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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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哭有啥用，细心点就是了。
进入第二阶段后，全镇各村的工作组都已全力以赴，你追我赶地催收着任务。那块考核牌上也是一天一串新数据，各村的名次也在递接着变化。一周时间，先锋村已共计收到四十多万现金，都已通过毛运生的手交到了镇上。但在这段高潮过后，毛运生他们都明显感到真正的难度才刚刚到来。越是往后，这工作就越是难做，钱也越来越不好收。
通过兑现催收阶段的高潮期，那些慑于依法治村攻势的群众，只要有钱，只要有办法借到钱的，都已差不多完成了任务，交清了旧欠。剩下的都是些死鱼烂虾了，杨永年在依法治村第二阶段的碰头会上说，工作组的同志都要清醒认识到严峻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对于后面这些至今都没有交钱，或是没有交清旧欠和当年任务的农户，我们必须采取新手段新办法，争取借助这次依法治村的东风，把先锋村的旧账新账统统收清。先锋村的历年旧欠还有三十八万多元没有收起来，加上今年未完成的任务还有十二万元，全村还有五十来万需要催收。先锋村工作组成员都感到这五十万元的下欠款是块难啃的骨头，在这个时候很有必要再开一次群众大会。杨永年让田启云在广播上通知全体村民准时到村小学操场开会。在这次会上，杨永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给那些至今还在观望和等待的群众再一次讲明了收清欠款的意义目的。国家正处于初级建设阶段，我们陵江县也正处于基础设施建设的历史性高潮时期，县城在进行旧城改造，又在进行水利发电站建设，整治以前的烂河滩，几十条乡镇公路也已上马开工，这些事情都是大家的马儿大家骑，大家的事情大家办。但要办成这些事，就离不了钱，没钱怎么搞建设？而这钱又从哪里来？我们县上镇上没有造钱机，没法造钱，这钱就只有从在坐各位的口袋里来。群众大会一结束，田启云又在广播上通知欠款户必须天天到村委会办公室参加学习。镇上这时候已经给田启云下了死命令，叫他必须上报那些难缠户、特殊对象户的花名册。镇上依法治镇领导小组准备动大刑了。区委副书记吴成玉对茶山镇前阶段的治理工作很不满意，他认为是雷声不大雨点更小，还没有真正触及到那些难缠户、刁难户等等刁民的肉体和灵魂，治乱必用刑，否则不足以震慑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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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启云又开始着摸来着摸去,他知道没法再去搪塞镇上,如果自己不及时上报花名册,就有可能被罢官免职。村支部书记虽然不够品不算级,但在一个村里却是老子皇上独一无二,任何人做事办事都还得要看自己三分颜色。再说自己努了多大力费了多大劲,才混上这个书记的位置,是村里堂堂正正的一把手,于己于人,谁也不愿为了几个刁民而被罢官。当初为了鼓动张文虎他们去告何甲炳，田启云曾经暗地里数次找过何学礼谈话交心，说是自己把何甲炳这几年的腐败行为，以及大吃大喝多吃多占等等，都一一记录在笔记本上，他让何学壮去发动张文虎上访告状，只要将何甲炳告倒，只要自己当了书记，就会给何学壮他们论功行赏，凭张文虎的能力，咋整也能当个村干部，何学壮的退休金也可以重新往高里算。就是在先锋村进行财务清理审查何甲炳的关键时候，还是田启云帮着提供了第一手材料，才让清理小组准确地掌握了何甲炳腐败的证据。田启云为当支部书记颇费了一番计谋和苦心。到了这种时候，他决定不再去为何学礼张文虎他们着想，只要能保住自己就行。他也不怕张文虎他们说自己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真要治理收拾张文虎几个，镇上有的是办法，随便找个理由或借口，也能置他们于死地。
这边村上的学习班还在继续开办，全村群众仍然按照活动安排要求开展着学习和兑现活动，田启云却已把自己拟好的花名册交与杨永年过目。杨永年表示同意田启云所报的名单，并说你田书记早就该上报了，也好让先锋村在这次依法治村活动中露露脸，借此机会狠狠治理一下先锋村的歪风邪气，让那些动不动就爱跑去上访告状的人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杨永年说，我们都是使用专政工具的，连他们都治理不了哪那行！
