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长辈的纠葛
《玫瑰迷路了》章节:28 长辈的纠葛,宠文网网友提供全文无弹窗免费在线阅读。!
小学才毕业, 网:,与他差不多大的孩子都哭。他想,家有什么可想,只要能离他父母远远地,去哪都是好。
他不喜欢英国,伦敦的天气总是潮湿阴暗,一年难得见几回太阳。阴湿这两字几乎要贯穿他人生的始终。从最开始的小工棚到后来的伦敦。他的生命没有凄风苦雨,却是阴雨绵绵。才十几岁孤身一人,加上交友不慎,他投入到伦敦的夜生活中,英国人骨子里的放荡让他隐隐想吐,可是愈迷乱愈疯狂,愈疯狂愈迷乱,他彻底堕进去。
在英国呆了几年,实在厌烦了这个国家,表面上装腔作势底子里放荡不堪。后来,和很多孩子一样,他爱上了充满暴发户气质的美国,觉得那才是他的归宿。暴发户,他喜欢这个词。
几年之内结束高中生涯自作主张跑到美国去。
其实没有父母管教的孩子到哪里都一样。不论是美国还是欧州。就算从小到大呆在中国,滕纪元的私生活也不会因此有太多的收敛。
如果不是遇见莫予诺,他是打算这样过一辈子,随便娶个女人,到老来,像他父亲一样遇到一个忤逆的儿子,然后被他活活气死。
也许真是前世孽缘,偏偏她是莫遇春的女儿。在这个物质利益高于一切的时代,他家居然还有这么一位深仇大恨的老世交。
常莉和滕卫国一吵起来就没完没了,在自己家里更是放开了嗓门大吼大叫。滕纪元懒懒地醉倒在沙发上,翻开手机,屏幕上莫予诺笑脸盈盈。
他打电话给莫予诺。莫予诺很快接了,声音小小的,她那边很安静,静得让他觉得虚无。
明明是如此喧嚣狭小的世界,任何两个人只稍稍转身便能遇见,他与她之间,却有那么大的一道鸿沟,怎么也迈不过去。
他说:“住得还好吗?“
“还好。”
“明天我去看你。
“你不必特意过来。”她声音淡淡,没有平日的娇嗔。
“你爸爸在身边?”
“对。”她极轻极淡地说。
常莉听到滕纪元的电话,顾不得与丈夫吵架,夫妻俩反过来一同对付儿子:“纪元,你怎么还在和她打电话,现在可不是我们家的问题,莫遇春是不会把女儿嫁给你的,就算他同意,那也是另有目的,绝对心怀鬼胎。”
滕纪元看了父母一眼,别过眼继续打电话:“明天中午十二点怎么样,我去接你和你爸一起吃午饭。”
“我要上班。”
“那就我和你爸两人。”他自顾自地做了决定。滕卫国听了,气得半死,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拿起一只花瓶朝滕纪元扔过来,花瓶落在沙发上,轻轻弹跳了几下。滕卫国火气越发上来,把沙发前的茶几一脚踢翻在地,茶几上的玻璃制品在地毯上碰撞,一连串巨响连电话那头的莫予诺都听到,她身子抖了一下,抬眼看到莫遇春在一旁注视着她,把想问的话咽回去,含糊地说:“随便你。”她受不了父亲陌生苛刻的目光,躲进自己房间里去打电话。
滕纪元起身,父亲的狂怒,地上的狼藉仿佛全没看到,慢悠悠地起身走上楼。回旋形的楼梯走了才一半,不知是酒意上来,还是心神劳累的缘故,他忽然坐在楼梯上,对着手机不停地说:“予诺,予诺。”
低沉,沙哑的声音似从远古的地方传来,又似竹林深处,静到了极点,那是从从虚空中发出的呜咽声。莫予诺紧张地抓住手机:“纪元,你怎么了?”
