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海市蜃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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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无声地行驶着，慕银眉不说话，胡天取出个掌上电脑，查看地图。良久，倦意袭来，即使手上的疼痛也阻止不了，慕银眉沉沉睡去。胡天这才去仔细看他。
这个蹙着眉头的十六岁少年，身材在同龄人中已经很高了，而且结实匀称。由于职业的关系，没有一丝多余的肌肉。他的眉毛有点弯，但是很浓，看上去诚实亲切。嘴唇丰满，唇线清晰，鼻梁坚挺，聪慧内藏。
真是个好苗子，可惜年纪还小，不会隐藏心事，胡天这么想着。他问慕银眉三叔有什么东西交给他时，慕银眉回答得太快，几乎没有思考。胡天可是职业问话的人，自然知道慕银眉没说实话。不过东西在他身上就好，只要把人带回国去，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只是可惜了三叔，白白牺牲了性命。如果不是独自行动，至少对方会查到另外准备好的线索上去，等找到正主儿，一团的人早就回国了。
胡天并非没有感情，只是痛哭流涕于事无补，现在还在危机之中，一切多余的感慨都是累赘。想要悼念，也得留下命来再说。只有离开美国，才算是龙归大海。
慕银眉猛然惊醒，他做了噩梦，他梦见大傻的未婚妻捧着大傻的头颅在哭，大傻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瞪着自己，什么都不说，充满不甘和绝望。那双眼睛又忽然变了，变成了灰色，那是罗喉的眼睛，藐视苍生，然后他的身体又在虚无中坠落，感受不到空气的力量，速度越来越快，陷入了黑暗。黑暗中，那双灰色的眼睛还在追逐着自己……
惊醒后的第一眼，慕银眉就看到了胡天在瞧着自己。因为噩梦的缘故，他的心脏又猛烈的跳了一阵，才逐渐平息下来。
“没什么，谁第一次经历了这样的事情，都会睡不好的。”胡天这时候的眼神很亲切，温暖。这让慕银眉对他的看法有些改变。
“我记得那人的样子，他的眼睛是灰色的。你知道他是谁吗？”慕银眉紧咬嘴唇，要是不说出来，以后日日都会做这样的噩梦吧。
“我知道，这人有些疯狂，不足畏惧，他身后的人才可怕。”
“我不怕！”慕银眉心中想着，我不能怕，我要是害怕，要是害怕……他还不明白退缩的结果，但是隐约知道，如果退缩了，以后他的人生就完了。
“不怕就好，你要是愿意，以后可以跟我，咱们总有翻本的一天。”胡天有些欣慰，慕银眉很坚强，至少还没有退缩。
“不！”慕银眉断然拒绝，胡天是国家特工，自己如果也入了这行，就根本没有机会报仇。别的他不清楚，但国家利益四个字他还明白，总不能为自己一个人，就去借用国家的力量。“早晚有一天，我会回来这个地方。”慕银眉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眼泪，反而有些干涩。
“哦？”胡天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他没想到慕银眉在重大的挫折之下，犹有反击之心。国家的力量的确不能为个人服务，但是三叔这件事情，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而且暗部的人杀了这么多中国公民，事情不会就这么给点赔偿算了。可这些东西不能跟慕银眉说，现在的慕银眉还说不上是坚定，只是一种倔强。只要回国慢慢教育，他很快就会想明白的。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慕银眉有点后悔这么快就拒绝了胡天，自己可以说是一无所有，母亲早亡，父亲失踪，杂技团里的兄弟姐妹可以说都是自己的亲人，现在他们都死了，单靠自己的力量，如何能报这样的仇恨？他的懊悔却没有显现在脸上，他这时候看到胡天打开了放在手边的一个长条的箱子，从里面取出一把枪来。
正奇怪胡天这时候拿武器干吗，胡天对他道：“坐稳当了，麻烦来了！”
仿佛为了印证胡天的话，车厢外立刻响起了一声剧烈的爆炸，整个汽车疯狂地震动了一下，趔趄着继续前行。慕银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对方真的是肆无忌惮了，竟然使用了重武器。胡天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愤怒的神色，他把手枪塞在慕银眉的左手，又从箱子里取出了一个大家伙。
