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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杀死女人们

书籍名:《天天天黑》    作者:老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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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杀死女人们

        那天第一个起床的是赵陶陶。赵陶陶穿着小裤衩,漫无目的地在院子里溜达,就转悠到了厨房的门口。他在门口冲里边探头探脑,犹豫着是不是进去。他知道里边有可怕的牛头。但他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走了进去。他认为他爸爸说得对,他不应该怕牛这种动物。所以,赵陶陶决定亲自看一看那个牛头。

        可是,他并没有找到牛头。柴锅里没有,橱柜里没有,他甚至趴下来看了看灶眼里,也没有。这时候他发现了桌子旁边的水缸。那个水缸比他还高。赵陶陶想了想,把一把椅子推到了水缸旁边,然后吃力地爬上去。一个三岁多的孩子,干了一个起码六岁孩子才能做的事情,他已经气喘嘘嘘,浑身是汗。

        赵陶陶踮起脚,用手扒住水缸的边缘,探头往里看。他首先看到的是一个漂浮在水面上的红酒瓶子,接着是一缕头发。那头发在清澈的水里柔软地飘荡着,发出了闪亮的古铜色的光芒。接着,一张女人的脸浮现在赵陶陶的面前。这张脸因为浸泡在水里而略微有些变形,但依旧能辨别出它曾经有过的俏丽。女人的眼睛半睁着,没有怨恨,也没有快乐,只是在水里,淡淡地看着水面上的赵陶陶。

        水已经是红的了,仿佛是酒。

        赵陶陶没有害怕。如果打算不怕牛了,那么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他很从容地从椅子上下来,走到厨房外面,他甚至还很从容地看了一眼院子里的草莓,感觉它们比昨天长高了一点。他穿过院子,回到卧室,把赵涤青叫醒。

        是赵涤青报的警。在警察到来之前的一个小时之内,赵涤青的头发全都变白了,因为他看出,死在水缸里的女人是温若佳。

        景晓玲的裙子在腰间撕了个口子。由于没有可换的衣服,也没有针线,赵涤青只好找了几片创可贴把它勉强地粘好。这件事情耽误了一点时间,然后,景晓玲就披头散发地出现在警察的面前。

        那个白脸警察景晓玲好象还认识,他曾经问过景晓玲为什么总带着酒。他一见到景晓玲便笑了,显然,他认出了她。这样,他也认出了赵涤青。白脸警察非常和蔼地问景晓玲:“你昨天夜里看到了什么?”

        景晓玲摇头,她说:“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白脸收起了笑容,扭头看了眼赵涤青。

        景晓玲立刻明白,警察之所以认为她是证人,是因为在那个水缸里发现了她喝空的酒瓶。而他们之所以能把酒瓶和她联系起来,是因为赵涤青向警察揭发了她昨天晚上喝了酒。

        她不由得怨恨地看了赵涤青一眼。

        警察并没有注意她的表情,而是打量起她的裙子来。她的裙子有一个匆忙间粘上的口子,从上到下都皱皱巴巴的,下摆上还有青苔、草汁和泥土——它们依旧颜色鲜艳,透着一股新鲜的味道。

        即便如此,警察也没有立刻紧张,他们只是貌似不经意地问了景晓玲几个问题,比如是否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是否有人表现得不正常,是否在夜里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而令警察失望的是,景晓玲拒绝向他们提供任何线索。她只是说:“昨天晚上我喝醉了,我不记得我都做了些什么。”

        “那么,您能告诉我们,您把您喝过的酒瓶放到哪里了吗?”

        “不能,因为我不知道。”

        从景晓玲的裙子上,白脸联想到了最近发生的几起女性失踪的案件。他立刻叫人去请几个周围的农民。农民们带着铁锹镐头,忽忽拉拉地进了院子。白脸在院子里慢慢地转了两圈,突然指着那片生长着茂密的草莓的土地说:“挖!”

