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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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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页

书籍名:《无心插柳》    作者:公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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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此人会如此出名还不止因为将才,市井流言,他是帝师的面首。
  当然,也有人说帝师是他的面首。
  还有人说他们都是龙将军的面首。
  或者都是黑衣羽林的首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道大人的面首。
  总之市井流言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它将一个兵戎烽火波诡云谲的时代翻花似地变成一个充满着面首的时代,好像八柱国的袖子都断了一样。
  不过陆铭和谢源的关系还是可以从正史中看出蛛丝马迹的。在《贞观历志·骁将列传》里特别多,如果感兴趣的人可以去翻一翻。最明显的一点就是陆铭永远做着中军。
  八柱国起事之时正值中原三十六诸侯七十二烽烟,有人曾做过统计,八柱国大战十六小站上百。在这种兵荒马乱中的年岁里,兵机绝世的陆将军从来没有被允许单独出战,一次都没有。其他人,甚至于黑衣羽林的组建者道曳,都有被调遣单独应战。似乎决策帐中的军事谢源并不愿意放他远行,即使随军出战,也会将主力尽数拨给他。
  期门宫众自然不同意这种说法,他们英明神武的督管怎么能和对面太学的那个笑面虎扯上关系。期门宫从前是大长公主的苑囿,立朝之初被改建成了帝朝军塾,全称期门宫国士府,专门培养未来的中高层军官。而对面太学是国学壁雍,专为朝堂输送言官清流,一文一武相当不对付,后门只隔了一条街,常常聚众械斗,械斗的结果当然是期门宫胜,然后被京尉百里昭拖走喝凉茶。治防司不知堆积了多少期门宫犯事卷宗,按照律法,事满三宗便要除军籍,陆铭却从没有因此开除过一个学生,与期门一众魔刀形成鲜明对比。犯事的学生往往被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从治防司领回来,有时候还会去他住的地方歇一歇,换下一身乱糟糟的铠甲。至于有八卦的人问及陆将军房里是不是真有谢祭酒赢来的香帕,学生们也就红红脸,不敢说他的不是。
  每当陆铭徇私舞弊,谢源就会出现在壁雍的香鼎前,白衣素带,展开一副长长的手卷,对座下三千子弟严肃道:来来来,今日我们停课,一起来写《讨期门檄》。当时太学中小有名气的名士国手的檄文可以在黑市上卖上百金,更不用提谢源传世的竹骊体。
  每年三月初七,期门与太学都会在承恩街上摆擂,期门演武,太学从文,以底下女子的尖叫为彩头,搏个输赢。
  而素衣的帝师就和陆将军坐在街口的小车上:啊……当年你比他们还愣头青。
  据说他们俩的私事在帝都交游平台上并不是什么秘闻。不光八柱国,整个士族对他们俩的私情也都心知肚明。谢祭酒若是进宫,一定会在黄昏前赶回承恩街,在期门宫的后门等陆将军在点完卯,两人就一同去东市晚归的小贩摊上买些时蔬鲜果。若是当日有闲心,便一同回谢祭酒的院落里做个晚膳,然后等到亥中准时灭灯。没有这个心,便随便钻进一家小酒肆,喝点小酒,据说谢祭酒知晓帝都所有酒肆的招牌菜。下馆子总是吃得撑,谢祭酒便邀陆将军沿着芙蕖消食,春看梨花冬看雪。
  两人一马,在帝都熙熙攘攘的繁华黄昏里,似是要走到海角天涯。
  ……贞观十三年,帝亲政,谢祭酒左迁货殖府平淮令,平调九州物价。
  ——《贞观历志·货值列传》
  ……贞观十三年,御殿羽将军辞辕,帝留骥不从,后竟不知所踪。
  ——《孝武帝起居注·御殿羽将军传》
 
