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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圣诞节(下)

书籍名:《穿云情》    作者:青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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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的时候头痛得很,我在床上扭了好一会儿不愿起身,模模糊糊记得昨天晚上喝得很多,到后来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都分不清了,最后也不晓得是被哪个送了回来,大概是擎天?

        酒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叩,叩,叩,门板响三声。

        哎?

        我诧异的盯住,半晌反应过来,这是单身公寓啊单身公寓,难道进贼了?

        门被推开,我一下坐起。

        围着浴巾的俊男,小麦色的上半身□□,胸肌结实却不夸张,黑色头发半湿未干。

        照理我该尖叫,可是实际状况却很搞笑:俊男一手端着盘子,一手举着锅铲。

        “穿云,”俊男先是不解的看我一眼,随着我的视线,轻笑一声,开始他惯常的乱放电:“哎呀,性感不,看傻了不?”

        “姬、擎、天!”我一个枕头过去:“你你你——你该死的怎么在我家!”

        “大小姐,本少爷特意起个大早给你□□心早餐,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他轻巧躲开,用锅铲敲了敲盘子:“快起床喽,小懒猪!”

        等我坐在桌子旁享用着香喷喷的牛奶土司,顺便嚼一口那煎得正好的溏心鸡蛋,软软的蛋黄流到嘴里时——啊,享受!不得不承认擎天这小子有两把刷子。

        以他的说法,昨天我吐了他大半身,他实在没脸一身邋遢的出门,而我家里又找不出半件男士衣物,所以他只好在沙发上窝了一夜,等今天衣服干。

        他在桌子对面看着我:“怎么看,你这头短发怎么别扭。”

        我毫不客气反瞪:“别扭就别看。”

        “女人,你好粗鲁。”

        我吃得心满意足,心情大好,决定不跟他计较:“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问你你答的呗。”

        “哦,”我试探地:“我醉得很厉害?”

        我从来没醉过,可又什么都不记得了,忍不住好奇自己醉后是个什么样。

        他摩挲着下巴,颇有意味的上下打量我。

        我低头瞅瞅自己,很规矩的衣服啊,要看也是我看他吧,他才是衣衫不整的那个!

        “据说一个人酒后的表现展现的是他的真性情,啧啧,穿云,你该重新找个男朋友了。”

        我我我……我怎么了?

        我有点忐忑,很诡异的想到一个词,难道洒家欲求不满?

        板起脸咳嗽一声:“爱说不说,反正我也不记得了。”

        他见我不上套,咂咂嘴:“我问了你住哪后去取车,让你先在路旁等,结果,要不是我及时阻止,你就直接跟个加拿大人kiss了。”

        “是个帅哥吗?”

        他被我这第一反应气得发笑。

        好吧好吧,我捧住脑袋,揉一揉:“他也是酒吧里出来的吧,可能是goodbye  kiss,这没什么,外国人high起来都这样,咱们读书时见得多了。”

        “哦?但我记得,见虽见过不少,你却从来不肯跟人来这套的。”

        “这不是醉酒了吗,喝了酒手脚无力脑筋也反应不过来嘛,”我有点儿恼羞成怒:“还不都怪你,调那么多酒放那儿!”

        “好好好,我的错。”擎天最是懂女人的脾气,知道这会儿只能顺着模,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来,指指牛奶:“还要吗,我去给你倒。”

        好吧,正好趁此转移话题。我摇头,把最后一点面包塞进嘴里,拍拍屑,“你见过大少了吗?”

        他耸耸肩。

        “他就在楼上,你还没见?”

        “他就在楼上?”

        看他惊讶的样子不像假的,但我更惊讶:“你到纽约来难道不是看他?连他住哪里都没搞清楚?”

        “我到纽约来是看你!”擎天一手撑到桌上,有点儿危险的眯起眼睛:“你们住同一栋?”

        我说:“我在D.C.工作,你应该知道。”

        “但我不知道D.C.待遇这么好,普通员工可以住这种公寓楼?”他想一想,说:“当然,也许是你自己租的,不过为什么要和我大哥住一起?”

        什么叫住一起,差很多好不好?!

        “大家是熟人,我对纽约又不熟,孤身一个女孩子,换作是你,你也会关照一下吧。”

        “那别呆这破地方了,回香港去,”他倾过身来,浓烈的男性气息一下罩住我:“我来照顾你。”

        我屁股往后挪一挪,“不。”

        他低头凝视我。

        强韧而蓄势待发的肌肉包裹在光滑如丝的肌肤下面,如包裹着钢铁的天鹅绒——我不知怎么想起这句形容,更发现自己突然有股忍不住上前戳一戳试一试触感的冲动——不不不,叶穿云,你真是发神经了!

