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恰似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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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宁皇后提笔的手一顿，一滴墨汁就这样滴落在上好的宣纸上。可惜了。她把笔放在一边，转身，面对刚刚到来的丞相宁至清。
“轩王请缨平弩族？”
“正是，皇后娘娘。”
“皇上答应了？”
“刚下的旨。”
“看来，一切都在预料中。”宁皇后呵呵笑了起来。
“皇后娘娘英明。”
“按计划进行，但不要告诉煦儿。”
“这？”宁至清疑惑的看着她。
“我自己的皇儿，怎么会不清楚那脾性？照哀家说的就是了。”
“是。”宁至清也不多问，应了下来，又说道：“熏皇子去皇陵了？”
宁皇后一顿，缓缓走到窗前。望到室外一湖池水。“今早刚走。呵呵，皇上还是疼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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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还有半天的路程，翻过这山，明日就可到药王府。”绝勒住马，往前面的山头指了指。
在马车内的向晚探出头，再望了望有些晚的天色，说道：“今晚就宿在外头吧？”
绝看着向晚苍白的脸，担忧道：“还是找个农家，借一宿吧？”
“什么时候绝变得话多了？”向晚笑笑，“没事的，我的身体我最清楚了。”
绝知道小姐决定的事很难更改，也不再言语，收拾起来。
夜晚的林子，凉意丝丝密密。向晚披着厚厚的披风，喝着手里还热乎的茶，静静的坐在篝火旁，望着正在烤野味的绝。
“绝，我们很久没有这样了呢？”她喝了口茶，让暖意转过周身，舒服极了。
“嗯。”
向晚看着他，火光在他身前跳动，他的身后是一片暗色。绝是天生适合在黑暗中生存的。
“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今晚的月，有些模糊，只在穿梭而过的流云中隐约。
绝抬头，他的眼，仍是那么深沉，却比意外，少了些神秘，多了些温暖。“绝，永不忘小姐的救命之恩。”
瞬间，向晚一怔。这一世的人，注重承诺，诺言总是用一生来维系。多么纯粹。
她摇头，轻声说道：“如果在你的生命里，遇到了危险，你要先想到自己，这不是自私，而是对自己的负责。人在，什么都可以想办法解决，人不在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知道吗？”
绝拿了只烤好的野鸡腿给向晚，看着她小口小口的吃着，眼睛遮不住惊喜在发光。绝欣慰的笑，当然他的笑，只是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但足以让向晚惊叫连连。这个时候，她才像个普通的女人。
夜渐渐深了，向晚谁在马车里，但不舍得将帘子放下，放过已迷云渐开的夜空。很久没有这样看着星星了。
“绝，你在药王府，见到谁了？”望着点点繁星，她忽然问道。
此时的绝正拨弄着篝火，手一顿，正寻思该怎么回答。
“算了，明天就知道了。”向晚自言自语道。“绝，一直没有说声谢谢，谢谢你，保护我，还有……司夜……恣……”慢慢的，睡意笼罩了她。
绝，走近，将帘子缓缓放下。转身，靠着树干闭上了眼。
向晚不会知道，在绝的心里，她已经超越了任何人，无关感情，只是成了他的神祗。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她从来没有见到如此美丽的梨花，溪烟树的花开落给人是种离伤的美，而漫天的梨花，白的竟让人觉得如此圣洁，感受不到离别的情绪。
一旁的绝，注意到一直同司夜联络用的信鸽，遂招手将之拦截了下来。
向晚完全被眼前的美景迷住了，下车，游走在舞动的梨花中。层层梨花树中，可看见一个古朴的大门，这是传说中的药王府？和她想象的都不一样。
“绝？”她回头，想寻求答案。
而此刻，绝也一脸严肃的走了过来。
“怎么了？”向晚有丝不好的预感。
绝犹豫了，但最终只是沉默的将手中的字条给了她。
只看到了前几个字，向晚就觉得气血翻涌，绝焦急的扶着她。
轩王中毒，危……
一双手伸来，迅速的将一颗红色的药丸塞入向晚的嘴中。
绝一惊，怎的如此迟钝，正欲拿起身旁的大刀，抬头一看，是他！拿刀的手，放了下来。
向晚这一刻是真实还是虚幻，子庭中毒病危？而轩辕日逐竟活生生在自己眼前。
“晚儿，好久不见了。”轩辕日逐笑着跟她打着招呼，抱起她向前走去。
太过惊讶，她忘了挣扎。“绝？”
身边的绝，轻声说道：“他说有绛珠草，但要见小姐。”
正欲说话，她咳了起来。
“不要说话，你才吃了一颗‘静心丸’。”
她还是挣扎的要说话。“绛珠草我不要了，我要回去。”
轩辕日逐一停，将她放了下来，绝细心的将厚厚的毯子铺在地上，静静的等待向晚的决定。
“晚儿，你变了！”他蹲下，细细的看着她。
“你，也变了。”她这才知道，时间是如此锋利的武器。她将前尘都放在心底，任时间的沙粒将之深深覆盖。曾几何时，眼前之人的眼睛，除去了尖锐和愤世嫉俗，也能如此温暖而悠长。
梨花仍在飞舞，药王府近在眼前，可是，她必须回去，救那个与她有誓约的男人，他们本应纠缠一世，至死不离。
“晚儿，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伤心，焦急，还有，无措。这么多复杂的感情，都是我和他做不到的。”他的眸有些深远。
他们都知道这个“他”是谁。
“你要的绛珠草。”他拿出个小小的锦盒。“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
“你……”
他的眼，是浓浓的担忧，最后闭眼，站起，转身。
“晚儿，不要再见了……”
他的身影，埋在漫天的梨花里。孤独，忧伤，却又温暖。向晚一直望着，这个她一直恨着的杀过的男人，却在这一天，救了自己。
r /> 命运是如此戏剧。
紧紧，紧紧抓着那盒子，向晚闭起眼，遂又睁开，眼底是坚定与沉着。
“绝，我们走……”
马车缓缓离开，车里的人再没有回头。
那门口，站着的人久久未动，只是看着马车消失。不知何时，他的身旁多了个少年，红色的头发披散如火焰。
“月熄，这就是你要的？”
“我只是，想让你再看到她。”
“所以，让她来这里？”
“……”
“月熄，咳咳……”他低头，咳了起来。
“哥。”红发少年紧张的看着他，手也紧紧护着他。
“月熄，谢谢。”
见他缓了下来，少年如释重负的放松了下来。“哥，我只是想让她看看，你为她种的梨花。”
他缓缓抬起手，梨花在指尖穿梭。晚儿，你看到了吗？和那樱花相似又那么不同的梨花，如同我。
从此，永不相见了吧？
从此，永不相见……
他和她都知道，彼此不会再见了。
绝在急速的赶着马车。车内，向晚嘴边的血没有停。她的衣襟还留有一瓣梨花。她缓缓的打开锦盒，一株很普通的草，只是结着一颗艳红色的小小的果实。她将那果实摘下，放进嘴里，然后，把那一瓣梨花放进锦盒。盖上。
好痛苦，犹如在火中煎熬。
啊……她叫了出来。
绝心一惊，迅速拉紧缰绳，将车停下。
小姐？！
他拉起车帘，瞬间呆住了。
向晚静静地躺在车里，触目惊心的血正从她的眼角缓缓流出，滴落在白色的衣服上，开出了一朵摇曳着的曼珠沙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