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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岛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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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书籍名:《天堂岛之恋》    作者:维多利亚霍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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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暴风雨之下,村中房舍大都损失非浅,我们的老屋也未能例外,但也正因此才会有那次意外的发现。当时我十八岁,我哥哥斐力二十三,往后的岁月里,每逢追忆往事,我总觉得那场暴风雨改变了我们的一生。

        暴风雨紧跟有史最酷烈的热浪而来,那阵子气温骤升到摄氏三十五度以上,有两个老人和一个婴孩被热死了,日常话题免不了都要扯到天气上。许多信徒聚在教堂里祈祷求雨,最有趣的是一位年届九十的戴老太太,她年轻时生活不怎么检点,直到七十岁才改邪归正,现在却扮着一副女先知的神态,大声疾呼:土地干涸、谷物欠收、牲畜渴死,都是上帝对人类的惩罚,最后审判的日子就要来到眼前了。大多数人对她都嗤之以鼻,可是暴风雨那晚,却不由得人不信心动摇了。

        我自幼生长在一栋都铎式古老宅第中,接受奶奶的管教。最初,斐力和我周围有两大势力对峙。就是梅家奶奶和柯家外婆,我们戏称之为「两婆之战」。是从我出世─也就是母亲去世的同时开始的。

        斐力九岁时已非常懂事,偷偷告诉四岁的我说:「外婆和奶奶都想要我们。」我们自觉有这么多人要,是很神气的事。

        斐力还告诉我,柯家外婆提议,把我们兄妹拆开,她带一个,奶奶带一个。好像我们是什么糖果饼干,可以任意分来分去似的。这件事大大伤了我对外婆的感情,从此我一直不大肯相信她。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是斐力,他总是陪伴我、照顾我、保护我,并且用他比我多五年的人生经验指导我,即使我们不免偶尔拌拌嘴,但他不开心的时候,我比他更难过,也更觉得他对我的重要性。

        好在奶奶对于拆散我们的主张也大为光火。

        「拆散这对小兄妹?甭想!」她吼道,同时斩钉截铁的表示,她身为父系祖母,天经地义的有权担任孙儿女的监护人。外婆争不过她,只有俯首接受妥协条件:每年夏季接我们去齐郡住几个星期;她自己每隔一段时间可以来探望我们,在梅宅住一夜。每次来她都会带小洋装送我,带小水手装给斐力,我们生日或过圣诞节,还能收到小袜子和小手套。

        我十岁时,外婆因心脏病去世了。

        「孩子要是落到她手里呀,这下可不知会成什么样子呢!」我听见奶奶对邓杰明这么说。

        「生死有命,少说两句的好,梅太太!」老邓温和的顶她一句,邓杰明是少数敢跟奶奶顶嘴的人之一,但是奶奶说,要不是看在他十二岁起就在店里干活,像他一般精通制图业的人世上难寻的份上,才不吃他这一套呢。

        奶奶除了在史丹顿庄园当家,每天还得驱车上史丹顿镇一趟,她叫巴约翰驾车,戴老太太的曾孙小汤姆坐镇车后。

        斐力十八岁时,已成为我心目中最聪明的人,他告诉我,辛苦得来的东西往往比生来就有的更受人珍惜,他说的就是奶奶。奶奶是嫁给爷爷之后,才晋入地主阶级。住进这栋有两百年历史的老宅,可是梅家再也找不出比她更以姓梅为荣的人了。

        我从没见过爷爷,「两婆之战」之前很久他就去世了。

        奶奶运用铁腕政策管家与治理农庄,非常有效率。她亲自主持所有的庆典及赛会,性情和顺的教区牧师和他那位「浆糊脑子」的牧师娘,对奶奶的一切安排都俯首帖耳。奶奶严格规定早晚礼都得有一定数目的出席率,庄上男女僮仆每个礼拜天都逃不了要上教堂,不消说,斐力和我更是每个礼拜要向教堂报到,我们分侍奶奶两旁,一人牵她一只手,规矩端庄的走进教堂。梅家在教堂里有特定的一排座位,旁边是一扇梅氏祖先于一六三零年捐建的彩色玻璃镶画长窗,画的是耶稣基督在客西马尼花园蒙难的故事。

        奶奶最心爱的当然还是祖传的店铺,通常地主阶级是不经商的,但是我们这店铺却相当不寻常,甚至可说是梅家历代荣耀的纪念碑。

        梅家人曾数度完成环航全球的壮举,早在伊莉莎白女皇时代,他们已在海上扬威了,奶奶始终坚持,英国能有今日强大的海军,全是梅家人的功勋。

        梅家人曾于十七世纪时追随杜雷克船长出航,是有史可稽的事实,但一开始他们航海的目的,便朝与世俗不同的路上发展,他们不以擒获西班牙人或荷兰人的船舰为职志,却只想用纸笔勾划出全世界的轮廓。

