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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魄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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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三天

书籍名:《魂魄若失》    作者:梓欣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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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悄无声息地笼罩了大地,黑暗中只余邱啸然一双冷然的眸子,跳跃着两小簇愤怒的光芒,沐烟寒的心底隐隐生出恐惧,他有如此不堪的身世,那么他心中的结,他此番到来所要了结的心愿是什么?是要改变这一切吗?想起金睛蟾说过的话,只觉一阵冰凉慢慢蔓延到四肢百骸,恐惧犹如一只无形的大手,抓紧了她的心脏,让她每思虑一下,心就忍不住揪得生疼。

        邱母搂着小啸然在黑暗里坐了许久,方似想起什么,讶然起身,擦干眼泪,柔声对儿子说道:“娘还要给你梦姨送饭呢,你乖乖呆着,不要胡思乱想,等娘回来。”说着匆匆走入厨房。

        小啸然点了点头,却盯着二人打量,神色中有着警惕与戒备,邱啸然低声对沐烟寒说道:“你等会陪我娘一起去,我想和他说几句话。”沐烟寒点了点头,见邱母已提着一个食盒出了厨房,跟上去道:“大娘,我陪你一起去可好?”邱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二人相伴离去。沐烟寒不住地回头望向邱啸然,担忧之色写满脸上,邱啸然心中一暖,眼光也柔和起来。

        见二人已走远,邱啸然回过头静静地看着小时候的自己,尘封已久的回忆慢慢在脑中清晰起来.

        那是怎样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啊,曾经他也有一个温馨的家,也曾得到过父亲的宠爱。夕阳西下的时候,父子二人在院子里愉快地玩耍,父亲总爱将他背在肩上,快活地转着圈子,直到他忍不住尖叫讨饶,父亲才会放过他,于是二人欢笑追逐的声音撒满了整个小院,而母亲总在院子的一角微笑着看他父子二人,转动着纺车,吱呀吱呀的声音伴随他渡过多少个甜蜜的日子。只是这一切的幸福消逝得也太快了,而以后漫长的日子,就如同堕入了梦魇的深渊。

        从父亲沉沦上赌博开始,家里就渐渐没有了欢笑,母亲也变得越发沉默。值钱的东西全被父亲拿去典当换了赌资,全靠母亲一双灵巧的手,纺纱织布,浆冼衣服,绣花做鞋,勉强补贴家用。生活的苦难和巨大反差让邱啸然过早地成熟,他恨父亲的改变,恨他的不顾家,恨他对自己和母亲的漠视,多少次在梦中哭着醒来,多盼望父亲还是从前那个父亲,可这一切只是奢望。于是,他愈加对母亲好,努力地读书识字,帮母亲做事,完全不顾自己稚嫩的双肩能否挑起这一副重担,他只是想要尽自己所能,让母亲能过得快活一点。

        邱啸然从回忆中惊醒,只觉双颊一片濡湿,多久没有流过泪了,自从回过这里,他就忍不住想哭,柔弱而坚强的母亲,是他一直想保护的,却终究还是是死了,如果一切还可以改变,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换取母亲的重生。

        沐烟寒随着邱母走过小桥,来到了那一大片夹竹桃掩映下的一间小小的茅屋。邱母在门上轻敲了数声,不见人开门,伸手推开了门,门一开,看清里面的景象,沐烟寒忍不住大吃一惊,那个唱歌的疯女人正坐在一张破桌旁边,桌上摆了数十个破碗,她正饶有兴趣地提着一个大铜壶,不住地在碗中倒水,桌上水倒得到处都是,淅淅沥沥地流到地上,她却是高兴无比,嘴里还念叨着:“客官,来喝杯茶。”停了一会,扭头对房间大喊:“虎哥啊,来了好多客人,快来帮忙啊。”一个人忙得自得其乐,浑没在意有人进门。邱母见状摇着头,将桌上清理干净,放上食盒,取出饭菜,那女子闻到饭香,眼睛一亮,抛下铜壶,拿起碗狼吞虎咽地就吃,显见是饿极了。

        沐烟寒愕然地望着那女子,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直到一个念头如电般划过脑海,忍不住脱口叫道:“孟姑!”话一出口,心中也在问着自己,这个安静文秀的女子,真的是锁魂居那个苍老憔悴的女人孟姑吗?联想起疯癫,倒茶,她又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女子正是孟姑。

        邱母愣愣地看着她,半响才小声说道:“她姓秦,正是叫秦梦,姑娘,你认识她么?”听到她的名字,沐烟寒心中一震,果然是她。脑海中又响起了孟姑的一句话:“沐姑娘,你记住,以后遇到无法解决的难题时,记得来找我,记住,我只能帮你一次。”天啊,这种种纠葛,似乎都有一根线串连,而线的那头就是孟姑,铃铛儿,槐婆,难道自己和邱啸然此番穿越,是早已注定的么?那么,是注定是一个悲剧吗?思及至此,只觉遍体生寒,冷汗渐渐沁湿了衣裳,脑子里乱成一团糟,帮忙帮忙,这秦梦疯疯癫癫地,又能帮自己什么忙呢?她又为什么要帮自己呢?到底前方,会遇上怎样不可解决的危难呢?

