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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章节 1

书籍名:《小东西》    作者: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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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年



        1988年的春节,许家挺热闹,开头是热闹,后来就是闹了。



        向东今年直接带着孩子住在公公许达均家。



        许童许优虽然比许意宁大不少,但在玩乐方面,许意宁被培养的像男孩子。三个人不时还切磋下武艺,许意宁力气不足,但技巧方面完全不输人,三个人时常谈什么手枪呀武器呀战役呀谋略呀……许意宁把两个大侄子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老魏还带着他们三个去了几次靶场,弄得许童许优对这个年幼的小姑姑不敢再存半点轻视之心。



        本来,许家的调子是很欢快很和谐的,大年初一,程一锦携一家来拜年,调子变了。



        程一锦与方芳都穿了貂皮大衣,程一锦进门就把大衣脱下来递给了前来相迎的陆雅茹。向东抢在陆雅茹前面接过了大衣,笑道,“大姐姐夫过年好,我给你们拜年了。”



        许达均从书房出来,正看到程一锦一副冷脸,也不搭理向东,径直往前走,又想到自己的衣服在向东西手里,回头道,“我那衣服你小心点,别碰坏了!”



        向东还是面带微笑,“我看这两件衣服眼熟的紧,好像是妈妈生前舅舅买给她的。”



        程一锦厉声道,“是又怎么样?我便穿不得?”



        向东骇然,面色变得极为惶恐,“看大姐您怎么发火了,我就是随便说说呀。”



        陆雅茹和方平都暗道不好,方平把衣服从向东手中拿过来,“弟妹过年好,这个我帮她拿。”



        陆雅茹看到许达均出来了,也忙道,“老许,孩子们来给你拜年了。”



        方平忙带着方芳和方博上前给许达均拜年,许达均点了点头。许意宁和许童许优三个人从客厅里涌出来,他们主动给程一锦和方平拜了年,一时气氛热闹起来。



        许意宁问道,“现在大姐他们来了,可以吃饺子了吧?”



        陆雅茹说是,就引着大伙儿去餐厅,老魏和陆雅茹向东带着一个阿姨在厨房忙活,按人头布置碗筷。



        大年初一吃饺子,这是因为许达均早些年在北京过惯了,而且老魏也是北京人,所以许家的新年一直是按北方的风俗。



        往年,程一锦是不回许家过初一的,她一般都在婆家过年。但今年又不同,他们一家搬到了方平新分的房子里过春节的。



        程一锦本来是不想这么早搬的,但方平一拿到新房钥匙就急着搬家,他鲜少管家事,但一旦拗起来,程一锦也拿他无法。



        当初程一锦向东代表三姐弟和程奕交易,程奕开了九十万,一家给三十万,向东收了一笔,陆雅茹代许一河收一笔。至于程一锦,按说应该他们什么时候把房倒出来,程奕什么时候付全款,可是程一锦又觉得这样一笔巨款在银行里生利息的话,那每个月她手头上的钱比工资还要多的。程奕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家人,早付早了。”



        这话说得似乎很亲热,方平听在耳中脸上火辣辣的烧。他在众人面前不能落妻子的颜面,背后说也无济于事,只能暗下决心早点倒出房子来。所以他拿到单位发的钥匙之后就要搬家。程一锦说新家住不下,方平说父母自然跟咱们住,至于弟弟一家暂时搬到他岳父家挤一挤。程一锦见丈夫坚持,也只能做罢。想着今后不能再住大房子使唤保姆了,又觉得黯然。



        方平觉得既然父母搬到自家来了,那么初一就该去给岳父拜年。程一锦不想见向东,但觉得在父亲家里摆摆大姑子的款折腾折腾她也不错,于是一家兴冲冲的前往军区大院。



        方芳见着两个表弟就显摆是自己开车载着一家来的。



        军区大院里混的孩子十几岁就都摸方向盘了,许童许优早都会开车了,许童今年过了生日就能拿驾驶证了。



        方芳见自己好一通炫耀可是没人捧场,于是怏怏的坐下,看桌子上摆的好几个盘子装的都是热腾腾的饺子,陆雅茹同大家说哪个盘子是什么馅儿的——许意宁这些年初一十五都吃素的。



        方芳抬头问,“喂,就只有饺子呀?汤圆呢?”



        陆雅茹顺口道,“我们家过年都吃饺子的。这盘子是香菇的,还有这个白菜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方芳一扔筷子,“什么呀?我们家可是一直吃汤圆的,以前在我家,过年的时候你不也吃汤圆的?”



        许达均从方芳一进屋无视陆雅茹开始就看不顺眼,刚才听她讲那一声“喂”就火起了,待她说什么你家我家的,他再也忍不住,冷眼看着程一锦,见程一锦根本就没在意,方平倒是脸色很难看,可是他距离女儿太远,又不好大声喝斥她。



        陆雅茹见方芳抢白自己,但又不好计较,于是道,“是我疏忽了,我这就包汤圆去。”



        许达均想发作,但是大过年的,一大桌子的人,又有女儿在场,他到底是忍了又忍。



        可是方芳不晓得他的忍耐限度,撇嘴道,“现在包得什么时候才能吃得上?亏我们昨天还提前告诉你今天要来吃早餐的。”



        许达均刚要拍桌子,许意宁开口了,“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呢?是饭馆么?还想要点菜?你来我们家拜年,我们全家都欢迎你的,可是你来了之后,也不同我妈妈拜年,也不同我师父拜年,也不同我拜年,倒是来挑我们家的饺子不合你胃口的。本来大过年的,我是不想同你计较,可是你也别太过分了呀。”



        许意宁人小,声音也不大,可是她说出这番话来,餐厅里的人都字字听得清清楚楚。她语音清脆娇俏还带着童音,语气却是老气横秋,一副长辈训话的腔调,“我年纪比你小,可是按辈份算我倒是还是你的长辈,说你几句也不算我没规矩,你平时如何我不管,可你要当面让我妈妈难堪,大过节的让大家难堪,可就别怪我让你难堪。”



        许达均听着小女儿的话,满腔的怒气都烟消云散,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情舒畅。陆雅茹和老魏也是如此。



        有人开心,就有人不开心,程一锦见许意宁教训女儿,当下不满意,“许意宁,你说什么呢?难堪?你要给谁难堪?”