        昨晚与风川薰说那番话时的坚定和说完那番话后的尴尬现出脑海,现在回想起来,也许是薰那个小女孩子的小小伎俩吧,不过,我不怪她。对,薰!

        我舔舔唇:“风川三小姐呢,她昨晚后来——”

        “不关她事,”他猛地箍住我手腕:“说说不回香港的原因,嗯?”

        “……那是我的伤心地。”

        他愕住,没料到我这般回答。

        “你知道,我和萧翊解除婚约了,”我抬起脸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妈妈才去不久,那儿又有我跟萧翊的回忆,哪里都是熟人,碰到了都要问——”

        “好了我知道了,”他一只大掌把我的头摁到他肩窝里,“是我不好,我不该问。”

        原不过是哀兵政策,却不料他作出这般动作。

        心中五味陈杂,我借着揉手腕的动作和他拉开距离,他松开,一起看向我的手腕:“疼吗?”作势要抚上。

        好旖旎的氛围。

        我打哈哈,躲开:“没事没事。”

        他眼光一沉,停一停,退回原位,“没事就好。”

        “说起来,擎天,香港那边我现在真有些不明白,大少确不回去了?学长,还有你……这一年来,似乎发生了很多事。”

        黑眼睛侦探社提供了不少资料,萧翊那边也有,但找擎天问,也许可以问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大哥确实跟老头子闹翻了,你看老头子都不让真守跟着就知道;二哥最近也很少待在公司,每次我找他简直比找国家总统还难——现在才知道不容易啊,老头子简直就是压榨啊,大哥赶紧跑了是对的!”

        我分不清他这是笑语还是别的,说:“出来单干也不见得不辛苦,前阵子的股票下滑你不是都知道么。”

        “大哥也是,好好儿的干嘛——”

        我就是等着他说后面一句,偏偏他停下,若有所思的望着我,我眨眨眼:“你知道□□?”

        “你对我大哥的事很感兴趣?”

        “拜托,我现在是他下属好不好,最好摸清哪些是老板的忌讳,万一不小心踩点炸了怎么办,有备无患啦。”

        “知道得多不见得是好事。”

        “那就当我八卦好了。”

        擎天说:“也许你可以试着问他。”

        “他跟我什么关系,你跟我什么关系,我当然问你。”我理所当然地。

        他丰润的嘴角翘起来,“之前我跟你说过,他辞职不干是去日本一趟之后发生的,所以肯定跟日本之行有关。我了解过,那阵子在日本的除了老头子还有姬流萤,姬流萤回港后二哥把他狠狠削了一顿,挺惨的,所以我猜是不是跟姬流萤有关,可是那小子的黑手要伸也不敢伸到大哥跟前呀?”

        “那么之前呢,譬如他为什么要到日本去?”

        “这个原因我也不清楚,反正突然订的飞机票,不过去之前——我也后来了解到,他跟二哥在办公室谈了一下午话。”

        “那就是说学长应该知道喽?”

        至此,才总算正式引出姬擎宙。

        这位所有人眼中的白马王子,我一直以为的风度翩翩的学长,居然,其实,是最神秘最黑暗的。

        黑眼睛给了我不少资料,关于他,除却最表面的之外,竟寥寥无语。

        连萧翊这种私生子的隐秘都能挖出来的强悍侦探社,于姬家二少,却前进不了半步。

        莫名的,我甚至不敢跟他打电话。

        只能通过擎天侧面了解。

        “我当然找二哥问过,但他什么也不说。二哥这阵子也不顺,手底下很多暗线出岔子,像有人搞名堂。”

        我忽地想起中华公所,打个突:萧翊这是打算黑的白的一起挑么?

        明里对付姬大少,暗里对付姬二少?

        宇跟宙,他要一下铲掉姬家的宇宙,要姬家翻天?

        这人太猛了。

        我简直怀疑他是不是背负什么血海深仇,来一出孤星血泪?

        “圣诞节前他赶去了新加坡,三姐本来还说我们几个聚聚,结果他也没赶回来,看来事情很棘手。”擎天继续往下说:“所以苦了我了,初接手那两三个月,林姐日日七点整派人叫我起床,恶补各种资料术语,九点端坐开会。我诉苦,她跟我说,大少只要在日,哪一日不是八点整到公司,多年来风雨不改,做任何生意,要诀是勤力——我的天,一个月两个月也就算了,一年两年也忍了,要年年如此,岂不吓死人?”

