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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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说话时，赵丰与少冲进来道：“小师叔昨夜睡得可好？早饭已经备好了，快入席吧。”穆晓霞道：“还是拿进来吃吧，大清早的别又喝酒。”赵丰笑道：“你放心，这顿饭，我是按照你昨晚说的菜谱，请城里报恩寺的和尚做的，是素斋。”青阳笑道：“早饭喝一碗粥就行了，怎么还请动外面的和尚呢？”赵丰道：“小师叔您就别客气啦，这也是晓霞的一番心意，昨晚就吩咐我啦。”青阳心下甚是感动。
用了早饭，青阳便要告辞，众人苦留不住，只得送他出城，少冲一路送到城外五里桥，青阳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回去吧，晓霞是个苦命人，平素多关照点。”少冲点头，问道：“这一去何时才回来？”青阳道：“短者一两年，长着三五载，你我有缘，一定会再见的。”上马扬鞭，绝尘而去。
肃州城外，天色已晚，城门已闭，顾青阳燃起一堆篝火，将随身带的牛肉，挑在剑上烤，不过片刻，肉香四溢，青阳拿出酒囊喝一口酒，吃一口肉，正怡然自得。忽听得一阵马铃响，一匹瘦马驮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摇一晃走过来，看见青阳正在烤肉，便笑道：“兄台用这等宝物来烤肉，岂非暴殄天物！”青阳见他穿的虽是胡装，相貌却是个汉人，面相也和善，便邀道：“兄台不介意，一起喝一杯如何？”少年笑道：“不必客气，我自己带着酒呢。此处虎狼出没之地，兄台坐的如此安稳，令人钦佩啊。”
少年一边说，一边在青阳对面坐了下来，解下马鞍上的酒囊，仰脖子喝了一口酒，映着火光，青阳看清来人黝黑面庞，浓眉大眼，相貌堂堂，举手投足之见一派英武洒脱，心生好感，便切下一块牛肉抛了过去，那人谢了，取出一柄小刀，切成了薄片来吃。
青阳道：“此地打杀了几百年，不知这一回又是谁打谁，总不会是大宋官军打过来了吧。”少年笑道：“岳元帅当年也没有到过此地，你我此生是看不到赵家铁骑到此了。”青阳叹息一声道：“如今吐蕃已经归顺蒙古，此处要是再动干戈，必是蒙古人内讧咯？”少年笑道：“看来老兄不常在这条道走动，必是没听说过陇西快活林？”
青阳心道：“我何止听说过，快活林的大当家马千里与我还是八拜之交的好弟兄呢。只是快活林虽然兵强马壮，却只是做些雁过拔毛的生意，我那位好哥哥几时也脑子发热要坐陇西的皇帝了？这样一来，岂不是自寻死路。我既然知道，不能坐视不管。”便问道：“快活林距离此地有二三百里，好好的攻打肃州做什么？想这一座空城能有多少油水？”来人笑道：“这只有马千里自己知道啦。”吃完最后一块牛肉，喝完最后一口酒，拍拍手笑道：“肃州不久就是一座死城，兄弟还是速速离开，告辞！”
青阳急忙上马，心想道：“快活林在城东北方向，马大哥若来攻城，多半从东北过来，我且迎迎他。”打马向东，只走了二里地，突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粗砂打在脸上刀割一般。那马受惊，撅下青阳自己去了，青阳见近旁石壁下有一个山洞，急急钻进去。这风整整吹了两个时辰，二更时分风渐渐小下来，青阳正要出洞，但听得有人再头顶上行走，有一个人骂骂咧咧到：“这鬼天，这鬼沙子，真是，我说三哥，咱们这么找来找去，都七年了，连根毛也没有见到，世上究竟有没有火精？”另一人道：“倘若没有，谁肯出这么大的价钱？反正有银子赚，总不是白忙，你就少说几句吧。”先前一个道：“要说有，陇西这么大，找一把剑，还不是大海捞针？唉，真个找不到，堂堂的甘陇六雄岂不让人耻笑。”青阳心下笑道：“火精现身陇西的鬼话还真有人相信，能让甘陇六雄来跑腿，可是花了大价钱啊。”
见二人边说边向山洞走了过来，青阳暗道：“甘陇六雄武功虽说平平，但行事向来诡异，他若知道我偷听了他们说话，必然跟我纠缠不清。”环视山洞，见西北角有一个凹洞，正好容一人藏身，便攀援而上，藏身洞中，洞中情形看的一清二楚。这时，一胖一瘦两个人走了进来，拍拍身上的沙土，席地而坐，取出皮囊喝酒。一人笑道：“赵大官人肯出这么大的价钱，难道这火精真如传说中的那么神奇？”另一个道：“老四你这话以后再也不要提起，若是让大哥听到了，绝对不会饶你。”
“这破地方鬼都没有一个，谁能听去了?难道这个山洞里藏个人不成？”老三笑道：“你不要不信，说不定里面就有一个人呢？咱们是拿人钱财给人办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至于那东西能不能能保佑赵家江山千秋万代，就不关你我的事情了。”老四道：“为了这十万贯钱，咱们兄弟在陇西泡了七年，实在有些不值得，我都快逼出毛病了。”