        “大姐,你在场原也轮不着我来教训她,可是既然你不出声,那么在爸爸面前,只有我来教训她了,难道要让爸爸亲自来管教?”说罢看向方平,“还有姐夫,你也是的,你女儿对我妈妈无礼,你当父亲的也不说句话?”



        向东暗自击节叫好!今天她在许达均面前对程一锦示弱,就是想引得老爷子对程一锦不满,这样虽然她人在上海却也不能得近水楼台之便,使得老爷子只偏心她们一家。



        眼看着方平去拉妻子,向东抢前一步,“大姐,小妹说得也没错,方芳是犯了错,说她目无长辈一点也没错,从她进门到现在,还没同我讲一句话呢,我看呀,你们就是平时把她惯坏了。”



        程一锦最忍不得的人便是向东,明明向东有理的事,她偏偏要唱反调的,何况这事及她的女儿还有她家的家教问题,于是程一锦开始吵起来了。



        她一急说的都是沪语,向东一句也听不懂,她看众人的神情,尤其是许达均的神情——十分的不好呀!向东心里大乐,蠢妇,和谁斗也不要紧,可是和许意宁斗?怕你再也入不了老爷子的眼。



        方平拼了力气把程一锦拉出去,方博方芳都跟着走了,老魏送出去。



        方平走之前向老魏抱歉的说,“和父亲还有雅茹讲抱歉,等我们……,唉,到时,我亲自向他们赔礼。”



        向东跟了出去,她内心里兴灾乐祸,表面还要委屈惶恐,看到老魏连连摇头,拉着他问,“大姐刚才都说的什么呀?我是一句都没听懂的。”



        老魏哼了一声,还是不懂的好。



        程一锦说了几句气话,无非是母亲去世了,父亲如何不待见如何偏心如何糊涂……



        她主要是把对向东的怨气发了出来,毕竟这一年多同她有大过节的就是向东,在房子的问题上两个人结下了怨。当然了,她对陆雅茹也不是没有怨气,说起来,她的亲舅舅半亲小姨现在都同陆雅茹最亲,反而都不理她了,而且陆雅茹的家底儿也不薄,再有父亲的宠爱……但说出来的时机不大对,任谁听到都得以为是她对陆雅茹心怀不满。



        就连陆雅茹现在也真正的动气了。



        许意宁看着妈妈的表情,心里后悔,早知道不说了,现在倒好,大家都不开心了。



        许达均看着沉默的孩子们,“好了!都别想了,大家吃饭,吃完饭放炮仗去!”



        他要把这一年的晦气炸光掉!



        过节



        程家今年都在美国过年的,因为程奕的太太怀孕了,要在美国安胎,程奕的两个弟弟也在美国念书,程纾索性和妻子在妹妹程敏纽约的豪华公寓中住下。



        程奕要时常陪妻子,陆雅茹于是把公司在大陆的事务都揽在身上,不但是上海,北京深圳广东的诸多事情也由她拍板,只有极重要的文件签署时才同程奕和程纾打声招呼。许达均这大半年见爱妻如此繁忙,十分心疼,同程奕在电话里颇不客气,让他赶紧回来主持大局。



        陆雅茹讲,“女人怀孕的时候最敏感不过,如果程奕多陪陪妻子,那她将来患产后忧郁症的机率就小一些。”



        啥症?生孩子还能生郁闷了?许达均文韬武略样样全才,这么广闻识博的人居然连这种病症都不晓得,引得陆雅茹好一阵鄙视。



        许达均哼了一声,反正你怀孕的时候我是陪你的吧?



        陆雅茹点头承认,忙把许意宁端来的汤汤水水亲自奉上,许意宁跳到爸爸膝头,“那我在姆妈肚子里的时候,爸爸也是陪着我的了?”



        许达均点头,那是,我多爱你呀!你要记得最爱你的人是你老爸我!



        许意宁被妈妈从爸爸怀里叫下来,现在是全家集体进补时间。老魏补钙、许达均喝养心汤、陆雅茹带着女儿吃燕窝。一家人享受着温情时刻。



        刚送走向东母子三人,马上就过元宵节,陆雅茹压住心中的不快,还是邀请了程一锦,谁道程一锦却摆足了继女的架子不肯来。



        方平在大年初一拖程一锦回家之后,二人便大吵一架。方平对妻子娇惯女儿与兄弟争产两件事情上都对她极为失望,但因他素来与程一锦相处总是忍让,这次程一锦如何能听他的,反怪丈夫不支持自己,倒引得旁人来看笑话……她口中的旁人自是向东。方平见无法和妻子讲理,索性不理她。



        陆雅茹来电话相邀正是程一锦与方平冷战的时候,她不反思自己的过失,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此刻谁沾上她便似她仇人一般。



        过十五的这天,程敏一个人从美国飞了来,说要陪许达均一家过节。陆雅茹给自己放了假。她想着借程敏的名义把程一锦约了来,这样也算给对方一个台阶。既然十五也是传统节日,不妨在饭店订个包房,许家方家都在一起过节,还热闹些。



        程一锦一听说程敏来了,心下一动。虽然她自知和舅舅小姨疏远,平素也不主动打个电话,但到底想着将来把孩子送出国还要对方帮忙照顾,所以心中是很想去的,但又不能一点架子也不摆,于是说过节当然要和方家一起过的,至于说方家老人想不想去,她也做不了主。于是把电话递给方平。



        方平知是陆雅茹主动示好,心存感激,又觉得岳父一家只四五个人过节的话未免冷清,便答应了去赴宴。



        方平的父母都是平头百姓,只在程映琳葬礼上见过许达均一次。听到亲家邀宴,虽然很高兴,但是也未免紧张得很。



        这时陆雅茹又打来电话,再次邀请方家的众人,包括方平弟弟一家。她想着这种节日人家肯定都是一道过的。方平感激陆雅茹的体贴,但还是婉拒了,说他们今年住在岳父家,就同人家一道过节了。



        陆雅茹笑道,那就再邀一家,人多热闹呀!



        看方平接陆雅茹的电话就一脸和颜悦色,程一锦心中有气,“哼,是要在你家人面前显示她的地位么?”



