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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青年文摘精编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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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书籍名:《2009年青年文摘精编版》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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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假若男孩的母亲忽发悲怜恻隐之心,那么接下来这锅沸水以及沸水之中尚在奄奄一息之中的龟,将是如何处置?这残局将是如何收场?

        那恐怕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另一个细节发生在高尔泰的《寻找家园》中。

        大约半世纪前的大饥荒年代,一次他和同伴们在深山野林里觅食狩猎,经过千辛万苦他们终于打中了一只羊。他走上前,看到:

        它昂着稚气的头,雪白的大耳朵一动不动,瞪着惊奇、明亮而天真的大眼睛望着我,如同一个健康的婴儿。我也看着它,觉得它的眼睛里,闪抖着一种我能理解的光,刹那间似曾相识。慢慢地,它昂着的头往旁边倾斜过去,突然砰的一声倒在地上了。它动了动,像是要起来,但又放弃了这个想法。肚皮一起一伏,鼻孔一张一翕。严寒中喷出团团白气,把沙土和草叶纷纷吹了起来,落在鼻孔附近的地上和它的脸上。我坐下来。不料这个动作竟把它吓得迅速地昂起头,猛烈地扭动着身躯……

        高尔泰内心痛苦地看着它。可是,接下来怎么办呢?同样一个恼人的问题摆在我们面前。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们人类在对我们的动物兄弟们肆意杀戮、换得盘中餐之时,我们除了隐痛、自责之外,我们还能怎么办?

        尼采曾在街上失控地抱着一匹马的头痛哭,他亲吻着马头哭道:我苦难的兄弟!尼采被送进了疯人院,而所有无视马的眼神、马的命运甚至虐待马的人们,都被作为正常人留下来享受着现实。我万分地理解尼采的这一种痛苦。

        我忘记了是哪一位欧洲的哲学家,他曾每天到博物馆看望一只聪明的黑猩猩,他简直被关在铁笼子里的这只黑猩猩“迷住”了。有一天,他在笼子外边久久凝视着它,黑猩猩也同样用大大的无辜的眼睛望着他。快到关门的时候了,哲学家仿佛自言自语般地低声说:亲爱的,你真迷人!你眼中所散发的孤独是那样的深沉,让我们自惭形秽……再会,亲爱的,我再来看你!

        我想,哲学家和黑猩猩一定从相互深切的凝视中读懂了对方,他们探讨的话题一定是:生命的孤独与万物的平等。

        草会口渴,鱼会疼痛,羊会流泪,狗会想念……我们人类既然比它们“高级”,那么我们将如何表现我们作为动物的“高级”和“文明”?我们的成熟一定意味着对生态界弱小者的麻木和漠视吗?对于现实世界残酷的认知一定要以把我们自身变得残酷为代价吗?倘若它们来到这个世间的使命,就是不平等地为了变成人类的腹中餐,那么我们能否怀着悲怜、怀着对弱者的同情,让它们活得有点尊严、死得觉着幸福呢?

        这是一个脱离现实的问题,但是,这个不现实的问题要成为一个问题。

        (胡林林摘自2006年7月12日《中华读书报》,高兴奇图)

        摘自:《青年文摘(绿版)》2006年09期  作者:陈  染

        羊蹄甲

        羊蹄甲是一种很难画好的花。花开时,整棵树远看像是笼罩着一层粉色的烟雾,总觉得看不清楚,画不仔细。可是,你如果真的要靠近了来观察它的话,它那一朵一朵细致如兰花的花朵却又完全是另一种样子,和远看时完全不同,你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

        假如一朵一朵地画起来,怎么样也不像原来的那棵树,但是,假如只用深深浅浅的色点来表现的话,又觉得不甘心,因为它原来的花朵那样秀美细致,实在是不能只用一些色点来形容就算了的。

        我们师专校园里有几棵很老的羊蹄甲树,长在堤边,一到开花的时候,学生们就会在树底下走来走去,近也不对,远也不行,不断地变换着位置,一边观察一边嘴里埋怨着,手底下却又不肯停止地画了起来。

        我坐在树下观察他们的表情,觉得他们和年轻时候的我并没有两样,不禁微微地笑了。

        天好干净,是那种澄明的蓝,草好柔软,是那种细密的绿。穿着白色衬衫和灰色运动裤的男女同学散坐在树下,风吹过来,羊蹄甲粉紫色的小花瓣就轻轻柔柔地落了下来,有几瓣落在女孩子的头发上,有几瓣落在男孩子的肩膀上,有几瓣落在我的速写簿里,似乎还带着一阵淡淡的幽香。

