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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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和舅妈对她们很照顾，经常接济她们。她们的舅舅吴根荣在城郊开了个大药房，顾家姐妹经常去帮忙。顾文君对中药特别感兴趣，从小就经常帮病人抓药。后来为了生计和妹妹的学费，她到城里去打工，从美容妹做起，一直做到高级美容师。在复杂的社会环境里一直保持着自己的自尊和独立。现在她是美容院的核心人物，她发明的中药美容法特别受欢迎，包括药膳调理，中药面膜和药浴。因为没有学历，所以美容院挂了个医师的牌子，其实真正在做的只有顾文君。她还身兼好几个富婆的私人美容师，收入丰厚，自己在城里贷款买了一套小公寓，还供养着母亲和妹妹。她也经常回舅舅的大药店帮忙，给舅舅和舅妈带许多礼物，她是个非常重感情的人，一直感激着舅舅和舅妈对她们的照顾。顾文婷自杀之后她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过为了母亲又重新振作了起来，更加努力了。
“一个坚韧不拔的女人。”林启中赞叹道，“这样的人报起仇来也是坚韧不拔啊！她精通中药，经常去药房，想弄到乌头碱很容易。但是这个嫌疑太明显了，如果是我，会选择其它的杀人方式，除非她有足够的自信。她也像那种很自信的女人。总之，她的嫌疑不能排除，继续跟吧。”
沙发?!!!
一院里并没有莫雅欣的堕胎记录，但是却有刘云芳的堕胎记录。林警详细地询问了刘云芳的长相，那几个小护士很热情，唧唧喳喳地描述着刘云芳的长相，但是却和刘云芳的真实长相相去甚远。她们都记得很清楚，那天是一男一女两个人来的，男的很帅，女的很漂亮，特别登对，那个男的一直搂着女的的肩膀，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很恩爱很紧张的样子。一个小护士当时还打趣他们：“这么恩爱怎么还不要小孩啊，怕小孩打扰了你们的二人世界哦？”那个女的马上害羞地把头埋到男的的怀里，男的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说：“她还小，吃不了生小孩带小孩的苦，以后再说吧。”这么体贴的老公让一群小护士羡慕得不得了。但是很明显根本不是汪平和刘云芳，而是汪平和莫雅欣。
林警又痛苦地发现莫雅欣原来和汪平有染，竟然还怀了他的孩子，用他老婆的名字去堕胎。他觉得这个世界真荒谬，他原来还一直以为她是冰清玉洁的女神。那次刘云芳出差回来一定是知道了这件事情，才会那样骂人，和汪平吵架。如果莫雅欣的钱都是汪平给的，汪平还隔三差五地给莫雅欣买那么昂贵的衣服，那刘云芳就有很明显的杀人动机了。刘云芳和汪平住在五楼，可以很容易地上六楼而不被发现。汪平和莫雅欣通奸，刘云芳杀人，都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进行。想到“通奸”这个词，林警觉得嘴里涌上来一阵苦味，他真不愿意把莫雅欣和这样的词联系在一起。虽然社会上对这样的事情已经很宽容了，但是在警局的档案上，却还是使用“通奸”和“奸夫”这样的词，而且因为这样的事情而犯案的，不在少数。人类总是被自己的欲望所迷惑，犯下滔天大罪。林警觉得自己今天特别伤感，总是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他没有预约就直接跑到汪平家去了，汪平果然在家。开门的时候他正围着围裙，手上都是面粉。看着他的样子，林警突然很想狠狠地把他揍一顿，把他那白净的面孔揍得稀巴烂。看见是林警，汪平显得很惊讶。还在装。你做的丑事已经曝光了。林警在心里冷笑着。你还好意思在家里做饭！你还好意思面对刘云芳！
“有事吗？请进！”汪平虽然疑惑，还是很有礼貌地请林警进屋，然后跑到厨房去洗手，接着给林警倒了一杯水。
“不用了，我不喝。我来只是想证实一件事情。”林警推开杯子，不快地说，“七月十四日你曾经和莫雅欣以刘云芳的名义到第一人民医院去堕胎，是不是事实？”
汪平一下子愣在那里。
“医院有你的签字，护士可以证明你和莫雅欣的长相。”看见汪平好像一下被击中了要害，林警感觉到一丝残忍的快意。
“是事实。”汪平跌坐到沙发里，艰难地说，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你和莫雅欣是什么关系？”林警穷追不舍道。
“普通朋友，邻居。”面对林警的挑衅，汪平冷冷地说。
“啊！那你们……”这下轮到林警愣在当场。
汪平默不作声，极度的愤怒已经让他说不出话来，连解释都欠奉。
“那个孩子不是你的……”过了一会儿林警尴尬地说。
“当然不是！如果是我会要她打掉吗？我开心都来不及呢！”汪平阴沉沉地说，“而且我跟她是不可能有孩子的，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那，她……”
