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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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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页

书籍名:《无心插柳》    作者:公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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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即就响起几声吸气声。
  “果然杀不死……”
  嘤嘤咽了口口水:“尸……尸变。”
  ……
  “嗯?不肯睁眼,是被外头的声音惊到了么?”姬叔夜抱着他,像是抱着一具断线的布娃娃。
  “大概是夜市,不要管。”姬叔夜伸手递给谢源,让他有个可以撑服的地方,另一只手绕去他的后腰,轻轻揉捏着,“乖,动得厉害点……”

  一三一、大太太吃肉我打怪
  
  两队骑兵的冲锋以龙头头率领的五人队的告捷收场。其实参战的只有龙头头、阿昭还有谢源家俩孩子,因为小督被勒令快去城北搬救兵,而那一小队骑射的亲兵早在争斗开始之前就被吞掉了。龙头头眼睁睁看着他的人被那些行动迅捷却十分不灵活的死物掐住了脖颈,像轮轴一般甩了出去,脑浆迸裂。而那几波没进了铠甲的箭枝,只是让他们微微往后一仰。
  嘤嘤眼疾手快捉过龙夜吟腰上的轻弩,一扣把手,噗噗噗飞去三枝羽箭,正中当先一骑的双眼与额头。弩机的箭比较短,但是力道足,那三支箭具只有尾羽露在里头,显然应当是射穿了头颅。龙夜吟有些不明白她的用意,依旧沉默地看着。
  被射中的是个羽林天军。他脖颈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血管与气管深色的断口依稀可见,有雪白尸虫在腐烂的肌理中隐约蠕动,连血都已经发黑做竭,显然在三天前的那场大战中死了个透。没有人可以在这种重伤下活着。
  但他现在丝毫没有痛苦的神色,只是抬手想去拔出插在双眼上的箭枝。他松开了胯下那匹白马的缰绳,白马的肚皮上被撕开一个大大的裂口,拖着肚肠,眼睛却是血红的,一步一步朝着他们走来。那个被废去了双眼的骑手不再有所动作,笨拙地从马上摔了下来,在底下兜圈,茫然不知方向。
  嘤嘤又抬手,废去了马的双眼。
  “他们还是要用眼看的!”嘤嘤轻声道。
  龙头头会意,把马留给了两个孩子,招呼阿昭一左一右掩杀过去。那里面颇有几个没骑马的,动作迅捷,转瞬就冲到了近前,被两人一左一右擦肩时削掉了脑袋。却没想人没了脑袋也能勾起鸡爪似的手,狠狠往他们命门上抓去。嘤嘤大喊一声“不要被他们抓到“,两人连忙就地一滚,废去了他的双腿。那没有双腿与透露的躯壳倒在地上,居然还能用双手爬行,朝嘤嘤那里爬去。小姑娘这下吓得脸白,忙推醒他二哥,让他去心脏上补一刀,这才作罢。
  前头两人近身与四个僵尸肉搏,显然讨不来好,悲观的陆铭提剑赴死,最后没死成,把人家弄死了。这大概只是一刻钟的时间,但是城南的各条街道上,已经传来了各种尖叫声,码头的拐角也传来了越发沉重的脚步声,看来闯进明月门的丧尸数量十分巨大。
  龙头头跟其他的将军不太一样,他做惯了游军,血气上来,杀性一起,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这就准备把大部队开来杀个够本。他的原话是管他是人是鬼。他甩掉了手里的斩马刀,走到那家赌场的油灯下坐着抹了把汗水,他的马已经死了,那匹白马的长鬃拖在血腥的街道上,胸口扎着一只灰白色的手,指爪穿透了心脏。它用纯黑没有眼白的大眼睛望着他的主人。龙夜吟把他从草原上套来的时候,还是只小马驹子。
  龙夜吟又看看地上零落的尸块。那里头有他的兄弟,他甚至还叫得出每一个的名字,但现在他不能留给他们一个全尸。
  “他娘的……”他骂道,“他娘的……”
  悲观的陆铭冲进丧尸堆里去释放他的郁闷,诺城来的龙骑军也向着四通八达的巷子里奋刀。那个夜晚几乎家家的窗棂上都溅上了血。到了午夜,随着被咬的和涌进来的丧尸越来越多,龙夜吟终于清醒下来下令往城西撤军。
  “你跑了,人怎么办?”嘤嘤翻了个白眼,“半成人,有个十来万吧。都变成丧尸你试试!”
  龙夜吟头疼了。自从谢源告诉他,他日后得坐在诺城的办公室里批行政公文,他就对西凉的所有臣民有一种根深蒂固的厌恶。
