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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心病

书籍名:《天天天黑》    作者:老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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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心病

        我和景晓玲的婚事办得很仓促,因为我们想体面也体面不起来,我们没有多少钱了。我没有什么朋友,我的父母远在北方,我现在负担不起他们来回的机票钱。实际上,我根本就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而景晓玲呢?叫来的只是一堆幼儿园老师。

        “你的父母、亲戚什么的怎么不请?”我曾经问她。她反问我说:“你不也是没请吗?”

        “我只是觉得,我现在这个状态,结婚还是不炫耀的好。”我解释。

        景晓玲笑笑,没有评价我的态度。她说:“我这个样子,最好也不要请亲戚了。”

        景晓玲的肚子已经有点显形了,她不想把这个样子在亲戚面前暴露。但仍然有人拿这件事情打镲,她的幼儿园园长就说我们是“奉子成婚”——实际上,园长很不看好我们婚姻。景晓玲完全不在乎,她小鸟依人地偎依在我的身边,整个婚礼是一步也不离开。所有人都认为,这个女人的脸上充满了幸福的笑容,只有我能看得出来,她笑是因为她终于心愿得偿,我最终还是落入她的手中。这里面既有得意,也有满足。

        我知道我已经被毁了,我的后半生将彻底砸在这个女人的手里。我将没有机会过上我想过的生活,我将按照她的意愿,过着拖家带口、平淡不堪的生活。我透过她的笑容,已经能看到我那糟糕透顶的未来。我想,我有可能再也不能回到高尚的生活中去了。

        景晓玲可是完全不在乎这些。女人就是这样,只能看到眼前的,现在她得到她想要的,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景晓玲还不太在乎的是自己的身孕。我们挨着桌子给客人们敬酒,本来我的酒量很大,这些酒都应该是我喝,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景晓玲却抢在我前面把酒喝掉。很快她就喝得有些大了。我把她拉到旁边说:“你不能喝就别逞能了,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景晓玲醉眼迷朦地看着我说:“我怕这些国产的白酒你喝不惯,替你挡一挡。你要是喝坏了,我害怕。”

        我知道,她是怕我再回到老路上去。在她的眼里,我是好不容易才正常起来的,她认为这都是她的功劳。现在,她怎么可能再让我回去呢。我越来越感到绝望。好吧,我可以忘掉那个古铜色头发的女孩,可以忘掉“绿缘”洗衣店和“百花露”酒吧,忘掉金小令怎么变成景晓玲,忘掉我是怎么一步一步堕落到今天这个样子的,甚至我还可以忘掉酒……相反,我还要表现出感到欣慰的状态,毕竟我还没有被送到精神病医生那里去,没有被套进约束服中去。这的确都是在景晓玲——我这个莫名其妙的老婆的努力下完成的。我对她应该永远心存感激。

        婚后我们就一直住在我的公寓里。景晓玲说,要在这里度蜜月,坐月子。我问她:“你不是说这栋房子不干净吗?你还说要把它租出去。”

        “不,我不祖。”景晓玲笑着对我说,“我怎么会说出租房子这样的话来?你是不是又看错什么了?”

        “没有没有。”我掩饰着自己的真实意图,“我就是随便问问。你还记得吗?上次你铺床的时候,看见衣柜前面有一个孩子。你还叫了起来。”

        “我可是孕妇,你不要和我说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好不好?”景晓玲不满地把脸扭向另一边。她现在完全沉浸在一种成就感里,她塑造了一个全新的男人,现在她正准备塑造下一个男人。她已经去做了CT了,科学技术告诉她,她怀的是个男孩。

        我不打算再和她争执下去了。现在,我发现我的全部兴趣也都开始向她肚子里的孩子转移,也就是向现实生活转移。我起早贪黑,拼命地挣钱,每挣到一块钱,我都把它理解成为我儿子的一杯牛奶、一颗果糖。我希望这样集腋成裘地建筑我未来的生活,不再想太多的事情。

        而且我发现了我一个重大的变化,我不想喝酒了。先是因为我要随时出车而不喝,后来,即使我闲的时候,也不想喝了。

        温若佳在这期间找过我两次,一次是半夜,她要去歌厅玩儿,让我赶到住处接她。第二次是凌晨,她要从歌厅回家,可是她想不起来她家的地址了,站在歌厅门口给我打电话。

        我迷迷糊糊的,说:“你怎么能连你家都忘掉?”

        她在电话那头哈哈狂笑起来。她说:“我没忘,我就是想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你肯定是在搂着老婆睡觉吧?”

        我对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继续在电话里挑衅道:“我男朋友说了,哪天要好好请你喝顿大酒,让你痛快一次。”

        我收了线,因为我已经感到景晓玲站到了我的身后。我回过头来,看见她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我的手机。她问:“是谁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来?是个女人么?”