        忽然觉得,人生也许就是这样了,只要是自然的,只要是顺着天意的,就算是花落了也不一定要觉得悲伤,甚至也可以有一种淡淡的喜悦,就像这风里的若有若无的清香。

        不是吗?在整个人生的长路上,不是都开着像羊蹄甲一样迷迷蒙蒙的花树吗?往前看过去的时候,总是看不真切,总是觉得笼罩着一层缥缈的烟雾,等到真的走到树下了,却又只能看到一朵一朵与远看时完全不同的单薄细润的花朵。只要稍微迟疑,风就吹过来,把它们一瓣一瓣的吹散,轻柔地拂过你的脸颊,在你的发间或者肩膀上留下一点淡淡的幽香,然后就静静地落在你身后的草丛里,逐渐褪色,逐渐消逝,静静地望着你向前走去,向着另外的一棵迷蒙的花树走去。

        等你回过头再望回来的时候,在暮色里,它又重新变成了一个迷蒙的记忆,深深浅浅、粉粉紫紫地站在那里,提醒你曾经走过去的,那些清新秀美的春日、那条雨润烟浓的长路。

        忽然觉得,人生也许真的就是这样了,我们都走在一条同样的路上,走得很慢,隔得很远,却络绎不绝。

        (侯瑛摘自《美文·少年散文》2006年7月下半月刊)

        摘自:《青年文摘(绿版)》2006年09期  作者:(台湾)席慕蓉

        童仙伯伯

        童仙伯伯姓姜,姜太公的姜。他说自己是个考不取的老童生。年纪大了,就变得神仙一般,因此自称“童仙”。所以哥哥和我不喊他姜伯伯,都喊他童仙伯伯。

        童仙伯伯50岁的时候,我刚巧5岁。我伸着5个手指头喊道:“童仙伯伯,您比我大10岁。”他笑呵呵地说:“对啦,我比你大10岁。可是你得伸出两只手,10个手指头呀。”

        我就伸出10个手指头,手指尖点着手指尖来回地数。心里还在想,童仙伯伯一定不止比我大10岁。哥哥说:“还有脚指头呢!你就都伸出来,坐在地上慢慢地数吧!”

        我最气哥哥笑我不会数数,就说:“不要你管。”数着、数着,墙上的老自鸣钟敲起来了,当、当,有气无力的,我抬头看钟面上的指针。看不懂是几点,又忙着数它究竟敲了几下。反而全数不清了。童仙伯伯说:“小春,自鸣钟敲了9下,你该去认方块字了。”我说:“我不要,太阳还没晒到这边台阶儿上,等晒到了才去。老师做过记号的。”哥哥说:“哼,你这个懒虫,今天没有太阳。老师说过的,没有太阳的日子,就听自鸣钟。”童仙伯伯拍手大笑说:“你们俩都别去读书了,你们的老师脚气病犯了,在家休息。他托我照顾你们。我带你们爬后山采果子去。”我们好高兴。童仙伯伯真好比我们的神仙伯伯。我们要怎么玩就怎么玩,要吃什么,他就给我们买什么。不像在老师面前,连喷嚏也不敢打一个。不过有一件事,他总要我们记住,就是有好吃的东西,要先留起一点给妈妈和阿荣伯伯。外公在我家时,更要把最好的给外公。比如在山上采了山楂果,他叫我拣最红最大的给他们三个人吃,买了桂花糕,把方方正正,看去红糖夹心最多的,留起来带回家。因为外公和妈妈都喜欢吃甜食。

        童仙伯伯说:“长辈年纪大了,吃好东西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少,你们往后的好日子有的是。时时刻刻都想到长辈就叫做孝顺。”他常常一边走一边给我们讲故事。有一次,他给我们讲了一个孝子伯俞的故事,说伯俞的母亲打他,他跪在地上哭了。他母亲说:“我以前打你力气很大,打得很重,你都不哭,今天我打得轻了,怎么你反倒哭呢?”伯俞说:“因为您打得轻,我担心您身体没有从前好,力气小了。”我听得呆呆的没做声,哥哥忽然说:“我觉得伯俞不对,他不应当说出来,放在心里暗暗忧愁才对,说出来岂不是让妈妈更担心自己老了吗?”童仙伯伯看着哥哥半晌说:“长春,你真聪明,你真好心,长大了一定是个孝顺儿子。”

        当我们的外公回到山里,阿荣伯伯农忙的时候,我们就瞟住了童仙伯伯,可惜他太爱睡觉,又太爱看书,看着看着就躺在靠椅上呼呼大睡。哥哥蘸饱了毛笔,在他的两道浓眉毛上再描两道浓眉毛,又在他老花眼镜上涂了墨。童仙伯伯一觉醒来,睁眼一片漆黑,以为天没亮,翻个身又睡。阿荣伯伯对哥哥说:“你不能趁一个人睡着的时候,在他脸上画东西;因为睡着的人,灵魂儿变成一条虫,从鼻孔里爬出来,玩儿够了,又从鼻孔里爬回去,你把他的脸描成另一个样子,虫虫认不得自己,就爬不回去,人就醒不过来了。”

        我听了又好玩又担心。看着童仙伯伯的鼻孔,哪有虫虫爬进爬出呢?我一推他,他就醒了。我把阿荣伯伯说的话讲给他听,他又呵呵大笑说:“你们不是说,我是神仙伯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