        大家就挖。草莓绿色的叶片顷刻间被无情地卷入泥土之中。不到五分钟,一只纤细的、苍白的手就露了出来。

        赵涤青一家被请上了警车,带回警署,继续配合警方了解情况,后面的事情他们并没有目睹。但据和他们聊天的警察说,院子里一共发现埋着两具女性的尸体。后来,他们又在院子后养鱼的池塘里打捞起三具。算上温若佳,在这里的前前后后,他们认定被杀死的女人一共有六个。这些人最久的已经失踪了一年,那些生前曾经美丽过的躯体现在已经支离破碎、丑陋不堪。就连见多识广的警察们看了,都唏嘘不已。

        “这些女人也不都是年轻姑娘,还有四十多岁的呢。”警察对赵涤青说,“不过她们的共同点就是都挺有钱的。我们许队开始怀疑你老婆也有点道理,因为那个款婆失踪时穿的裙子,就穿在你老婆身上。那小子可真够狠的。我们排水的时候,看见那个水塘里有不少黑鱼,又大又肥,全是吃人肉长大的。”

        那小子指的就是小黄。小黄在那个夜晚后就消失了,警察在周围进行了拉网式的搜捕,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他就像从那个水塘边蒸发了一样。

        “我现在奇怪的就是两件事,一是你老婆一定在那天夜里看到了什么,可她却不说,这你得给我解释清楚。二是,放着那么多郊区正规的度假村你们不去,你们却偏偏跑到这么个蹊跷地方来。是谁介绍你们来的?”

        “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赵涤青平静地说,“第一,我老婆患有严重的梦游症,她夜里肯定看到了什么,但她现在什么都不会记得,她真的说不出什么来。第二,介绍我们来这里的是一个叫温若佳的女人。这个女人是我出租车的长期客户。其实你们已经认识她了,你们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泡在那个水缸里。还有,温若佳和你们怀疑的犯罪嫌疑人是大学同学。”

        警察嘿嘿嘿地笑了起来,他让赵涤青在问讯记录上签了字,然后说:“不过你老婆并不像你形容的那样记性那么差。一到警署,她就把夜里发生的事情和我们说了。”

        景晓玲清楚地记着夜里发生的一切。也就是说,即使她真的患有严重的梦游症,她在那天夜里也没有犯病。她只不过是不想把她知道的事情当着赵涤青的面讲出来,因为她怀疑赵涤青是这些事情的策划者,她认为赵涤青是一个危险的人。

        在白脸和她说话的时候,她看见了几个人正把一具女人的尸体往院子外面抬。虽说尸体上盖了衣服,但她还是看到了一绺古铜色的头发。这头发她太熟悉了,因为她知道,赵涤青就是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她一直觉得这个女人是她与赵涤青生活的障碍,是对她平静日子莫大的威胁。

        今天的事情,还有以往的许多事情,都证实了她的担忧并非是空穴来风。所以,赵涤青提出度假,景晓玲觉得太过突然,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反常的事情。

        一路上,她都保持着高度的警觉。这些警觉现在想起来都有点好笑,比如说那些表情怪异的牛,比如说对她恭敬有加的小黄——下午小黄和赵涤青在院子门口聊天,她认为是这两个人在商量谋害自己的计划。接着,小黄就问她想不想去钓鱼。景晓玲对警察说:“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他们要动手了。”

        “可并没有人对你动手。”警察说。

        “是的,那是因为发生了意外。我踩在牛的血上,我还看见了他们杀牛时扔掉的内脏。我吐了,所以他们没能动手。要不然,我一准会在钓鱼的时候被小黄推到水里。”

        “那你为什么会同意去钓鱼呢?你已经有了要被谋杀的预感,为什么还同意身处险境?”

        “我只是想看看他们到底敢不敢对我动手。我想,也许我死了,这个世界就真的清净了。”

        警察告诉她:“我们调查清楚了,你丈夫赵涤青并没有和谁商量杀你。你丈夫和这件事情的唯一干系是,他认识那个被杀的女人。否则,你怎么才能解释他的头发会顷刻间都白了。”

        “不,他是主谋,小黄才是帮凶。他们有一伙人。”景晓玲说,“带我来那里的唯一目的,就是在寻找合适的时机,把我做掉!我害怕,你们一定要让我安全。”

        连警察都觉得很难理解景晓玲的态度。在带赵涤青一家出警署的时候,白脸问赵涤青:“你那个老婆是怎么回事?拼命把事儿往你身上招呼,好象一定要把你置之死地才痛快。”