张文虎，田立奇，何学壮等人，这几天也同其他群众一样，朝九晚五地按照村上的活动要求，按部就班地参加者着自己所在社的学习活动。张文虎所在的三社，是隔天下午才集中学习两个小时。毛运生他们除了天天巡视一遍学习活动外，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收钱上。出事的那天下午，毛运生正在十一社与社长一起忙着催欠款户借钱交清任务。村上的广播就在那时突然响起，田启云在广播里通知全体工作组成员马上赶到三社，说是有紧急情况发生。待毛运生他们赶到三社时，三社的学习点已是人群簇动。毛运生还看到区上派出所的警车停在公路上。先于毛运生到达的林小兵走过来，他把毛运生的肩膀一拍说，毛哥，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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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子好戏?毛运生不明就里。林小兵说，那个张文虎打了派出所的干警胡佳云。这个混球！毛运生一听，心头就骂张文虎是个蠢蛋，镇上早就在找机会治理收拾他，自己非旦不收敛，还要给自己生事找麻烦，自己还主动往这枪口上撞，活该找死。胡佳云此时正一把抓住张文虎的衣领，一边叫两个年轻干警铐上了张文虎，推搡着往警车方向走去。警车拉响警笛向茶山镇狂奔而去。杨永年让田启云在三社协助社长继续主持学习活动，又叫林小兵回镇上，到依法治镇领导小组报到，说是镇上的高级对象班今天已经开班，林小兵要去协助高级班的学习。
毛运生因为要赶回镇上交钱,就与林小兵同路往镇上走。毛运生较林小兵来得迟些,没有看到事件的高潮部分,也没整明白张文虎被抓的全过程，一路上他就不停地打听张文虎被抓的前后原因。林小兵一脸兴奋，他告诉毛运生说，这个张文虎是个傻B，今天下午派出所的干警配合镇上的依法治理活动，来先锋村检查学习情况。胡佳云一行走到三社时，社长正在似是而非地讲解计划生肓条例，五六十个群众也在那里似是而非地听课。胡佳云走拢，也同村上工作组的同志一样，拿过社长手里的花名册开始点名，逐一核对参学人员。当他点到张斌的名字时，会场上却没人应声。胡佳云连点三次名，都无人答应。他就问社长张斌的家里人有谁参加学习？社长说张斌的父亲张文虎在这里，还有他的老婆、弟弟都在。张文虎，你儿子张斌为啥没来参加学习？胡佳云听过社长汇报，就直接点名要张文虎回答。可是那个张文虎却一脸傲慢，不屑理睬。与胡佳云一路的秦勇见状就走到张文虎面前，催他回答胡警官的问话。张文虎仍旧是那个刁民样，不理不睬。胡佳云这时反到笑着走过去，再问张文虎，你儿子张斌到哪里去了？你去问他老婆，张文虎把头一扭，冲着胡佳云硬梆梆地抛出一句话，他到哪去了关我屁事！胡佳云没有因为张文虎的态度而发怒，仍然笑着对张文虎说，你是他老子，我就只问你。张文虎被逼到墙角，没法不再回答，他说张斌到赶石镇去了，他是个修锁的手艺人，不乘着赶场天做点生意就没有钱用。那你就赶快去叫他回来参加学习，胡佳云不理张文虎的解释，而是站在张文虎面前继续询问张斌去赶石镇赶场做生意，给社里请过假没有，交过学习费没有？三社长在一旁帮腔，替张文虎说，我们社里的手艺人、生意人不参加学习，也不交学习费。学费都没交，那你还不赶快到赶石镇去叫张斌回来？胡佳云不同社长说话，只问张文虎，你去不去赶石镇，不去我就带你去。胡佳用手去拉张文虎，让他从坐着的板凳上站起来，说是要一同去叫张斌回来。谁知张文虎不省事，他用手一挡，冲胡佳云说，你拉个铲铲，拉我干啥，我不去你又敢把老子咋整？胡佳云看张文虎不配合，就指着停在公路上的警车说，你要耍横就到镇上耍，不要在这里搅乱学习秩序，全镇上下，任何人不参加学习都得交学习费，就连在外打工的都不例外，何况你儿子只是赶场做手艺，凭啥不交学习费，又凭啥不参加学习？你张文虎有本事就跟我到镇上去扯，不要在这里横不讲理。张文虎这时还没省事，他犟着说，张斌我不叫，镇上我也不去，我看你敢把老子怎样。胡佳云听了到是一笑，他说我不敢把你怎样，你张文虎不去就不去，你不去，我们就请你去！胡佳云说过这话，就喊来两个年轻干警，让他们请张文虎上路。
张文虎这个笨球直到此时才看出来这是胡佳云他们在故意找茬。林小兵一边闲摆，一边对毛运生吹嘘说，胡佳云的脑壳够用的很，他对张文虎用了欲擒故纵之计，步步紧逼，把个张文虎逼上梁山没得退路。
张文虎见那两个年轻干警向自己走来，就急了，嘴里直嚷嚷着我不去我不去，还叫小儿子和大媳妇赶快阻拦这些干警，他嚷着老子就是不去，看他们敢做个啥！两个年轻干警往张文虎面前走的时候，镇上的杨永年、秦勇，以及依法治村工作组的同志都已退出场外，只有胡佳云还站在张文虎面前。张文虎嘴巴不停地叫着小儿子大媳妇过来帮忙，一边手舞足蹈上窜下跳地骂着他妈的没王法了，老子犟几句嘴就要老子到镇上说清楚，还要抓我，我要告状，告你个姓胡的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