机,肖煜的电话就过来了。
  “喂?”
  肖煜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紧张,“你在哪?”
  “在纪淮家。”程京泽走到饮水机前倒了杯水,“怎么了。”
  肖煜一怔,“你在纪淮家?”
  程京泽平静道:“我把纪淮接出来了。”
  “那…”肖煜咳了一声,“他现在怎么样?”
  “不怎么样。”程京泽抿了口水,“你有话直说。”
  “纪在舟…要过去了。”
  程京泽动作一顿,“过去哪?”
  “纪淮家。”
  程京泽还想问两句什么,门铃响了。
  他看了眼监控,来人戴着口罩,看不清相貌,却是坐着轮椅,身后有一名保安推着他。
  程京泽先把电话挂了,让纪淮回房间睡觉。
  纪淮像是看懂了他眸中的警告,这次没有执拗拒绝。
  程京泽见他回房才走过去开门。“哪位?”
  坐在轮椅的男人缓缓摘下口罩,撩开额前的碎发,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因此是平视着程京泽。
  即便是第二次见,程京泽依旧因这眉眼惹得呼吸一滞,秀气美艳的眼眸仿佛让人上瘾的毒物,令人望而生畏,却不自觉着迷其中。
  男人轻笑了两声,推着轮椅进屋,行径倒完全不像个客人,眸光在屋子里四下流离,最终定格在程京泽的身上,磁性低沉的声音带着蛊人心的魅力,“我才该问问,你哪位?怎么出现在我哥家里?”
  程京泽斜了他一眼,“你认识我吧。别装了。”
  “那又如何?”纪在舟有些意外地微微挑眉,盯着他,“现在…不管是这里,还是厦美集团都是我的了。”
  程京泽冷笑,坐回到沙发,“你想多了。纪淮可从没转出过股份。”
  纪在舟手指把玩着自己额前的头发,笑说:“精神病还需要转股么?我可以成为第一继承人。”
  “那你怕是忘了一点。”程京泽看向他,勾唇:“我和他领证了。”
  “想让他们离婚,对我来说不难吧?”纪在舟笑了笑,语气却是渗人心肺的寒意:“还有你那个破公司,程氏集团?哦,对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打了个响指,“你父亲是不是在乡下呢?”
  “你想做什么?!”程京泽站了起来,怒视他。
  他不是不知道纪在舟为人心狠手辣,曾听闻他在学校里将一个看不顺眼的家伙打残,到了诉讼官司的程度,后来也不知道纪家用了什么人脉,让那个被打的人心服口服,不敢再有半句怨言。还有人说纪在舟杀过人,说他喝醉后提着刀把路人给捅死了,之后亦是不了了之。学习成绩不好,大学一直没能顺利毕业,这些都是外界对他的传闻。
  程京泽几乎不信这些谣言,毕业众口铄金,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纪在舟看着他时,眼里有着赤裸的杀意。
  他不知道怎么得罪的纪在舟,前世也只见过一次,没想到下一次见面竟是一个轮回了,不过见面时间提早了些。
  “别激动。”
  纪在舟笑得温雅,有对漂亮的虎牙,笑时露出一个小尖儿,怎么看都像是毒蛇。
  “法治社会,我怎么敢乱做什么呢?”
  程京泽看了眼他身后的保安,“就算你挟持我也没用。”
  “放心,我没那个意思。”纪在舟敛下眸,语气变淡:“我只是来看看我哥,顺道看看嫂子。他在哪?”
  程京泽顿了两秒,眸光一黯,话里数不尽的讽刺:“他难道不是被你送到精神病院了么?”
  能把纪淮送入精神病院的,无非是纪家人。
  他才不信纪淮那个暴躁的爹,会诚心好意把他送去治疗,当初纪淮和他爹打官司拿股份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爹面子都丢光了,现在就巴不得他早点死,才能抢回股份。他后妈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唯一一个亦正亦邪的纪在舟。
  说他恨纪淮,也不应该。
  纪淮对所有人都谈得上体面,何况对自己的亲生弟弟,即便纪在舟是私生子,按时纪淮的性子,对纪在舟也差不到哪里去,大抵是宾礼周全之至,尽了兄长之责,唯一分不出来的就是兄弟之间的亲情。
  何况,明眼人都能看出纪在舟一直在避锋芒。
  把自己的威风一再往下降。
  所有的闪光灯都分给纪淮。
  实际上,即便他是私生子,也可以得到厦美集团的股份,但他从未争抢过。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把纪淮送入那种不正规的精神病院这种缺德事,也就只有纪在舟干得出来了。
  “还挺聪明。”纪在舟眉梢一挑,手杵着下颚,“真不愧是多活一世的人呢。”
  通知(本章免费)
  宝宝们,我申请断更一两天哈。
  因为下章就要大结局了,大概2-3w字,我需要再好好揣摩揣摩,希望最终的结局不辜负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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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剧情:
  白宁和肖峻,这对我定的是正文BE,并且白宁会死掉。希望BE的宝宝看到正文就不用再看下去了。番外白宁会重生HE,不换攻。(看过《白莲花Omega在线飙演技》的宝应该知道,肖峻现在是首饰店的大老板,白宁是收租,开公司的。张曜以前是个直男,会过上结婚生子的生活。而另一个攻(余文弟弟)在新文里也会有归宿)
  苏玉和路靖泽,已经结婚了,夫夫婚后生活可能会有番外掉落,但是我已经休完年假了,周末有空写完就会放上来。
  萧乐乐和董飞(不知道有多少记得hha)应该有不少人看出是一对的了,小小剧透,会在王小绿的演唱会求婚。
  简裴这个被女人伤透心的酒吧老板,会在新文里出现,但他搞笑虽搞笑,依然痴情,so,没有cp。
  陆洋(喜欢程宝的那个角色),他去H国回来后,会在《白莲花Omega在线飙演技》里遇见他的忠犬,并且为爱做0。
  哈哈哈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写了这么多角色,但就算是配角也想给个好的归宿呀!
  神秘的纪在舟(纪淮弟弟,私生子),他其实已经重生了两世,是全书最漂亮的娃子,会在《白莲花Omega在线飙演技》以反派出场,不想虐受,so偏执boy单向暗恋两世,木有cp!
  写到最后甚至想给天界公务员配个吸血鬼老婆哈哈,以后有机会的话,会写的。
  另,银狐酒吧是一个轮回,只要有银狐酒吧的出现,说明我写的是平行世界,几本书的角色都会客串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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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贫瘠的语言无法表达我的感谢。
  数据不好时,也觉得自己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