        方平放下电话,脸色变了,“你怎么讲话呢?”



        “怎么,我讲得哪里不对?”程一锦冷笑几声,“你们眼中都是她最好,她有今天是借了谁的光?”



        方平知道,程一锦又开始变得人话不通了。



        晚上的宴会主要是许家和方家,再加上程敏,老魏算是许家的人,他见多识广又擅交际,和方平的父母聊得天南海北还有本埠一些新闻旧事,加上程敏讲些海外异闻奇事,席间倒也热闹。



        陆雅茹暗自松了口气,许达均居高位久了,和熟人谈笑尚可,可要是同陌生人一起,那气压低得还真有得受。



        大人们和和乐乐,小孩子们也开始聊起来了。方博往年都同许家兄弟一起过假期的,这个假期他被母亲告诫不得与许家兄弟一起玩,听许意宁讲说他们去了几次靶场,而且是室内的,非常的羡慕。



        方芳找了个空子坐到程敏身边,“小姨婆,我今年都二十岁了,而且我已经考到驾照了,你什么时候给我买车呀?”



        程敏一愣,方平这次总算没有再沉默,“方芳,不许问小姨婆要东西。你不记得外婆的话了?”



        方芳道,“小姨婆早就答应过我,说我年满十八岁就买一辆外国的跑车送我的。大人说的话,难道可以不做数么?”



        她收敛了笑容,神情已经是在质问程敏了。



        程敏见大家都不作声了,看向自己,想起当年程映琳的话,心中暗叹姐姐这番心意到底是白费了,她强忍不快,缓缓道,“我是答应过你的。”



        方芳马上得意的笑了,她用胜利的眼神向方平示威。



        程敏又道,“当年你十八岁的时候,我就想买一辆车子送你。但后来被你外婆阻止了。她并非怕我在你身上花钱,而是为你好。我当年答应了你外婆,不再买一些奢侈品给你,现在想来,教育孩子方面是我不如她了。二十岁已经是成年人了,也该懂得大人的一番苦心了……”



        方芳哼得一声冷笑。她听说小姨婆从美国来,自是盼望她带着礼物,或是香水或是时装或是珠宝首饰,结果什么都没有。她和弟弟向程敏拜年,程敏也只是笑着说,这回走的匆忙,没带什么礼物,打开了钱包要给她和方博一人一百美金,都被程一锦拿去了。



        她眼见许意宁身上穿的衣服是簇新的,一看就是外国货,小姨婆真是偏心,明明给许意宁买了礼物却没有给自己的。眼见着许意宁笑容欢畅,她就更加难受——过年的时候,她居然敢出言教训自己,明明是个小东西,却摆起长辈的架子来了。



        方芳忍了又忍,于是趁机把几年前程敏的允诺当众提出来,为的是在众人面前,程敏一定抹不开面子,一定会答应她,哪想到她用外婆的名头来拒绝。



        方平听得方芳冷笑,极为恼火她在众人面前如此失礼,于是起身拉她离开,方芳却不甘心就此失败,“说什么外婆说外婆说,外婆都死了,她说的也还要听得么?”



        方平喝斥她,“你胡说些什么!”



        方芳却一古脑儿的把不满都倒出来,“我哪有胡说?明明是答应了给我买车,外婆她凭什么要管?凭什么你们都偏心她什么好东西都给了她?”她指着许意宁,“外婆明明被她妈妈抢了丈夫也拿她当亲女儿一样疼,我才是外婆的外孙女,可外婆疼她比疼亲孙子亲外孙还要厉害。明明我才是跟舅公姨婆血缘最近,他们也偏向她,什么都给她买,轮到我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有了。”



        方平伸手打了女儿一个嘴巴,方芳哭喊着夺门而出,晚宴不欢而散。



        程敏晚上和许达均陆雅茹诉苦,把当年程映琳和她讲话的情形说出来,“……却让我怎么办?不给吧,我在外甥女面前是吝啬,给了吧,又对不起大姐的一片心。眼见着他们的心都歪了,一心只想要我的钱,若是只我一个也没什么,可是,……”可是她也是有儿子的,她欠大姐的,欠许达均的,可是不欠程一锦和方芳的,凭什么让她们索取无度?



        程敏又道,“本来看着大姐的面子,我不想同她计较,可是,可是憋在心中又实在难受,一锦其实同我也不亲也根本就看不起我。私下里方芳同孩子们讲说我是小老婆,程帆和小意宁玩得来也是因为同是小老婆养的,方芳这样讲,是谁教的?还不是一锦么?她这样看我,还要我的钱,你想想,我再有肚量又怎么能同她亲近得起来?”



        许达均一直铁青着脸,听程敏讲述这些以前的事由,对着陆雅茹说道,“我就看不惯她一向拿你当佣人一样使唤,你还总是替她说好话,便是我当年对不起她母亲,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又不是不晓得,怎么竟然这样想你?若我早知她存的这个心,我早教训她了,也不会让她把孩子教成今天这个样子!”



        陆雅茹本来就很委屈了,听丈夫这时居然还怪自己替程一锦打掩护,好像都是自己纵得她才有了如今的结果。可碍着程敏在,又不好发脾气。



        等回到房间里,陆雅茹使了小性子不理人。许达均百般讨好,最后陆雅茹哇得哭出来,然后同丈夫倒苦水:谁没脾气呀,可是家和万事兴,我一个人忍让全家和美那忍又何妨,况且我为谁忍呀还不是为了你,你倒好……许达均伏低认小,两夫妻吵完更加亲密,陆雅茹靠在丈夫怀里叹气,怎么办呀?许达均想得开,程一锦母女就是欠收拾,等栽了跟头自然学乖,咱们不理她们。



        “可到底是你的女儿和外孙女。”



        “那你和意宁还是我的老婆孩子呢!我倒不是偏向谁,可是人活世上谁不得讲个理字,她们现在就是被钱被利冲昏了头脑六亲不认,咱们就是把所有都呈上,人家都还看不起,我也不想惹这个气,就像刚才同程敏约好的,咱们都不理他们。”



        陆雅茹还想说什么,许达均突然问,“方芳同孩子们讲那混帐话,咱们宝贝听见了么?”



