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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笛卡尔沉思的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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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书籍名:《对笛卡尔沉思的诘难》    作者:伽森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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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你很可以判断出人们能够回答什么,即:既然人们以后承认这一特点是在三角形里,因为人们用一种很好的论证证明了这一点,那么同样,为了承认存在性必然地在上帝之中,也必须用很好的、坚实的道理来论证它;因为否则就没有什么东西是人们不能说成或认为是任何别的东西的本质了。  

            你说  当你把一切种类的完满性都归给上帝的时候,你并不是像假如你想一切四方形都能内切于圆那样做。你在那一方面弄错了,因为你后来知道菱形就不能内切于圆,可是你在这方面并没有同样弄错,因为后来你认识到存在性是实际上适合于上帝的。  然而的确似乎是你也同样弄错了;要不然,假如说你没有弄错,那么你就必须像人们指出菱形能够内切于圆是矛盾的那样,指出存在性是和上帝的本性不相矛盾的。  

            我对其他许多东西就不说了,那些东西不是需要进一步地加以解释,就是需要给以更有说服力的证明,要不就是和以前说过的互相抵触,例如:  除了上帝以外,我们不能理会有任何其存在性是必然地属于其本质的东西;然后,不可能理会同样的两个或许多上帝;而既然现在只有一个上帝存在,那么必然地是他以前是完全永恒地存在了,将来也永恒地存在着;并且你在上帝里边理会了无限多的东西,这些东西你既不能减少一点,也不能改变一点;最后,这些东西必须就近加以观察,必须非常仔细地加以检查,以便知觉它们,并且认识它们的真实性。  

            三、最后你说全部科学的可靠性和真实性绝对有赖于对真实上帝的认识,没有这种认识,在各种科学里边就永远不可能有任何确定性或真理。你举了下面这个例子,你说:  当我考察三角形的性质的时候,我显然知道(我在几何学方面有些内行)三角形的三角之和等于二直角,当我把我的思想运用到论证它的时候,我不可能不相信这一点;但只要我的注意力稍一离开论证,虽然我记得我是清清楚楚地理解了它的三角之和等于二直角,但是很可能我会怀疑它的真实性,假如我不知道有一个上帝的话;因为我可以使我自己相信大自然使我生来就很容易能够在即使我以为理解得最显明、最确定的东西上弄错;主要因为我记得经常把很多事物认为是真实的、确定的,而在以后,又有别的道理使我把这些事物判断为绝对错误。但是当我知道了有一个上帝之后,因为同时我也知道了一切事物都有赖于他,而他并不是骗子,从而我断定凡是我理会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事物都不能不是真的,虽然我不再去想我是根据什么道理把一件事物断定为真实的,只要我记得我是把它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理解了,人们就不能给我提供任何相反的道理使我再会怀疑它;这样我对这个事物就有了一种真实的、确定的知识;而这个知识也就扩展到我记得以前曾经论证过的其他一切事物上去,譬如几何学的真理以及其他类似的东西。  先生,看到你谈得这样认真,并且相信你说的都是老实话,我看我再也没有别的话可说了;除非一点,那就是你很难找到什么人相信你以前不相信几何学论证的真理,而现在你由于认识了一个上帝才相信了。因为,事实上,这些论证是非常明显、确定的,它们本身无需有待于我们的思虑就会得到我们赞同的;而当它们一经被理解,它们就不容许我们的心灵对它应有的信念再持犹疑不定的态度,因为,同样情况,我认为你既然有理由在这一点上不去害怕那个不断企图捉弄你的恶魔的狡诈,你也同样有理由使你如此坚定地认为你不可能在我思故我在这个前提和结论上弄错,虽然那时你对上帝的存在还不肯定。同时,即使事实上不能比这再真实的了,的确真有一个上帝,他是万物的造主,而且他不是骗子,不过,由于它好像不如几何学的论证那样明显(关于这一点,只要这一个证据就足够了,即很多人并不相信上帝的存在、世界的创造、以及谈到上帝的其他许许多多东西,然而没有一个人怀疑几何学的论证),有谁相信几何学的论证的明显性和确定性要从对上帝的证明中得来呢?有谁相信迪亚果腊(

            Diagore)  、太奥多腊(Théodore)、以及其他一切类似的无神论者们不能确信这些种类的论证的真理呢?最后,你到什么地方去找到这样的人,当你问他为什么确信一切正角三角形底边的正方形等于其他两边正方形之和的时候,他回答说他之确信这条道理是因为他知道有一个上帝,这个上帝不是骗子,他本身是这一真理的创造者以及世界上一切事物的创造者?或者,相反地,你到什么地方去找到这样的人,他回答说他之确信这条道理不是因为他的的确确知道这一点,他不是从绝无错误的论证使他非常相信这一点?尤其是,可以认为毕达哥拉斯、柏拉图、阿几米德、欧克利德以及其他一切古代数学家都会做出这样的回答,我觉得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会提出来上帝以确认像这样的一些论证的真理的!不过,因为这话也许你不是对别人说的,而只是对你自己说的,再说,也因为这是一件可赞仰的、虔诚的事,那么就不必再多说了。  