“她是被强奸的！被强奸的！你满意了吧！”汪平暴怒起来，青筋一根根突了出来，在苍白的皮肤下显得特别可怕。
“啊！”林警大惊失色。
“如果我早一点向她表白心迹，如果我早一点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喜欢刘云芳，如果我早一点离婚，如果……我真他妈的混蛋！”汪平扯着自己的头发，“现在她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你们还不放过她，你们还想要怎么样？”汪平筋疲力尽地坐到沙发上，捂着脸痛苦地说，“我只能在她被伤害后陪她去堕胎，连这个，她也是在毫无办法的情况下才答应我的。我又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毒死了，我真窝囊，窝囊透了！我就是个窝囊的男人！窝囊废！”
“你和刘云芳离婚了？”林警明知这么问很不合时宜，但这么重要的情况他不得不问。
“分居了！我再也不要听那个女人的任何话！她就是个冷酷自私残忍的冷血动物！真不敢相信我竟然跟她生活了那么久！我疯了，我真的疯了，我就是个疯子！”汪平狂暴地说。
“你们闹矛盾是在莫雅欣被杀前还是被杀后？”林警不得不大声喊才能引起汪平的注意。
“后！哦，不，前！之前我们就吵架了，我跟她解释了一万遍那不是我的孩子，可她就是不相信！我一直在容忍她，一直都在容忍她。现在莫雅欣死了！我到底忍她干什么？我为什么不他妈的早点离婚！”只要一提起刘云芳，汪平就咬牙切齿，根本无法平静自己的情绪，好像莫雅欣的死就是刘云芳造成的。其实是因为汪平的不幸福都是刘云芳造成的，但也是他自己造成的，他从来不想去看清自己的生活，只是漠然地活着，什么东西闯入了他的生活就接受什么，他和刘云芳的婚姻是刘云芳硬凑成的，两个人根本就不相配，可他从来不想反抗，就这样将就着过着，直到有一天不幸福达到了顶点，可是想再找到幸福已经晚了。
刘云芳已经不住在这里大大出乎林警的意料，他没有想到汪平因为莫雅欣的死竟然决定坚决不原谅刘云芳。
“刘云芳现在住在哪里？”
“不知道！”汪平没好气地说，“不要再跟我提那个女人。”
“你们，我是说莫雅欣，怎么不报警？”林警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又惹恼了汪平。
“报警，怎么报警？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被强奸了？站在法庭上指认凶手？最后连家都不能回？”汪平大声嘲讽道，“你们警察就知道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根本就莫名其妙！人要活下去，受了伤也只能打落门牙往肚里吞！”
林警无言以对。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莫雅欣会被强奸。但是莫雅欣身体上被亵渎比她精神上被亵渎让他稍微好过了一点。他奇怪自己刚刚怎么能想到莫雅欣会通奸，那是根本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他奇怪自己的判断力怎么那么微弱，跟不存在一样，许多事情明明摆在眼前，他却判断不出来；有些事情明明不可能发生，可他偏偏就信了。到底是因为他根本就不适合做警察，还是因为他对莫雅欣的好感蒙蔽了他的眼睛。
“你知道是谁强奸了莫雅欣吗？为什么莫雅欣怕别人知道，却告诉了你，接受你的帮助？”
“因为我爱她！我爱莫雅欣！我爱她！你听见了没有？满意了没有？还不满意的话就把我抓走吧！把我铐上！毒打我！杀了我！我承认了，我承认我爱莫雅欣，我愿意为这份感情付出任何代价！”汪平撕心裂肺地喊着。喊完突然跌坐在地上，流着泪喃喃自语道：“可是莫雅欣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我付出给谁？我付出给谁看？”
这是第二个男人在林警面前为了莫雅欣而痛苦。林警觉得眼皮一跳一跳的，难受的厉害，但是他不想再随便同情任何人。他走了出去，打算等汪平自己平静下来。
“你怎么知道莫雅欣是被强奸的？她主动告诉你的？”林警冷漠地问道，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这么冷静。
“不是。是我自己发现的。”汪平同样冷漠地回答道。冷静下来之后他觉得特别疲惫，但是不再撕心裂肺地痛了，让他感到很舒服。“有一天，我下班回家，看见她躲在墙角里哭，我问她什么事，她说她怀孕了，我又问她怎么会怀孕，她说她被强奸了。”汪平的声调平平的，一点起伏都没有，从中透出深深的疲倦。
“她有没有说是谁强奸了她？”林警机械地问道。
“没有。但是我知道。我陪她堕完胎没几天，一个男人在路上堵住我，说我杀了他的孩子，把我揍了一顿。他承认他强奸了莫雅欣，……但是我没有打得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