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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神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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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书籍名:《邪神复苏》    作者:H·P·洛夫克拉夫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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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你想像的还要近,”他说。“看!”他把我拉到一个有窗格子的窗户前,指着一个冷杉遍野的青山坡。“看见那个光秃秃的突出来的悬崖了吗?那块可恶的巨石就在那边儿上。应该把巨石磨成粉,把粉倒进多瑙河里,让河水把它冲到最深的海底去。人们曾经试过要把它砸掉,但是,每个用锤子砸过它的人,都没有落得好下场。所以,人们现在都躲着它。”

            “是什么那么可怕?”我好奇地问。

            “纠缠不休的魔鬼,”他哆嗦了一下,不安地答道。“小的时候,我认识一个年轻人,是从山下来的,他对我们的传说不以为然——冒冒失失地在仲夏夜里到巨石上去了,黎明时分他跌跌撞撞地回到了村里,被吓得说不出话来,疯掉了。有什么东西毁了他的脑子,封了他的嘴,没多久他就死了,直到他死的那一天,他都只会胡言乱语,说一些亵渎的话。

            “我的亲侄子很小的时候在山里迷了路,在巨石附近的林子里睡着了,现在,他一直被恶梦折磨着,经常在夜里惊叫着醒来,浑身都是冷汗。

            “咱们还是说点儿别的吧,先生;老聊这些事可不大好啊。”

            我提起了小客栈的历史,他不无自豪地说:“这块地基已经有400多年了;在苏莱曼的魔爪扫荡山区的时候,原来的老房子是村里唯一一座没被烧毁的房子。后来建在这块地基上的房子,据说,又成了萨利姆·巴哈杜洗劫周围村庄的指挥部了。”

            随后我了解到,现在斯特里格伊卡瓦的村民不是1526年土耳其人入侵之前的原住民的后裔。穆斯林在得胜回朝前斩尽杀绝,把村里及周边地区的男女老幼都烧死了,只留下一大片死寂的村庄和无尽的荒野。现在的村民都是从山下的谷地迁居上来的,他们在土耳其人走了之后,在废墟上重建了村庄。

            我的房东在说起原住民被绝种时并没有显出很忿恨的样子,我了解到,相比于对土耳其人,他的那些生活在山下谷地中的祖先更加仇恨和厌恶山上的原住民。他不愿多说造成这种敌对的原因,只是说从前斯特里格伊卡瓦村的原住民经常偷袭山下的人,掠走少女和小孩。他还说,那些原住民和他们这些人的血统也不尽相同;强健的纯正马扎尔-斯拉夫人血统和低贱的土著人血统通婚,混杂成了一个声名狼藉的混合体。那些土著是什么人,他一无所知,但他坚信,那些人是“异教徒”,自古以来就住的山上。

            我对这个故事没太在意;只把它当作又一个凯尔特人和地中海土著在加洛韦山区异族结合的翻版,那次结合的产物——皮克特人——在苏格兰的传奇故事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呢。很奇怪,民间传说总给人时间上的错觉,比如,皮克特人的故事和更古老的蒙古人的传奇就被编在了一起,结果皮克特人被描绘成了惹人厌的矮胖的样子,而他本身的样子反被遗忘了;所以,我觉得,所谓的斯特里格伊卡瓦村原住民的野蛮应该可以追溯到那些古老的关于匈奴和蒙古侵略者的故事中去。

            经由我的房东的指点,我在抵达后的第二天早晨就向“黑石”进发了。沿着种满冷杉的山坡走了几个小时后,我来到了突兀的巨石悬崖正面。有一条羊肠小路通上去,我站在小路上俯瞰宁静的斯特里格伊卡瓦山谷,山谷被雄伟的青山守护着,显得很沉寂。在我所处的位置和村子之间的地带,既没有房舍也没有人烟。谷地里星罗棋布的农庄都分布在斯特里格伊卡瓦的另一侧,好像它们都刻意避开了朝向“黑石”的这一侧。

            崖顶上是一片浓密的树林。我在密林里选了条捷径,走到了一片宽阔的林中空地上,在空地中央,屹立着一块光秃秃的巨石。

            巨石是八边形的,大约有16英尺高,1。5英尺厚。显然它曾被很好地打磨过,但现在它的表面已经是密密麻麻的凹痕了,好像曾被人粗暴地毁坏过;锤子只留下了浅浅的的凿痕,并且毁坏了刻在上面的字符,那一行字符呈螺旋上升状绕着巨石一圈圈地直达顶部。从石基往上到10英尺高处的字符几乎全被抹平了,所以,很难看出那行字符旋绕的方向。再往上,可以看清字符的痕迹了,我设法往上蹭了蹭,凑近去看那些字符。字符都多多少少被磨损了,但我敢肯定,那不是现在地球上已知的语言符号。我对所有已为研究人员和语言学家所知的象形文字都略知一二,所以我能肯定地说,那些字符我从来都没见过。我在尤卡坦半岛上一个不为人知的谷地里见过一块奇特的对称的大岩石,上面有一些粗糙的刻痕和那些字符最相像。我记得,当我把那些刻痕指给与我同行的考古学家看时,他认定那要么是自然风化的结果,要么是被印第安人随意刻画上去的。当我说那很可能是一根尚未被发现的石柱的底座时,他只是笑了笑,让我好好看看岩石的尺寸,如果按自然法则或建筑的对称性来造石柱的话,以它为底座的石柱将有1000英尺高。但我并没有被说服。