        “她不正常。”赵涤青领着赵陶陶的小手,赵陶陶仰着头看着自己的父亲。

        赵涤青说:“她的确是有梦游的症状,我就很多次从大街上把她捡回来。这次也许是我错了,不过我说的都是真的。”

        “该瞧病就赶紧去瞧病吧。”白脸同情地对赵涤青说,“你看你老婆这个样子,绝对不仅仅就是梦游,恐怕还有一点妄想症和强迫症。这要是发展下去是很危险的。”

        一个多月后,小黄被捕了。小黄是在外地被抓住的。不久,和他一起的那几名壮汉也分别就擒。这是一个以小黄为首的变态杀人团伙,其目标就是针对女性。他们杀人后,首先要把尸体沉在水塘中,让它们迅速腐烂,然后再选择地方埋掉。那天夜里,小黄就是这样准备移尸的,但他们发现了景晓玲在跟踪他们。于是,工作停止了。小黄决定把景晓玲也杀掉。但是,赵涤青把他的老婆整夜紧紧地抱着,让小黄无从下手。

        小黄感觉事情败露,他逃了。后山有一条小路,小路的尽头是悬崖。没有人会从悬崖上下去,只有小黄可以。他就真的从这样的路逃了出去。

        他们杀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只是因为因为小黄长期的压抑。其实,本质上的小黄是一个不错的人,赵涤青和景晓玲都领教过他的谦卑和礼貌,而他自己,则十分勤奋。这样的性格让小黄挣到了钱,可钱并不能弥补他相貌和生理上的缺陷。他依旧无法处理和异性的关系。

        仇恨让他不可遏止地疯狂了。他发誓要杀掉美丽的女人。而且还要让那些鱼把她们吃掉。

        他第一次杀人纯属偶然。那是一个漂亮少妇开车回自己的乡间别墅,结果走错了路,稀里糊涂就转到了小黄所在的村子里。当时天已经黑了,小黄好心给她带路,她却战战兢兢地问小黄:“你是人还是鬼?”

        小黄就把她杀了,是掐死在她自己的汽车里。那个少妇基本没有反抗,轻微地挣扎了几下就咽了气。小黄杀完她,还在月光下轻轻地叹息了一会儿生命的脆弱。后来,他就把少妇沉进了院子后面的水塘。小黄并不劫财,因为他根本不稀罕钱;小黄也不劫色,因为他没有能力劫色。他只是想杀——天把美貌和财富给了一个女人,这未免也太过奢靡了。小黄想,那这样的女人提前享受完了生命中的福分,就应该短命,这也算是和自己扯平了。他这么一想,居然认为自己是在替天行道。

        凭小黄自己的力气,显然不能承担过多的搬运工作,于是,他就到村子里雇了几条汉子。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的思想工作,总之,那几个人非常塌实地在后半夜为他工作,而且守口如瓶。再后来,他们杀死了那个把艺术家当情人的老总太太——这个时候,小黄就预感到事情不妙。

        人算不如天算。一个个女人在乡野里神秘地消失,本来是件浪漫的事情,可偏偏有人要追究根源,而这个人居然和温若佳有关系。他跟大学同学温若佳吹嘘自己的世外桃源,正好成了破绽。当时他并没有料到,被杀死的女人的老公,正躺在温若佳的床上。而这个人,也直接掌管着他自己的生死。

        小黄后来有些后悔,他不该杀那个老女人。老女人只是制止了画家给他买牛的念头,他就陡起杀心,这多少有些冲动,有些斗气,有些得不偿失,让他开始暴露了。多嘴的温若佳在和老女人的男人调情的时候,隐隐约约地告诉他,老女人另有新欢而且她知道地点,目的是想挑拨人家的关系,以便从中渔利。没想到这反而成了别人追踪小黄的重大线索。小黄紧张了,因为他发现自从他向温若佳说走了嘴之后,村子里的陌生人越来越多。

        也许这些人只是普通的、无聊的游客,也许,他们是探子。小黄是个谨慎的人,他认为,为了以防万一,必须把温若佳杀死。

        就在这个时候,温若佳给小黄打了电话,介绍赵涤青一家去他那里度假。敏感的小黄觉得这是很严重的事情,他不知道温若佳和对方有多深的关系,他只知道,自己的末日也许就要来临。