“我没事。”顿了一下又说:“这几天到现在我才听到你叫我名字。”
他话里的疲惫与无奈让莫予诺顿感酸楚,这些天她天天睡不好觉,白天犯困又忙得不可开交,下了班被她爸爸管得死死的,一个电话都被没打给他。她一直自以为是地认为滕纪元是个大男人,坚硬,强悍,无所不能,他霸道,自负,又处处迁就她,保护他。她从来没有细想过他也只是个普通人,会哭,会累,会痛苦。
她忘了最初打动她的是酒吧里那个借酒浇愁,颓丧的男人。他唐然地倒在街角,阴郁的脸上线条紧绷,只有嘴角的一丝抽动泄露他的脆弱。她将他抱在怀里,他头发硬硬的尖尖的触感还留在掌心,而她已经忘了要去顾及他的感受。
一味沉浸在自己的小伤小怨之中,为他干涉她的自由而烦心,为他与柴玖玲过去的关系而耿耿于怀,为他明知两家的关系却没有告诉她,而在心里怨着他。她没想过,他为他们俩的事情承受了多少压力。
她叫他:“纪元。”透着浓浓的不安。
他的声音恢复了正常,低沉而坚定地说:“没事,你早点睡吧,我也要睡了。”
挂了电话,他没动,就这样坐在楼梯上沉沉睡去。
楼下客厅里,他的父母早就不见了踪影。
莫予诺过来敲莫予诺的房门,她挂了手机出来。父女两个沉默地坐在沙发上。电视里声音放着哀伤的曲调,这个时段有很多韩国电视剧,千篇一律的桥段,灰姑娘与青蛙王子,生离死别,车祸,白血病,相同的脸庞,相同的台词。其实生活中也差不多,日复一日雷同的生活,偶尔一点波折便让人痛不欲生。
淡墨色的茶几上放了一个果盆,桔子熟到顶了,桔香诱人中透微微的酸腐。莫予诺平时最喜欢吃桔子,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在她爸开口前,她先开口说:“爸,我和他隔了千山万水谁想得到会扯上这种关系,早知道你在我上学前就该给我列张黑名单,某某某和我家有仇,某某某是拒绝往来户,沾都沾不得。”
莫遇春无奈地说:“我也没想过世界这么小,我是自私了点,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个儿事。是因为不想让你为这种事情去烦恼。你还小,总有忘掉的时候。可能是那个滕纪元,这么大个男人,我可是跟他说得清清楚楚,他这是故意为之。”
莫予诺听了这话,心里陡然一惊:“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他亲自跑去我们县里,就是想看看我这个莫遇春是不是他爸恨得咬牙切齿的莫遇春。”他看着莫予诺说:“如果不是他去了这么一趟,我到现在还被你瞒在鼓里呢。”
“爸。”莫予诺叫一声,喉咙干涩,她垂下头,抓住他的手说:“我家和他家又不是什么血海深仇,现在已经不流行这个了,算了吧啊,爸。”
莫遇春闻言,呼出一口气,室内没有暖气,呵气成霜,他的脸比霜更寒更冷:“就算我不介意,你妈也不会同意。”
“为什么?”
“他们对不起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妈。”
“那对不起你们的人是他的父母,又不是他本人。何况在那个年代……”
“这不是年代的问题,是人的问题,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他们家从祖上开始,就没一个好人。我不信这样的家庭能教出什么好孩子出来。”
“你不能把你们那个年代的唯出生论用到现在。”
“这不是什么出生论,这是家教问题。”
“你一直拿有色眼光看问题,不公平。”
“那你了解他吗,你了解他多少,你别被被他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了,要知道越美的花越毒,毒药最能痴人心。像他那样的人,根本就不是可以倚赖的对像,我和你妈已经做了决定,你们的事绝不同意。”莫遇春紧绷着脸,气得来回踱步。
莫予诺不听,捂上耳朵,跺脚,像个小孩子一样身子蜷缩在一起。在父亲面前,像小孩子一样无所顾忌地耍无赖,发脾气。莫遇春叹了口气说:“我和你妈把你宠坏了,你这个样子谁受得了。”
莫予诺放下手说:“滕纪元他受得了。”
“对一个男人来说,感情不是他的全部,他们滕家利益为先,不会娶一个对自己没有利用价值的媳妇。”
“你可以为妈放弃回城的机会,他也可以为了我不要那些虚名假利。”
莫遇春重重地叹一口气:“予诺,你真是……唉,到底还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明白。”
关于这个话题,父女俩又一次都是不欢而散。莫遇春住了好几天,他本来就打算过年时和女儿一块儿回去。现在离过年也没几天了,乘着空下来的日子,去看了看旧居。他小时候住过的老房子现在已经成了某个办事机构的办公场所,花园里有一棵合欢树,几人粗的树身,冬天叶子全落光,光秃秃的枝干依旧撑起半座园子。
还记得五十多年前的事,极小极小的他,被父母抱着在树下合了影。漫天的绒花飞舞,一点点全粘在线衣上。
四十多年前,他们已经不住在这里,放了学,他们一帮同学最喜欢来这个园子里玩,那时他和滕卫国还是最好的朋友,他们翻墙进来,一落地就看见花园的警卫,警卫很年轻,笑眯眯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