        陆雅茹摇头,“女儿没讲过呀。”



        “不对,听程敏的意思,方芳讲话的时候,女儿和程帆都在场的,方芳认为程帆听不懂,女儿年龄小也听不懂。可你觉得咱们宝贝真的听不懂么?”



        夫妻两个都拿不准,到底陆雅茹亲自起身去女儿房间看过,许意宁早就睡了。两口子捱到第二天一早,吃了早点,陆雅茹和程敏出去办事,许达均问女儿方芳讲过那些话没有,许意宁说,听过的。



        “那你怎么不告诉爸爸妈妈?”



        “我听着不大像好话,后来还问师父小老婆是年纪小的老婆么?呵呵……才知道不是,果真不是好话呀。”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爸爸,爸爸好教训她呀!”许达均确认到幼女在几年前就让人出言污辱实在是揪心的难受。



        “讲的话妈妈肯定会不开心的,爸爸也会不开心的,那讲它干什么?”



        “那你呢?宝贝有不开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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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许意宁小脑袋一摇,很是坚决。



        许达均奇道,“你都知道她讲你妈妈坏话肯定是不开心的呀。”



        “开始有点,就像以前在幼儿园里也有人讲妈妈坏话的,我也打过他们。可是后来师父教我,不用同别人那么认真,他们说的是错的,那我自己知道是错的就好,虽然方芳也讲我妈妈坏话,可是她讲的不对,我就不必同她认真。”讲来讲去,许意宁自己都绕烦了,她哎呀一声,“反正就是她不同我好,我也不要同她好,她讲的话都是废话!你懂的吧?”



        许达均停顿两秒,重重点头,“嗯!”



        许意宁又哎呀一声,“讲道理真的老费劲的,爸爸你以后不要问我为什么的,我解释起来真麻烦。”她小小的身子此刻都放松,软软趴在爸爸的怀里。



        许达均真是感慨,老天总算是善待着他,一个女儿不省心,一个女儿又太省心。



        报仇



        陆雅茹到了公司忙完须紧急处理的文件要务,就打电话回家。她问丈夫女儿的事,许达均就把许意宁的话重复一遍,语气又骄傲又感慨,还说已经问过老魏,老魏当年也知道的,所以这几年,这一老一小都练养气功夫呢。



        老魏讲,许达均的孩子肯定是要受嫉妒的,没准儿也会受排挤的,既然咱们管不到别人讲什么,那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得知许意宁的反应,陆雅茹大为感慨,她同许达均一样既为女儿骄傲又为女儿心疼,小小年纪已经能对闲言闲语听而不闻。想想如果当初处理不当或是忽略此事,孩子幼小的内心肯定是要受到伤害的。陆雅茹思及至此,背上不由觉得冷嗖嗖的,原来是后怕得吓出了一层冷汗。



        程敏这时也处理完自己的事,来到陆雅茹的办公室,听她讲许意宁对此事的反应,唏嘘不已。



        “这都是表姐教育得好。”陆雅茹想起程映琳生前在许意宁和几个孩子身上付出的精力,真是打心里感激。



        程敏摇头,“依我看,这等处世的方法倒像大哥和那个魏大哥多些。女子本就天性犹豫软弱,像你和我或是当年大姐,遇到事情必不肯做绝。如此果断的处世风格只有像大哥那般在战场上历练生死的人才有的性情。”



        陆雅茹一笑,“但到底表姐活着的时候在她身上花费的心思最多,孩子能养成宽厚的心性,同大姐让她抄佛学练大字也有关系的。”她叹了口气。



        程敏接道,“所以你就觉得欠程一锦的?”



        陆雅茹一时顿住,心情十分矛盾。



        “就是这样的态度才害了她。”程敏想了一个晚上,现在早已想得通透,“说心里话,当初我就这样想,反正又不是花不起,可是我越给,她越是觉得我欠了她。老一辈的恩恩怨怨难讲是谁是谁非谁欠的谁,谁在替谁还帐。我是妾生的没错,可是当初把我生母送给父亲做妾的也是大太太,她要制住父亲偏疼的那个姨娘,才把我母亲推出来当了妾。不然我母亲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不到程家做小也不会有那样凄惨的下场。你让我怨谁去?照着她程一锦的道理,是不是大姐的母亲欠了我母亲的,所以大姐当年救我也是因果报应的呢?……这话就不提了,再说说你,我不好用恶意揣测去世的人,但觉得事情也太过巧合了,你当初嫁大哥就像极了我母亲嫁父亲。所以我初见你和小意宁就觉得亲切,也是自己怜惜自己的命运吧。”她语音一顿,接着道,“哼,说这些没意思透了,只是须讲清楚道理才明白咱们并不欠她什么,她不念着亲情,咱们又何必去讨个没趣。”



        陆雅茹见她精神亢奋,说话也是情绪激昂,心中疑惑,怎么早晨出来的时候还神情萎靡,现在就这样兴奋?



        陆雅茹知道程敏这次回来的是为了办一件急事,但到底是什么事,程敏说的很含糊,自己又不方便过问。



        只见程敏说话的时候眼光闪着怒意和杀气,陆雅茹到底和程一锦相交多年,怕程敏真心恨上她了,忙道,“算了,她既不拿咱们当亲人,咱们又何必与她动气,倒是意宁讲的对,这些事原不必放在心上。”



        程敏长叹一声,“我活了一大把年纪倒不如个娃娃,是呀,又何必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让自己难过。只是谁也别欺负我头上来,若她想找不自在,我却也乐得奉陪。”



        陆雅茹暗忖道程敏反常,却想程一锦的脾气必是不肯主动服软的,倒也不怕她会再惹到程敏。一时放下心来。



        陆雅茹却是想错了,程敏的这番“犯我者必受惩罚的”的话实是另有所指,她想动手对付的人就是禇馨。



        程敏此次从美国匆忙而来正是为了禇馨,刚刚在办公室,她和派下去办事的人碰了头。



        原来是禇馨遇上了旧识,得知程映琳去世了,她想着程家的财产可是有程奕的一大份,于是觍着脸皮找到了程家,谁想得到程家被夷为平地,她询问附近的邻居,得知原来的屋主把房子卖了。



        禇馨很是生气,这明明就该是她儿子的财产,想必是程一锦把房子卖了。她并不知买房的正是程奕,也不知程奕早几年就到上海开公司的事。



        禇馨找到程一锦,问她要钱,程一锦怒极反笑,眼睛一转,道,“你那心心念的儿子就在上海,他开了大公司,做了大老板,香港大陆两头跑,要钱你去找你那有钱儿子要去啊!”