        我说:“习惯就好。”

        “还是算了吧,这样下去人生还有什么乐趣。”他吐槽:“我无论如何是要想办法逃的。”

        “那还有加班熬夜的,你还没算呢。”

        “所以我决定请大哥回去!”他摩拳擦掌,“他在楼上对吧?”

        “呃?”

        他去烘干机处取衣服,长裤套到一半,门铃响了,彼时我正端着收拾起的杯子盘子往厨房走,擎天离门近,顺手去开门。

        门外站着衣衫笔整的姬氏两父子,他们愕然看着门内裤子才拉好拉链胸膛□□的男人。

        “——小叔?”

        “……老四。”

        然后,他们齐刷刷目光飕过来。>


        唉,我低头看手中的杯子——人生真是充满杯具。

        因为大雪,我们决定午饭就在楼下小餐馆里解决。

        街上还残留着昨夜放过的绚丽的烟花的痕迹,橱窗里的巧克力和甜品包装得多姿多彩,小店虽小,却整洁干净,玻璃折射出皑皑白雪,将各色包装更点缀得耀眼艳丽。

        姬家两兄弟点了咖啡,边喝边谈,老四劝老大回去,老大回绝,老四说大哥你回去,姓萧的就没那么容易欺负你啦,凭咱们家这么牛B云云。老大淡笑,倚仗家世如何不是我的风格,靠那去压倒而不是战胜对手的人生是很无聊的。

        我差点起立鼓掌。

        老四不死心,大拍大哥的马屁,家里一定要靠你啊我是不成的,而且照大哥这样说,所谓上流社会都是浮云?

        我在旁边翻白眼,擎天你自己向来就最不屑所谓什么上流社会的好不好,这会儿撺掇别人倒是一套一套。忍不住开口:“那些有着‘如若生在世家,该多么好……’的想法,本来就是年轻不成熟的表现吧?世上名门高阀不知凡几,难道出的公子个个便是豪强英雄不成?上帝是公平的,从来白屋出卿士,自古陋室出明娟。”

        老四不满的瞪我一眼,意思很明白:你居然不帮我!

        我乖乖转头,忍笑,抱着小姬研究橱窗里各式巧克力去了。

        接下来他们说什么就没怎么注意听了,偶尔听到提及何曼之,大概何夫人惦念儿子了吧,直到我跟小姬转了一圈挑了款甜点回来落座,擎天忽然发出一句:“穿云,那个竹筒!”

        “欸?”

        擎天说:“你还记得吗,在医院的时候我说过我们家里也有个跟你家一样的竹筒,放在我爸那个老保险箱里,这次我在家里时间待得久,想起来,于是去找,正好是半夜,却看见我妈对着那保险箱喃喃自语。”

        “你发现了什么事?”

        擎天挑眉:“穿云你太聪明了吧,怎么知道我听到了什么事?”

        因为葬礼后不久,整理那些故物时,我大概猜测出了故事原貌。

        两男两女,两个男生都喜欢凌洛,两个女生都喜欢叶飞英。

        擎天说:“本来我对上一辈的事没兴趣,但跟你们家有关系,所以我连续几夜观察,几乎夜夜如此。妈的状态很奇怪,大哥,你注意过吗?”

        大少不语。

        “自凌姨过后,她几乎很少出门了,整天呆在怡园作祷告,”擎天看着我:“我妈做过对不起你爸的事?”

        我眉头凝起:“怎么这么说。”

        “因为她最常念的一句是‘飞英,是我的错’——”

        “逝者已逝,”大少说:“老四,不要再提了。”

        “大哥你知道什么?”

        我也一同望去,大少这语气,绝对有□□。

        大少看向我,第一次,我发现他君临天下的气势里,暗藏如海的包容。

        可我现在需要的不是包容,是真相。

        因此我垂眸避开那样的目光,心中筑好防卫,再次抬头:“大少,如果你知道什么,请告诉我。”

        “不论上一辈做过什么,有何恩怨,你都要相信他们爱的是你。最重视的也不过是你。如果你能生活得幸福快乐,那么,其他事情都无关紧要,统统丢开。”他的语气温柔:“穿云,你原本开明,你的世界,应该澄明清晰。”

        “我怎么能丢开,我的妈妈,我想她长寿,看我结婚生子,帮着照顾外孙……”

        擎天默默递上纸巾,我竟然流泪了吗?

        赶紧别过脸去,使劲揩了。餐厅一片宁静,一个脑袋瓜儿悄悄窝进我颈窝,“姐姐,不哭。”

        人生真的充满杯具,我失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