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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第十一章 人定胜天 意志坚(上)

书籍名:《凤舞京华》    作者:花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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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城道人马往返频繁,牛车、马车轱辘行驶,车轮子随着路不停地颠簸着。

        一匹马快速飞驰而过,惊得路人退避,纷纷咒骂。

        鸣扬鞭策马,乌梢马嘶鸣着冲向丛林深处的雪海,蹄子溅起阵阵雪浪在风中弥漫出漫天的白。

        疏桐的身体渐渐冰冷,她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天地顿成了昏暗。

        乌稍似有灵性一下子停住了脚步,鸣翻身下马,将疏桐扶至雪地坐稳,将真气源源不断地输给她。但无论他怎么努力,她仿佛一具尸体,没有任何反应,鸣促目视了疏桐片刻,四周天寒地冻的,若是她保不得体温,便再也救不回来。

        思索了翻,他的手放在了箭支上,喀嚓一声截断了露在外头的半支箭,她活下来的可能性极小,但无论如何他都要试一试,鸣再次渡了些真气给她,飞身上马,解开了自己的衣衫,也解开了桐的衣衫,见得胸前依稀可见旧的伤横,如今那支箭又从背后插在那里!!

        鸣移开了视线,他眼中分明有一层湿润的光泽,他将她冰冷的身体贴入自己的怀中,惊喜地发现她的心脏还在跳动着,真是个顽强的女人,鸣不禁松了口气。

        马儿撒开腿飞奔起来,鸣一路感受着她的心跳,一路面色紧绷,临活山庄就在眼前了,可是她的心脉却越来越弱了,鸣只觉得心头一阵发慌,因为他眼睁睁看着她快死了,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鸣拍了拍她的脸,只觉得喉咙干涩,竟一句话也吐不出,他将疏桐抱稳了,一路飞跑,仿佛只有跑才能减轻他心中的焦灼。

        临活山庄很冷清,整个庄子都被上了雪,鸣快步踏过山道,第一次同她一道出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们一起走山道,一起沉默,一起看向同一处风景。他知道疏桐常常看着他,看着他的寂寞!而他一开始是轻视她的,到后来留意她,重用她,再后来放开她,直到现在她快要失去生命,他觉得空空荡荡。

        鸣径自来到一间小屋跟前,一脚踢开了门。

        屋里头暖洋洋的,炉子生得通红,鸣的进入扑灭了不少火焰,带入了满屋子的风雪,里头一个粗布衣裳的老者起身向鸣行礼,他的腿是瘸的,他称鸣为少爷,他看了疏桐一眼的第一句话便是:“她还是没能躲过!”

        鸣将疏桐放至床上,替她盖好被褥,来不及抖落身上的雪,只是将衣裳系好,问道:“竹翁!麻烦你了!”

        竹翁笑呵呵:“少爷严重了!那女子死不了!”

        鸣喜道:“如此甚好!”

        竹翁叹了口气道:“却也活不了!”

        鸣看向竹翁,稍停了片刻问道:“此话怎讲?”

        竹翁算了又算,终道:“老夫替她算过!她根本不属于这里!”

        “这话什么意思?她明明就在这里!”鸣道。

        “老夫的意思是,我们生活的地方本不应该多出这个人来!她不属于我们这里,她只是时空扭曲错误地闯入我们生活的地方。”

        鸣沉默了,思前想后,觉得她确实是奇怪,孤独一人没有出处,仿佛凭空诞生的一般,而且她的小盒子很奇怪,上面有各种奇怪的符号。鸣道:“且不管她从哪里来,你说死不了也活不了到底是作何解释?”

        竹翁道:“要不就是活死人!倘若醒了过来,而对她最好的人当中有一个人必会为她而死!这样物才会平衡!如此一来,她活着必是生不如死!”

        鸣沉默了半响,虽然他觉得实在是不可思议,但还是问道:“那她能回去么?”

        竹翁摇了摇头道:“难啊,她遇到的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龙褂,也算是一奇遇!”