        禇馨得程一锦指点,找到程奕的公司,恰巧陆雅茹不在,公司的员工听一个老婆子找总经理,又说是他生母,不敢怠慢,于是打电话给程奕的助理,程奕听说之后直接把事情交给程敏料理。程敏让那边的人先稳住禇馨,这边匆忙的把儿子托给哥哥,自己回上海来了。



        比起看开的程纾,程敏的报仇决心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半分,她还想着怎样处理禇馨才好,仇人就撞上门来。程敏想到那句老话,正是: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既然你觉得现在的地方不好待,那我就送你到一个更精彩的所在。她存心想禇馨多受些苦头,一早就有了主意。



        程敏返回许家说自己马上要回香港一趟,提着行李赶飞机去了。



        她这般来去匆匆,让大家奇怪,但许家的人都在想也许是因为程一锦惹得她不痛快了,所以也没深究为何。



        程敏回到香港,立刻约宋家明见面,开门见山的讲需要他帮忙。



        宋家明诧异,长叹一声,“我若帮了你,到底咱们之间便无可能了。”



        程敏啐他,“原也没什么可能,你快说帮不帮?”



        “自然要帮,当不得爱人当你的骑士也算是我善始善终。只是为这样一个人这般费周折值得么?你即恨她,便让她干脆消失算了。”



        “死算什么?”程敏哼了一声,“我便是要叫这毒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宋家明点头,“难怪说最毒妇人心,看来她是真的得罪你了,罢了,我便安排是了。”



        程敏想到这事必须得绝对保密,于是道,“我找你来商量,便是不想留任何后患,你得答应我……”



        宋家明大打保票,“绝对不会有任何麻烦的。相信我吧。”



        程敏知道宋家明对待她的情意,所以这些年来二人除了喝喝酒吃吃饭并无太深的往来,这次自己求他办这样一件棘手的事,也真是除了他再无其他适当的人去求助。



        宋家明一直游戏花丛,但只对程敏一个女子怀着几分赤诚,他自知无法实现心中绮恋,见程敏遇到难事居然肯向自己求助,心中十分开怀,更加珍视这份得之不易的机会,便是做不成她入幕之宾,到底也能算是她的知己密友。不几日,便同程敏说都安排好了。



        “到底如何?”



        看到程敏关切的样子,宋家明苦笑,“王后陛下,便我是您的卒子,可到底也不是真是个小卒子,这事已经同人家讲好了。大抵上先安排人蛇从广东到香港,然后送到墨西哥。”



        “不会让她跑得出来找什么大使馆吧?”



        宋家明笑,一直在她心中高高如女神的程敏此刻倒像他的那些女伴,无知又天真。



        “你放心好了,是卖到那边黑市做苦役或是廉价劳工,就相当是进了大监狱一般。管到她死之前哪儿都去不了。”



        程敏心中恻然不安。



        宋家明斟了一杯香槟给她,“我到想知道,什么人值得你花这么大力气去恨她。”



        程敏接过酒,仰头一饮而尽,“我妈妈就是她害死的。我发誓有朝一日,必报此仇,眼看着成功,心中却忐忑难安……”她垂下头,两行泪落了下来。



        宋家明坐在她身边,也饮下一杯酒,“人生在世,快意恩仇,既然放不下,便做了又如何?”



        “可是我却仍不快乐!我以为把她踩低我会得意,可是却没有。”



        “那可甘心她过得逍遥快活?”



        程敏摇头,“我也想学大哥,宽容豁达,可是终究放不下,恨不能把那人亲手撕成一片一片……”



        宋家明轻握住她的手,“你且安心,一切都是我做的,看我心爱的女子流泪,我愿为你做任何事!”



        程敏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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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家明轻笑,“我是甘心的。”想一想,又道,“我已经叫小姨回来陪你,你若不想留在这儿,那么我送你回美国去。”



        程敏勉强笑笑,“谢谢你,家明。”



        宋家明把程敏安置好,出了房间,一路走回车上,轻伏在方向盘上,轻叹道,“宋家明,这当情圣的滋味真不好受……”



        “早恋”



        程敏睡到半夜,打电话给嫂子谌霭玲,告诉她自己马上回去美国,让她不要再飞回来。谌霭玲算准时差,给外甥宋家明打电话,让他照顾程敏,并把她安全送上飞机,虽然此举对宋家明太太姜雪儿有点抱歉,但事急从权,也没法子了。



        宋家明不仅送程敏上飞机,更陪她飞到纽约。程奕亲自来接,看到宋家明有点意外,却也了然。



        晚上,宋家明约程奕喝酒。



        “不意外我来找你?”宋家明问道,



        程奕摇头,“我无所谓。”



        “真的?!”宋家明诧异,“毕竟是你的……”



        “别提了,我早让小姑姑自己处理,我也想得到她会请你帮忙。”



        宋家明叹道,“咱们也认识了二十多年,我还是不懂你的。”



        程奕微笑,“但你肯亲自跑一趟来告诉我,我还是承你的情,虽然,完全没有必要。”



        看到宋家明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程奕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和小姑姑的要求相反,你怎么办?”



        宋家明道,“当然是先听她的话,然后再把人捞出来给你喽!”



        程奕大笑,“不怕她生气?”



        “怕,只是我看她也未必忍心的样子,很是折磨人的。何况咱们也是这么多年兄弟了,我不怕你会出卖我。”



        程奕拍了拍他的肩头,“我一直不信你是真心爱小姑姑,现在却信了。”



        宋家明抬起头,好奇的看向程奕。



        程奕说,“我现在终于相信有这样相望而不能相守的爱情,渴望却不能满足的**……”



        宋家明哈了一声,“你结婚之后就懂得这个了?”他想了想,忽而张大嘴巴,“难不成……”



        程奕打断他,“喝酒!”



