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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笛卡尔沉思的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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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书籍名:《对笛卡尔沉思的诘难》    作者:伽森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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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你所归之于选择的是来自激动他的运动,这运动的力量促使他选择;即使在动物里边,可以说,当使动物动作起来的冲动非常强烈时,也有一种选择。因为我真地看见过一只狗,按照喇叭调整它的声音,模仿喇叭所有的声调和变化,不管有多么急剧和突然,不管它的主人如何毫无秩序地、随心所欲地抬高或者降低,拉长或者缩短喇叭的声调。你说,动物没有理性。不错,没有人的理性,但是它们有一种按照它们的样式的理性,这种理性使得我们,如果不是同人来比较的话,不能说它们是无理性的;再说,言辞或理性似乎是一种功能,这种功能同它们用以认知、通常被叫做内感官的那种本原或功能一样普遍,

            一样能够合法地为它们所有。你说它们不能推理。但是,虽然它们的推理不像人们的推理那样完善,那样广泛,它们还是能够推理的,它们的推理和我们的推理之间,只存在程度上的不同。你说它们不能说话。但是,它们虽然不能像人们那样地说话(因为它们不是人),却能按照它们的方式说话,发出它们所特有的声音,它们使用那些声音就像我们使用我们的声音一样。然而你说,甚至一个傻子也能凑起几个字来表示一个什么事物,而最聪明的动物也做不到这样。但是我请你看看你要求一个动物说出一个人说的话而不注意到它们自己特有的话,这是否公平合理。不过,所有这些东西,辩论起来长得很。  

            八、你接着提出蜡的例子。关于这一点,你说了好几件事来表示  人们叫做蜡的偶性  [5]  的那些东西并不是蜡本身或蜡的实体,能够清清楚楚理会蜡或蜡的实体的只是心灵自己或理智本身,而不是感官或想像。  但是首先,能够从蜡的偶性的概念中抽象出蜡或蜡的实体的概念来,这是大家都同意的。但你能因此就说你清清楚楚地理会了蜡的实体或本性吗?诚然,除了颜色、形状、可融性等等以外,我们理会到还有一种东西,它是我们所观察到的这些偶性和变化的主体;不过要说这个主体是什么东西或可能是什么东西,我们当然不知道,因为它永远是隐蔽着的,我们仅仅是用猜测的办法来判断应该有个什么主体好像支柱或基础一样托住蜡可能有的一切变化。因此我很奇怪为什么你敢说在你把蜡,简直就像脱掉它的衣服一样,把它的一切形式都去掉之后,你更明白、更完满地理会了它是什么。因为,我同意你理会到蜡(或者更恰当地说,蜡的实体)应该是和它的一切形式不一样的;不过你不能说你理会到了它是什么,假如你没有意图来欺骗我们,或者你不想欺骗你自己的话。因为这不像一个人那样明显。对于一个人,我们只看见了衣服和帽子,我们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只要脱掉他的衣服和帽子就行。然后,既然你以为用某种方式了解了这个东西,那么我请你告诉我们,你是怎么理会它的?是不是把它理会成为一种可融的、有广延的东西?因为,我想你不是把它理会为一个点,虽然它有时大有时小。这样的一种广延既然不能是无限的,而是有其界限的,那么你不能也以某种方式把它理会为有形状的吗?然后,既然把它理会为好象是你看见了它,那么你不能给与它一种颜色吗,尽管这种颜色是非常模糊不清的?当然,你既然把它视为比纯粹的空虚有更多一点的物体和物质,那么对你来说它似乎是更可见的;由此可知,你的理智是一种想像。假如你说你把它理解为没有广延,没有形状,没有颜色,那么请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们它是什么。  

            你说我们看见了并且由我们的心灵理会了一些人,虽然我们看见的却是他们的帽子和衣服。这话并不能给我们说明是理智而不是想像功能在判断。事实上,一只狗(你不同意它有一个和你的一样的心灵)不是用同样方式判断吗?它不是仅凭看到了它主人的衣服或帽子就能认出来它的主人吗?还有,不管它的主人是站着,是躺着,是弯着身子,是蜷缩着或是伸展着,它不是总能认出它的主人,虽然它的主人可以用所有这些形象而不是只用这一种而不用那一种形象表现出来,和蜡一样。当它追逐一只野兔,它首先看见它活着,然后又看见它死了,剥了皮,切成一块块的,你想它不认为这还是原来的野兔吗?因此,你所说的  对于颜色、软硬、形状等等的知觉不是看,也不是摸等等,而只是心灵的一种观察,  这话我同意,不过,心灵要同想像功能实际上没有分别才行。但你又接着说:  这种观察可以是片面的、模糊的,也可以是全面的、清楚的,这要根据对于组成蜡的那些东西所进行的研究的程度而定。  这就不能给我们说明心灵对于在蜡里边的那种超乎它的外在形象以外的、我不知道是什么的那种东西所进行的观察是对于蜡的一种明白、清楚的认识,而只说明感官对于自己在蜡上所能注意到的一切偶性,对于蜡所能有的一切变化,所进行的研究或观察。从这上,不错,我们能够了解和解释我们甲蜡这个名称所指的是什么东西;但是,能够了解,甚至也能够让别人理会这个越是赤裸裸地来看就越是莫名其妙的实体是什么,对于我们来说却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  

