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暗香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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瑰丽的夜,异域歌声绕梁,妖娆女子蛇腰轻摆,蝉翼水袖拢纱伴月,意欲诱惑眼前如神坻般的人儿。恣意躺在镏金软丝榻上的红衣男人,却闭目不语。他的发,随意披散。有些垂在松散的袍襟上,更多的漫过黑曜掐丝扶手,旖旎的铺在戎红色的嵌勾地毯上。忽然,他薄唇微勾,如玉手指拨弄着腰间玲珑凰坠。
女子的双眼霎时明亮了起来,舞动的身体缓缓靠近软榻。歌声渐轻,两具身体则没有了距离。
“王爷。”女子软语酥言。
男人的眼睁开了。一笑。
女子呆了呆。
一室百媚横生。稍细的眼,九分风流;薄红的唇,欲诉还休;被雕刻的五官,精致,又如此蛊惑人心。
女子开始窒息。就见那男人修长的手,紧紧掐住她纤细的脖子。
女子支吾着,眼被恐惧覆盖。
“迤儿,本王说过,喜欢你的声音。字面上的意思。你怎么没听明白呢?”他靠近她耳边,轻言细语,如情人呢喃。
女子拼命地点头。
“本王还想听你的声音。”他手一松。
一获自由,顾不得脖颈的疼痛,她立刻跪了下来,磕着头。
“熙王恕罪。迤儿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他手一摆。女子如蒙大赦,飞快的退了下去。
向庭熙拂了拂襟口,起身向内走去,宽大的暗红袍子曳地,留下一地迷香。
“王爷。”角落,两个蒙面黑衣人突现,跪着。
他停了停。
“还没动静吗?”
“是。”其中一个答道。
“无影山庄那边呢?”
“也没有。”
“我一定会找到她的……”他喃喃自语,眼又坚定起来。“继续盯着。”
“是。”瞬间,那人失了踪影。
侧头,看着另一人。
“人带来了吗?”
“是的,王爷。”
“带进来。”
向庭熙抬起手,抚摸着挂在墙上的画。朵朵寒梅如玉蝶洒金。一个狼狈的女人被拖了进来,上好的雪罗料子凌乱,撕痕遍布。她看着向庭熙,挣扎地爬向他,死死抓着他的衣角。
“王爷,属下知办事不力,再给属下一次机会。王爷……”女人苦苦哀求。
向庭熙回身,冷冷看了地上的女人。“洳韵,你进轩王府几年了?”
“快满两年了。”洳韵低声回答。
向庭熙轻哼了声,说道:“两年,你给我带什么重要的东西了?”
“王爷,轩王他……他一直在外征战,留在府内的时间也……”
“够了。”他淡淡打断她,将衣角抽出,转了身。“我让你接近他,可并不是要你爱上他。”
洳韵心虚地解释:“王爷,我没有,没有……”
“没有?”他靠近,抓着她的下巴。“看看你的眼睛,轩王失踪,说不定已经死了,心痛了吧?”
“我……”本想承认,可洳韵就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可惜他并不把你放在眼里。”向庭熙站起,冷酷地对站在一边的黑衣人说:“轩王府侍妾洳韵,听闻轩王遇袭下落不明,悲痛之余。自尽!”
“属下明白。”
“不要……不要!”洳韵骇然。
他转身走着,头也没回地说道:“你应该庆幸,我给了你一个好名声。”
男人继续走着。走进内室,在床边的花架旁停了下来。那是一盆美丽的珊瑚树。血红的根枝繁茂。他伸出手,将其中的一根树枝转了转。架子背后的一堵墙开启。
密室内,满满的挂着同一个女子的画像。或站或坐,或翩然弹琴或欣然起舞。华容婀娜,气若幽梅。
向庭熙的气息,瞬间温暖了起来。不再冷酷,那缓缓扬起的纯真笑靥,令百花黯然失色。
“怎么还没有找到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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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竹屋,在露水的覆盖下,折射出云梦泽般的诗意。山空如天入海。在这崖底,盎然生波。矫健的身影拔地,周游于竹林间。随意的折了一枝。手起凌厉,运力于腕间,利落的转身,轻巧地划出招招式式,下手却力透十足。可那人仍气息绵长,表情丝毫未变。向晚随意的坐在地上,摆弄着刚收集来的草药。
气氛奇异地宁静。恍如婉娩流年,荏苒相忘。
昨晚在竹榻上将就着睡了一夜,云怀远没怎么睡好的醒来,一看,两人都不在。寻声而来,看见的,就是这番情景。然后,他就独自一个人在诡异地笑。
倏的,一片竹叶如利剑般直直朝他射来。云怀远连忙纵身躲开,结果,脚底一滑,摔在了地上。
向晚抬头,平静地说:“云怀远,你在练的是什么功?□□功吗?”
向庭轩站在一旁,冷漠的眼里,飘着丝丝笑意。
云怀远本想狠狠地瞪向庭轩一眼,他才不怕他。可那有损他佳公子的美名。于是,他站起来整整衣服,对向晚说:“怎么?晚妹妹要学吗?”
向晚楞了一下,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儿。还有些不习惯他这样叫她。昨晚一起喝的酒,聊多了云怀远就这样称呼她了。
云怀远则满足的笑了笑,看了看四周。竹林小径蜿蜒无尽,身后,是汪澄澈的清泉,不远处竹屋盈盈。不时流水潺潺、鸟儿鸣叫。若觉身在世外如立仙境。打开折扇,他畅然道:“如能在此一世,倒不虚度这一生了。”
向庭轩抚着一片竹叶,沉默不语。
向晚不以为然地说道:“稍是休息可以,若就如此一生,倒有些不值得。”
“哦?”云怀远饶有兴致地问她:“佛家有云:‘清心寡欲、万世皆空’,这出世一说可是世人所欲之念。”
“既然如此,那些高僧又为何步入烦世、宣扬佛法?”
“这……”他没料到会有这么一说。
“出世在渡己,入世在渡人。所以大师才有自己的功量,因为他们想的是这尘世。”向晚说完,自己也有些惆怅,在这里躲避地够久了。往往总是说是件易事,做又是那么的艰难。也许某一天,又甚至是明天,她就会离开这里。肆意就这么一次。该满足了。回过神,见他们两人都是沉思的模样。“怎么了?随便说说而已。”
“若以出世之姿做入世之事,又当如何?”此时的向庭轩又是一幅淡定的神情,他的眼底渐起微澜。
“只需记得一句,能入世才能出世,反之亦然。若无,都是空谈而已。若有,即使是做帝王,又何尝不可。”
“好大的胆子。”云怀远啪的将玉扇一合,第一次发现,眼前在侃侃而谈的,并不只是那个可以与之玩笑、与之畅饮的女子。含苞的花儿,终将会娇艳开放。
向晚无谓一笑,知道这样的话是有些惊世骇俗,便不再言语。
又回复了静谧。而林间,日光透过竹叶,点点洒在细密的叶身,如琼枝风垂。
“怀远,你先行回营地,我随后就来。”向庭轩的声音如潇潇暮雨,洒落在向晚心头一地。
“终于要回去了?”云怀远眼睛一亮,又看了向晚一眼。
“他身体应该无碍了。”以为他是询问向庭轩的身体,向晚平静的说道。
“好,那我先走,我先走。”云怀远笑道。心里却想着,圣上还真有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