  九十四、还愣着干啥快进来和谐
  
  在谢源那一声开春,除夕不经意便到来了。陆铭吃了各种十全大补丹,伤却还是未好全,谢源便与坛中人一道将整个屋子洒尘扫灰,然后一起挤在卧房里,点燃了地龙一道吃喝玩乐。即使老大下令大家罢工吃个年夜饭,老宋也还是狗腿地窜进窜出,一会儿去外头加煤,一会儿搬个熏火腿,忙得不亦乐乎。搬着搬着突然跳到谢源身边,附耳低声道:“谢左使……那些去听风楼的力夫,怎么都回来了!”
  谢源笑,挥挥手,“今天不谈正事。”
  阿昭和计都两个人则席地而坐,并肩靠着那张大书桌,跟难得微醺的谢源一起玩一种类似于牌九的骨牌。计都显然不精通此道,时常给下家的谢源赚点甜头,阿昭那个怂货就受不了了,动不动凑过去看一眼:“你这个不能打掉啊!”“打这个打这个!”或是大剌剌拈着他的牌换个位置。
  谢源乐呵了,这自来熟的,很殷勤的倒插门嘛。计都脸上的万年冰盖则咔嚓裂出一条缝。众人第一次发现这厮表情竟十分生动,平日里平淡的眉目与平淡的声音在一刹那被表情帝附体,非常传神地表达了无奈烦心痛心疾首等等丰富的内心感情,那一声“唉”的长叹,与扭头朝向谢源的动作,也十足十的流畅,十足十的嫌弃,使得陆铭竟然一看就治愈了大半年来的心酸:哈哈,这天下有比我更遭人嫌的!阿昭好惨!
  计都看到陆铭幸灾乐祸的样子,顾自挪开些,和谢源开始一段关于江南的话题,阿昭便只能讪讪地坐回去,喝口闷酒,拿筷子去拨那个早已煮沸的火锅。
  嘤嘤抱着疾风忧郁地坐在窗台上,晃荡着一双赤足,无意识地去搔那只枭鸟尖利的喙。月娘开怀地坐在她脚下,捧着一杯蒸得热气腾腾的梨花酿,眉舒目展地逗弄着对面箱箧里探出脑袋的绯瑞云,逗小狗似的,还夹了一块肉放在手心里诱它过来,显是很高兴。绯瑞云大概感受到今天很热闹,软趴趴地顶开它的小房子,一路盘曲地摸到谢源手边,求抱求亲求盘在怀里摸摸。谢源微醺,它就只能委屈一下去找嘤嘤玩。嘤嘤好久没有舞刀弄枪,看到绯瑞云不禁悲从中来,不高兴地伸手撩一撩月娘的长发。月娘意识到忽略了这个刚长成大人的女孩子,抱歉地回身:“漏了也没有什么大关系,不要紧的,前几次每个人都很不顺的……不过反正今天是不能喝酒的,我给你泡一杯红糖水?”
  陆铭躺在床上,跟她遥遥一望,明明是同病相怜,却同时哼得一声别过头去。陆铭有伤在身自然也不能碰酒,谢源不知从哪里给他找来个椰子,又摸给他一根芦苇杆,让他捧在手里自己吸,像只捧着坚果的松鼠。对嘤嘤则说太冷了女孩子不要吃。嘤嘤气得当场就要发飙呢,指着鼻子骂他偏心,为什么陆铭可以舞刀弄枪砍人像砍菜瓜受了伤也吃这吃那,她就只能痛得在床上滚来滚去不能吃香喝辣,还要学这个规矩那个规矩……反正统统都是谢源不好,谢源是个大烂人,没有谢源她就不会流血了!
  谢源道我要是真怀人你就流不成血了,你就流不成血了好么,赶紧让老宋再沸一锅清汤火锅。陆铭梗着脖子非常得意地帮腔:就是!气得嘤嘤一把揪了绯瑞云甩过去,阿昭正捧着饭碗想吃颗鱼丸,碗凭空噌就飞掉了……
  在吵吵嚷嚷中,谢源倚着床铺,迷迷糊糊地仰头望着书桌前的那窗。正下着大雪,雪沫子在窗上印得影影绰绰,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远远近近的声音都遮得不见,好像这世上只剩下这么一间小小的屋子,微醺的,蒸着暖腾腾的雾气,里头挤了这么些人,被尘世遗忘,却永远也不会分开。
  ……
  “你醒了?”陆铭坐起身,居高临下地扶着他的双颊。他的喜好是从不同角度来欣赏内人的美貌,现在这种迷迷糊糊霞飞双彩的样子,真是太诱人了!
  谢源晃晃脑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室如春,地上却干干净净,汤水不洒的,不符合那群人瑞吃到哪儿丢到哪儿的德行。没有人声,外头的风声渐紧。
  “居然睡了过去……我有睡很久么?”谢源嘀咕着,找热水洗了把脸。还没洗完,就听到背后陆铭道,“没有很久,不过恐怕晚上不容易入睡,要不今天晚点睡?我也要擦身,你给我擦擦?”
  “别麻烦了,以前也没见你有多爱干净。”
  陆铭吸了口椰子汁,两颊鼓鼓的:今天除夕嘛,今天除夕嘛,不要脏兮兮到过年,还要穿新衣服。
  谢源烦躁道:“过了年就十八岁的人,都要做爹了。再撒娇,再撒娇把你扔出去。”
  陆铭脸红了。他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连撒娇这么可耻的事情都做了,可是这么明显的暗示夫人怎么还是听不懂呢?刚起床的夫人真是太愚蠢了!他想赖账么?难道他应该再直接一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