        “三天,只能停留三天。”临行前金睛蟾的嘱咐犹在耳边,三天不归,妄图改变过去,都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沐烟寒心中咚地一跳,忽然感觉这三天是如此漫长,而现在仅仅只是第一天。想到这里,沐烟寒身子都在发着抖,人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她想她的脸色一定是难看极了,因为邱母的脸上明显露出了关切之色,不想她担心,沐烟寒勉强笑了笑道:“我想我是认错人了,我没事。”邱母半信半疑,但也没有多问,转头看秦梦吃得正欢,低低叹了口气道:“她也是个可怜人。”

        秦梦性格温良,和丈夫成婚后一直感情甚笃,她的丈夫在村外官道边开了一个小茶馆,供往来行人打尖休息,生意虽不是很好,但总算勉强能养家糊口,日子一直过得相安无事。直到有一天有几个官差经过,喝了茶后硬说肚子不舒服,把她丈夫暴打一顿后扬长而去,可怜她丈夫当晚就咽了气,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秦梦从此变得沉默寡言,后来甚至疯疯癫癫,邱母和她素来交好,只能在能力范围内照顾她饮食周全,不知不觉已是八年。

        邱啸然再也忍耐不住,伸出手摸了摸那个倔强的孩子,小啸然猛地一缩,偏过头来静静地看着他,神色中仍是有着戒备,邱啸然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小啸然忽轻咦了一声道:“我觉得你好面熟,你认得我爹爹妈妈吗?”邱啸然唇边浮起一丝苦笑:“认得,我当然认得。”视线投向门外,遥望着无际的黑暗,苦涩地开口道:“后天是你的生辰吧。”小啸然愣了愣,几乎不可置信地叫道:“是啊,可是你怎么知道?”邱啸然轻轻笑了笑,指着门外道:“母亲回来了。”

        邱母和沐烟寒踏着月色归来,甫一进门,邱啸然见到沐烟寒面青唇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觉深深地看了她几眼,要待相询,沐烟寒却神色疲惫地摇了摇头。

        两人当晚在邱家住下,因为邱父沉迷赌博,经常不在家,而邱啸然又渴望能住得与母亲近一些,所以在邱母的邀约下,两人也没有再坚持,自自然地住了下来。

        静夜沉沉,月明星暗,沐烟寒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干脆走出屋子,一个人来到屋外。乡村的夜晚很寂清,沐烟寒缩着双臂,抵御着夜晚的清寒,思绪犹如一团乱麻,牵来扯去找不到头绪。身后有人在靠近,她也不想回头,直到一件衣裳披上了她肩头,接着那双披衣的手停留了一下,仍旧放在她双肩,有力地握紧。她的身子起了一阵轻颤,再也忍不住眼角的泪,无力地靠向身后,低低地,带着一丝乞求的意味开口道:“我们回去好不好?”那双手松了松,旋即再有力地抱紧,似乎要把她柔软的身躯直融入自己怀中,再也不要分离。

        几只萤火虫在夜风中起舞,萤光闪闪灭灭,二人的心也跟着起起落落,邱啸然将头轻轻搁在她肩上,终于开了口,声音却有丝嘶哑,带着压抑的痛苦:“我也想抛开一切,可是我不能,不知老天出于什么安排,竟然让我回到这个时刻。”沐烟寒不语,心中的不安在一点点扩大,耳边只听到他接着说道:“后天,就是我爹娘的忌日。”

        他的声音虽低,沐烟寒却觉宛如晴空霹雳,颤声道:“你是说,你的爹娘将在后日?”邱啸然点了点头,眸子里是痛苦地伤感,沐烟寒虽看不见他的脸色,肩上已有濡湿,这泪水仿佛烫到她似的,她脸色变得惨白,猛地回身,定定地看住他的脸,一字字道:“你不能做什么,一定不能做什么,我等着你,和你一起平安地回去。”邱啸然别开了脸,一拳击在身边的树上,树叶纷纷落地,落了二人一身,沐烟寒终是忍不住走上前去,抓住他的手,哽咽道:“你不能做傻事,你会魂飞魄散的。”

        邱啸然心如火煎,充满了对沐烟寒的愧疚与不舍:“对不起,对不起。”他喃喃自语,不住地重复这三个字,仿佛这三个字就能道尽心中的千言万语,沐烟寒却只觉得心冰冷冰冷,宛如置身冰窖,连退了好几步,扶着一棵树站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你总是这样,你总是这样,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要你信守你的承诺,你答应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话虽如此说,到底觉得前途已是一片渺茫,泪水迅速充溢眼眶,叭嗒叭嗒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