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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颜,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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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书籍名:《锦颜,时好》    作者: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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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靠在手术室外的窗边,不禁失神,锦城昨天还抓着他的手笑嘻嘻,一个人,一夜间,一转眼,让他想起眠风去世的那一年,也是在手术室门口,那次情况尚不算十分凶险,于是起先他便是相对平静的,锦城却从眠风进手术室便开始毫无根据地大哭,几乎被院方赶走,不料想最后是这样的结果。到如今,人事全非,连锦城也选择离开,也好,人间的事算也算不清了,不如让他们三人计于身后——如果,世上真有英灵的话。

乐言早已赶来,一同闻讯静默片刻,就抢先一步进手术室,他说,理应由他亲自替锦城做最后的缝合。他见到面容祥和的锦城,便遣走了另一名实习医生,独自留在里头,一时事毕,拔掉了锦城身上的管子,擦净血污,俯□吻吻她柔软的额头,仍是温的,他的拇指最后一次缓缓推抹过她仍带些红润的唇,轻声唤:“锦城姑娘,你终于能去找你的征哥了。”

只有时好一个人,在外头蹲在地上嚎啕。如果乐言说的是真的……她很快哭得只剩抽气,不及深思,更不敢深思,只有一团一团的疑云像一捧扯不尽棉絮一般堵在胸口。

棹西微微抬目,收神,彷如自梦中醒来,过来一把有力地扶起她,沉声道:“走,先回家去。”

“我想再看看她。”时好一开口,又是耐不住的酸意上涌。

棹西淡笑一声,“现在不是时候,有乐言陪着就行,后头的事他会处理……”

“她是你母亲!”时好气浊。

“所以我更不想看到她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样子!”

时好身上一激,噤声,任由棹西拖走,随顺地跟他回了逸成园。

暮色深沉,棹西一回家就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时好也昏神进了书房,一天没有吃东西,却腹涨得很,简直涨得绞痛起来,她扶着桌沿坐下,扫到写字台上的电话,伸手出去拎起话筒,略一怔忪,又放下。

要不要质问婉颜,又或许一切只是一个冥冥巧合?这桩事太大,如天大,仅凭一张报纸就莫名其妙地坐实小婉“杀人”?这样的伏夏夜里,窗外有纷乱嘈切的虫鸣雀呖,痛揪住她的心,转瞬而过的念头叫她像吃了早杏一样的苦涩,杀人,这真是杀人。她不得不猛地掀起电话,重重地按下一个一个号码,接通,却是冰冷僵硬的女声提醒她占线。

时好仿佛失却最后一点意念,颓然仰倒在椅子里。

棹西很快替锦城安排出殡,没有通知锦城在越南的本家,也没有必要。锦城早年已同他们闹翻,言明老死不相往来,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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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静不喜闹的人,于是丧礼简约至只有他们三个,也没有什么仪式,甚至没有鸣哀乐,只是与时好乐言一起静默地守着她。锦城躺在水晶棺里,带了一顶短短的假发,着一条白色的长裙,添了一点淡妆,气色极好,身量又小,远远看像是一个进入安睡的孩子。

棹西神色悴溃,一言不发,时好紧紧攥住他的手,仿佛两只手虬结生长在一起,乐言深深看他们一眼,安静说到他已经辞职,不日会带锦城回加拿大。

棹西没有挽留,只是点点头。

时好难以置信地望乐言一眼,自从那天她扇了他,再见他便眼神闪烁逃避,一直没有与之对视,乐言苦笑,用口型问:“舍不得?”

时好泪意盎然地狠瞪他一眼。

乐言来不及回笑,目光一凛,猝然一转身冲出厅去,时好正木然,棹西亦回头,摸摸她的脸,“时好,你听不听我话?”

时好脑中云雾,茫然臻首。

“替我在这里陪锦城,哪里不要去,听到没?”棹西一步一步慢慢退出去,和声嘱咐。

乐言穿过人头涌动的过道,视线搜寻一阵,三步两步就在一棵欣荣樟树下钳住那只细小伶仃的手腕,他冷笑一声,“热衷捣蛋的妖精,抓住你了。”

“你们兄弟俩真有意思,都喜欢拿犯人。”那人回颜展笑。

乐言峻然逼视她,一字一字地齿重,“沈婉颜,你真是犯人。”

“大伯,捉贼拿赃,证据呢?”婉颜从容淡笑,“赠你一句话,君子乐得为君子,小人冤枉成小人。”

乐言闻言更狠一捏重,婉颜眉间有一丝辛苦,棹西的声音却自他们身后肃然响起,“乐言,放她走。”

他平静地走过来,“不是她。”

乐言犹疑,婉颜浅笑一声,“喂,大伯,听到了?还不放?再不放我可喊了。”

