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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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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页

书籍名:《无心插柳》    作者:公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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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阿昭梦游一般喊着“哥哥”走过来。
  谢源吓了一跳,真是一跳。绯瑞云抖索着尾巴缠在他手臂上,显是也被盗曳吓破了胆。阿昭血流满面,不知是哭的还是被划的,朴刀垂着地面,呜呜咽咽向他走来,沙上拖出一道刀痕。
  不远处,盗曳刀锋狠辣,陆铭呆过的帐篷都被一气劈成两半。谢源哪里还顾得上跟阿昭含糊,勉强提气闪到盗曳身后。可盗曳刀已下落,眼看震开了陆铭的横封,直逼他的面门!
  谢源猛地甩出绯瑞云,谁知背后刀风大作,他的背后全是空门,要撤势已经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时,谢源本能地松开绯瑞云就地一滚,绯瑞云自然不怕砍,火花四溅之后鞭柄已缠上了阿昭的朴刀,鞭尾亦像是游走的蛇,将双睛和牙刀统统缠上。谢源大叫一声好,上前一把握住绯瑞云,循着上次的法门贯气入鞭,全力抖腕:“够了!”
  “叮——”
  三人的兵刃尽数卷上半空,在浓雾里消失又影现,丁林当啷摔在沙地上。
  谢源眼前一阵发黑,要不是内力又烫又灼,决计是要晕了。心说再来我也没办法,谁知那三人也跟被随着兵器一落地,全跟抽了魂一般,噗地倒下。一时间万籁都寂。谢源怎么着都想不到是这个结果,莫非他们的本体早就变成了刀兵?
  浓雾翻滚,冷气亦盛,谢源感觉不对头,索性闭眼躺平。
  就这样躺了一会儿,他感到有脚步声走近。有其他的人,在身边踢动那几位的身体。那人似乎还拿起阿昭的朴刀看了看。
  谢源偷眼,只捕捉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倒是鼻端清晰地闻到一股腥臭的土味,那是空山暴雨之后泥泞的味道。与之同来的还有一股沙沙的响声,说是脚步声也不太像,悉悉索索的,非常轻。
  那人不多时便往他走来,谢源屏住呼吸,感觉到炙热的人息,是那人俯下了身。谢源虽然闭着眼却能感觉到那人凌厉的视线,强忍着没有打寒噤,谁知那人居然在他身上细细摸起来,似乎在找什么。谢源想来想去自己身上值钱的只有一枚戒指,果不其然,那人抬起他的右手,想把九煌褪下,却没有成功。因为有些宽松,九煌被他当做扳指套在了拇指上,有点勉强,不用油很难轻松取下,谢源平时洗澡睡觉都戴着。
  如果此人为九煌而来,难道会管那么多?取不下来恐怕砍了他也要得逞吧?!谢源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劈手就往那人的脖子上抓去,那人没有防备,居然真被他掐着脖子按倒在地上。
  谢源对上那一条刀疤:“是你?!我见过你!”
  灰发男人冷哼一声,一脚踹在谢源肚子上。要不是谢源警觉,当下跪地退后,否则恐怕十分劲道都要吃下。可是膝盖一落地,他立马觉得不对劲,隔着单薄的衣料,底下不是细软的沙。谢源一边伸手取绯瑞云,一边往底下瞟:脚下不知什么爬满了虫豸八脚,都滚成一团在沙地上盘曲扭送,有些还顺着裤襟往上爬!这里是沙漠,怎么会有这么多湿虫!再看看盗曳陆铭阿昭,大半个身子红褐色的虫潮给盖了起来!
  谢源大骇:“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吧,谢左使。”
  灰发男人声音嘶哑难听,让人想起木梭划过玻璃,干巴巴的不像活人。
  谢源心下焦急,这时候也顾不上害怕,头脑飞速地转动起来:这人莫非又是个寻仇的?还是谢左使再次欠债不还?
  或是,另一种可能……
  对于谢左使此人,谢源一直有过一种猜测,但没有深思,因为手头的信息实在太少,根本勾勒不出他的全貌。谢源对于他的了解,仅仅停留于他生命中最大的变故就是被情人杀了父亲,抢了名位。但是谢左使的内心是如何得想?这个人可不可能是个权力欲、控制欲很强的人,并不甘心被人如此踩在脚下?他既然遭受了情人这样的打击,有没有可能他在千绝宫,甚至整个武林之中布局,然后等着收网去干掉姬叔夜,或者其他人。
  也就是说,谢左使这个人,在他穿过来之前,到底是一枚棋子,还是一个擘棋者?他到底在做什么?他想要做什么?他的愿望是什么?
  如果谢左使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人,而中途换成了他,他绝对没有办法把谢左使的棋局下完,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棋盘实际上依旧摆在他的面前,谢左使是得势是是歹势,都深刻地影响着他以后的通路。
  谢左使是一枚棋子,他所要做的是理清他人罢了,看似烦杂,其实只要耐心。
  那么谢左使有可能是一个擘棋者么?他有可能布局么?
  谢源有可能理清“自己”么?
  更推一步,如若谢左使布局,局必有险,在丝毫不知情的状况下,他绝对会危险到无以复加。
  比如说现在,这个灰发瞽目的人……
  谢源对上那张脸上狰狞的刀疤。刀疤从额角开始,劈瞎了他的一只眼睛,劈断了他的鼻梁,一直横到右脸,让他看起来如此狰狞可怕。
  他,是不是曾经被谢左使吃掉、威胁、利用的棋子?
  谢源站起来,若有若无地踱到三人身前,绯瑞云在手中摆动着,如同一条贪馋的蛇,将虫豸尽数抖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人冷哼一声,“不知道?真是贵人多忘事。”
  “俗务缠身,还请指点一二。”
  “烟云卣,交出来吧。”男人嘶哑地说。
  谢源一皱眉,“什么烟云卣?我不曾取过。”
  男人嗤笑。底下悉悉索索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谢源发现沙地里拱出几只粗如儿臂的马鹿。
  “慢着!有事好好说!”谢源没有看到他动,但也明了是他搞的鬼,“我取你烟云卣有什么用?这等身外之事,我还不至于诳你!”
  “谁知道大人在想什么。月神不过一个孩童,大人也拘着不放。”灰发男人冷笑,他的脸瘦得离谱,脸上的肉像一刀一刀削出来的一样,方正严苛。他抬眼看了看浓厚到凝固的雾气,“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谢左使还狡辩,也没什么意思了。烟云卣如果不物归原主,这雾就不会退。”
  “这雾不是你施的?是那个……烟云卣?”谢源一激灵,“月神?你说的月神是……”
  嘤嘤?
  谢源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个男人看上去那么眼熟!
  第一次遇到狼群的时候,那只灰色的巨型头狼!