            [1]  即“人存在”。——译者  

            [2]  笛卡尔《沉思第五》中的原文是这样的:“但是,虽然事实上我不能理会一个没有山沟的山,同样,我也不能理会一个没有存在性的上帝,不过,也不能仅仅由于我理会一个带有山沟的山,就说在世界上有山,同样,虽然我理会带有存在性的上帝,我觉得也不能因此就说上帝存在;因为我的思想并不能给事物强加以任何必然性;而且,既然是由于想像出来一个带有翅膀的马,虽然并没有任何马带有翅膀,同样,我也许能够给上帝加上存在性,虽然并没有任何上帝存在。”——译者  

            [3]  佩伽斯(Pegase),希腊神话中飞马的名字。它是宙斯的儿子培尔塞的坐骑,曾于一怒之下踢出一个“灵感之泉”,诗人后来就从这个泉中汲取灵感。——译者            

        《对笛卡尔的诘难》

        伽森狄著    庞景仁译              

        对《沉思第六》的诘难      

              关于物质的东西的存在,以及人的心灵和肉体的实在区别  

            一、你说  物质的东西,就其被视为纯粹数学的对象来说,是能够存在的  。关于这一点,我不想在这里多说,虽然物质的东西是组合数学的对象,而纯粹数学的对象,例如点、线、面、以及由点、线、面组成的不可分割的东西,不能有任何实际的存在性。我只就你再一次在这里把想像从理智或纯概念里区分出来这一点来说;因为,我以前曾说过,这两个东西似乎是同一种功能的两种行动,而假如它们之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只能是多一点和少一点的问题;事实上,请你注意我是怎么用你所提出的话来证明它的。  

            你前面说过,想像不是别的,只是思考一个有形体的东西的形状或影像;而在这里你认为理会或领悟就是去思考一个三角形、一个五角形、一个千角形、一个万角形、以及诸如此类的其他一些有形体的东西的形状;现在你把它们做了这样的区别,你说想像是能知官能对物体的某种用心,而理智不要求这种用心或精神专注。因此,当你单是毫不费力地把一个三角形理会为有三个角的形状时,你把这叫做理智;当你用某种努力和专注,把这个形状呈现出来,观察它,检查它,把它理会得清清楚楚、细细致致,分别出三个角来时,你把这叫做想像。从而,既然你真是非常容易地理会到一个千角形是一个有一千个角的形状,而不管你用了多么大的精神专注都不能把所有这些角都清清楚楚、细细致致地分辨出来,不能把它们都呈现出来,在这方面你的心灵的模糊的情况并不比你观察一个万角形或一个有很多边的其他形状时轻一些,因此,你说在千角形或万角形上,你的思想是一种理智而不是一种想像。虽然如此,我看不出有什么能阻止你把你的想像以及你的理智伸展到千角形上去,就如同你对于三角形所做的那样。因为,你的确做了某种努力以某种方式去想像那么多的角组成的这种形

            状,虽然它们的数目多到使你没有办法理会得清楚;再说,你的确用千角形这个字理会了一个有着一千个角的形状,但是这不过是这个字的力量或意义的一种结果,并非由于你是理会而不是想像这个形状的一千个角。  

            但是在这里必须注意,清楚的程度之消退和模糊的程度之增长是如何循序潮进的。因为,肯定的是,你对一个正方形比对一个三角形将呈现,或者想像,或者甚至理会得更模糊些,但是比对一个五角形更清楚些,而对五角形又比对正方形更模糊些,比对六角形更清楚些,如此类推,一直到你再也不能清清楚楚地提出什么东西来时为止;因为到那时,不管你有什么样的概念,那个概念既不能是清楚的,也不能是明晰的,到那时,你任心灵上也就不再想去做任何努力了。  

            因此,如果当你清清楚楚地、比较专注地理会一个形状时,你愿意把这种理会方式叫做想像同时也叫做理智;而如果当你的概念模糊,当你用很少的精神专注或毫无精神专注地理会一个形状时,你愿意只用理智这一名称来称呼它,当然你这样做是可以的;但是你没有理由因此建立一种上面所说的那种内在认识,因为,你把某一种形状理会得有时更强烈些,有时不那么强烈,有时理会得清楚些,有时模糊些,这对于这种内在认识不过是一件偶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