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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最后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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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书籍名:《20世纪最后的浪漫》    作者:汪继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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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献身即经商,合资是与老外结婚。与牟森他也有急切要表达的话题,先说他正在创作一种音乐,描述人体从胚胎到生长的整个过程,音乐全用人声表现,牟森希望他加快创作速度,牟森正要排一部戏,整场音乐与演唱者都将是何勇。后来他们又说起温普林拍了4年的《大地震》可望在今年完成,由此又说到吴文光拍的《流浪北京》及该片主人公的近况。牟森是片中人物之一,何勇提起张夏平(吴文光抓拍了张夏平癔病发作的情景)。牟森说《流浪北京》因为有了张夏平才有了光彩,"这是个质量高的人",何勇说他的感觉完全一样。

            不知谁起了头,谈起吸毒的话题,何勇马上说起他的两个朋友曾在一个老外家吃饼干,饼干里有大麻,两个朋友不知道,吃了,饼干发出一种特殊的香味,他们吃了很多,离开老外家时,才发觉不对劲儿,一个拼命地哭、一个止不住地哈哈大笑。何勇说他不吸毒,怕吸毒后浑身软绵绵无法演唱,但有的摇滚乐手吸,而且瘾极大,一天不吸都不行,被逮住后关了7天,放出来时剃光了头。"为什么要吸毒呢?"我问。何勇说,"好奇呗,这跟人们要去抽烟要去喝酒的心理没什么两样。"

            等他吃饱侃足后,栗宪庭打开卧室的灯,为我采访何勇提供一个安静的地方,何勇不得不脱下靴子走进另一个空间,他环顾整洁淡雅的布置,说:"看样子老栗有女人啦,这个房间给人温暖的感觉。"

            我们在厚厚的地毯上席地而坐。"给《钟山》写?那是个很好的刊物。你要写摇滚,这帮人,多难写啊!"他一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竟有些为我着急起来。

            "是啊,比如找你就很难……"

            "是,我不愿谈自己,如果不是老栗,我不会来,。谈自己,谈经历,等于得花时间重新思考自己走过的路,太累,所以我不愿谈。到时候我写一下自己的简历,再拿我的歌词、录音带给你,你挑着用,行吗?"

            "不谈自己。那能否谈谈别的乐队?"

            "不谈,谈这些干嘛?"

            "有位音乐评论家说搞摇滚的对自己很负责任,比搞流行音乐的人刻苦,是这样的吗?"

            "不知道,反正我不是,既不刻苦,对自己也不负责。"

            "你花多少时间在创作上?"

            "很少,主要是睡觉、喝酒、找姑娘。"他回答问题时不停翕动着鼻子和嘴角。他在父母面前会不会也这么倔强?

            "你父母就你一个孩子?"

            "对。"

            "你这样没有固定的单位,他们怎么看?"

            "嘿,他们拿我没办法。正是他们跟我的对立,才使我更坚定。"

            "你靠什么谋生?"

            "演唱和版税。"

            "演唱与创作相比,哪一种更快活?"

            "创作。当我创作完一首曲子时最快活。"

            "你那首《垃圾场》里唱'吃的是良心,拉的是思想',是怎么写出来的?"

            "没什么,就是一种感觉。"

            "摇滚给你带来了什么?"

            "让我能去英国。"说完,他笑了。

            "为什么让你去?"

            "他们觉得我很戏剧。"

            "哪个乐队给你伴奏?"

            "我用录音带,自己弹吉它。"

            "你相信爱情吗?"

            "相信……"回答得很快,灯光下他微笑着,一改原先那拧劲儿,神情温和。

            "至今为止,你一共创作了多少曲子?"

            "20多首,有9首编入个人专辑,已经录制完,因为与制作商有些摩擦压着没发,从英国回来后就发行……我先出去一会儿,他们说的事我得听听……"他边说边跑到客厅,连鞋也不穿,坐到客厅沙发上,加入牟森刘炜的谈话中。他们都笑他边接受采访边听客厅谈话,心不在焉。

            他在朋友中的如鱼得水与接受采访时的拘谨僵硬判若两人,正如他可以滔滔不绝地开侃也可以笨拙木讷。你对他毫无办法,只好说他还是个孩子。

            两天后,我采访别人时顺便去他家,正巧他在,没有办法不让我进他的屋。屋里到处一层土,乱得可以,终于让他翻来翻去找出几首歌词,并听了他的录音。他的录音机破得转速都不对劲儿,虽然只听了一小段,但已经使我感到与众不同,是那种很放开的唱法,急躁的但吐字清晰。他掩上门调低音响,以免吵了住另一屋的家长。我看他其实是个乖孩子,尽管他曾在公众场合把别人正在播放的磁带拿掉换上自己的录音。我还注意到他有很多书,其中有米兰·昆德拉的,王朔的,宋词。

        版权所有:汪继芳

        第三章  京城摇滚人(3)

        投身摇滚的女性("眼镜蛇"、蔚华)

            正式采访"眼镜蛇"乐队,是在她们刚结束南京演出回到北京时。

            "南京的观众与北京不同,他们也唱也跳,但他们还听,不象北京主要是跟着唱、扭。"乐队队长虞进说起在南京五台山体育馆的演出,显出挺欣慰的样子。

            吉它手,主唱之一肖楠说南京观众热情之程度是她们所有演出中最强烈的,"一上台,观众的轰动倒先把我们给震了!"