        谌霭玲这边也有件大事想和小姑商量?告状?告密?……不管了,就是有件尴尬事要同程敏说一说。



        程敏本来这几天被那件事折磨的头疼,见嫂子欲言又止不好说却非说不可的样子,“嫂子,到底什么事,你快说呀,真急死我了。”



        “唉!就是,就是,”谌霭玲心一横,牙一咬,毕竟孩子的事最大,不能隐瞒,“就是帆儿的房间里有这个。”



        程敏把个谌霭玲战战兢兢拿出来的东西一看,原来是一个避孕套。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沉默半晌,程敏哈哈大笑,谌霭玲的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好像被逮住用那东西是她的一样。



        程敏笑道,“哎呀,我当是什么,嫂子你可把我吓坏了。”



        谌霭玲奇怪,难道这还不严重?程帆还没过十六周岁的生日呢!



        程敏想想这位嫂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受的教育却是非常严格的中式教育。她只说西方小孩子都发育得早,在十五六岁交男女朋友是很正常的。而且这边的家长都只疏不堵,从旁引导,完全不深入干涉孩子的感情生活,尽量不让小孩子搞出人命也就罢了……



        谌霭玲虽早知道中西教育差别,但真让她面对孩子过早的恋爱过早的如何如何,这位典型东方贵妇人还真不适应。



        程敏又道,“不是我打击你的,想必程澜程涵这个年纪这个方面懂得都比你多。”



        两个人开始探讨为母之道,又感慨儿子们都到了要父母为他们感情操心的年纪了,程敏终是把那桩不可告人的心事暂且放置一旁。



        话头转到上海,程一锦自在元宵节那日,和父亲一家闹得不愉快,同方平的关系又回到冰点。



        方平的父母和他们在一起住,程一锦的冷脸色也不知在老人面前收敛。方平父母劝了儿子几次,方平上了执拗的劲儿不肯让步。儿媳妇是劝不得的,两个老人只在心中盼望房子快一点儿盖好,他们好快一点儿搬走,离得媳妇越远越好。



        方平程一锦平时上班,都是方平开车,程一锦胆子小,学了几次开车都没有后文,现在和方平吵了架,两人一道上班时,她说道,“嫌我贪财,这车也是我贪来的,你倒别坐呀。”



        方平闻言,便真的弃车而行,去坐公交车了。程一锦不会开车,只能也坐了公交车上班去。方平又借口加班不同她一道下班,这些日子,两个人都各走各的,谁也不理谁。



        方芳周末回家,发现车子在,便开出去找朋友玩了。



        方芳已经二十岁,早在高中时期,她已经到了少女怀春的年纪,她家庭条件又好,五官长得秀丽,又被几个同学捧得自以为举世无双。上了大学,她在校园巡视了一番,觉得有几个男生还看得过眼,她自认是校花,当然要找个能匹配自己的男朋友,可是她风头太猛,一上学那番阵势把不少人都吓得退避三舍,眼见得大一下学期开始,班上就有出双入对的,可她如此优秀却无人问津。



        方芳一边觉得自己就应该像公主一样有大把的人追,一边觉得看得到的男生都配不上她。转眼间,已经到了大三下学期,她锁定的几个目标身旁早都有了女友,她不禁暗暗着急。



        她相中的都是比她高一级的几个学生,恰巧那几个人互相又都是好朋友,家庭背景经济条件都是学校里数得着的。方芳拿自己同他们的女友尽数比较,只觉得自己无一不好,那些个女生没有哪一个在任何方面比得上,到底想寻个法儿和他们亲近才好。



        机会总是给常惦记它的人留着,方芳大二暑假里学开车,考驾照那天正遇到她候选名单上排名第二的李琛。



        李琛这天是陪表弟来考驾照,看到一个少女频频看向自己,表弟一边笑问,“可又是哪个不相识的妹妹?”



        李琛面向那少女,不好嘻笑,板着面孔,轻道,“有点眼熟的,好像是我们学校的。”



        表弟奇道,“真的认识?”



        “学校里人多了,我没上过的也多了,……”他们没说完,那少女径自走来,“师兄,你也来考驾照么?”



        李琛微微一笑,摇头道,“不是,我陪表弟来的。你,是外语系的?”



        方芳摇头,“我是会计学系的。”



        “会计学系?”李琛故意上下打量她,一副不信的样子,“会计学系有这么漂亮的师妹我怎么不晓得?”李琛的女友就是学会计的。



        方芳红了脸颊,“师兄!”语调中充满了娇嗔。这时叫到方芳号了,她去考试。



        李琛的表弟微微摇头,“这小姑娘也太容易上钩了。”



        李琛瞥了他一眼,“我有钓她么?”



        方芳考试这天是她叔叔找人安排她过的,陪她来的是她高中时期的一个死党。两个人早就看到人群之中的玉树临风的李琛,方芳一时暗喜,和同学说那是她大学的的学长。



        “真够帅的,难道不是你男朋友?”就快是了,方芳于是鼓起勇气和李琛进行了上述谈话。



        方芳考完试,和同学过来寻李琛,知道他是开车送表弟来考试的,方芳于是问可请师兄把她们载回家么?



        李琛当然点头答应。待李琛表弟考完,四人乘车离开,方芳灵机一动,要请李琛吃饭,以表达谢意。



        李琛便从此时成了方芳的好朋友。



        李琛在学校对外称是方芳是他比较好的学妹,他的朋友圈子有聚会的时候方芳也积极参与,不为别的,方芳不时能把家中那辆奔驰汽车开出来,这就让她很受欢迎了。



        方芳心中的no.1是生化系的张遥。张遥是扬州人,父母都是扬州的高干,据说他大伯是本市副市长,张遥的女友也是扬州人。方芳自认为自身的条件比那女生更优越,因此聚会的时候,常常坐在张遥身边或是对面,一往情深的看着他。



        李琛本来以为方芳一直暗恋自己,几次聚会下来,发现她对几个男生的态度都非常殷勤,尤其是对张遥,比他们几个更多了二分热情。他不动声色,在众人面前真把方芳当成妹妹那般对待,连自己的女友都瞒过了。



        学校虽然大,但像方芳这样从入学就那样张扬的人还真属少数,当时张遥几个也是接新的学生会成员,对方芳还是有印象的。张遥不喜欢这样太嚣张的女孩子,几次接触下来,觉得她既娇气又爱发脾气,对方芳也就比较冷淡。



