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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浪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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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五十八章

书籍名:《至浪漫的事》    作者:筱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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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节的A城街道突然比平时宽敞了,无论你什么时间段出门都不会塞车。大约是心情的缘故,和铭萱记忆中的春节比,稍显得有些冷清。

        铭萱已经好几年没有在国内过春节了。国外的华人街区过年也甚是热闹,踩高跷、舞狮子、龙灯,有时候还有国内的慰问演出团。年味很浓。而孩子又小,所以她和简意轩都不想来回折腾。

        那个时候是一家三口。每次出门,孩子总骑在她爸爸的肩膀上,父女两个有说有笑,倒也觉得温暖。生活宁静富足,虽然平淡如水。

        今天她一个人走在街上,天气阴冷,寒风凛冽。很多铺面关了门,门上贴着春联,门口铺满了鞭炮屑。耳边充斥着“新年好”这样的问候语,散漫的行人正和偶遇的朋友们打着招呼,热络地聊着什么。时而有调皮的小孩从她身边窜过去,“噼啪”地放着小鞭炮。这种小鞭炮不同于他们小时候玩的男孩子们放出来吓人的鞭炮。时代变迁,就连鞭炮也造得更加科学,似乎也失去了一些乐趣。或许等她身边的这些孩子长大,也会有和她一样的感觉。其实什么都没变,变的只是心境。

        孩子去了她的爷爷奶奶家里。昨晚颜署阳给她打了个拜年电话,请她去他家吃饭,也许只是顺口这么一说,但她应允了。她本就该去一趟,给二老拜年,顺道看看好久不见的晓彤。

        和简意轩的事一直拖着,抚养权谁也不肯放,毫不妥协。这注定是个漫长的过程,比彼此的耐力,煎熬着。情况对她不利,因为她没有身边没有可以照顾孩子的人。但只要有一分希望,她绝不罢手。

        早前署阳和她聊过这个问题,他的意思是由他出面和简意轩谈谈看,实在不行找几个人揍他一顿,解解恨也好。她笑着看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像个愣头青。他还是那个样子,看上去老成,在很要好的朋友面前就会表现出孩子气的一面。

        以前他们也很要好过,有过一段很纯真的时光,也很美好。看上去像情侣,实则是姐弟。而颜署阳一直自诩是个大男人,不肯承认自己比她小。

        那个时候程立还在,那个时候署阳的腿还没有毛病,简意轩还没有出现。一切都很好。每个人都揣怀着梦想,憧憬着未来。

        程立——那个永远在她心里的男人,不如意的时候总是会想起的男人。她最近常常在幻想,如果程立还在,她现在一定是个幸福的女人。有温良相爱的丈夫,有可爱的女儿。什么也不用她操心,她的丈夫会安排得井井有条,她要做的不过是累了靠在他怀里撒撒娇而已。

        如今她也成了一个会幻想的女性。

        到达颜署阳家时,天已经快黑了。莫晓彤看上去胖了一些,脸上长了一些疙瘩,孕相明显。他们一家人都在,和他们坐在一起聊天,其乐融融。这是铭萱所需要的,她在这里感觉到了温暖。

        莫晓彤坐在铭萱的身边,随意地对她丈夫道:“署阳,给姐姐削个苹果。”

        颜署阳遵命地拿起水果刀,苹果削得快且漂亮,手势娴熟。铭萱笑他,这水平可以去KTV做果盘师傅了。颜署阳咬牙切齿地指着莫晓彤:“全败她所赐,每天都要吃两三个苹果。你想想看,我能不训练有素吗?”

        “这你不能赖我,是你宝宝要吃。”

        大家都笑。

        “别污蔑我宝宝,明明是你自己嘴馋。”

        “我嘴馋是你孩子最直接的反应。你这葛朗台吝啬鬼!”

        “乖乖,我怎么转眼成葛朗台了?你这是典型的仗势欺人。以后饭后水果自己削。”

        ……

        两人杠上了。在他们面前你一言我一语,毫不掩饰和避讳,却又是那么地可爱,给旁人平添了乐趣。这样一个家庭,欢喜而融洽。就算偶有争吵也是生活的必不可少的调料。

        铭萱和他们吃了一顿愉快的晚餐。餐桌上自然少不了这对夫妻的唇枪舌战。铭萱算是看明白了:斗嘴是他们生活的常态,偶尔的宁静才是生活调料。都说吵着的夫妻离不了。也许这样更适合他们。之前的那些荒唐事对他们而言也未必是件坏事,这样的风浪都经过了,似乎也没有什么要分开的理由了。