这是一把长度接近两米的枪，枪管是乌黑的颜色，很粗，枪口平整，没有消焰和制退的装置。胡天站起来，走到车厢后，拉开一个很小很小的窗口，将枪管捅了出去。
那窗口太小了，塞了支枪管就几乎全部堵死，胡天根本看不见外面，可他似乎在瞄准。
“塞住耳朵吧，嘿嘿……”胡天突然开枪，慕银眉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虽然右手半残，用不了，可他迅速调整了耳边的空气。即使如此，这一枪的声音还是超过了他的估计，整个车厢内都可以感受到这一枪带来的震动。胡天把枪换在了左手，停了几秒，又开了第二枪。慕银眉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被震得发晕，真不知道近在咫尺的胡天是怎么承受住这支枪的力量。
胡天又换了持枪的姿势，但是这次没有做出瞄准的样子，明显在休息。他回头，对慕银眉道：“敌人还不多，再有两枪就解决了。”
“他们怎么？……”慕银眉充满疑问，胡天一看就是做事情谨慎的人，他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人追上。
“哼，有叛徒。怪不得三叔不通过我做这事情。”慕银眉这时候看清了胡天眼里的那丝愤怒，老上司不相信自己，是因为自己的手下出了问题，胡天知道自己动手以后，再也没办法回来这个城市了，想报仇已经是是遥遥无期。只是不知道这个叛徒把自己卖给了谁，是美国的情报局还是暗部的人。
这支枪特种兵也只能一分种开一枪，自己的射速是半分钟两枪，已经是极限了，如果追来的人多，那肯定顶不住。看来不是情报局的人，那些人的狗腿子很多，在他们的地盘上，不会只出动3辆车追踪。胡天的车后有监视器，连接在他的眼镜上。不是什么近视眼，这眼镜也是一件高科技工具。后面还有一辆车，另外两辆被自己一枪一个收拾掉了，这最后一辆车不敢靠的太近，还要不时做着规避动作，距离越来越远。
可这里已经出了市区，深夜要开着车灯，想真的甩掉对方却是不能。沙漠上是一望无际的坦途，找个躲藏的地方都没有。如果没带上这支枪，自己这辆车已经被那三辆悍马吉普截住了。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胡天重新架好了枪，他的眼镜镜片上图象被逐渐放大，缀在远处的那辆吉普车的司机都清晰可辨。胡天冷笑着，瞄准，开了第三枪。
慕银眉见胡天抱着长枪回到了座位上，轻声问：“解决了？”
“没有，不过暂时不会有人骚扰了。”胡天开了三枪，很是疲劳，不太想说话，闭上眼睛养起神来。自己三枪轰掉了对方的车，可人是没有全部杀死，如果对方真的足够聪明，已经知道了自己要去哪里，会叫增援的人。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这半个小时，如果对方开飞机出来，还是有可能追上的。
慕银眉见胡天不说话了，只好低头把玩他塞给自己的那把手枪。
这是他第一次摸到真枪，以前玩过电动*模型，重量和比例与真枪完全相同，一枪在手，感觉既熟悉又陌生。慕银眉熟练地单手推上保险，退弹夹，一只枪被他玩得熟练无比。他的心思可没在这支枪上，这么做，只是在缓解心理上的紧张压抑。现在是和平年代，一个16岁的少年，有他这样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是个奇迹了。
他还有些茫然。这次随团演出的人都是团里的精英，人都死了，自己回国去能做什么？而且看胡天的神态，自己是否能回去还是未知的事情。时间缓缓流逝，胡天终于睁开了双眼，道：“到了，下车。”
慕银眉把枪塞进口袋，单手解开安全带，随胡天跳下了车。
这是一个废弃了的小型机场，一条收拾干净的跑道上停着一架小型飞机。这种小型的喷气式飞机2010年开始热销全世界，但在拉斯维加斯却很难看到。这里出租的小型飞机都是螺旋桨的老式飞机，因为怕破坏本附近来就脆弱的绿洲地貌。
胡天提着枪，一手拉下隐藏在眼睛腿里的线状麦克，道：“我们到了，立刻发动飞机。”
汽车司机也下了车，这是一个高度接近一米九的大汉，比大傻还要强壮。他的手上也提着一支枪，却是德国最近研制出的“城市突破者”，这是一种跨时代的******，近战的杀伤力异常强大，但是普通人根本用不了，通常是给装甲士兵使用的。大汉的相貌明显是欧洲人，不知道为什么会给胡天卖命。
胡天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向身后摆了摆手，慕银眉察觉出了状况不对，已经停下，在口袋中取出了那支手枪。
“下来吧！”胡天端起了他的长枪，瞄准了飞机的驾驶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