            "眼镜蛇"是京城老牌乐队之一,"1990现代音乐演唱会"6支乐队就有她们。回忆起那次演出,她们说头一次感受到摇滚观众的热情,但那次演出她们还没有自己创作的曲目,唱了几首崔健的歌,这以后就下决心自己创作。

            现在"眼镜蛇"演唱的全是自己的创作曲目,《摇滚北京》收录了她们的《自己的天堂》。她们承认在创作过程中王迪、崔健给过很大帮助,但更愿意"象傻子一个样,有自己的天堂"。虞进给了我10多首创作歌词,都已谱曲录音,目前正与出版商联系出版发行。"这是我们一个时期的小结,可能今后我们会进入一个新的探索期。"虞进后来又抽回了几首歌词,说这些还要修改。

            在这个男性主宰的世界上,女子的生存简单又艰难。要象傻子一样容易,但要有自己的天堂就难了。如果女人能跟男人做同样的事,就已经具有新闻性,所以尽管她们反复申明自己乐队的名称是"眼镜蛇",人们还是改不了叫她们"女子乐队"。在男人眼中,她们更容易出名,但在男人心底,她们再出名,也还不如男人。

            "眼镜蛇"们充分地感受到这些。肖楠说开始还没什么,现在有了作品,社会承认后,有些朋友表面上跟以前一样,背后说的就不好听了,"不过这种时候越能看出谁跟我们是朋友,比如"唐朝"就很诚恳地帮助我们,当面指出我们的毛病。"

            "眼镜蛇"是中国第一支也是目前唯一的女子摇滚乐队,由5人组成,年龄从24至30岁,其中有2人已辞职,其他几人恐怕也不会在现在供职单位太久。她们都是音乐科班出身,在艺术团体上过班。虞进从中国轻音乐团辞职,她说在那儿大家都缺乏敬业精神,排练不用动脑筋,可以边弹琴边聊天。乐团的曲目,不是那些让人们听腻了的大陆歌曲,就是千篇一律的港台流行玩艺儿。"多少年了,每天都是一样的东西,跟机器一样,特没意思,疲了!"肖楠补充说,"这跟摇滚乐没法儿比。烦,烦透了那种音乐,87年88年接触外国唱片,一下子被吸引了,觉得自己能演奏这样的作品、创作这样的作品。"

            没有排练场地是她们当时最大的困难。开始在虞进家,地点是和平里居民区,可以想象在居民楼里演奏摇滚对左邻右舍的威胁。后来到琉璃厂华彩乐器店里一个小屋,该店经理热爱音乐给予支持,但一个多月后就顶不住摇滚的喧嚣和店员的反对。又到贝司手家排练新作品,那时正是夏天,把被子蒙住门窗。就这样换来换去找地方,直到现在经济情况好转可以每天交50元租金用一个排练场。说以上这些时,她们一直穿插着当时对自己奏出的音响的惊喜、对能够做自己的音乐的高兴劲儿的感叹。

            "你们想过以后怎么办,比如说40多岁后,不能一辈子搞摇滚吧?"我问虞进。

            "有人也问过我,我说别问这个,我不想它。"

            "你父母也不管吗?"

            "我感激父母,原来在别的事上他们干涉过我,但这件事上一直很支持。"

            虞进的母亲是中央乐团唱美声的,已退休在家两年,她一边在外屋忙家务一边招呼着所有先后来找虞进的朋友,发现屋里有人坐在地毯上,还递进一个靠垫。虞进说,乐队在家排练时,母亲有时还指出一些技术上的问题。

            国外记者的报道说"她们在台上异常漂亮,超短裙,开襟红色长裙,带着墨镜,粗犷的演唱风格,博得观众的欢呼和口哨声"。1993年2月,她们与崔健("ADO")、  "唐朝"、"1989"、王勇等赴德国参加"中国文化艺术节"演出,实现了"让世界上的人们知道我们"的理想。

            除了"眼镜蛇"这5位女摇滚人,京城著名的摇滚女性是"呼吸"乐队的主唱蔚华。她原来就是知名的国际电台和中央电视台的英语节目主持人,离职加入"呼吸"更成为新闻人物。应该说,新闻人物具有很高的商业价值,但蔚华和"呼吸"没有为商业而改变自己。蔚华投身摇滚乐,是冲着能够发挥出自己的创作力,而过去的工作是报道,"冷静、客观、逻辑地分析世界我不称职,我是一个用情感的神经末梢去体验周围一切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