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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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校读书，尤其是痛苦早起时，洛小小总在心里念，放假吧，让我睡到十二点。可寒暑假一到，前两天新鲜期过完，小小又觉得家里闷得慌，初二的暑假也是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到了最后几天，才要珍惜仅有的几个懒觉，终于想起那一叠暑假作业已经闲到发霉，只能夺命连环call找到林翠要借作业抄，殊料两人半斤八两，林翠还冀望洛小小的数学，于是能抄的先互相解决了，干脆提前一天到学校再多寻些“范本”。
抄到晚上九点，林翠终于功德圆满，将作业一扔，拉着早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洛小小去吃饭，小小还抓了林翠的日记本趴在王记排挡油腻腻的桌子上奋笔疾书。
“我也服了你，20篇日记你一篇都不写，非得一口气来补，——哎呀！我说洛小小，你好歹改两个字，我写弟弟你也写弟弟，你哪来的弟？”
“不管的，不管的！这么多日记，老师绝不会认真看，再说我不是把前后顺序打乱了吗？看着差不离就成！”
一个大手拍在了作业本上，洛小小眼都不抬：“死土匪，把你爪子拿开，我忙着呢！”
“洛妹妹，你也太伤我心了，亏我一个暑假对你心心念念，这话说得忒伤感情了！是吧，上铺？”
最后那话显然不是对小小说的，笔一顿，小小偷偷自垂下的刘海间偷瞄了一眼叶喜，继而抄得更快，其实她能忍到九点才来吃饭，无非是想碰碰运气，说不准叶喜也提前来了，多半晚上这个点就会来王记报到。
林翠揶揄地推推洛小小：“你忙到连招呼都不打？”
“顾不上，顾不上！”小小欲盖弥彰，大声嚷嚷，耳根子热辣辣地，只能用手一次一次把半长的刘海往耳朵后拨。
叶喜好笑地看她的小动作，才发现小小有好一阵子没剪头发，已经不再是短短的刺猬头，他当然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无心说过喜欢长发的女孩。
“行了，小小，吃饭就别写了，伤肠胃。”叶喜把她本子一收，顺手卷成筒往她头上敲：“点了煲仔没？”
“没，小翠还在想吃什么，你们就来了，嘿嘿，还吃什么煲仔呀！当然要点菜，”小小揉着被打的地方笑得有点贼：“现成的冤大头。”她目光一扫，定在曹斐身上。
“为什么是我？”
“你刚不是说挂念我整个暑假？还不赶紧请我好好吃一餐？”
“那就酸菜鱼片、辣椒炒肉，小丫头爱吃烧排骨，”叶喜几人常来吃，和老板早混熟，都是自己写菜单，他看了看林翠，问：“你喜欢水煮田鸡，对不对？再加个青菜就好。”
林翠嘴半张，上学期她被小小带着和他们一起来这吃过一次饭，她几乎包了半份田鸡，叶喜竟然记得！小小抬掌帮她合上嘴：“他记性出名的好，你不用露出这种表情满足他的虚荣心。”
“洛小小这张嘴呀，什么时候能饶人？”成浩大笑。
“你们几个都提前来，唐兰呢？”
“今晚上有活动，不带她了。”
“活动？什么活动？”小小伸长了头。
送菜单回来的叶喜用肘勒住成浩的脖子，冲小小敷衍地笑：“没什么，随便溜街。”
“骗人！”小小下巴一抬，皱着脸。
“是去看碟。”曹斐不凉不淡地插话，挖了陷阱等小笨猪往下跳。
“土匪！”
“看碟居然不带我！”
叶喜和小小同时吼出来。
“带你？”
“你们很不够义气呀！明知道我喜欢看电影，都不带我。”其实小小是有点好奇的，总听老师在说小说店、放映厅、游戏室是三毒，她只有放映厅没有进去过，逮着了“机会”，还带了点违禁的刺激。
“小小，那不一样，都是男生你凑什么热闹？乖，吃完饭回去把作业赶完。”叶喜苦笑连连，语气里多了哄小孩的调，未尝不是温柔，原本想制止小小不要犯蠢的林翠咽下了到嘴的话，摆明了和曹斐、成浩一块看好戏。
“这都有性别歧视？为什么你们能看，我就看不得？我只剩三篇日记了，马上抄完。”
“都说了吃饭时不能写！吃完饭我们就走，等不了——”
“我可以帮她抄。”林翠闲闲地丢一句，唯恐天下不乱。
“小翠，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小小扑过来一把抱住林翠，用力亲。
“你再叫小翠试试看！”
“林翠，林翠，林大小姐，林大好人！”
叶喜还要阻止，被曹斐一句话堵住：“大家都放心，你怎么特别担心？”
“那不去了，去唱歌！”
“不要！我要看碟！”
