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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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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五十一

书籍名:《女人要什么》    作者: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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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朱乐回北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不过不是去接董母出院,而是去儿童医院看珠珠。

        火急火燎赶到医院的病房外,朱乐正要敲门,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开门的女人三十上下,面容姣好,气质出众,见到朱乐之后微微愣神,随即客气地问:“请问您找谁?”

        “珠珠,我是说栗珠,她是住这个病房吗?”看看门牌号没错,而且这种特级病房,比较符合栗大人千金的身份地位,24小时随时探视,也方便栗大人百忙之中随时过来探病,朱乐在心底微微冷笑,女儿生病住院三天,父亲竟然一面都没见,还在忙所谓的会议,看来天下政客都一样,貌似疼爱孩子的栗徵,在面对女儿和事业时,做出的选择也是一样的。

        “您是?”对面的女人一脸狐疑,上下打量着朱乐。

        “我叫朱乐,是珠珠的朋友。”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戒备,朱乐已经差不多猜出了此女的身份。

        果然,这女人听了之后,立刻笑容满面地道:“原来您就是珠珠经常提到的小朱姐姐啊,我姓李,现在帮着栗大哥照顾珠珠,您快请进来,珠珠这孩子念叨你好久了,刚刚才睡,我进里间看看她。”

        病房是一个套间,一应家电俱全,装修风格也是小女孩喜欢的粉色系,要不是空气中淡淡的消毒水味,直让人怀疑这根本就是哪家父母精心准备的儿童房。

        把朱乐让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李女士正要准备茶水招呼,随着一声略略嘶哑的“小朱姐姐”,里间的房门被打开了,珠珠一身睡衣,光着脚丫,脸上是异样的潮红,眼睛却亮晶晶地看着朱乐,满是掩饰不住的快乐和激动。

        不等珠珠跑过来,李女士娇呼一声,一个箭步过去抱起珠珠:“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自己下来了,连鞋都没穿,赶紧回床上躺着去。”

        “不要,我要和小朱姐姐说话。”珠珠声音不大,语气却很坚持,“李老师,您不是要给爸爸打电话吗?告诉他小朱姐姐来看我了,让他有空赶紧过来。”

        见到珠珠似乎没有大碍,朱乐先是松了口气,接着看看地板上厚厚的羊毛地毯,再看看李女士着急忙慌地给珠珠找袜子找鞋,以及听到珠珠的话后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和恼怒,朱乐隐隐觉得有些好笑,不由就想起古代小说里那些严厉的教养妈妈,以栗大人的身份地位,在古代怎么也算二品大员,珠珠也是原配所出的千金小姐,又人小鬼大,再来个继母,马上就可以开展宅斗了,只是教养妈妈能转换成继母吗……

        “小朱姐姐,你说话不算话!你答应过要教我画画的!”朱乐的yy被珠珠的指责打断,再看看她委屈的小脸和水汪汪的眼睛,不由一阵心虚和内疚。

        在朱乐的诱哄之下,珠珠总算答应回到床上盖上被子,朱乐则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头陪她说话。

        离得近了,朱乐才发现珠珠脸上脖子上一个个透明的小泡,皱着眉头看向李老师,后者立刻给她解惑:“珠珠出水痘了,这孩子,从小身体就弱,明明打过预防针,结果幼儿园里有人出水痘,她还是被传染了。好在今天早上就退了烧,水痘也慢慢出来了,终于不用太担心了。”语气亲昵,充满着对孩子的疼爱关心,让朱乐直怀疑自己刚才看见的她脸上的恼怒纯属错觉。

        在朱乐愣神的时候,李老师再度开口:“其实我和栗大哥很早就认识,算是一起长大,因为我大学学幼儿教育,栗大哥又忙,所以才帮着照顾珠珠,可珠珠这孩子总是太客气,我都说了叫阿姨就好。”

        “姥姥家打扫卫生的也叫李阿姨啊,我怕弄混了。”就在朱乐正在措辞如何回应这个自我介绍时,珠珠面无表情地插了一句。

        朱乐极力忍住不去看李老师的表情,低头数珠珠脸上的泡泡。虽然朱乐没有带过小孩子,也知道水痘不是很严重的问题,心里更是轻松了不少,连带觉得自己刚才腹诽栗徵也许过分了些。

        珠珠的表情虽然激动,拉着朱乐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但似乎仍有顾虑。

        “李老师,你给爸爸打电话了吗?”