        颜父颜母希望她留下来住一晚,但她婉拒了。别人的家,总归是不太方便。颜署阳夫妇二人送她。天气冷,海风大,她没让晓彤出门。

        莫晓彤扶着门框看着铭萱和颜署阳下阶梯,踩着铺满鹅卵石的小路朝大门口走去。他们在门口时停住了,说着什么。莫晓彤听不清,也看不见他们的表情。昏黄的路灯下,他们面对面地站着,尽管离得很近,莫晓彤依旧觉得铭萱很孤单。突然,颜署阳抱住铭萱,拥抱很短暂,像亲人的安慰。她不知道铭萱有没有哭,她也谅解做这个动作的署阳。

        就在刚刚,玄关处换鞋时,他们闲聊,铭萱冲颜署阳微笑了一下。在这抹微笑里,莫晓彤似乎看到了什么。

        晚上做完功课,颜署阳抱着她渐渐有了睡意。朦胧间听见莫晓彤说,“颜署阳,你刚刚干吗抱住铭萱不放手?”口气有点酸。

        颜署阳笑了一下,睁开眼,“哪有不放手,你不都看着吗?这醋也吃,小气。”

        莫晓彤嘴犟,“谁说我吃醋了?你抱铭萱,我不会去找别人吗?”

        “谅你也没那个胆子。”

        “你试试看我敢不敢。”

        “去找谁,找叶齐祖还是你表哥?”

        莫晓彤狠狠地掐了一把枕下的手臂:“你太小看我莫晓彤了!除了他们俩我,就没别人了吗?”

        颜署阳轻蔑地笑了,放开她说:“好,好,你貌美如花,你明天去找别人吧,今晚先睡觉。”

        莫晓彤没再接话。沉思良久以后,轻声道,“颜署阳,你说要是我没怀孕,你是不是就和她过了?”

        “谁?”


/>        莫晓彤脸色有些不自然,却又故作轻松地推了推他,“你就装吧你……”

        “铭萱?”颜署阳皱起眉,叹了口气,“要是真跟她过,而你又同意,也不是不行。”

        一听这话,莫晓彤气得脸色发紫,二话不说翻起身,掐住颜署阳的咽喉,骂道:“你这个混蛋,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我今天要替天行道,为社会扫除渣滓……”

        事实上她根本用不上力,双手早就让颜署阳给扼住了,“嘿,你骂谁呢你?”

        “就骂你,怎么了?”

        “怀孕了也不消停。”

        “谁让你说出这么欠骂的话来。”

        颜署阳放开她,口气不善,“你听不出我是开玩笑的啊?”

        莫晓彤气结,胡乱地打他着的胸脯,带着哭腔,“指不定你心里怎么想的呢。你们男人都这样,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恨不得能左拥右抱,三妻四妾。”

        “别一棒子打死人。要是真想和她过,你以为有你什么事啊?蠢女人。”

        莫晓彤停了下来,不再哭,但嘴上依旧不饶他,“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既成事实,随你怎么说都行了。”

        “什么事实不事实的。现在婚姻又不是包办,我想跟她过,你还能把我杀了不成?你前一段还不嚷嚷着要离婚?”

        “少跟我提这茬。”莫晓彤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我离婚还不是因为你那堆破事。你去问问天下哪个女人受得了这种事?你的铭萱还不是因为私生子离婚?结扎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先跟我提起来了。”

        颜署阳见形势急转直下,拉住她的手臂,连忙叫道:“打住、打住!姑奶奶,睡觉吧,大半夜的了。你不睡觉,我儿子还得睡呢。”

        “你别转移话题啊,我们今天就把话说清楚了。”

        颜署阳拉了拉他,“你躺下说行不行?这样看着你说话累。”

        的确,一个坐着,一个躺着,位置上完全不对等。从直观上看,莫晓彤完全占据话语权,而事实上她才是被动的那个。颜署阳迂回地想要化解矛盾。

        莫晓彤吸了吸鼻子,“累什么累?我一个孕妇都不嫌累。”

        颜署阳坐起来,从床头柜上抽了一张纸,替她擦了擦鼻子。对此,莫晓彤并不领会,反而拍掉他的手,质问道,“你说,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颜署阳懵了一下,脸色骤变。

        他们从来没讨论过这个问题。这是莫晓彤心里最大的疑团。她以前听人说过,也隐晦地问过婆婆,但都不是很详细。对于过程,其实她不是很关心,已成事实,不想去揭他的伤疤。他不说,她也不会提。但是上次杨忻特意提到了这个问题,从那时开始,这件事一直放在她心里。她一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问,但从没想过会问得这么生硬而直白,□裸。

        卧室的气氛变得有些冷。莫晓彤直视着颜署阳,扑捉着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她竟然有些后悔和心软。谁没有伤疤和过去?她甚至有些紧张,手心汗津津的,害怕颜署阳会对他发火,更害怕他什么也不说。