        “是。”我老实地说,“实际上没什么,她只是经常用我的车的一个客户。”

        “每个出租车司机都会有这样的客户么?”景晓玲不让步,“他们都会在半夜三更把出租车司机叫醒?”

        我该怎么解释呢?我说我的客户记不住自己的家门了?我自己都不相信。

        这个时候电话又响了,还是温若佳。我坚信这是一个不知轻重的女孩,她已经打定主意,今天要骚扰我到底了。她对我说:“你是不是来接我一趟啊?”

        “难道街上就没有别的出租车了吗?”我真的有些恼火,“我现在还在被窝里。我不打算去接你,而且以后我也不想再接你。”

        温若佳压低了声音幸灾乐祸地问我:“是不是你老婆醒了?你不会是说真的吧?我告诉你,我可以给你双份的钱,只要你随叫随到。”

        我叹了口气,看看景晓玲。她的眼光还是那样直勾勾的。她喃喃地说:“这房子,真是活见鬼了,还是租掉吧。”

        我立刻放松下来。我知道她还在睡眠中。明天早晨天一亮,她就会对现在的事情毫无印象。

        我向医疗机构认真地咨询过梦游症是怎么回事。医生告诉我,这种病还没有特别好的治疗方法,他建议我带景晓玲去看看心理咨询师。“你打这个电话。”他在处方笺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串号码,“但我也没有把握是否会有效果。你必须在睡觉的时候紧紧地搂住你老婆,不要让她跑出去。据我所知,跑出去梦游十几二十年的都有。那就是真的丢了。”

        医生的说法让我有些紧张,我似乎真的得带景晓玲去看看病了,尤其是现在。如果她真的丢了,那就是一下丢两个。

        我当然不能跟她直说。我知道跟一个人说带她去看心理咨询师的时候,她会有多么大的抵触情绪。没有人会承认自己有毛病。当初景晓玲说带我去看心理医生,我就差点真的疯掉。

        我只是跟景晓玲说,我有个医生朋友,对孕妇保健很有些研究,我们可以去看看他,让他给我们提些建议。景晓玲兴奋地说:“那好啊,什么时候去?要不要给人家送点礼?”>
        这是一家私人诊所,在一片高尚别墅区内,看上去是专门为有钱人服务的。这里的房子顶都是红色的,在未来时代盖起来以前,我站在阳光2000的办公室窗前,经常隔着那条河流眺望它。我带景晓玲去的时候,她的眼睛四处乱转,她开玩笑似的问我:“我们什么时候能住到这里来?”

        我的神情立刻就黯淡下来。老实说,我的出租车在这个地方是太显眼了,这个院子里停了大量的奔驰宝马,最次的车可能就是本田,刚开始门卫都不让我进来。他站在我车前很有礼貌地说:“对不起先生,我们有规定,出租车不能进院子。”

        我跟门卫解释,说我的车现在是不营业的,车上坐的是我太太,她是来这个院子里看医生的。门卫根本就不信。我只好质问他说:“你看她挺着大肚子,你就好意思让她自己走进去吗?”

        门卫没了主意。他犹豫了片刻,便跑到门卫室里打了个电话,之后走到我面前有礼貌地说:“先生,我们领导同意您进去,但您把客人送到地方后请务必尽快出来。我们这里的业主都很反感出租车的,希望您能理解。”

        和门卫的交涉已经让我非常不愉快了,景晓玲再这么问我,就更让我恼火。本来,我是完全有希望,也有机会过上这样的生活,住到这样的宅子里来的。可是现在,我只能开着出租车,到这里来忍受门卫的歧视。这一切,都拜这个询问我入住别墅期限的大肚子女人所赐。

        景晓玲看我不高兴,赶紧转变了话题:“其实是否住到这里来不重要的,关键是让生活快乐。不是吗?每个有钱人都是一肚子苦恼的,他们未必有咱们舒坦。”

        景晓玲就是这样,明明自己骨子里图慕虚荣,偏偏还装出一副大度奉献的样子来。我早就看透她了。

        当然,她说的也没错,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一切都在情在理,没什么好反驳的。

        在联排别墅的中间一套门口,我停了车。我下车去按门铃,门上的小对讲器传来一个平和的声音:“是谁?”