        “……孙秘书刚才回电话,说你爸爸正在开会,散会后马上过来。”

        “李老师,我想吃徐阿姨做的马蹄糕,麻烦您回去取吧。”

        “……我打电话让司机送过来。”

        “李老师,我不喜欢这件小鹿睡衣,您去我姥姥家取三个小猪的那件吧。”

        “……睡衣还有很多,明天再取好不好?”

        见珠珠立刻嘟起小嘴,李老师嘴角微微抽搐,对着朱乐干笑道“出水痘虽然没有什么危险,但是我怕她小孩子不懂事乱抓,留了疤就不好了。”以此解释自己为什么不肯离开。

        朱乐在心里微哂,珠珠已经不算太小,两只小爪子都好好地戴着手套,再说自己也在这里,不然叫护士陪着也行,况且李老师之前不是也正打算出门吗?她在担心什么?

        珠珠年纪到底还小,绷紧了脸皱着眉头还在想借口,朱乐先开了口:“珠珠听话,李老师有责任的,等你爸爸回来见她不在你身边,说不定会不高兴哦。”

        珠珠一脸疑惑地看着朱乐,似乎在说:爸爸不高兴才好呢,你怎么还替她说话?

        朱乐用眼神安抚了她,继续笑着开口:“你爸爸发工资给李老师,就是李老师的老板,小朱姐姐上班的时候连私人电话都不敢打,就怕被老板骂,你爸爸一会儿要过来,李老师也怕被老板骂啊。”

        珠珠一听就高兴了,立刻问朱乐:“真的吗,老板都会骂人吗?老板骂了人,就说明很讨厌她,是不是就不会结婚了啊?”

        这次嘴角抽搐的换成朱乐了,珠珠虽然很聪明的没有指名道姓,但还是小孩子式的聪明啊。这也太明显了好不好!看看珠珠狡黠的笑脸,再看看脸上青白交替的李老师,朱乐暗暗抹了把汗——难道这孩子是故意的?

        呵呵干笑几声,朱乐回答了锲而不舍追着问的小朋友:“如果是我,应该不会嫁给骂我的老板。”秃头涂院长啊,您老就放心吧!

        珠珠终于得到满意的答复,立刻扭头看李老师:“您放心出去吧,我和小朱姐姐说会儿话,等爸爸来了要骂你,我们都会拦着他的,爸爸最听我话了,还有小朱姐姐,爸爸也听她的。”

        朱乐风中凌乱了,这孩子真发烧了吗?发烧的是她好不好,这都外焦里嫩了!她这是探病啊还是找抽啊?!见李老师恶狠狠地看着自己,朱乐甚至怀疑下一秒钟就要遭受皮肉之苦。

        子曰: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她一下子都碰到了。什么叫无妄之灾,这就是啊!她明明已经答应了别人的求婚,根本没想当人家填房啊!怎么宅斗还未打响,她这看戏的就要被炮灰了呢?

        臭丫头陷害她!朱乐刚愤愤地站了起来,就看见珠珠仰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有着长长睫毛的眼睛忽闪着,带着里面的脆弱和恳求也颤巍巍的,细弱的手臂抱着双腿,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可爱而又可怜。

        朱乐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栗徵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非要选这个女儿不喜欢的呢?算了,反正自己和这个李老师也没什么交集,就充当一回恶人吧,只为了小姑娘。