老三道：“色字头上一把刀，你早晚要栽在女人身上。”老四笑道：“像你我这般成日在刀口上讨饭吃，今晚睡下，明早就不知道能不能起来，还顾那许多？”老三道：“你睡几个女人倒也罢了，何必睡一个杀一个呢，这不是损阴德吗。”老四笑道：“大不了少活二十年，你我坏事做绝，等老的动不了，还不是被人杀？与其如此，不如早死早投生。”老三笑道：“你啊，功夫都练到一张嘴上了。”二人说会闲话，抱着兵器睡了。
等二人鼾声一起，青阳正要跳下，忽听洞外有一个少女尖叫道：“快看！那边有个山洞，咱们就在这儿歇一晚吧。”老四闻声，两眼放光，一跃而起，冲出洞去。不多会，腋下夹着两个女子兴冲冲赶回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妙龄女子，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老三笑道：“老四，今晚不用干熬了。”老四道：“三哥你也开开荤。”老三道：“我倒是熬得住。”老四笑道：“不用白不用，你菩萨心肠，你干这个大的，我干小的。”老三摇摇头道：“老四，做人总要留有余地，她这么小，你也忍心？”老四笑道：“听三哥的，我一刀杀了干净。”
说着，便扯过鬼头刀，那十八九岁的少女一把抱住老四的腿哀求道：“你们尽管冲我来，她不过是个小孩子，你们就积积阴德放过她吧。”老四一愣，按下刀道：“她是你什么人？”少女道：“她是我家主人女儿，你们若是伤了她，我家主人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你们的。”老三一惊道：“你家主人是谁？”少女冷笑一声道：“我家主人便是昆仑派掌门人唐非迟。”老三倒吸一口凉气，道：“果真？”少女冷笑道：“我何必骗你。”老三苦笑道：“四弟你真是好运气啊。”老四嘿嘿一阵冷笑，少女惊恐道：“你……你们……”老四道：“你不要怕，你家主人和我是好朋友，来，来，时辰不早了，让马四爷尝尝昆仑派调教出来的货色。”一把扯开少女的衣服。
少女大声呼叫，抵死不从，老四左右开弓骂道：“臭婊子，你装什么装？陪得唐非迟就陪不得老子吗？”少女被打得头晕目眩，口流鲜血，小女孩吓得哇哇大叫起来。老三道：“四弟，不要啰嗦，办完正经事，还是早早离开此地。”老四便不多说，压倒少女，便施非礼小女孩一咬牙，冲上来便扯老四头发，老四大怒，拎起小女孩，狠命朝石壁上掼去。
甘陇六雄都是外家拳高手，老四平素使得一把四十六斤重的鬼头刀，他急怒之下这一惯，还有多少力气？老三料那小女孩必然被摔成肉饼，心有不忍，正要闭眼。忽见半空中一条黑影飘忽而下，轻轻地将小女孩接住，顿时脸色尽变，操起铜锤在手。老四也丢开少女，提刀在手，冷笑道：“说鬼有鬼，还真让我说中了，山洞里真藏了一个人呢。”老三道：“朋友怎么称呼。”青阳笑道：“萍水相逢，不留姓名也罢，两位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何必跟这两个小女子过不去呢？”老四笑道：“你是那棵葱蒜？管闲事管到老子头上了？看你的身手，也不是江湖上泛泛之辈，既然被你撞见，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大喝一声，奔向青阳。
青阳冷笑一声，对小女孩道：“小妹妹你别怕，看哥哥怎么打走坏人的。”挺剑来斗老四，刀沉剑灵，一时刀光剑影，不分胜负，老三观阵良久，忽然一笑道：“顾大侠且慢动手！”老四久战青阳，丝毫不能占上风，越战约焦急，听老三这么一喊，心中顿生疑惑，虚晃一招，撤回身来。老三笑道：“四弟，咱们是有眼不识泰山，怎么和大名鼎鼎的仁义剑动起手来了？”说时眼角眉毛一挑，老四会意，忙收了鬼头刀道：“误会！误会！顾大侠，这都是误会！”
青阳见二人认出自己，言语之间又极其恭敬，一时倒不好下手，便道：“二位也是江湖上有名有姓之人，看在顾某薄面上，就不要为难她二人了吧。”老三笑道：“这是自然，顾大侠若是早报上名号，便是借我们兄弟几个胆子也不敢造次啊。”说着亲手扶起少女，老四满脸堆笑，抓出一把珠宝首饰塞给少女道：“罪该万死，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又抓出一把塞给小女孩，小女孩吓得直往青阳身后躲藏。
青阳笑道：“小妹妹不要害怕了，他们不是坏人。”小女孩将信将疑，她这一愣神，老四一把抓住她手腕，往怀里一扯，手指扣在喉咙上，青阳顿知上当，怒斥道：“卑鄙！”老三冷笑道：“顾青阳枉你自称什么仁义剑，连兵不厌诈的道理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