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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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随你，今天晚上我接你去吃晚餐，请记得，别动不动就忘记了。”“嗯。”简单回答一句，她关上手机。走到餐厅门口，透过玻璃窗，她凝望着店里，严梨一副自视甚高的样子，任着餐厅的服务生鞠躬弯腰。爸爸，这就是在你身边，被你好好关心教育出来的女儿吗？简黎儿扬起眉，带着淡淡的笑容，走进餐厅，坐到严梨的对座，只见严梨轻蔑地将她从头上下打量一番，吐出几个字。“长得不怎么样……”与严梨对视一眼，简黎儿慢条斯理地望了严梨一眼，没有其他的反应，从容地出声。“严小姐如果认为评判一个人只用相貌就可以了，那么就不能怪你新婚之夜等不到新郎了，风轩的品味毕竟也不是那么糟糕的。”更没想到这个人，竟是她的妹妹，尽管她根本不想承认。正中严梨的要害，她恼羞地扬起声，“你怎么知道那夜，果然，他的确是在你那里对不对？！”没必要回答她，简黎儿靠着座位，懒散地微微眯起眼。她的从容淡定反而让本欲兴师问罪的严梨心慌起来。“啪”！一张纸被严梨大声地放在桌子上。她抬眼一看，果然是一张支票。“如果你不满意，你可以说，只要你肯离开。”离开？她也想离开，可是有这么简单吗？她想离开，可是情况不允许，风轩的占有，绝不会放手。她想离开，可是他父亲却对她说“让”字！这个字让她有多不甘心！这场纠缠倒底是把谁推进漩涡，谁把谁搅和进去的？！离开，谈何容易？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一百万……还是你要更多？！”她幽然地凝着脸，倾身弹弹那张薄薄的纸张，嗤笑一声。“一百万……五百万……如何？”严梨一听，扬高声音，“你要五百万？！”虽然她是付得出，可是倒底也是供她挥霍的钱财，哪有那么心甘情愿地拿出来那么多。果然这个女人，还不是给钱就能打发了，不过如此……“我说……”黎儿微笑着，犀利的目光带着森冷回看着严梨。“我说，五百万，我倒给你四百万，请你别再打扰我，可以吗？富有、美丽的严小姐……”冷冷的声音就像是讽刺的针箭将严梨的傲气打碎，不堪一击！她说……居然倒给她四百万！多嘲讽啊……严梨僵硬在那里，久久不能动弹。
十一
看她僵硬的样子，失去了平常的趾高气昂，简黎儿的心突然有一种报复的快感，终究她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一派潇洒，比如从小，心中那抹永远都无法消逝的疤痕，这样的恨意，或许注定了她只能当别人眼中的坏女人吧。坏女人……她嘲讽地扯出一个笑意……又如何，她要做得是自己喜欢的样子，不是为了别人而做的，她早就失去了做一个众人眼中好女人的资格了，她不在意，她在意的是以后的路她要如何去走。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不是吗？并不是她来找她的，是她严梨自己要来赶着场子，她只是一个不想配合她策划剧本演戏的人而已。拿出包里的支票，简黎儿快速写好，淡漠地轻轻抬起头看着严梨，“五百万……还是你……要更多？”她将严梨之前对她说的话原原本本地还给她，一字不落。严梨的眼眸快速地睁大，像是不愿意相信她会有如此大的手笔，竟然可以这么眉头也不眨地一下给她！“为……什么……”严梨的声音带着太多的颤音，不可置信。“为什么要给你吗？因为我要你别来打扰我。你们夫妻之间是你们的事情，你该解决的人是你丈夫，而不是我。如果你解决不了，现在也找错地方处理事情。我认为用五百万买回我耳根清净是很值得的事情，虽然我不确定你是否有这个价值……”钱她一向不是看得很重，她一直不能理解，当年为什么她父亲会为了钱财而抛弃最亲密的家人，值得吗？她不知道。只是此刻她很明白，有再多的钱有什么，再多的钱都买不回她真正的快乐，填不满她伤痕累累的疤痕……多了有什么用，她真的不知道。严梨怔怔地望着她，不甚明白此刻该是盛气凌人的简黎眼中隐约流露的哀愁，她咬了咬唇瓣，说：“你就这么不在乎这些钱？”深吸一口气，黎儿收拾好自己的混乱的心情，勾起一个懒散的弧度，透露出一抹邪气。“如果我告诉你，是因为这些是你亲爱老公的钱，所以我花着不心疼，你是否会少点问题……”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解释，每个人都要问她为什么……她真的累到底了，她真的想知道她到底还能负荷多久……才是尽头。“你……你无耻！我真不知道我老公到底看上你哪点？！你凭什么可以和我比，他眼瞎了！瞎了！”霍然起身，严梨美丽娇气的脸开始涨红，恼羞成怒地啪着桌子。看她起身，黎儿下意识地也站起身子，摇晃的桌子让睡眠不足的她有些晕眩，在她眩目地抬头之时，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的光线突然被挡住了！“你，不知廉耻！”