        我客气地问:“徐先生吗?我是赵涤青。”

        那个小护士打扮的女孩出来开门的时候,我突然反应过来,这个男人的声音有点不对。我们跟着小护士进屋,顺着楼梯上到二楼。屋子里面完全是正常的家居布置,根本看不出半点诊所的意思。小护士带我们上到二楼,在一扇绛红色的木门前站住。她回过头来对我们说:“就是这里,你们自己进去吧。”

        接着,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下楼去了。

        这个女人也不对劲,我想。

        我一见到这位徐医生就全明白了,我觉得不对劲是因为他的声音我太熟悉,我足足在“百花露”酒吧听这个声音絮叨了一年多。我根本就没想到酒吧老板摇身一变会成为心理医生,更没想到他老婆现在是一身护士打扮,见了我跟不认识似的。我在心中想,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变态,那么这对夫妻才是真的变态。

        现在,这位徐医生就坐在他的大班台后面和蔼可亲地瞧着我。他的鼻子上还架着一副眼睛,镜架上还挂着细链子,活象俄国十月革命前道貌岸然的十二月党人。他如同瞎子一样地瞧着我,然后又瞧瞧景晓玲。这蒜装得可不是一般的像。

        他问:“你们二位谁是患者?”

        景晓玲拉拉我的胳膊,意思是这还用问吗?我盯了一眼她的眼睛,她好象也完全对这个人没有印象。两个人都在假装没见过面。

        我转身问徐医生:“在开始之前我想问您个问题。”

        “好啊。”他非常和蔼地说,“请问吧。要不要先喝一杯水?”

        我摆摆手表示不用,然后看着他问:“您知道‘百花露’酒吧吗?”

        景晓玲的脸色“倏”地就变了,她紧拉住我的手,低声对我说:“你怎么了?你没喝酒吧?”

        她肯定是认定我又开始犯病了。只有我知道,我必须抓住今天这个机会,把所有问题都弄得水落石出。

        景晓玲不好意思地对徐医生说:“医生,真对不起,他不是想问这个。”

        我用力甩开景晓玲,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对他说:“你听清楚没有?我问的就是这个。我再重复一遍,你知道‘百花露’酒吧吗?”

        徐医生示意我坐下,他慢条斯理地说:“要说开酒吧,我的确是打算退休后开个酒吧的。你问的‘百花露’酒吧,我还真的不知道。”

        “你他妈的少来这一套。”我再也忍不住了,声嘶力竭地喊起来,“我的信用卡还在你手里。翻你老婆的兜看看,这张卡就在她兜里!”

        景晓玲都快急哭了。她横在我和医生之间,用央求的语气说:“你别这么激动行吗?我们是来看医生的,不是来讨论喝酒的。有话慢慢说好吗?”

        “好。”我向后退了一步,坐到沙发上,“这位徐老板——徐医生,请你告诉我真实的情况好吗?这对我很重要。那钱,我都可以不要,但你一定要告诉我,‘百花露’酒吧是怎么回事。”

        “你都看见什么了?”

        他现在的身份是医生,所以必须有医生的口气。他还说自己是单身,没有老婆。这样的问题把我的肺都快气炸了。我看见什么了,你能不知道吗?

        还是景晓玲反应得比较快,她已经明白了对面这个医生对妇产科根本就是一窍不通。他肯定是传说中的心理咨询师。景晓玲不明白的是,一向对心理医生万分抵触的我,为什么会带她来这个诊所。唯一的解释是,我又找到了所谓的什么“线索”,带她来是为了证明那个“百花露”酒吧的存在。

        景晓玲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按照她的理解说了一遍。她告诉医生,我是一个因为酗酒而被解职的高级白领,差点被卷入一起谋杀案中。因为酗酒,我可能会产生一些幻觉,比如我坚持说一年多以来我在一个叫“百花露”的酒吧喝酒,而这个酒吧连同它的老板却不翼而飞——这使我开始怀疑现实中的一切,变得极为敏感、脆弱、自大和神经质。今天,我一定是把徐医生认成是酒吧老板了,所以,才会有刚才的表现。

        景晓玲说话的时候,思路清晰,表达简洁。我一直以为她是个不怎么会表达的女人,我没想到她把事情说得这么简单明了。在整个叙述过程中,我没有打断她,而是看着那个所谓的医生。我想知道他的反应。本来,我是要给景晓玲治疗梦游症的,现在,这场治疗已经演变成景晓玲对我的控诉会了。虽然她说得语重心长,但我还是听出了她对我真正的评价。

        既然这样,干吗非要嫁给我?我本身也很不情愿。

        徐医生一直装模做样地听着,中间插问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我看出他今天根本不会承认自己是酒吧老板,我也看出他正准备词汇,他马上就要把我形容成一个妄想狂。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徐医生松了口气,冲桌子上的话筒问:“是谁?”