        方芳则觉得张遥对自己似乎也不是无情,只是他因为女友的关系而不那么主动罢了。



        这样,需要用车的时候,方芳就会被叫进圈子的聚会里,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家利用,还在宿舍的众同学面前炫耀。



        到了过年的时候,张遥留在上海的大伯家没回扬州。方芳以为是她的机会来了,因此更主动的频频邀请张遥去玩。张遥总是拒绝,但李琛有时会同时约上他们几个,方芳一见他就幽怨的说,“我一约你就没有空……”



        张遥无语,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春节的前三天,是西方情人节,李琛把上海的这些个比较好的同学约在一起,开了个party。方芳乘着几分醉意向张遥表达爱意,张遥仍是无语。方芳哭着跑出了舞厅的门。她想着所有的女主角这样哭着跑出去,那男主角肯定要跟随的呀,可是跟出来的是李琛。李琛也学着张遥不说话的劲儿,只是跟着方芳。方芳觉得夜色中的李琛更加的英挺俊美,于是便学着所有女主那样投入了男主的怀抱。



        紧接着两个人便热恋起来。李琛从高中开始就交女朋友了,奉行的原则就是出了事就拿钱摆平,方芳虽然行事轻浮,但到底家教还保守严格,因此李琛几次动手动脚都无功而返。他并不着急,正月十五这天晚上,他刚吃完饭,突然接到方芳在公共电话亭里打来的电话,她声音中带着哽咽,李琛便出门去寻她,出去不远又折回来,把过年得的红包都拿出来。



        方芳见了李琛,也不说原因,只是哭泣。李琛说这里太冷,咱们找个地方暖和一下吧。方芳点头,只跟着男友一路哭一路走,等坐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到了一间yin冷潮湿的房间。她想着说什么理由好,果然李琛问她为什么哭,她道,“本来小姨婆答应给我买一辆红色的外国跑车,可是爸爸却拦着不让,我就……”



        李琛笑了,真是小姑娘,赶紧洗洗脸吧。方芳脱了大衣,到卫生间里洗了脸,发觉这应该是一家宾馆,她没多想,只是多照会儿镜子——刚才哭的不难看吧?



        出了卫生间,李琛已经把鞋子外套都脱了,此刻半靠在床头,“来,上来暖和。”



        方芳见李琛笑容与平时无异,她自己早脱了长貂皮大衣,现在身上的却只是极薄的呢质连身裙,于是她上了床,两个人裹在被子里坐在一处说话。



        李琛后来吻了她,抚摸她,成功的把她的衣服脱下,成功的把她变成女人。



        如果程敏和程一锦关系良好,那她早会告诫程一锦母女,女孩子大了谈恋爱什么的在所难免,但要做好防范措施……正如她同谌霭玲所讲的那些事,到了什么年纪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堵是堵不住的。



        分道



        程一锦同父亲和陆雅茹有了嫌隙,第一件事就是想到弟弟那三十万巨款还在陆雅茹手中攒着呢。她怎么想怎么觉得那笔钱应该自己保管。如果存定期或是购买国债的话,那她得赚多少钱……她越想越觉得陆雅茹占了她的便宜,于是打电话吩咐陆雅茹把许一河的存折给她保管。陆雅茹断然拒绝,而且抢先撂了她的电话。程一锦气得跑到电信局打电话给远在英国的弟弟。



        许一河早先就听陆雅茹问他如何理财。他表示那些都给妹妹,“你别看我爸是将军,死了也留不下几个钱还都得捐党费,住的院子再气派也得给人挪出来。别的孩子这回都有了着落,就妹妹没有,你都给她存着好了。”



        陆雅茹听了大为感动,她一向和一河最亲,于是告诉他自己也有钱有房,孩子将来不需要他操心,只是现在存钱不是最好的投资理财手段,她有法子在香港或是在美国投资股票债券,而且看样子中国开股市是迟早的事,既然许一河不愿意理财,那她愿意帮他一起做投资。



        许一河在英国待了这么久,也知道三十万人民币也就是在大陆听着像那么回事儿,其实换成英镑都不算什么,既然陆雅茹愿意投资,想着有表哥程奕在,陆雅茹断亏不了。所以毫不犹豫的点头,“你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吧。”



        过完农历正月十五,大姐程一锦打电话来,上来就讲陆雅茹如何贪他的钱,然后又开始说陆雅茹的坏话,说她同香港的舅舅和姨妈走得近就不理她了,还挑拨程一锦和他们的关系,以至舅舅和姨妈现在都不同她来往了。



        程一锦絮絮叨叨的说了大半天,许一河耐着性子听完,“大姐,那钱是我给妹妹的,雅茹不要,她替我保管也是我要求的。你就别管这事了。国际电话不便宜,我不同你讲了。”



        许一河和陆雅茹总保持着联系,程纾程敏也时常给他打电话,甚至二人还曾到伦敦亲自探望过他。谁也没提过程一锦如何,但他想起正月十五他打电话给大嫂向东时,向东言语里暗示程一锦过分贪财而且她一家都看不起陆雅茹如何……他当时打给父亲家和程一锦家都没有人接,想是出去吃饭了。



        许一河本就不原意听那些家长里短的是非,现在换成是自己家的是非就更不爱听,别说管,他是想都不想要想一下的。他撂了电话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程一锦在弟弟这边碰了壁,十分的气愤,好你个陆雅茹,把我弟弟都迷了去,真是祸害,真是妖精!



        这次她拿了证据跑到许达均面前告状,说陆雅茹控制了弟弟的财产,这不公平!



        许达均问道,“那一河的钱你拿着就公平?”



        “我和弟弟是同胞姐弟,她陆雅茹算什么?顶多是个黑心的后妈,她凭什么把着我弟弟的钱不松手!还哄得一河听她的话……”



        许达均再不看她,对老魏道,“让她出去,以后别放这人进来。我不愿意见她。”



        说罢起身离开客厅,程一锦要拽父亲手臂,被老魏拦下。程一锦哭道,“连你们都只向着她,她占了妈妈的位置,现在什么都抢我的,为什么你们都不帮我?”



