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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轻墨淡潋卿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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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斯人已逝不复在(五)

书籍名:《云轻墨淡潋卿颜》    作者:九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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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灵犀死后的第二日,琢禾便去了流染殿,央求紫夏璟池帮忙将灵犀的尸体送出宫外好生安葬。琢禾虽不想与紫夏璟池有过多的牵扯,但事到如今除了求助于他,琢禾也无法想出更好的法子。

        灵犀是为她而死,她绝不能让些个小太监将灵犀的尸首随便用草席一裹了事。生前困于这宫中,死后哪怕是魂魄自由,也是好的……

        夕阳西下,宝蝉阁就笼罩在那一片血红的残阳中,翡翠回廊,白玉石阶,都被染上了一层殷红的光芒。

        后院的角落里摆放着一张桌案,案前的盆中焚着纸钱,而案上点着香烛,其间竖着灵犀的牌位,蜡油如泪般蜿蜒而下,如悲如泣。琢禾等人手拈一炷香,缭绕的烟雾袅袅飘向上方,似是想冲出这如鸟一样困养着众人的华丽牢笼。

        “灵犀,你若在天有灵,千万莫要放过害你之人。”琢禾喃喃着,将手中的香牢牢地插入炉中。

        云清言侧目看着琢禾憔悴的面庞,一时间心中百般复杂。自己究竟是不忍,若再这般下去,他的仇恨怕是难以报还。如玉的手掌缓缓地按上自己的胸口,感觉到藏在怀中的玉簪微微突起的弧度,才稍稍安定下来。

        琢禾又转头对念画道:“念画,去将灵犀平日里喜欢的衣裳也理一理,一并烧了吧。”

        “是。”念画烧完手中的纸钱,眼眶通红,转身便朝屋内走去。

        云清言上前一步,轻轻握住琢禾的手,耳根微微的有些泛红,“阿琢,莫要再难过了。如今灵犀不在了,你还有我……还有念画,还有小竹子。”

        琢禾敛下眼眸,反手握住云清言微凉的手掌,缓缓开口道:“清言哥哥,我知道,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地难受。灵犀还这么小……他们怎么能……清言哥哥,是不是根本没有人能逃开这皇宫的魔咒?人命在权势之下,简直如同蝼蚁一样不被放在眼里。灵犀一个人在下面一定很冷……很冷……她一定在等我们,是不是……是不是我们很快就可以去陪她了……”

        云清言的胸腔似被重锤猛然一击,琢禾悲绝的话语简直让他无法喘息,“不许胡说!我们都会好好的活下去!你若再是这副模样,灵犀即便是死也不会瞑目!”

        琢禾狠狠一颤,缓然抬眸看向云清言,摇头浅笑,“不是的……我知道,若是你们再待在我的身边,你们便会和灵犀一样,变得冷冰冰的……不会说话……不会再笑……我不该将你们带到这地狱里来,不该的……”

        云清言声音异常柔和,反复呢喃:“阿琢……阿琢……”

        琢禾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清言哥哥,你告诉我,你从来未曾骗过我,也从来未曾想要离开我,是不是?你不会像灵犀这般突然离开我,以前不会,日后也不会,是不是?你所说的一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绝不会害我,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一句又一句含着期盼的“是不是”,似是一连串的响雷在云清言的耳旁轰然炸响,惊得他万种话语哽在喉间,张了张嘴,却无法回应出一个字。

        站在一旁的小竹子偷偷观察着二人的一举一动,不声不响地低下头去,眉间含着一丝忧虑。公子如此执拗,究竟是何苦!

        琢禾似是感觉到了云清言的犹豫,眼中迅速地闪过自嘲。

        “公……公主?”念画拿着灵犀的衣物匆匆跑来。

        琢禾对念画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却无比地茫然。

        念画垂眸上前,从怀中捧着的衣物间,拣出了一套太监服,“回公主,念画将灵犀的衣物都整理了一遍,只是这套衣服,念画却是从未见灵犀穿过。”

        琢禾伸手摸着软滑的衣料,侧脸看着灵犀的牌位,低声道:“我早该知道的……那一晚,定是你救了我……我怎么会不信任你,我怎么会愚蠢到去怀疑你……灵犀,你还会不会原谅我?还会不会愿意留在我的身边……”

        念画惊愕地看着琢禾眼中大颗大颗的泪水不住地往下落,脸上的表情却仍是淡淡的,整个人如同失了魂魄的躯体,毫无生气。

        琢禾最后看了眼衣物,语气平静道:“好了,念画……快将这些都烧了,一件也不要留下,千万别留下……”

        念画拿着衣物蹲下身子,一件一件地放了进去。火苗舔舐着这些布料,出现了一个又一个黑色的窟窿,宛若是被剜了一个洞的心脏,黑乎乎的深不见底,再也无法填补。

        琢禾眼眶微酸,通红的眸子看着渐渐化成灰烬的衣物,忽然抓住胸喘着气,再也无法忍受这消烬的绝望,转过身逃一般地离开这令人窒息的角落。

        云清言陡然一惊,上前追了两步,又呆愣在原地。看着琢禾飞奔远去的背影,无力地垂下了手。

        小竹子默然地叹了口气,点燃一炷香在灵犀的牌位前闭眼鞠躬,神情凄然似乎在哀求着些什么。

        琢禾呆坐在一个陌生的亭子里,一路从宝蝉阁内跑出来,却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去哪里。直到再也跑不动了,才走进了这个亭子。

        呵……如此繁密的牢笼,她还能去哪里?