  “他们都是死人了,没脑子,他们对进攻活人是因为怨念吧。但是水能隔绝人气。”
  龙夜吟一皱眉:“传令下去,各伍负责十户居民,往城西撤退!”
  “来不及。”陆铭抹了把脸,“人太多。”
  “工兵营在哪里?!搭浮桥!”
  谢源起来的时候,姬叔夜正睡得不得安生,闭着眼睛呜呜咽咽的,仿佛在做天大噩梦。他像个孩子似的扯着谢源的袖口,把脸隐在他的手里。这个时候谢源就看差了,依稀觉得这个是陆铭,抚了抚他的额发,摸到一手的冷汗,底下温度烫得灼人。
  他这才想起来这是姬叔夜,虚刮了他一打耳刮子:“你生病,你生什么病?”随即懒散地披上了外衣,撑着酸麻的腰走到外头甲板上。这里没有可供清洗的地方,谢源浑身湿黏,吹着桨声灯影里的晨风醒了一醒。
  现在天色尚早,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不知为何风很大,但就是吹不开城池上头的硕大浓云。整个城池都还应当在沉睡。
  而谢源想着,自己连亵裤都没穿,底下都是另一个不算太熟的男人留下的泥泞。那些乳白色的痕迹顺着腿弯往下流,一路浊出湿软的纹路,不由得让他的思绪飘到了老上海滩。那些个当红的“先桑”抽管细细的水烟,横卧在贵妃榻上,再来几个乖顺的侍女捶腿,底下一叫小陆,或者云葆先桑,就要扭着款款的水蛇腰下去接客。
  他说不上悲还是喜,就是突然想起龙夜吟来。他活着,是来报恩,或是报仇的。那么其实人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谢源沉浸在这种又堕落又自在,还无人照应的想象中,快活得很,啧啧两声,觉得应当誓死捍卫一下自己的低级趣味。但不禁为何又孤单起来。光说床事他可什么感觉也没有,什么都不知道,但起来时浑身懒洋洋的,每一处经络都活络得很,也不疼,舒服得紧。
  但是一想到现实中的那个男人,和另外一个少年,他就收敛起短暂地陶醉,想抽烟。
  但是很可惜他既不会,也没有,就随手拔了跟芦苇管子嘬在嘴里,原来这样真的很快活。
  他不禁想念起那个小少年来。
  谢源说不上有多三贞九烈,如果舒服,试一试又有何妨。但是他与别人上床,陆铭保准不会开心。陆铭不开心的事,他舍不得做。
  但他还是做了,像个妓女一样。
  谢源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跟小鹿说,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谢左使的“准遗孀”。
  谢左使当日与他约定,一不可丢下姬叔夜不管,二不可透露谢源自己的身份,必须装成他的模样,以免大教主伤心、钻牛角尖。
  “反正他不会活多久了。”他淡淡道。
  可见姬叔夜和谢左使之间有多少不对付,那人家也是两口子,死到临头还是舍不掉的。
  谢源当时想,这段日子不会很长,先委屈委屈陆铭,与教主大人虚与委蛇一段,忍忍也就过了,现在想来不是权宜之计。昨天晚上还不是他呢,他早上起来就已经变态了,这假夫妻再做下去,他非得疯。他其实也有点害怕的,拿小鹿跟人家老公一比,那完全没得比嘛,到时候万一没把住,那小鹿岂不是委屈大了……
  但还有刻骨铭心这一茬。
  他丢下姬叔夜,后者也是死路一条。谢左使把命都送给自己了,若是姬叔夜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和陆铭一辈子逍遥大概也会于心不忍,说不准谢左使乘着没死干净,也可劲地破坏他们夫妻感情来了。
  那么现在唯一可取的,只有去找那个劳什子碧瑶珠解了姬叔夜的毒,然后老实坦白这刻骨铭心的毒,我也早就解了,看上了乖巧的小鹿,我们不如相忘于江湖吧。
  这总比哪天谢左使一仙去,坦白他只是借了个壳子要好吧?谢左使自己都不肯说,就是怕大教主想不开。
  如果大教主想开了,那更糟糕,该拿什么法子办他?谢源说到底也不是怕姬叔夜,但是他怕的是,万一教主大人走了牛角尖,他能防一天,一个月,还能防了一生一世?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个理放在这儿。
  谢源一想通,就决定乘着教主病倒了,赶紧拉扯着小鹿去找碧瑶珠,到时候一笔勾销。但是他丝毫没有放松的心情,只觉得事情好像一到他这,从来都复杂得要命。凡是穿越,听说的没听说的,也有这么一大箩筐,就没听说谁穿越了,前任的炮灰居然还健在,杀都杀不死,时不时出来指点江山,干预时事,决定一下今天和谁滚床单。还由此让他萌生出无穷的愧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