        至于李老师,既然从小认识都没能搞定栗徵,也怪不得别人吧?天涯何处无芳草,她还年轻……朱乐开始为自己的良心开脱。

        接下来一大一小开始讨论栗徵生日的时候该送他什么礼物,珠珠还很内奸地供出了栗徵大人把上次朱乐的画裱了起来挂在书房,每天抬头就能看见。

        在朱乐越来越脸红耳热,而珠珠越来越兴致勃勃的时候,李老师终于绷不住了,僵硬地抛下了一句:“栗大哥可能快过来了,我去接一接。”逃离了病房。

        气走了李老师,两人安静地互相对视着,一时无言。

        “你满意了?”这坏孩子,第一次见面是她被人欺负,现在长进了,学会欺负别人了,欺负的还是个大人。

        要是初见时她也这样,朱乐必然不会主动搭话。朱乐不是很喜欢孩子人小鬼大,她觉得,孩子就应该有孩子的样子,天真懵懂,纯洁可爱,那些矫揉做作学大人言行的孩子一点都不可爱,而那些拔苗助长让幼儿们做大人状从而出风头的父母,更是个个该打!

        所以,坦白来讲,朱乐对于珠珠的这一面,并不喜欢,但也正是由于见识过珠珠天真而又软弱的一面,加上她对自己莫名的信赖和依恋,让朱乐对她总是充满怜惜,并纵容她所做的一切。

        如果没有大董,如果没有那样的心动和不舍,说不定她真的会考虑嫁给栗徵,哪怕仅仅是为了让一个女孩的童年快乐,至少是不那么寂寞。

        当然,还要在栗徵肯娶她的情况下。这没准儿只是珠珠的一厢情愿罢了,栗大人位高权重艳绝人寰,他对女儿的爱有深到愿意为她牺牲婚姻的地步吗?朱乐有一丝丝的好奇。

        但也仅仅是好奇而已,她已经有了大董,一个想起来就让人嘴角含笑心情暖暖的人。

        “小朱姐姐,对不起。”到底不是刁蛮任性的人,珠珠立刻就道了歉,并可怜巴巴地看着朱乐。

        朱乐叹了口气,替她整理了一下乱蓬蓬的头发,慢慢开口:“大人们的事,跟小孩子想的不一样。”

        珠珠抬起头“小朱姐姐,你不喜欢我爸爸吗?”实在不能怪她怀疑,从出生到现在,她还没有见过哪个女性不喜欢自己的老爹。

        朱乐僵了僵,她不能和一个丧母且有轻微恋父倾向的女孩讨论这个问题,换个方式说才可能被接受,于是转而道:“你爸爸很棒,可小朱姐姐却很平凡,所以是他……”朱乐说不下去了,“讨厌”?好像栗徵没这么表现过,“不喜欢”?她也没问过啊?那怎么说,说不般配?她怀疑珠珠这丫头会直接问栗徵他们为什么不般配。

        珠珠显然教养良好,并没有打断人说话的,虽然着急,仍安静地等她说出下面的话,朱乐横下了心来:“他不会同意的。”

        “可是我爸爸他很喜欢你啊。”珠珠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迷惑不解。

        朱乐张着嘴巴,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很傻,调整了半天表情才试探着问:“你爸爸说的?”

        珠珠郑重的点头,丝毫不像作伪。

        “那个,这个…你…会不会弄错了?”朱乐心怦怦直跳,开始结巴了。

        珠珠使劲儿晃了晃脑袋:“我爸爸亲口说的,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弄错?”

        朱乐面红耳赤地正要开口,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两位女士,我能进来吗?”声音清朗却又隐隐透着威严,正是栗大人栗徵。

        朱乐彻底傻眼,半天才回过神来去开门,然后热血沸腾了,跟栗徵一起的,除了刚才出去的李老师,还有自己老爹朱青柏。

        接下来朱乐的脑子就成了一团浆糊,跟栗徵寒暄了什么,面对李老师又说了什么,完全都没有过脑子,最后朱青柏拉着她告辞,在一愣神之下被抓住手也没能挣脱,又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再度父女大战,一直到车上,朱乐才挣开父亲的手。

        朱青柏的车后座很宽敞,坐了父女两人仍然能保持不近的距离。司机很识趣地下了车并为他们关好了车门,朱乐冷着一张脸没有开口,朱青柏倒也耐心很好,只微微侧着头看她,浑不似以前的严厉和审视,柔和温暖的目光只把朱乐看的浑身发毛。