        他就开始试探,他为赵涤青的这次度假安排了很多节目——比如,向赵涤青不停地提起温若佳,甚至在院子门口,和赵涤青专门聊起有关温若佳的话题。小黄看出,赵涤青和温若佳有着很深的关系,甚至他怀疑他们之间有着友谊和情感,但赵涤青却对这样的事情讳莫如深,总是把话题差开。这就让小黄的疑虑加重了。

        其实,赵涤青的态度并不难解释。一个男人,怎么会在和自己的老婆度假时总提起另一个女人?更何况那个女人正在被自己的老婆嫉妒或者怀疑。

        但小黄没有这么想,小黄认为,这正说明赵涤青和温若佳是串通一气的,他们就是想要共同对付自己。

        从赵涤青这里没有得到什么,小黄想,应该改从景晓玲身上下手。

        他建议景晓玲去钓鱼,并没有下定决心一定要杀她,只是在试探她的态度。这个女人一来就窝在屋子里,陪着那个神神道道的孩子。小黄越琢磨越是觉得没底。他想,要是这个女人表现出一点点可疑之处,他就会从背后一脚把她踹到水塘里去。就算淹不死她,水塘里那些腐败的尸体也足以吓得她失魂落魄。那个时候,她会把一切都说出来。

        结果,在去水塘的路上出了意外,景晓玲踩到了牛血上。

        鱼是钓不成了,可另一个创意很快就浮现到小黄的脑子里——给她换上老女人的裙子。如果他们是温若佳派来的卧底,那么一定会对这条裙子有反应,就算景晓玲没有,赵涤青也一定会有。

        小黄甚至为自己的这个主意得意起来。他真是个聪明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温若佳正要从城里出发。她的目的地就是小黄的养牛场,她自己并没有料到这是一条不归路。

        赵涤青能看出来,温若佳是喜欢自己的,只是他没有心思往下想。他怎么可能和一个周旋在声色犬马之中的高级妓女发生关系呢?更何况,他一见到温若佳,脑子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未来时代大厦那扇消失的窗子,还有窗子里那个女人——也许那就是温若佳。所以和温若佳相识三年,他却很少有过怦然心动的感觉。

        可温若佳不这么想。温若佳是喜欢赵涤青的,她喜欢赵涤青有几个阶段,刚开始是觉得他敬业,忠于职守,随叫随到;后来他觉得这个人很风趣,除了当司机以外还能给自己当开心果;再后来,她就觉得这个人很不一般了。赵涤青几乎是唯一一个能对她坐怀不乱的男人。温若佳并没有觉得赵涤青有什么问题,相反却从中看出了他的气质——他决不应该是一名出租车司机,他本来应该是另一个人,风流倜傥,在很多人面前谈笑风生。他沦落成今天这个样子,一定有着很重大的因由。

        温若佳身边的男人大多色急,赵涤青是个另类。像她这样的女人都有点逆反心态。赵涤青越是不咸不淡,她便越觉得有趣。那天夜里,她和赵涤青在葵花街遇到了景晓玲,这让她有点明白赵涤青是怎么回事,也让她略微有了点自信。自己做的事情虽然在别人看来有些卑劣,但和景晓玲比起来,还算是正常。

        她并没有明确地想要和赵涤青怎样,但她的本能促使她决定抓住机会,去征服一个对她没有反应的男人。她怎么能容忍男人这么平淡地处置她呢?

        就这样,在赵涤青带着一家人到达小黄的养牛场时,温若佳心血来潮地给小黄打了个电话:“他们到了么?”

        “到了。”小黄左手握着鱼竿,右手拿着手机,口气阴沉地说。

        “那个当老婆的,你觉得怎么样?”温若佳很有兴趣地问。

        “我看她有毛病。”小黄不动声色,揣摩着温若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也想过去,你那里还有空房吗?”

        小黄迟疑了一下,看着被人搀扶的、走在前面狼狈不堪的景晓玲,说:“成,那你过来吧。”

        温若佳高高兴兴地来了,她满脑子想的是同时面对赵涤青和景晓玲的有趣的场面。而小黄则盘算着杀人灭口后的出逃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