            九、你紧接着说:  关于这个心灵,或更恰当地说,我自己,因为直到现在我在我自己里边只接受了心灵,我将说什么呢?关于好像那么清楚、明白地理会了这块蜡的这个我,我要说什么呢?我对我自己认识得难道不是既更加真实、确定,又更加清楚、明白吗?因为如果说由于看见蜡而断定有蜡、蜡存在,那么由于我看见蜡,因此有我、我存在这件事当然也就越发明显,因为可能我所看见的,事实上不是蜡;也可能我甚至没有眼睛看任何东西;但是当我看见的时候,或(关于这一点,我不去加以分别)当我想是看见的时候,这个在思想的我倒不是什么东西,这是不可能的。同样,如果由于我摸到了蜡而断定它存在,其结果也是一样。我在这里关于蜡所说的话也可以应用到外在于我、在我以外所遇到的其他一切东西上去。  这些都是你自己的话,我把这些话拿过来是为了使你注意,它们的确是证明了由于你看见和清楚地认识了那块蜡的存在和所有那些偶性,因而你清楚地或不清楚地认识了你存在,但是这些话不能因此证明你清楚地或不清楚地认识了你是什么或什么是你的本性;而恰恰这是必须主要加以证明的,因为人们并不怀疑你的存在。我在以前没有进一步提出我的意见,现在我也不想坚持,不过请你注意:在你里边除了心灵以外你什么都不接受,为了这一点,你甚至不愿意同意你有眼睛、手以及身体的任何别的器官,可是你谈到你所看见,你所摸到......的蜡和它的偶性,而这些,实在说来,假如没有眼睛,没有手,你就不能看见,不能摸到,或者按照你的说法,也不能想是看见,想是摸到。  

            你接着说:  然而,如果说蜡在不仅经过视觉或触觉,同时也经过很多别的原因而被发现了之后,我对它的概念和知识好像是更加清楚、明白了,那么我对于我自己的认识岂不是应该越发更加明显、清楚、明白了吗?因为一切用以认识和理会蜡的本性或别的物体的本性的道理都更加容易、更加明显地证明我的心灵的本性;  但是,既然你所推论关于蜡的东西,都只能证明人们知道心灵的存在,而不能证明它的本性,同样,其他一切也不会证明出更多的东西来。即使除此而外你想要从对蜡的实体的这一知觉中推论出别的什么东西,你也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即:既然我们对于这个实体只不过是理会得非常模糊,只不过是把它理会成为我不知道是个什么,那么同样,心灵也只能以这种方式而被理会,以致的确可以在这里重复你在别处说过的话:  我不知道是什么的那个你自己。  

            你最后说:  然而我终于不知不觉地回到了我原来想要回到的地方;因为,既然这是我现在弄清楚了的一件事,即心灵以及物体本身不是用感官或超像功能所能真正认识的,而是只有用理智才能认识的,而且它们不是由于被看见了或被摸到了才被认识的,而只是由于被思想所理解了或者了解了才被认识的,那么我非常显然地认识了没有什么对我来说比我的心灵更容易被认识的了。  对你来说,这话说得很好;但是对我来说,我看不出你从什么地方能推输出,对于你的心灵,除了它存在以外,还能清清楚楚地认识别的东西。因而我也看不出这个《沉思》  [6]  的标题本身(即《人的心灵是比物体更容易认识的》)所许的愿已经实现了;因为你的计划不是要证明人的心灵的存在,或人的心灵的存在比物体的存在更清楚,因为肯定的是没有人怀疑它的存在,你无疑地是想要使它的本性比物体的本性更加明显。不过我看不出你做到了什么。谈到物体的本性时,你,心灵啊!你自己曾说过,关于物体,我们认识了许多东西,例如广延、形状、运动、对地位的占据等等。然而关于你自己,除了你不是有形体的一些部分的一种聚集,不是空气,不是风,不是一种在行走或在感觉的东西等等以外,你说了什么?但是,即使我们同意了你所有这些东西(虽然你自己反对了其中的某几

            个),这也并不是我们所期待的;因为,实在说来,所有这些东西都不过是一些否定,而我们并不要求你向我们说你不是什么,而是要求你告诉我们你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