        “找我什么事?”到底是少吃二十多年饭,先沉不住气的还是朱乐。

        朱青柏轻轻叹了口气,“朱…乐乐,我知道你不喜欢见到我。可你毕竟姓朱,也是你妈妈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们是你的亲生父母。”

        朱乐动了动嘴皮子想讽刺几句,到底没有开口,那声“乐乐”叫得她有些情绪不稳,从小到大,父母对她的称呼都是连名带姓,从未叫过这个昵称。君子抱孙不抱子,在他们看来,叫声“乐乐”似乎都能把她宠坏了。

        “我和你梅阿姨,”,见朱乐挑了下眉毛,朱青柏立刻改口,“我和梅萍分手了,她出国了。”

        朱乐仍未开口,眼神里带着一丝佯装的冷漠,还透露出了疑惑,朱青柏何等人精,立刻为她解惑:“我觉得你说得对,一个制度的长期存在肯定有其合理性,我们都应该尊重它,我指的是尊重婚姻。”

        朱乐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以为你更喜欢梅萍。”原来在权势和面子跟前,爱情是那样脆弱不堪,“尊重婚姻”?政客的鬼话谁信谁脑残!

        见她终于开口,朱青柏似乎振奋了些,竟丝毫不介意她嘲讽的语气,仍然温和道:“可是我什么也给不了她,最好的方式就是放她走。”

        “给不了?是不想给吧!”朱乐语气仍然不善。

        朱青柏叹了口气,继续道“或许你不相信,我和你的母亲,还是有感情的。只是两个人性格都太刚强,所以产生了一些矛盾,那时候都年轻气盛,做了错事,两人都不肯低头,就那么耽误了。”顿了顿接着说“况且夫妻之间的事,很难说谁对谁错,你长大了,也结婚了,应该有些感受。”

        “我离婚了。”朱乐梗着脖子。

        朱青柏噎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仍然没有发火:“我知道了。”

        见挑衅没能得到回应,朱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见到那一脸隐忍的表情,微微冷笑:“不过马上又要结婚了。”

        朱青柏憋了半天气,几乎是嘶声道:“跟谁?”

        “还是那个人。”说完之后,朱乐觉得心里痛快极了,尤其是在见到有老狐狸之称的朱姓某人脸上那扭曲的表情之后。

        出乎意料的是,朱某人运气再运气,到底也没有发火,这反而让朱乐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她接下来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了。

        “听说你辞职了,有什么打算吗?”朱青柏竟是转移了话题。

        朱乐到底不是真的泼辣,人家好言好语,且这“人家”还是她的父亲,她也做不到恶言相向。

        “联系了个新工作,已经有眉目了。”

        “哦?还是原来的系统?”

        朱乐想了想,还是照实回答了,只是语气有些僵硬:“换了个行业,不过专业跟以前接近。”然后做好心理准备迎接他类似于“头脑发热”,“不理智”,“不成熟”之类的词汇。

        再次出乎意料的是,朱青柏并没有做评论,而是继续关切地问:“工作地点呢,还是在本市?”

        朱乐摇摇头:“在西部的X市。”

        “哦?”朱青柏眼睛一亮,“爸爸在那里待过好几年,你……”

        “大董是那里的人,未来很长时间也在那里工作,我是说我的未婚夫。”朱乐毫不客气地打断他,面上虽然倔强冷硬,心里却在后悔,我为什么要告诉他?我干吗要提大董?等着被他指责辱骂吗?不过他这次休想,休想再横加干涉!想着这些,朱乐挺了挺腰,忍不住把肩膀绷得更直。

        “姓董?是上次见过的那个小伙子吗?”朱青柏的语气竟然是善意的,且带着几分好奇,看着女儿,很期待她继续说点什么的样子。

        朱乐觉得自己神志不清了,这真的是她的父亲?再这么下去,她都要以为两人真是在闲话家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