不知死活的洛小小，激得叶喜连翻白眼，林翠抿着嘴笑，想，原来那个冷脸的叶喜也有这么多表情。
“上铺呀，我怎么觉得你对我们洛妹妹尤其关爱？其实也不是没有女生去看，你别管太多，当心做了老妈子。”
“哎！土匪，你难得帮我腔呀！”
“小小，其实我对你那是真——好！”曹斐特意加重了音。
“也没说你假好！”
“反正你待会跟着我们就是，可不要中途怯场偷跑。”
“是看鬼片，对不对？放心，我洛小小可不是吃素的！”还有人在自作聪明。
眼见着事成定局，叶喜哭笑不得，既然有人自己要往枪口上撞，他何苦做恶人？于是吃完饭，各怀心思的几人向录像厅出发。
推开门，小小就因难闻的气味先皱了眉头，脚底下踩着啤酒瓶差点滑一跤，亏得叶喜手快拉住了，勉强选了一个位置坐下，烟酒味、槟榔味、汗臭、廉价冷气机放出的浑浊空气混杂在一起，屏幕上涂得脸发白的女鬼正伸长了红指甲去掐人。
“小丫头，我送你回去吧？”叶喜凑在她耳边说，小小庆幸灯光够暗，照不清自己脸红。
“是呀，洛小小，说了你受不了。”曹斐故意煽风点火。
“我才不走类~~~~~~~”小小摇头，开玩笑！只是气味难闻一点她就临阵脱逃，岂不是被笑死？只是想看鬼片电影院也常有，何苦来这种脏兮兮的地方？或许男生们本来就脏，球鞋一穿到底烂了就扔，从来不换不洗，听说宿舍里还到处爬蟑螂，可能习惯了，这里票比较便宜，读书嘛省钱是大计。
小小自己找了一通理论，安心坐下来，她本来就不是讲究的人，环境差点也不是难以忍受，只是片子实在无聊得很，她看着看着就迷迷糊糊歪倒在叶喜身上。叶喜听到小小均匀的呼吸声松了口气，压低肩膀扶住她头靠好，把自己本来准备睡觉时拿来盖的衬衣半套在小小身上，企盼她最好一觉睡到天亮。
快十二点时，洛小小被几个男生的嘈杂吵醒，才动就明显感觉到叶喜身子一僵，以为自己又流了口水在他身上，慌忙坐直身子，动急了麻痹的手像有蚂蚁在咬，倒抽一口气，叶喜伸出手隔着衬衣替她轻轻按。
曹斐贼笑：“洛妹妹，你醒得最是时候。”亏他以为没好戏看。
“嗯？”小小脑袋还迷迷瞪瞪，光线昏暗只能看到几双黑白的眼，还有曹斐因笑露出的牙齿，触觉就格外敏锐，感觉到替她揉着手臂的大掌，血呼呼地往上涌，小小好一会才听清男生在喊“老板，换片！”，干瘦的老头拖拖拉拉走进来开始收钱。
“怎么又要收钱？进来时不是给了吗？”小小好奇地问，湛清的眼满是无辜。
“你肚子饿了没？我带你去吃宵夜。”叶喜于心不忍，答非所问。
“好呀，这片子好无聊。”
“别呀，正换片子呢！”曹斐将钱飞快地塞到老头手里，拦住两人，觉得自己语气像拉皮条的。
“土匪，别玩了！她还是个小丫头！”叶喜的语气里已经有火气，拽着小小起身。
“是呀，土匪，开玩笑别过火了。”成浩也帮腔。
小小怯懦出声，她就是再迟钝，也知道有猫腻了，但：“…钱已经付了呢….”
叶喜差点被她气死，也懒得废话，拖着她就往外走，依曹斐的意思几个人进来时都坐在靠里的位置，要出去累得一排人都怨声载道，这当口老头收完了钱悠哉游哉把门一锁，走了。
“哎～～他锁了门，要上厕所怎么办？”只有迟钝的小小还敢问，即使声音已经识时务地压低，轻到只在嘴里裹了一圈混出来。
“右手侧面有厕所。”
曹斐的答话引来叶喜狠狠一瞪，小小被拖回座位上，衬衣兜头兜脸盖了上来，叶喜拍着她头往肩膀上一拉：“你快点睡觉！”
“你这样，我不能出气。”
小小闷闷的声音从衬衣里透出来，叶喜一掌巴在她头上，粗声粗气说：“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让你睡就睡。”
小小用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嘟囔一句：“我睡不着了。”
隔着衬衣又是一巴掌，小小只敢在心里嘀咕，这都听得到！
片刻之后，带点滑稽色彩的音乐响起，听不出哪国语言的对白，然后就是让人脸红心跳的□□，小小本来恨不得掐死白目的自己，可感觉叶喜身子略略僵硬后，手掌有意无意地盖在她耳朵上，她忽然觉得甜甜地。
头一次觉得叶喜挺傻，这样哪遮得到？就忘记了污脏的环境，尴尬的声音，只听到他擂擂的心跳，还有隔着衣裳也能察觉越来越高的温度，小小猜他的脸肯定也红了——和她一样。
这是洛小小第一次和叶喜一起看碟，虽然还有其他两号人，且被笑足好几年，若是之后有人再提及，肯定也能一直被取笑到老。第二日在这场恶作剧里起了推波助澜的林翠故作无辜地惊呼，天啦，洛小小，那该有多尴尬！被小小人道毁灭以后，哪里会知道并非全然的尴尬，因为小小的嘴角弯弯，眼睛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