“你确定?”乐言仍不松手。

边上行过一串僧侣,不绝如缕地持诵声,让棹西原本定然的声音听来更游弋,“我确定。我的人几乎一刻不停跟着她,肯定不是。是护工包餐盒的旧报纸包让锦城拾到。”

乐言一皱眉,放手。

婉颜转转已然发红的手腕,轻松对乐言说:“呼,沉冤得雪。现在知道了,谁才是小人,你也不用奇怪,跟着我姐的人更多。她真可怜,浑然不知自己嫁的是个控制狂,还自以为幸福。我想救她,也有心无力,真没想到她的心已经偏得飞了。你不是心理医生?你的挂名弟弟已病入膏肓了也不管管?”又转向棹西:“满意了?我姐在乎你比在乎我多,你根本什么都知道。”

棹西唇角紧闭,伸手指一指她,终于说道:“我已经让人替你买好去锦州的机票,不要再让我和你姐姐看到你。如果缺钱,给我打电话。”

婉颜叹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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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令!我说呢,原本不相熟的人,怎么会突然介绍工作给我。”

棹西强压了声音,漠然道:“还有,不要再和顾震宇有任何联系,否则……”

婉言莞然一笑,尾随与那群老僧后头,杳然离去。

棹西盯着婉颜的背影,淡淡说:“不要告诉时好,她不需要知道这些。”

乐言不接口,重重拍一拍棹西的肩,走开。

时好扶着大理石沿,有烧散的纸灰寥落地飞浮在空气里,簌簌落到她的肩上,她有一滴一滴的额汗滚下,什么也听不见,只剩一双雾样的眼睛,远远见到婉颜绸黑曼娆的身影,消失在斑驳疏落的树影后,心思恍恍惚惚。

她有一种预感,她这次选好了,也兴许再也见不到小婉。

忽然,有人从背后揉住她的肩,“怎么不听话?让你不要出来。”

时好咳嗽了两声,笑道:“只是想出来透透气,谁知道外头更闷。”她替棹西扶了扶西服口袋上半挂的一小方黑绫,卷起,重新放进去,低头问道:“发生什么事?”

棹西拉起时好的手,握一握,忽地抱住她,闷在她颈子里说:“时好,我想抱着你哭。”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肯哭。”时好眼中先起了莹然,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乐言一直面无表情半歪在不远处的大理石柱边,过了一时,看了看表,只好当不识趣人,走过来敲一敲棹西的后颈,“二位,让我们送锦城最后一程。”

锦城就这样被推进去了,再出来尘缘已断,碾压,磨砺,装集,最后静静躺在一只没有纹饰的檀木盒子里,依言由乐言带走。

他很快定了回温哥华的机票,本周五,自然也只有棹西和时好送行。飞机因天气恶劣而误点,三个人静静在机场候了两个半小时,趁着棹西去买水,时好抚了抚乐言手里的盒子,嗫声含糊地说一声对不起。

乐言又笑起来,“你做了什么?愿主宽恕你,阿门。”

时好白他一眼,“去死。”

乐言啧一声,“怎么这么恶毒,万一一会飞机掉下来怎么办?”

时好语塞,因莽撞而面红,乐言笑意更深。

时间到了,他并没有与他们拥抱,腾不出手,深深地扫过棹西一眼,只捧着骨灰盒默默入关。两人去,一人回,他要带锦城回家。

棹西怔立一阵,才携吻了时好的手,“回家。”

时好目光凝然,“不,你先回去,我要去一个地方。”

棹西只说好,并没有说送她,甚至替她拦了一辆车,承载时好的那辆车渐渐自他视线里拉长,模糊为一个灰色的点,背后幽然冒出一个伶俐的声音说:“你真狠心,连送也不让她送我。这一走,她要是寂寞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在你身边,她一定会寂寞的。”

棹西头也不回,只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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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再见,不安分子。”

那人背脊叫人一推,站稳了也只悠悠扬手,“再见,恐怖姐夫。”

下了机场高速,已是夜笃,待车停定,她冲冲然扔下钱跳车,按了半天门铃也不见人应,只好踮高去摸灯里那钥匙,幸而还在。

急忙开了门,一推,已是人去楼未空,所有的东西仍在原位:遥控器安然躺在电视机旁,厨房吧台上倒扣着一排干净的杯子,地板上了一层油亮剔透的蜡,茶几上的果盘是空的,底下镇着一份文件。

过去一看,房屋转让文件,受益人是她。

时好鼻尖一酸,仓惶地抱着文件伏在沙发上低低啜泣,良久,口袋里的电话骤然响起,她醒醒神掏出来一看,是棹西。这支电话是上周棹西刚刚替她换新的,这乱哄哄的一周里,电话簿仍只存了三个人的电话:棹西乐言和小婉。

可终于,她只剩下棹西一个了,又或许,她从来只得棹西一个。也不知从何时起,她变得这样孤立,可幸好,她还有她的棹西。

于是匆匆接起,那头温和地问:“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