        不知为何,鸣听得这话居然觉得特别入耳,回不去最好,他第一次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心情舒坦了不少。

        竹翁动刀替疏桐剜出了箭,箭头是黑色的,显然是有剧毒,竹翁深吸了口气道:“真是因祸得福!她原本就中了剧毒,这把毒箭的毒真是小巫见大巫了!根本微不足道!她体内有一种很强的药镇着毒性!几个月内应该不会有事!”

        “这毒能解么?”

        “不能!已经深入内脏,现在只有解药能救她,连换血都不行!况且她已换过血!但是换得不彻底!也只能延缓她毒发的时间!”

        “她已换过血?”鸣思忖着,他入皇冢那些日子她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情?似乎是惊心动魄。她真的会傻到同胤去打赌□□的毒性?胤的行为却实令人费解。

        竹翁从药箱子里拿出了最好的药材替她敷了上,却需要一味珍贵的香料,唤做兜纳香,每每有人受重伤总要用此香来疏通经络,因此他必须上一趟骆驼峰!

        竹翁带上门走了,将房间留给了他们,鸣替她盖了许多被子,可她还是浑身冰凉,再盖怕是要闷死她了,只得同她一起在被子中,暖她的身子。

        夜很静谧,只有炉火的扑哧声,窗外的雪也下的安静,但鸣的心中更加平静,他从来也没有如此清醒地去思考自己的事情,关于自己同疏桐的事情,他困惑了很久。

        承如他所想的疏桐对谁都好,如果她对自己多好一点那会怎么样?他拿出一块手帕,展了开来,那里有一个蓝宝石的耳坠,那日交还给她之后竟又被她丢落在地上。鸣看了看她的一个耳朵,空空的,她怎么就没发现?耳坠岂可只戴一只?他小心地将手中那只给她戴上,动作笨拙,戴了许久方才戴好。

        他看着她毫无生气的面孔,想着疏桐为了维护顾清,正义凛然指责三皇子;为维护京华楼替东风裂挡刀;她要从顾清的手底下活命,那求生的眼神他至今都记忆犹新;她背着他留下心然的性命,又冒着生命危险替寂四开脱!她被人侮辱之后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她选择活了下来;她在皇冢于他同生共死,她那撕心裂肺悲痛的眼神至今都让他难以忘记;她还高兴地去嫁给静,可是老天终究没有成全她,带着侮辱结束了她的大喜之日,她回到京华楼继续生活,在雪中看他舞剑,开心地吃他做的饭,替小青去蹲牢房,又替静挡箭……

        鸣的眼角潮润,他将疏桐拥在怀里,心情复杂。他轻轻触摸着她的鬓发,她是个善良而又倔强的女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因为什么而留恋她,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出嫁的那一天他的心会那样痛,他真得怕自己会在冲动之下抢了静的新娘,不过他如释重负,因为她终究没有嫁给静。她自己跑回来了!

        竹翁轻轻敲了敲门,鸣若无其事地放下轻抚的手,道:“进来!”

        他依旧揉着疏桐,不敢动一动姿势,怕惊扰了她。

        竹翁进来瞧得这光景,这口气叹得特别揪心,他看了眼疏桐眼中闪耀着一种犹豫,道了句:“果不出爷所料,骆驼峰主人的兜纳香需要二万银才肯出售!”

        鸣点了点头,那姿势斜躺着,如同他一贯喜欢的那样,看起来镇定而又懒散,他斜了斜嘴角吐出一句话来:“星宿确实是一个奇怪之人,一会是琴圣,一会又是骆驼峰主人,可以无条件送东西,却也可以揪着空子满天要价!”

        鸣的话戛然而止。

        竹翁等了半天不见得有下文,便留下了一封信,说是顾清遣人送来的,然后掩上门出了去。他回头看了眼疏桐,总觉得这个女人令人心惊肉跳,是个不详的东西。

        鸣漫不经心地拿过信瞧起来,信封上的字迹他认得,他看了看双目紧闭的桐,好奇她究竟写了什么,便撕了开来,他的神情由一开始的随意变得关注起来。

        鸣:

        请不要惊讶会有这封信的存在,其实这信在我心里已经写完许久了。之所以将它搬到纸上,是因为我的害怕,害怕终有一天我再也说不出话。

        其实,一直以来我对你隐瞒了一件事情,我并不是属于这个时空的人,也不知老天为何将我卷到这个年代。从黄天那里逃生,走投无路之际,恰逢京华楼的竞拍!我不信天意,但是那一刻我是充满感激的,感谢老天又给了我一个机会!于是我就做了一件令我一生都难以忘记的事情,我用微薄的十两银子参与了竞拍,并且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后悔认识了你们。

        承如你看到的那样我并不是一个如铁般刚烈的女子,做不到天不怕地不怕,我只是一个橡皮球,一个打趴了还会再弹起来的橡皮球,我爱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包括你!也爱京华楼,虽然那不是我的,但是我把它当作我的家,把你们当作我的家人,要像保护家人一样保护你们,尽管我的力量很有限。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手上的伤好了么,那日我一定咬得你很痛,因为我的心很痛,一种几乎不想活下去的绝望。失身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就好比失去了一切,可我终是选择活了下来,因为我不相信,一个失身的女子会没有幸福,所以我要赌,和自己赌和老天赌!就算是孤苦一生也不怕,至少我还有家还有有朋友!

        其实我还想问你,那日皇冢出来后,你的毒解了么?身体是不是好些了?请原谅我我的懦弱,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总是不敢和你过分接近,甚至不敢当面来关心你,我恨我自己,常常在你面前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我感到很压抑,可是每每见不到你我又会担心,其实我只要默默看着你安然无恙就心满意足了。

        对了,你做的菜真好吃,这是我来到这里半年以来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了,我们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那种感觉很温馨,每每想到,我都会我感动得掉眼泪。谢谢你。

        ……

        鸣看到这里心中有一丝酸楚,她那么容易满足,那一点小小的事情都能让她感到美好,感到生活充满希望,他抚着桐的发丝,双目流露的感情异常复杂,一个坦率的女人,一个时刻不输给自己的女人,可是后面的内容却让鸣感到心惊。

        ……

        我一直以自己的方式去爱护身边的人,包括静,我以为这样我可以快乐,看着他们好好的是我最大的幸福,可是我错了,那天我见到一个算命的先生,他告诉我,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倘若我留在这里,那么对我最好的两个男人中有一个将为我而死,这样物便会平衡!

        我很震惊,可是我一直无法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说我无望回去自己的时空,这让我有莫大的恐慌,我不相信,可是我却怕了,所以我总是时刻关注着你们两人,因为我相信我能改变命运,我能挽回局势,就算是我死了,也绝不能让老天得逞。

        我要让你们两个都好好的,谁也别想同我争!自那天静与皇上相遇开始,我便觉得恐惧,他要报仇必有危险,我难以预料后面会发生什么,所以我将我想说的话暂时写了下来,我怕以后没有机会说,因为我在写下这封信的时候就决定了拿自己的命去和老天一搏,不管是鸣也好,静也好,我都不能因为自己而害了任何一个我在乎和在乎我的人。我不害怕命运,也不相信天意,因为天意即是人意,人意亦可是我意!

        ……

        鸣默默将信纸合了上,默默念着最后一句话:“天意即是人意,人意亦可是我意!”他笑了,带着一脸淡淡的温柔。他静静地听着自己粗重的呼吸声,眼眶里竟然渗出有一种咸润东西。

        窗外有一个人影待了许久却一直没有进来,鸣恍神了许久,才发觉门外有人,他道:“影子,何事?”

        影子恭敬地道:“二皇殿下要你尽快找到传国玉玺的另外半块,还有一个好消息,东风裂已经按照我们的计划上钩了!”

        鸣的笑容在炉火的映衬下呈血色的鲜亮,他笑得幽雅而定淡:“假玉玺也不可让他得得太容易!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明白!”影子接下了这个任务。

        鸣不做声了,按照惯例,影子应当速速离开,可是他还是小心地问了句:“二殿下开春的婚礼,爷可有准备?”

        鸣没有做声,皇子婚礼是一件大事,尤其是自宣死后,胤为最长,只怕是大婚立储并非易事。

        影子看到窗户内两个相互依偎的人影,深深吸了口气,扛上他的刀踏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