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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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事情也真是不凑巧了,那驴竟不早不晚生病了,还打了几个喷嚏,有模有样的.
没辄,米兰与赵欣只好步行，大不了就是晚一点回来。这种事也是常有的，如果运气好，说不定在路上碰到顺风车，搭个全程半路也不是不可以，都是边防四村的，肯定就捎带了。
两人说好就出发了，还带了点干粮以备中午食用。
也真是运气好，刚上路没几步，从后面就传来阵阵驴铃声，就是驴脖子上面挂的铃铛发出的声音，由远及近。
赵欣扭头瞅见果然是一头驴车，可再仔细看，情况似乎不妙，那驴车上面已经载满了货物，那驴车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一晃一悠像个醉汉。再瞧瞧那驴，脸拉得老长老长，咬牙切齿的样子，真让人替它受不了。
米兰与赵欣相视一笑，又转过身继续走。估计那驴车并不比她们快多少。
她们说着笑着。
米兰向赵欣说，这里真有意思，悠悠闲闲地像个世外桃源，可比城市好多了。赵欣回答说，这里多落后啊，哪有城市里人们更高层次的生活。听你的意思，你在城市里呆过，对吗？
米兰停止住笑，回首不堪的往事，多少沉沦堕落，就是在那所谓更高层次的生活里发生。谁又能真正掌控自己的欲望，而恶魔无处不在。
赵欣看到米兰神情恍惚，问道，你怎么了米兰？米兰从思维中出来，对赵欣说：我觉得这里环境很好，可以发展旅游。刚说完这话，米兰就后悔了，一旦这里发展了旅游业，将又有一片净土不在，这里的幽雅宁静会被取而代之的是乌烟瘴气，自己想修身养性安享余生也就不可能了。
而赵欣已经提起了兴致，问米兰：旅游？我觉得你这个建议不错，就说游山游水吧，咱们这里也有山有水.......米兰打断又讲道：不行，我想了想条件还是不够，你想啊，咱们这里都是荒山野岭，树木杂乱，没什么吸引人的。况且先不说这些，就说咱们这里的交通条件就够不上档次，人家旅游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人，都有自己的小轿车，看看咱们的土疙瘩路，人家可就打退堂鼓了。扫了一眼赵欣，米兰讲得更进一步：发展旅游也不是一说就行的，让人来旅游，总得让人知道才行；要让人知道，总得去宣传；要宣传总得拍广告；拍广告得花钱，还不是一块两块，那得十万百万地往里面填，你以为一喊大家都来旅游吧，就行了？完全不是你想象中简单。说得赵欣也脱离了空洞的想象，回到现实：说的也是，人还是本本分分的好。
说到这里,赵欣又想到了孩子他爸,要不是想挣钱去城里打工,也不会从建筑楼上掉下来摔死.不禁对米兰叹息道:想起孩子他爸为了挣钱去城里打工,什么也没落到,还赔上了一条性命.
米兰颇有感悟,说出了一番道理:不是都讲欲望都市,灵魂故土嘛,想追求欲望的满足应该到城市里去,而想要寻找灵魂的故土,就应该到故乡,返璞归真.
说话间,那驴车已经赶了上来.那驴吭哧吭哧地呼吸着.
米兰与赵欣侧头看了看,赶车的是一男的.头发杂乱,一嘴胡茬,不修边幅的样子.不过浓眉大眼的还算有神.可双眼里还充盈焦虑,似乎也急切的赶着路.瞧得出他对那驴也是又气又恼,才载了几包粮食就吃不住了.
赵欣对米兰说,看那驴也怪可怜的,应该是一头老驴了.米兰笑着说,我也不懂,不过看它的确很累.那男的发话了,粗粗的嗓音说道,没办法,只能让它出力了,也就这最后一次了.米兰不觉怜悯道:你不会让它卖过力之后,把它杀了吧?太残忍了吧你.那男的无奈讲道:没办法,我也不想这样,但只能把它卖了.
他瞅瞅米兰赵欣两个,又说道:你们要去哪里,我也送你们一程.
这不借花献佛嘛,驴子卖着力,他却得着谢意.
