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海底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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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昊，扶苏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求勿相忘签牌呢？”我问紫昊。
紫麒麟眯起眼睛，望向窗外的大海：“凡人的爱恨情仇我不懂，也不想了解。我了解的是……”他顿了一下，转过身来看着我，“若只是普通的爱恨情仇，转轮王是不会签下勿相忘的。”
这句话他与紫微之前也说过。
“但……即便对象是公子扶苏？”
“即便是公子扶苏。”紫麒麟略有些轻蔑地哼了一声，“你也知道，扶苏是始皇下令自刎的，若是他当初抗命不遵揭竿而起，那中华历史将是另一番情景，而他本人，也必然不只是一个小小世子，而将成为天上星宿。”
“可惜……他选择了遵旨……”我轻轻地接道。
这说明了扶苏没有丝毫过人之处，既不是星宿下凡必成一番事业，也不是胸怀天下成就非凡得以封神。说到底，王侯将相，也不过一介凡人……
“那他为何能求得勿相忘？”
紫昊沉吟片刻：“想必只有转轮王与扶苏本人最为清楚，但阎王殿那种地方，能不去就不要去，扶苏本人想必也不会透露缘由。”
“那……”
“静观其变就好。”他走了过来，抚了抚我的面颊，“静观其变就好，一个凡人，闹不出多大的动静。你不用管。”
他有些担心地看着我，让我不由自主地嗯了一声。
紫昊说的对，他的确不懂凡人的爱恨情仇，以至于他对扶苏的判断出了错。
那天，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瓢泼大雨漫天而下，彷如天河决堤，浓重的乌云沉甸甸地压了下来，望出窗外，雾茫茫地一片灰天黑地。这是天生异象。
“天生异象……”原本和我们一起玩着扑克的紫微突然眉头一皱，将牌摊开，三下五除二地摆了个卦阵。
哎？！哎哎哎？！不愧曾当过周文王的儿子，居然连卜卦都会！可神仙不是应该掐指一算就计上心来的么……
可我看着紫微越发凝重的面色，没有将玩笑话说出口。
“龙种死了。”紫微吐出四个字，目光如炬，看向紫麒麟，“这片领域的龙种死了。”
孚应？！死了……
我与妲己愕然相对，紫昊则是沉吟不语。
作为天帝之一的紫微却是抽身站起，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他是万象之宗师、万星之教主，此等大事旁人管不得，而他，必然得管。
我与妲己也跟着慌忙站起了身，望向了紫昊。紫昊的脸阴沉地能够滴出水来，他多少有了些预感吧？
“走，我们也去看看。”他手中忽然多了一把伞，“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走在紫昊的伞下，风雨被完全遮蔽在外，我抱着妲己，悄悄地看着紫微和紫昊的神色，但他俩都一致地紧抿嘴唇，皱起眉头，似乎是要去对付什么棘手的事端一般。
龙种死了……是这么大的事吗？我不是很明白，但又不敢问，只想知道，阿芝是否平安……
海边还有一个人不受风雨影响地立在那里。
青袍甲衣，面朝我们来的方向，似乎……是在等着我们。
“青龙王。”紫微停住了脚步，沉下声地唤了一句。
青龙王广仁礼数端正地拜过紫微与紫昊，开口道：“紫皇陛下，麒麟大人，下官久候多时了，舍妹孚应惨遭横祸。”
像是通知公告一样的语气，一点都不符合语境。
紫微叹了口气：“果然如此么，愿闻其详。”
广仁与俊美得不似人的弟弟嘉泽不同，有着让人看着舒服的长相与长兄如父的气质。他只是温和地向海的方向一挥手：“陛下，麒麟大人，不如去看一看吧。”温和却坚决，即便对方是紫皇与紫麒麟，也不容拒绝。
还是一点都不像是要为妹妹伸张正义的语气。
幽深的海底，连四处溅着的鲜血都被波光映成了诡异的暗蓝。
在金鸡岭上打过照面的黑龙王灵泽用画戟将扶苏锁在了地上，卜字形的刃口正对着扶苏的咽喉，稍有一动便是喉头见血。
“就是这个胆大妄为的凡人杀了舍妹。”广仁站在了扶苏的身边，波澜不惊地陈述着，“龙种不受金木之器所伤，而此人以阎罗殿带出之物所载之鬼气，使舍妹功力尽失，遭万鬼噬心，惨死当场。”
孚应的尸体现了龙身，本应是光华灿烂的鳞片已经失却了光泽，暗淡不堪。但似乎无论是广仁还是灵泽，都没有向她多看一眼。
“青赤黑黄白，贵兄妹已经是世间仅剩的龙种，如今孚应惨遭横祸，公子扶苏当真是胆大妄为。”紫微冷淡地说，“但幸好……”他又瞥了扶苏一眼，“幸好令妹的龙珠如今在扶苏的肚子里，龙种还不算就此减灭。”
“原来……他们只关心……”
紫昊注意到了我的喃喃自语，将手抚上我的脑袋，接话道：“只关心龙种有否减少而已。”
幸好？！幸好扶苏吃了孚应的龙珠？！幸好扶苏吃了孚应的龙珠，所以龙种还是青赤黑黄四个，所以孚应即便死了……也是白死？！
“但是，大哥，也不能让这个凡人就这么如意吧！”黑龙王在一旁高声说道，“不如抽了他筋扒了他皮，用他的血肉之躯与孚应的龙珠和龙筋，再造一个黄龙出来，总不能让这个凡人就这么变成了黄龙！”
少年人的样貌上，却挂着老辣狠绝的残忍笑容。
青龙王广仁征询意见一般地望向紫微，毕竟他才是万象宗主。
“如何处置他，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只要不要少了一个黄龙神便好。”紫微的声音依然冷淡，让我不由打了个寒颤。
虽然早已明白，他不是那个温暖和煦的姬伯邑考，虽然早已见识到他身为中天北极紫微大帝的威严冰冷，但是还是无法习惯。
“他们在乎的是天庭的秩序，是天道的运转，不是孚应的个人死活。”妲己轻声地告诉我，用嘲笑的语气。
他也是不习惯吧，这些看破红尘的神仙！
“在此之前，我要问他几句话。”紫昊却突然开口了，“毕竟他是借由我家凛凛才接触到的孚应，攀下的缘不可不断。”
紫微还未开口，方才仿佛一具死尸的扶苏却突然身体一颤，咳出了一口血块，凄绝地惨笑了起来：“缘？”他嘶哑着声音，仿佛在说世上一等一可笑的事情，“缘？！”
“我便是因为这缘而沦落到如此地步，断了也好！”
/> “如此地步是你咎由自取！”紫昊向前一步，厉声喝道，“你懂什么天道！你懂什么轮回！”
“我不懂！我只懂爱恨情仇！孚应骗我，我恨她，沦为孤魂野鬼我也要杀了她，即便她是天上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