        许达均回过头,轻蔑的看了一眼,到底不肯再同她多废一句话,转身走开。



        老魏见她哭得伤心,便让她自己在客厅里哭,也不撵她,也不同她说话。程一锦问,“魏叔叔,你同爸爸讲呀……陆雅茹她不怀好意,要贪弟弟的钱。”



        老魏和程一锦也有多年的感情在,叹口气,“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程一锦觉得自己是正义懔然,“我要大家都看清她的真面目!”



        老魏这个后悔呀,我多这一嘴干嘛?跟个利令智昏的人讲什么理?当下一言不发,也不再看程一锦。



        程一锦本来以为自己又有机会,但看老魏淡漠的表情,内心更是委屈,她痛哭不止,也没听到外间陆雅茹回来的声音。



        陆雅茹一进门就听得哭声,仔细辨了辨了,是程一锦,心中纳闷,就想去看个究竟,老魏在客厅门口附近,听到外面的声音,就走到门口,看到是陆雅茹回来了,打了个手势让她噤声,又指着楼上,示意让她先上楼去。



        陆雅茹想到了程一锦问她要钱的事,于是猜到程一锦此次前来的目的,心中也颇有怨气,于是硬下心肠,上了楼。



        许达均在楼上看到妻子回来,陆雅茹也不用他说,就把上午程一锦问她要钱的事讲了。



        许达均是早就知道陆雅茹帮着许一河投资理财的。陆雅茹当初也没瞒过他,本来也想帮着程一锦做些投资,但想到她把钱把得那样紧,因为财产又同向东争执,因此不想和她有金钱上的瓜葛。



        许达均叹了口气,“想想宝贝,我就不生气了,何必呢?为她气得难受不值得。”



        陆雅茹却难过的流泪。想到她自己这么多年,因念着当初虽寄人篱下,但到底与程家有了极深的感情,尤其是程一锦。现在程一锦为了钱,着实是伤透了陆雅茹的心。



        许达均安慰着妻子,见她仍不开怀,问道,“要不你把你的钱都给了她?”



        陆雅茹抬头看了看丈夫,见他很是认真,便道,“你的钱我不管,我还有意宁,那些都是我给意宁留的。”她又见许达均了然而笑,嗔道,“你打趣我?是啊,我有私心,可是我绝不贪别人的钱财就是了,当年表姐收留我,我也是真心想对表姐的三个孩子好。真要是他们谁有困难,我能不帮么?我同一山不熟,向东和一锦都不是好相与的,所以投资的事儿我是不会找他们,一河这些年倒是和从前一样没变过,他又没成家,我就替他管着钱吧,等他结婚后自然是给他妻子管的。”



        许达均还要说什么,老魏上来,告诉他们已经把程一锦送走了。三人一时讷讷无语,忽听得外面汽车声响,知是许意宁放学回家了,陆雅茹忙去洗脸换衣服,老魏先迎下去。



        许意宁知道最近家里有点闹,放学之后回家也跟着“闹”一点,不是缠着爸爸就是缠着妈妈,不是想吃西餐就是想下馆子。她刚才在车上看到程一锦从自家院门出来,脸色不快,进门见老魏也不似平常那样挂着笑容,就猜大姐来没什么好事情。



        她上了楼,看父母的卧室门开着,于是道,“爸爸,我回来了!”



        许达均在里面应了一声,许意宁走到门口,探个小脑袋,“咦?爸爸,你家房间里干什么?”



        “小东西,你妈妈回来了,正在洗手。你也快回房间洗手换衣服,咱们商量着去哪吃饭。”



        “去哪里?”



        “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许意宁呵呵一笑,跑上楼去。再下楼的时候,已经换上了程敏给她买的漂亮衣服,许达均看着就开心。



        “想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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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意宁点头,靠在爸爸身边坐下,陆雅茹还在衣柜前挑衣服,问女儿,“你想去哪里吃饭呀?”



        “得月楼!”



        “咦?”夫妻两个都奇怪,“得月楼?在哪里?”



        “不是在苏州么?”许意宁说道,“我们开学典礼放了个老片子,叫《小小得月楼》。我同桌过年就去了她苏州外婆家,说真的有个得月楼,做菜老精的,很有名,我很想去吃吃看,看妈妈做得好还是得月楼的味道好。”



        “你要到苏州去吃晚饭?!”



        许意宁点头,“她说从上海到苏州去也没多远的,坐车子一两个小时,咱们现在出发的话,还不到晚餐时间呢。”



        许达均一拍大腿,好呀!反正明天是休息日,咱们索性在那过夜,明天还能游一下寒山寺!宝贝不是学过姑苏城外寒山寺么?大好,老魏——



        一家四口加两个警卫员两辆车子往苏州去吃传说中的甫里鸭,当然了,鸭子没吃着,到底是失传了,不过松鼠鳜鱼、蜜汁火方、碧螺虾仁等几道有名的苏帮菜还是让一行人大快朵颐。



        许达均笑问幼女,是妈妈做得好还是这里的好。许意宁似模似样的沉吟片刻,“各有千秋吧——”



        连两个警卫员都被逗得笑出来。



        许意宁说,“这里的菜是好吃没错了,可是妈妈做菜有妈妈的味道。”



        陆雅茹被女儿说得哭笑不得,但许达均也赞同女儿的看法,认为妻子的几道菜的确有个人风格,连得月楼的大厨都做不出来的。



        陆雅茹被这父女两个哄得眉开眼笑,晚上和丈夫睡在床上,好半天也睡不着,“真是怪啊,难道真是因为到了家乡就兴奋如此?”



        第二天,陆雅茹兴冲冲的带着丈夫孩子去寻她的旧居,看到残垣断壁未免失意。



        许达均说,“我听老苏讲他女儿在苏州买了个大宅子当绣坊,怕绣娘们耐不得寒,把房子都装了暖气——咱们不如把这园子拾掇一下,周末过来住住,不也蛮好么?”



        陆雅茹知道丈夫说的老苏是苏培琛,她同苏家的长媳杨依月挺熟的,杨依月的弟弟要从香港回上海发展,还找她帮忙。程奕的公司也做房地产,修个园子倒不成问题,只是这个园子太大了,她怕修起来容易维护却难,但又一想,自己挣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