  四十九、阿昭你真他妈是人瑞啊

  后来他真气逆行那天和嘤嘤陆铭去郊外凫水,这个男人,也是这个男人……
  他三番四次出现在视线里,是冲着嘤嘤没有错。但是更重要的,是因为那个什么烟云卣?!
  可是那他妈是什么东西?!
  他自己肯定是没拿,所以是谢左使拿了?!
  谢源都快急疯了,真想一刀插死自己让谢左使回来收拾乱摊子。眼看陆铭的裤子底下有巨大的隆起在移动,默背了几句金刚经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里起雾是因为烟云卣,烟云卣就在营地里没错。
  他想了想,把自己的衣衫解开,“我身上真没有,我没有骗你。烟云卣长什么样子?如果真的是我取的,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发过大雾?这些时日你应该都在封丘附近吧。”
  灰发男人飞快地说是对瓶。
  “瓶?瓶?”谢源想来想去自己碰过的瓶子,大概除了乘明煌的酒囊,就只有“回生”。他蹲下身,剥开虫蚁从阿昭怀里摸出回生来。谢源是很喜欢这个小瓷瓶的,青莲坛里难得做工精致的小玩意儿,清一色绛花釉,掐着祥云流水金纹,一个镀金的把手。药膏已经用完了。
  “是这个么?”
  灰发男人上前粗鲁地抢过,鹰隼一般的独目盯着尚不盈掌的小瓷瓶,转身就没入翻滚的雾气里。谢源还没来得及叫他,就听见四围传来诵祷的声音。那个调子很古怪,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亦歌亦行,而且听得出来应该是哪里的方言。谢源听得脑子里都是重响,很是晕眩,虫豸跟他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纷纷从人身上掉落,四仰八叉地动着细长腿,被绯瑞云扫了个干净。
  但是从他开始吟唱的一刻起,雾气就像棉絮一般撕扯开,一匹一匹挂在帐篷顶端,眼前逐渐变得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