        奶奶认为,梅家的声名会在世界史上永垂不朽,日后无以数计的航海家以及陆上探险家,都从梅家受益匪浅。

        我们家的店铺位于史丹顿镇的大街上,是一栋古老的三层楼房,一楼大门两旁,设有两排弧窗,以供陈列商品。

        一扇弧窗里,摆着一具用极为美丽的蓝色、绿色和粉红色绘制的地球仪,我小时候为之着迷得不得了,每次跟奶奶到店里来,我都要缠着老邓带我去玩大厅里一个类似的地球仪,他一圈又一圈的转动那个大圆球,让我看海洋是多么广阔、海与陆的分界,更忙着指给我看一块块粉红色内区域─全是大英帝国的领土。我也真的相信,若是梅家祖先不曾绘制这些地图,探险家们一定找不到那些地方,更遑论征服了。

        斐力每次到店里去,也跟我一样兴奋,回来时会喋喋不休谈上好几天。我们家塾的课室墙上,也挂了一幅大地图,奶奶每逢来探视我们上课的情形,必然会顺口就地图出几个问题考考我们,因此地理顺理成章变成我们最主要的课目,奶奶见我们对地理这么有兴趣,觉得十分欢喜。

        大门另一边的弧窗里,挂着一幅巨大无匹的世界地图,每次站在它前面都给我一种神奇美妙的感觉,我正前方面对着亮丽的蓝色海洋,左边是非洲,右边是美洲,大部分的土地涂成绿色,但也有一小部分是黄色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像只老虎,它左边就是英伦三岛,看来怪不起眼的。地图上最令人兴奋的一样东西,就是右下角的一个金字签名:「梅静生绘于一六九八年。」

        「我长大以后,」斐力道:「也要坐船到世界各地去测绘地图,然后用金色把名字签在我做的地图上。」

        奶奶听了正中下怀,笑得简直合不拢嘴。她一定暗自庆幸没有让外婆把斐力抢走,否则他长大,不被栽培成一个建筑师或律师才怪呢!

        我长大一点,才发觉奶奶一直不赞成父亲跟母亲的婚事,我见过母亲的画像,美丽得像仙女一般,可是也显得非常娇弱。奶奶就是嫌她身体不好,或者这也是她在生我时难产去世的主因。但是话说回来,死于难产的妇女那么多,有些连婴儿都未能保全─我竟能存活至今,岂不也可视为人生的一场小胜利?有次我就对斐力说:人类的延续是妇女具有坚忍不屈毅力的一个铁证。他却瞪着眼说:「你怎么会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

        斐力个性比我实际得多,我爱做梦,满脑子浪漫的幻想。他觉得画地图就是计算与测量等工作。只要一放开罗盘或其他五花八门的仪器,他的手就不知该在哪里摆。我对地图却有一种全然不同的态度,地图上一个个不同的地方,住了些什么样的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尤其每当我注视图上汪洋中的几个热带岛屿,情不自禁要编织各种故事,设想我去到岛上,与土著共同生活时,会发生什么情况。

        斐力和我的人生观可说是背道而驰,但也许这反而成为我们相处得好的理由,我们可以互补对方的不足,而且我们又都自幼失母,父亲滞居他乡不回,只好相依为命。

        父亲刚跟我母亲成婚时,也住在家里经营祖业,他自小受的教养与斐力一模一样。若是母亲还在世,他也可能一直留在家中,按照奶奶希望的方式生活。但是母亲死后,他觉得老家的生活变得无法忍受,凡事都会挑起他痛苦的回忆,甚至他还可能憎恨造成母亲死亡的我,于是他到荷兰的一个制图商那里去,换个环境休养一阵子,设法忘怀丧妻的创伤。荷兰有不少先进制图商,他可以顺便学习一些新技术,当时奶奶一定认为这是一举两得的好法子。

        不幸的是,父亲就此留在荷兰不回来了,不久他就娶了一个名叫玛嘉的荷兰出口商女儿,更令奶奶生气的是,父亲婚后便转业帮岳父做起生意来,为了不值一顾的「商业」而放弃辉煌的制图业。他们还生了好些个我们从没有机会晤面的弟妹。

        父亲曾计划接走斐力,但奶奶一直从中阻挠,我猜她怕斐力也会被带离祖宗传下的事业。父亲只有把长子交给奶奶照顾,自己跟新家眷住在一起。

        暴风雨前三个月,我刚过完十八岁生日,照顾我七年的女家教兼保姆接着就离开了。我明白这表示我不再需要受教育,奶奶也开始为我物色佳婿了。到目前为止,虽然有不少青年绅士来拜访,我还没有一个中意的,我心目中爱情绝不是这么陈腐乏味的。而且想到要跟一个乡下仕绅共度一生,我就觉得索然无味。

        奶奶告诫我道:「眼睛不要长在头顶上,小姑娘,这一带就这么几个合格的年轻人,你早晚得挑一个。挑精拣肥,等久了说不定一个都不剩了,到时看你怎么办。」

        但是十八岁的我怎么听得进这种话呢?

        现在这种生活也没什么不好呀!

        奶奶比较重视斐力的婚姻,因为他的妻子将来就是梅宅的女主人,而我是要嫁出去的。相信当年奶奶接纳母亲时,心中一定充满了忧虑,果不其然,母亲孱弱的身子于产下一儿一女便长辞人世,害得奶奶的儿子也落入一个「荷兰婆子」的掌握。

        自从父亲再婚起,奶奶就不曾说过半句有关荷兰人的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