耳边突然闻到这句话，思绪还没来得及回来思考，黎儿脸上突然有一阵炽热，火热的感觉让她不自觉地紧紧咬住牙关。话落，随之而来的是严梨众目睽睽的一个耳光！响亮得让餐厅的人频频侧目！这样一双保养娇柔的手，打起来的力道其实不轻，更何况她根本空间没有防备！“呵……没想到自认为优雅高贵，不屑粗鲁的严大小姐也会如此失态，该说是我的荣幸不是吗？”没有用手去安抚脸上的伤，黎儿忽然镇静地回神过来，不甚自然地扯开一个嘲讽的笑容，僵硬却无限风情。没料到黎儿竟然是一番若无其事的样子，严梨涨红了眼睛，显得有些无措。“你，你就只有这张嘴厉害，你还能做什么……”能做什么……黎儿还是笑得烂漫，眼神却渐渐变得冷了，那样的笑容让自认风采的严梨突然心中毛骨悚然，一震颤动。“……真是我的荣幸，能看到严大小姐的发火的样子，你不是自认为很高贵吗？看来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你说我能做什么？”她慢慢收拢嘴角，那笑容在嘴上快速冻结，仿若从未出现过，她突然冷不防地倾身凑近有些失神的严梨。“你对我这么好……你说，我不回礼是不是太不识相了！”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黎儿一把抓住严梨的右手，紧紧地揪住，不顾那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的叫唤声，将她拉向自己，反手一个耳光，“啪”一声，利落得一气呵成。“唔……你怎么敢！”严梨踉跄几步睁大了眼睛，吃疼地叫唤着。“服务生，服务生！”“我为什么不敢，你可以打我，我就不能打你吗？这个世界是讲究公平，严小姐，忍气吞声不是我的作为。”一个被人盲目宠坏的女人，总是禁不起别人的轻视，该怪谁，怪她严梨自己，还是那个教育她的人？黎儿望着严梨，冷冷的目光一瞬不瞬。跌坐在地上，气愤十足的严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黎儿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仿佛将她看透，头一次她感觉到了自己变得矮小了，这个女人……像是她的克星，而她最自豪的东西似乎永远都在她简黎儿面前显得如此窝囊！凭什么，凭什么！她恨透自己，恨透了这个显得如此恣意却不容忽视的女人！一会儿，服务生赶紧到了他们身边，他早就发觉这里不对劲了，不只他们员工，连客人都频频侧目了！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小姐，小姐，请问你需要什么服务？”他轻轻扶起严梨，抬头看向那个挺立冷然的女子，心里不免暗暗思忖：这如此混乱的局面，她似乎不为所动，即使自己是当局者也不慌不乱，那样的倨傲，让人移不开视线。瞄到服务生的不专心，严梨冷哼一声，“看到没，狐狸精就是这样勾人的！先生，你可别看错人！”她捂着一侧的脸颊，怒瞪着眼睛。“我，我……”那服务生有些茫然。“别管她，可惜的是，你没这个本事，严大小姐，你的火候不够。”冷冷地出声，黎儿拿起包，“如果你还嫌出得丑还不够的话，你可以继续坐着，恕我不陪。”环视四周，坦荡地对上所有好奇人的目光，反而是那些不好意思的观众瞥回了视线，不敢对上她的眼睛。转身，踩着不快不慢的步子，黎儿神情复杂地走离座位。“简黎儿——我不会离婚，我绝不会离婚！风家夫人这个位子我绝对不会让给你，绝不！你死了心吧！我不会输给你，不会！我告诉……”后头传来严梨不甘示弱的叫唤声，尖声得刺耳。随便你……她冷冷地挑起眉头，走出餐厅。一阵风吹来，刺激了她脸上的痛觉，她一皱眉，不置一词。一场闹剧，姐妹俩？！真是可笑……麻木地坐上出租车，回到公寓，打开门，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就被圈在一个结实熟悉的怀抱中。“回来了……怎么样？黎儿……”低沉浑厚的声音从她上头传来，她依旧不置一词，没有声响。发现了她异样，风轩低下头，勾起她的小巧的下巴，突然手一颤。“怎么……”他低低出声，突然震惊地扬起声音，“该死！这个女人……她怎么敢！她竟然敢！怎么样，疼吗？黎儿！”他审视着她脸上一侧的红印，轻柔地磨蹭。他问她痛吗？疼吗？黎儿淡淡一笑，脸色冰冷，然后摇摇头。“不痛！？这怎么可能，你当我看不见吗？！还是你打算骗我！我不该让你去的，我……”“不痛，我不知道……”模模糊糊的语言，让风轩一阵怅然。他抵着她的额头，想要清楚听见她的声音。“什么？黎儿，你说什么？”怔怔地摸上自己的脸颊，有些措然，她轻轻的声音像是随时会被风消逝一般，“痛……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来不怕痛……”痛惯了，怎么会怕，怎么会知道，比起内心的无依累累的疤痕，这算得了什么？比起小时候对亲情的懵懂，到年少明白失去最最信赖的亲人的滋味，还有被抛弃的背叛感，这……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