        傍晚,深秋的冷风阴森森地在枯枝残叶间打转,琢禾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成一团瑟瑟地发抖。脸上的泪已经干涸,阴冷的风如刀割般刺地面颊生疼,但心中的那个窟窿,却比脸还要疼上一万倍。

        “阿琢?”紫不知何时,夏璟池站在琢禾的面前,俯身询问着。

        琢禾将头埋入双膝之间,不愿与其对视。

        紫夏璟池皱眉苦笑,在琢禾身旁坐下,替她挡住了刺人的寒风。

        “灵犀的尸首我已派人厚葬,你还有何好难过的?”紫夏璟池温声开口。

        琢禾猛地抬起头,冷冷道:“连命都没有了,还要那些钱财做什么!厚葬……哼,我若是一刀杀了你,然后用金子做的棺材安置你的尸首,头下枕的是玲珑玉石,身上穿的是金缕寿袍,手里握着大把大把的银票,你愿不愿意去死?!”

        紫夏璟池道:“再加上一条,若身旁睡的是阿琢,我便愿意去死……”

        琢禾将身子缩了缩,语气更为犀利,“我?我区区一条小命,何足轻重?!你堂堂二皇子身怀抱负,雄谋远虑,为的不过是这天下!如今竟甘愿放下这大好江山不要,愿意与我一道去死?!究竟是你说的话太蠢,还是我变的太聪明?!”

        紫夏璟池伸手钳住琢禾的下颚,凤目中闪过一道冷光,“阿琢,这话可不能乱说,莫非阿琢不信我是真的喜欢阿琢?还是阿琢以为,这江山与阿琢无法同存?”

        琢禾自知失言,紧闭着嘴不再开口。

        紫夏璟池松开钳制,忽又笑道:“看样子阿琢对我办的事,总是不甚满意。”

        琢禾闷声道:“不,是我心情不好才……还是多谢二皇子能将灵犀带出宫去,我不想她死后也困在这宫里。”

        紫夏璟池握住琢禾冰凉的手,眸中带着些许惆怅,“这皇宫,的确是困住了许多人……灵犀,有你这么一个主子,也是她的幸运。”

        琢禾微微地抬眸,紫夏璟池的发丝随着寒风乱舞,散在眼角星星点点的情绪,却始终看不真切。

        “阿琢可要听听我父王的故事?”紫夏璟池转过脸来,望着琢禾,脸上的笑意深得让人无法摸透。

        琢禾怔怔地点了点头,今日的紫夏璟池与往日似乎有些不同。

        “阿琢可知道,我与太子,并不是同一个父亲。”紫夏璟池的语气淡淡的,陈述着旧年往事,“我的父王是母后亲封的帝后,而太子的父亲却是侍君。地位虽是我的父王略胜,但家族势力,却是太子的父亲强上许多。我的父王,是江湖中人,而太子的父亲,却是丞相之子,自然有更多人拥护。”

        琢禾迷茫地看着紫夏璟池的侧脸,不解道:“陛下竟然能将江湖中人纳为帝后,想必是十分喜爱你的父王了?”

        紫夏璟池愉悦地大笑出声,那笑容异常地苦涩,“哈哈,喜爱?!母后若当真喜爱父王,又怎会把侍君之子立为太子?母后若喜爱父王,又怎会在大婚之后便对父皇不闻不问?若是喜爱,怎会在父王大殡之日,也不愿露面?若硬要说喜爱,那么只能说母后对父王在江湖中的地位万分喜爱!喜爱到不惜力排群臣,也要将这个江湖中人立为帝后!!喜爱到即便赔上父王的性命,也要将那能号令武林的令牌拿到手!!!”

        琢禾缓缓地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被亲情伤害的皇子。都说宫中人无情,可又谁知究竟是何磨去了他们的情?

        紫夏璟池蹲下身子,与琢禾的双眸对视,脸上的笑容愈发璀璨,“阿琢可知道我的父王现今在何处?呵呵,那一日,我将父王的尸首从坟中挖出,再是一把烈火将他烧成了灰烬,洒在了望荷亭边的池水中。如此,父王便永远也不会离开我!我要父王亲眼看着着这皇宫,看着母后,看着日后的一切!”

        琢禾猛地闭上眼,不敢再看紫夏璟池眦目欲裂的双眸,听着一声声的怒喊,心中却有一阵快感油然而生。

        紫夏璟池忽又附在琢禾的耳边,若情人般细语道:“阿琢莫怕,若是阿琢不想着要逃开我,我便会对阿琢很好,很好……这世上,也只有我会对阿琢好,比云清言好上一百倍,一千倍……”

        琢禾依旧垂着眼眸,听着紫夏璟池一句又一句的保证,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夕阳拉长了二人互相依偎的身影,而远处的景色迷蒙一片,如同一幅晕染的水墨画,画中的人物虽精致地不可方物,却像是渐渐地隐入了远景中,再也找寻不到。

        这一年,琢禾在灵犀死后很长一段时间,仍旧是郁郁寡欢。

        同年,风兮女皇登基即位,大赦天下。且司马相为先帝御封摄政王,其子文韬武略,升为兵部尚书。

        而紫夏国的太子因行为嚣张跋扈,众臣再无法忍受,接连上本参奏。紫夏女皇却怒斥群臣,显而易见有包庇太子之心。众臣敢怒不敢言之下,转而对收敛劣行的二皇子赞赏有加。

        一时间太子势力日益削弱,紫夏女皇虽看在眼里却未表态。众臣心中百转千回,这日后继承大统之人,怕是会有些许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