        两人对视了两分钟,寂静的空气中流动着不安的气息。浪淘声从不远处传来。

        她听到眼前的人在叹息,她不懂他为何而叹息,僵硬的脸也缓和了不少。他拉着她说,“躺下吧。”

        莫晓彤不听,他再一次说道,“躺下吧。”

        莫晓彤执意地坐着,颜署阳也随她去了,自己躺了下来。

        “其实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颜署阳想了良久,还是开口,“当时我不小心从楼上摔了下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当时铭萱的男朋友出意外他死了。他是我大学老师。我偷偷跑出去见铭萱,参加葬礼,当时总觉得她需要我的安慰。那时候是恢复期,我下地走路了。就落下了这毛病。医生说的时候,我差点没自杀。我很长时间都不能接受自己变成了一个瘸子,残疾人。所以从来没有人敢在我面前提起这件事。”

        颜署阳言简意赅地总结完自己人生中最最难的一段历程。但有时候也会想,也许是这些经历成就了今天的他。这是一种磨砺。

        程立是登山坠亡的。他是个登山爱好者。她当时和铭萱已经谈婚论嫁了,铭萱的悲伤可想而知。颜署阳比铭萱小,可在铭萱面前总以大男人自居。他当时以为他们会在一起的。可铭萱说她永远不能接受比自己小的男人,一天也不行,更何况他们之间相差三岁。在她眼里,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弟弟。他有一度怀疑她是不是嫌弃自己的跛脚,自暴自弃了一段时间。后来又想,他最亲爱的铭萱怎么会因为这种问题嫌弃自己?这侮辱的不仅仅是她,还有自己。

        “说真心话,对我就没有介意过吗?或多或少都有吧。至少我自己有。我想你当时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听到这里,莫晓彤心里觉得很难过,很难过。好像瘸腿的是自己,痛都在自己身上一样。她躺在了他的身边,抱着他的胳膊,脸贴在上面,听说亲昵的动作可以安抚爱侣。

        “没有。署阳,我真的没有介意过。你的腿成为不了你的障碍,你还是那么养眼和瞩目,比我表哥还帅。你不知道我当时对你多着迷,还主动勾引你……”

        颜署阳被莫晓彤的肉麻逗笑了,恢复常态地拍着她的脑袋,“你少来这套了!”

        “你现在是我老公,管别人怎么看呢。生活就如饮水,冷暖自知。我们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莫晓彤在他的手臂上画圈圈,“其实我也不是真想知道。我只是觉得自己在你心里可能还不如杨忻。”

        “晕。”颜署阳彻底服她了,“我说你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

        “你什么都没有告诉我。而杨忻什么都知道,知道你和铭萱曾经刻骨铭心,知道你的腿怎么伤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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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的莫晓彤听了杨忻的话,第一直觉是挑拨离间。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容不得她去想那些细枝末节,也没有心情去比较。她承认她有嫉妒过铭萱,可谁没有过去?苏槿彦是她的过去,那种刻骨铭心不亚于颜署阳的铭萱。后来听了她的遭遇,对她更多的是同情和心疼。遇人不淑。那是颜署阳曾经深爱过的人,她似乎没有理由去讨厌。她要做的是争取逐渐地取代他心中的她。

        对于杨忻,她跟多的是厌恶,但她必须承认自己的耿耿于怀。

        “我说你蠢,你还真是蠢。”莫晓彤的脑袋再次吃了颜署阳一记,“别人说什么你就信。我可没和她讨论过这么有深度的话题。”

        “还深度,呕吐。”莫晓彤非常不齿,“再说了,你说什么我就信啊,说不定你栽赃人家杨忻。”

        “爱信不信。”颜署阳掰开搂着他臂膀的手,转过身道,“睡觉。”

        “睡就睡,谁怕谁。”莫晓彤对着他的背做了个鬼脸,顺着他的姿势躺着,在他的背上画圈圈,写字,写颜署阳,一遍又一遍。

        很久,颜署阳的背动了动,“怪痒的,别写了。睡觉。”

        “颜署阳,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

        莫晓彤思量了一下,笑道,“其实什么也没有,你被耍了。”

        “卖什么关子,有事就直说。”

        “我就不说,好奇死你。”

        颜署阳转身抱住她,往她的脖子里哈气,“说不说?”

        莫晓彤躲着,“真的什么也没有。”

        有些事要是真说了,很没面子。所以莫晓彤选择面子。其余的让彼此体会。

        在颜署阳快要睡着时,莫晓彤又说,“署阳,我有个秘密。”

        颜署阳含含糊糊地问了一句,“什么秘密?”

        “我不告诉你。”

        颜署阳没再吭声,大概睡着了。

        他不知道那是不能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