        是院子里的保安。他看到一辆出租车长时间停在楼下,就挨家挨户找司机,要让出租车离开院子。

        “这辆车的司机是我的病人。”徐医生解释说。他瞧了我一眼,叹口气说:“我建议你,要是有可能的话,还是不要从事汽车营运行业了。”

        我真想把他那副眼镜扔在地上,再踩上无数脚。

        这件事情没有完。景晓玲签单的时候我想,我不会再放过这个家伙的,我要彻底揭穿他。不过我并不着急,我有他的电话、住址,就没什么可着急的了,我总有一天会让他就范,除非他抛弃锦衣玉食的生活,再度消失。

        我开车出来的时候,景晓玲已经没了进来时那股兴奋劲儿。她坐在我旁边一直闷闷不乐。我问她怎么了,她说:“你根本就不信任我。你是不是认为我有精神病才诓我来看医生的?”

        我没理她,接着开我的车。景晓玲望着窗外发了会呆,居然啜泣起来。那个可怜的样子,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可是这个时候,我的心中只有愤懑。

        我强压下怒火,对她说:“你别想那么多。我不是故意的行了吗?我问你,你刚才和那个徐医生说话,把我形容得如此龌龊不堪。那是你对我的真实想法吗?”

        “是的。”她心如死灰地说,“我就是这么想的,从在警署的那天晚上开始,我就这么想了。”

        “那你为什么非要和我结婚?你就没看到两败俱伤的结局吗?”我把车停在路边,大声地问她。

        “因为和你结婚有成就感。”景晓玲说,“我做事情从来就不半途而废的,我就要和你结婚。”

        我不解地看着她。她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嘴角却显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这张半哭半笑的脸第一次让我觉得脊梁上窜出一股凉气。

        执拗的女人是会叫人恐惧的。

        景晓玲的预产期就要到了,她的行动也愈发不便,我跟她说:“像你这种情况,还是提前一点去医院比较稳妥。我总在外面出车,怕万一照顾不到你,会出事。”

        景晓玲说:“好吧,我们今天就去医院。”

        我们收拾了点东西,就开车去提前联系好的那家专业的妇产医院。这家医院的收费比别的医院要贵,但条件也更好。我搀着景晓玲进电梯,然后走出公寓的大厅。我的邻居们对我侧目而视。我已经听说了,有的人向物业提了意见,说出租车司机都住这样的公寓,使他们的层次降低了。物业对我已经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我的水龙头有些漏水,他们也不管修。但我不在乎。我不拖欠任何物业的管理费用,在这方面比很多高尚人士表现得要好很多,所以谁也抓不到我的把柄。

        我让景晓玲在门口等我一会儿,我去车库拿车。就在我把汽车开到景晓玲身边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温若佳。

        温若佳说:“我要用车,去郊区,你半个小时到。”她的口气不容置疑,接着就挂断电话。

        景晓玲看到我接电话,问我:“是谁啊?有要紧的事情吗?”

        我为难地瞧着她,说:“是一个客户,要用车去郊区。”

        “那你去吧,挣钱要紧。”她居然善解人意地说,“我自己去医院就可以了,没事的。”

        我得承认,这是我第一次不想见温若佳。其实也不是不想见,就是觉得不是时候。我有点神不守舍,只希望快点到达目的地,然后回医院看看景晓玲。她一个人要完成住院的诸多手续,让人不放心。

        “你怎么不说话?”温若佳问我,“我多付你钱就是要让你和我说话的。你不说话坐你的车就没意义了。”

        “你让我说什么呢?”我实在是没心情。通往郊外的高速公路两旁,掠过的是密密麻麻的植物,车速达到120公里,我几乎看不清那些是什么树。

        温若佳说:“随便你说什么吧。说说你最近都干吗了,还有你老婆,她人漂亮吗?”

        “漂亮。”我言不由衷地说,“比你差点有限。”

        温若佳得意地笑起来。

        “对了,你在那个未来时代大厦里哪家公司工作啊?是那个法国银行吗?”我假装无意地提起来。

        “你问这个干吗?你跟踪我了?”温若佳警惕起来。

        “没有啊。我只是好奇。你要是上班族,怎么可能这个时间去郊外玩呢?会男朋友?”

        温若佳哈哈大笑起来。她说:“你看你看,你一张嘴就叫人开心。”

        “这有什么好笑的?”我说,“我说正经的呢。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我好奇,给我说说。”

        温若佳沉吟了一会儿,说:“我的工作就是专业谈恋爱,专门收拾男人。”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医院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医院的人焦急地说:“你是景晓玲的家属吗?你太太就要生了。你必须立刻赶到医院里来。”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有两个没想到。

        第一个没想到,是景晓玲生的那么快,刚住进病房,没打磕巴就把孩子给生了。

        第二个没想到,就是温若佳居然是一名高级妓女。她没有男朋友,和她在一起的男人,除了我以外,其他的都是她的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