            我不能说“黑石”上的字符和尤卡坦巨石上的一样;但它们可以引起相互的联想。当我看到“黑石”的材质时,我更迷惑了。石头呈哑光的黑色,粗糙、坑洼的表面像是半透明的似的,给人一种奇怪的错觉。

            我在那儿呆了多半个上午,然后带着疑惑离开了。我想不出巨石和地球上的任何人造产物有什么联系。它好像是在很久以前被外星人立起来的似的,让人无法理解。

            我回到了村里,但我的好奇心不曾稍减。我已经发现了奇怪的东西,我跃跃欲试地想探个究竟,想知道到底是怎样一双手,出于怎样的目的,在很久以前把巨石立在了那里。

            我找到了我房东的侄子,问起他所做的梦,但是,他想说,却又说不清楚。他不介意谈那些梦,但是他无法清晰地叙述它们。虽然他反复地做着同样的梦,虽然梦中的一切都异常鲜明,但当他醒来时,头脑里却没留下什么印象。他只记得那些都是乱糟糟的恶梦,巨大的火焰吐着耀眼的火舌,一面黑色的鼓不停地发出隆隆声。他只清楚地记得一件事,有一次他梦见了“黑石”,它不是在山坡上,而是像尖塔一样矗立在一个巨大的黑色城堡上。

            我发现,村里的其他人都避而不谈巨石,只有一个人例外,他是一个很有学问的校长,和村里的其他人比起来,他在外面的世界里呆的时间最长。

            我跟他讲了冯·容兹对巨石的评述,他非常感兴趣,而且很赞同这个德国人对巨石历史的推断。他相信,附近曾有过女巫大聚会,而且,最初的村民很可能都是某个庞大的教派的信徒,这个教派一度曾对欧洲文明构成威胁,并被编进了巫术崇拜的神话里。他引证了村名来证明他的观点;起先,村名并不叫斯特里格伊卡瓦,他说;传说中,村子的建造者把它叫做薛苏坦,许多世纪前,还没有村子时,这片地方就叫这个名字。

            这又引起了我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安。这个古老的名字和塞西亚人、斯拉夫人或蒙古人似乎都没有联系,而在正常情况下,这里的原住民不外就属于这几个种族。

            居住在山下谷地的马扎尔人和斯拉夫人认为,村里的原住民肯定就是崇拜巫术的教徒,校长说,所以他们才给村子起了那么个名字,而且一直沿用下来,即使是在土耳其人进行大屠杀之后,重建村子的正统部族也没有给村子改名。

            他不相信巨石是那些教徒立起来的,但他认为,巨石是那些教徒的活动中心,而且根据那些在土耳其人入侵之前流传下来的传说,他提出,那些教徒曾把巨石当作一种祭坛,用诸如从山下他自己的祖先居住的地方掠来的少女和小孩等作为祭奠的牺牲。

            他对和仲夏夜有关的神秘传说不以为然,也不介意传说的薛苏坦的女巫们用唱圣歌和以及鞭挞和宰割等野蛮的宗教仪式呼唤一位特别的女神的故事。

            他从未在仲夏之夜造访过巨石,他说,但即使去了,他也不会害怕;无论过去曾经存在或发生过什么,都早已成为模糊不清的记忆了。除了和一个业已消失的过去有一线联系之外,“黑石”已经失去了它的意义。

            和这个校长谈过之后,就在我到达斯特里格伊卡瓦差不多一周之后的一个晚上,我突然记起,当晚是仲夏夜!和“黑石”有着恐怖联系的不寻常的时刻。我转身出了客栈,快步穿过村子。斯特里格伊卡瓦村静悄悄的;村民早早就休息了。一路上我没看见任何人。出了村子,我爬上了山坡,坡上的冷杉借着诡异的光线投下了黑漆漆的树影。冷杉林中没有风,只有一种神秘的、难以辨识的瑟瑟声和低语声在林间回荡。我开始奇思怪想,几百年前,在这样的夜里,肯定有赤裸的女巫骑着有魔力的扫帚从这个村子飞过,身后还跟着着了魔似的追随者。

            我爬到了悬崖边,有些不安地注意到,朦胧的月光令悬崖有了某种我此前未曾察觉的微妙的改观——在诡异的月光下,它们看上去不再像是天然的悬崖,倒更像是山坡上突兀的巨大的废墟和被泰坦巨人举起的城垛。

            我好不容易摆脱了这种幻想,登上了崖顶,犹豫了片刻后,就一头扎进了黑漆漆的树林里。黑暗中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就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妖怪屏住了呼吸,唯恐把它的猎物吓跑了似的。

            我摆脱了这种感觉——当你想到此处的怪诞和它恶劣的名声时,你自然会有的一种感觉——在林中穿行,总觉得有什么在跟着我,有一次我停下来,分明觉得有个湿乎乎、摇摇摆摆的东西在暗处轻轻碰了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