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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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告诉他说老子看不上他，不想去见他，问问他能把老子怎样。”赵德里道：“老二，你这是太过了，他好歹是邵爷派来的人，总要留几分余地。”常海道：“不是我说你，老赵，你好好的庄主被他给挤了，这口气就能忍的下？与其受他的窝囊气，不如你我兄弟合伙挤走他，到时候，你做你的庄主，我喝我的小酒，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赵德里闻言笑笑，不置可否。
常海道：“我知道你老兄是个实在人，我这回是和他干上了，你就回他，老子身体不舒服，这河道没法开了，让他另想办法。”赵德里无奈只得回来，将常海的话说给少冲听。少冲一时脸色铁青，半晌无言。
赵德里道：“眼看工期快到，庄主还是以大局为重。”少冲道：“你的意思是我去求他？”赵德里默然。少冲冷笑道：“他也太小看我李少冲了。”当即下令，撤去常海差事，要他回家好好养病。河道工程由自己亲自督办。赵德里道：“修河道的人都是他的人，只怕庄主使不动他们。”少冲笑道：“这个你放心。”
二日一早，少冲便换上短衣领着十一个壮丁，来到工地。见修河的壮丁来的不足一半。便道：“自今日起，出满工者奖钱五十文，迟到者扣去二十文，旷工半天扣去四十文。”当下将河道划分为五段，分到人头，以十天为限，如期完成的奖铜钱三吊。提前一天奖三吊钱。逾期不能完成的，每迟半天罚钱一吊，或者杖脊二十。众人将信将疑，到天黑，少冲果然如约兑现。
二日，人到来了九成，第三天全数到齐。第四天却只来了四成。少冲不为所动，依旧奖励众人，并另发给钱，要众人到酒店中喝酒。
少冲问常海病情。赵德里道：“感染风寒，一时半会是起不来了。”少冲道：“这天已经六月天，怎么反倒得了风寒病，于理不通。”赵德里道：“这位常爷原来也是个龙精虎猛的汉子，只是一样，贪色。一晚也离不开女人，这大热的天，做过那事之后，如何的不热？他便猛冲凉水，结果就……”少冲惊道：“看来这病还真的不轻，我要亲自登门探望。”赵德里惊道：“庄主这倒不必，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房主，如何要您亲自去，这不是乱了规矩了吗？”少冲大笑道：“规矩是人定的，如何改不得？事不宜迟，你陪我现在就去。”赵德里迟疑道：“天色已晚，不如明天吧。”少冲望望天色，点头称是，吩咐道：“你采买些礼品，总不能空手上门吧。”赵德里应下。
等少冲一走，赵德里禁不住擦擦脑门冷汗，急急忙忙赶到常海住处，见常海正与几个徒弟喝酒。见赵德里满脸是汗闯进来，众人都吃了一惊。常海道：“什么事这样惊慌？”赵德里道：“险些坏了事，李少冲刚刚要来看望你。”众人大惊，一起目视常海，常海低头略一思忖，笑道：“他要来便来，我又不是不管他饭吃。”赵德里道：“二哥好糊涂，你如今是在家养病，倘若让他进来看到这般……唉……他如今终究是一庄之主，这点面子不能不给吧。”常海不语，众人劝道：“他既然肯来看望师父，师父也需有些度量，不能让人拿住把柄。”常海默默点头。
忽听门外一阵朗笑，一人叫道：“常二哥身体可大好了，我来看二哥了。”众人闻声莫不变色，但见李少冲昂首阔步而入，身后跟着两个壮丁捧着些糕点果品。众人一起站起身，默默不语。少冲扫了一眼，惊道：“老赵你也在？”赵德里羞红了脸，诺诺道：“我……放心不下过来看看。”一面递眼色给仍旧端坐不起的常海，心中突突乱跳。
常海道：“庄主大驾光临，常海理应起身迎接，只是我这身子，实在是不争气，庄主莫怪。”少冲笑道：“常二哥身子不爽，应该多多休息，看来老赵说的不错，我们好心来探访，结果却是适得其反。”众人不解，少冲指一桌酒席道：“你们不来探望，二哥何来这迎来送往之苦。”众人纷纷附和。少冲便令人献上礼品，目视赵德里道：“你刚走，看藕塘的朱四哥派人送来一些新鲜的莲子，我想都是些不能久放的东西，就想请你给二哥送来，却怎么也找不到你。”常海道：“要庄主亲自跑一趟，常海……”说时，声音有些哽咽。少冲道：“哥哥有病小弟来探望，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们说是不是？”众人纷纷附和。
常海道：“常海无以为报，敬庄主一杯酒，表表心意。”赵德里忙拦道：“你身子不爽，还是不要喝酒了。”少冲也道：“老赵说的对，二哥不必客气。”常海目视左右，那几个徒弟，便一起举杯道：“我们代师父敬庄主！”少冲大喜，举杯一饮而尽。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告辞。常海道：“恕不能远送。”赵德里与几个徒弟送少冲出门。眼看走远了。赵德里急急回屋，埋怨道：“你把事做的太绝了！”
常海轻蔑一笑，道：“我当他有什么三头六臂，原来也是个窝囊废，今晚算他识相，不然没这么便宜……”赵德里道：“你还想怎么样？”一弟子冷笑道：“赵副庄主如今也对这事感兴趣了？”赵德里满脸尴尬。道：“我以前是一时糊涂，再说，他好歹是邵爷请来的庄主，面子上的事情，总要过的去吧。”常海笑道：“老赵你我是多年的朋友，我还不放心你？孩子们话说的不中听，你别往心里去。话又说回来了，咱们是庄上的老弟兄了，这里的事几时能容一个外人插手。老赵，你能跟我说掏心窝子的话，我很高兴。来，喝酒！”
二日，少冲到工地上，发觉上工的人只有八九个。一问才知，人都去探望常海了。第三日人又少了几个，第四日时，竟是无一人上工。向赵德里道：“这样下去，只怕耽误了工期，得想个办法。”赵德里道：“二哥生病，庄主亲自去探望，底下人哪个不效法？我们要是拦着不让去，二哥那边怎么交代。”少冲点头道：“你我今天再去看看。”赵德里点头，一面暗示一旁侄子速去报信。常海见少冲进门，强挣着要起身，少冲忙拦住，问病情。常海道：“原先好一些，这两天天热又有些反复，一时半会起不来。”少冲抚慰一番，便回。
天将晚，常海正和几个闲汉赌钱，赵德里气喘吁吁闯进来叫道：“不好啦，老二，他进城去了。”常海笑道：“他如今是黔驴技穷了，进城！告我的状，我早料你有这一招。”赵德里惊道：“他真到邵大哥哪里告状，咱们怎么应付？”常海笑道：“你可曾听说过三人成虎的故事。”赵德里略一沉吟，笑道：“老二，你这一招真是高。他来这里这么久什么事情都没干成，邵爷只怕早就不耐烦了，如果有人再……”常海打住话头，道：“老赵，不是我容不得他，是他欺人太甚！”
少冲果然是进了城，但不是找邵玉清告状，而是进了一家叫梅雁楼的酒店。店主人是个周姓寡妇，原是临安城的名妓，后从良跟一个新安商人到了徽州，不料丈夫前两年死了，如今只剩下自己一人，独自操持这偌大的酒楼。少冲要了一个雅间，唤来跑堂，道：“请你们老板娘过来说话。”不多时进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妇人，身材丰润，皮肤白皙，倒似一颗熟透了的果子。少冲只看了一眼，不觉心头一动，暗暗道：“怨不得常海那厮迷恋她，果然是有几分风韵。”妇人笑道：“客官唤小女子来有何吩咐？”
少冲道：“掌柜请坐，在下有一事不明，特来请教。”妇人款款坐下道：“客官请说。”少冲道：“你可认识一个叫常海的人？”妇人闻言一愣，将少冲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笑道：“客官问他做什么？”少冲道：“这与你无关。”妇人凤眉一挑，道：“那我凭什么告诉你。”少冲取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桌上。妇人轻蔑一笑，少冲便又取出十两来，妇人淡淡道：“你便是搬来一座银山，我也不会说半个字。”冷笑一声，扭腰摆臀去了。
妇人下楼来，唤过一个伙计低声吩咐道：“告诉常爷，这里有点子找他，让他多带些弟兄过来。”伙计领命而去，妇人上楼来，点破窗纸，见少冲仍自斟自饮，嘴角生出一丝冷笑。暗暗吩咐伙计，驱散客人，上了门板。
半个时辰后，常海带着六七个大汉满头大汗地赶过来，急问妇人道：“是什么地方的人？”妇人道：“他操湖湘口音，看他做派是个做公的，人就在上面，没带兵器。”常海道：“妹子，你先躲起来。事情我来办。”妇人道：“哥哥小心。”便与众伙计躲到一旁。
常海领着众人冲上楼来，一脚踹开屋门。一见是少冲，不觉吃了一惊。少冲正端杯喝酒，见众人怒气冲冲闯进来。停杯笑道：“常二哥，这么快病就好了。”常海冷笑一声，道：“我当是谁？看来你是铁了心和老子干上了。也罢，老子今晚就成全你。”喝令众人上前，大弟子张发挥刀就剁，少冲不慌不忙，手中酒杯一泼，迷了张发的眼，抬脚将张发踹到楼下。众人大惊失色，常海冷笑道：“还有两下子，大家一起上！”众人大呼上前，少冲将桌子掀起，众人躲闪不及，被砸倒两人，夺过一口刀，只用三五招，将众人兵器一起打飞。
常海惊道：“你……你莫不是洪湖派弟子？”少冲笑道：“亏你认识。”平推一刀过来。常海长叹一声道：“天意，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