赵欣回答说:我们可不想折磨你那头驴,要是死在半路我们可担不起责任.说得那男人摸着乱发无言以对.米兰解围尴尬:欣姐,你说得也太直白了,人家不也是好意嘛.想他卖驴也是有难处的.赵欣也不再开玩笑,认可道:肯定是有难处了,应该还不小,要不然也不会把这随时都能派上用场的驴子给卖掉.那男的叹了口气,朝她俩应付了一句:那不好意思,我先过去了.
米兰与赵欣点头让他先走.
驴车到底是快一点,大概驴子也受不了鞭笞之痛而加快了步伐,顷刻之间也已经是百米之距.
米兰赵欣说着村里长村里短,好象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她们也走到了县城边.
这只是个极普通的小县城,与那繁华富丽的大都市相比还是个没发育成熟的幼童而已.
米兰与赵欣快刀斩乱麻般很利索地将该买的东西全都买好了,边啃着干馍边说着打道回府.
出于多年来的敏感,米兰知道有一双男人的眼睛在审视着自己.虽然感到这目光并不熟悉,但米兰也知道这目光也不陌生.
米兰没有去寻找目光源自何处,因为目光的主人已经来到她面前.
是那个导演.
他礼貌地问米兰:请问你是不是米兰小姐?米兰却故作不解,米兰?我不认识,你认错人了吧.
赵欣心里疑惑了,米兰干什么要不承认自己是米兰?这男的又是谁,他与米兰是什么关系?
赵心左顾右看,不明所以.
那导演瞅着米兰现在是土里土气的乡下女人样子,可是凭他当导演的经验与直觉上讲,面前这女人就是米兰.他心中不禁也是疑虑重重:她为什么要不承认?回想起来,又怎能将眼前这村姑与之前风情万种性感狂放中带了点孤独的她相联系?那时候她一双黑眸里时隐时现的寂寥让人望不到头,最令牵肠挂肚.而现今却感受不到她华贵的气息.难道还有怎样的误解在此中间?
其实我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今天见到你我就是料也料不到,真的蛮惊喜的.因为我前段时间一直在找你......
说到这儿,那导演故意停住了话音,他以为米兰会问他为什么.
对不起,这是一场误会,我们还要赶着回去,就不奉陪了.米兰抱歉地说,并拉着赵欣要走开.
导演忙拦在了她们面前,说道:没别是意思,要回去的话我这里还有车,可以送你们回去.
米兰看看赵欣,倒也领情了:那真是谢谢了,长这么大还没坐过汽车呢,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下可以体会体会了.
导演笑着向司机招手让把车开过来.又对米兰说:想去哪就把你们送去哪,这还不是一句话.米蓝无所谓,提醒道:这儿的路不好走,要是你的车抛了锚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可帮不上什么忙.导演不介意地说:没关系,有你在运气会很好的.
说着,车已经开过,导演打开门让她俩坐了进去.米兰指了指方向,车走在了回去的路上.
路果然不好走,汽车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颠来簸去,像在跳肚皮舞.
米兰无语.
赵欣倒新奇不已,这汽车可比驴车舒服多了,米兰,你不认识他们吗?
赵欣一句话把什么都给穿了.
这是个机会,导演抓住说道:米兰小姐,我真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样的误解,我们上次合作的蛮愉快的不是吗?
米兰依然无语.
导演接着说,那部影片反响特别大,可以说托你的福,我声名雀起,有好几个大导演都跟我要你的资料,都想与你合作,你也是一夜成名.可是我前段时间一直都在找你,而你却杳无踪迹,今天在这里遇到你也真的是缘分天意.
米兰却淡然回答,可是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我想把过去的给忘了,可以吗?
导演听得一愣,不解道:怎么了,你不觉得过去我们都很幸运吗?导演开始言语煽动:过去是辉煌的开始,现在以至将来,你会有一个更精彩更辉煌的人生,星光大道从此为你敞开,声名,财富,一涌而来,难道你不想拥有这些吗?
米兰依旧淡然回答:现在这些在我看来真的不重要了,我不需要这些.
难道你真的不需要这些吗?对于你的回答肯定或是否定,我都无可非议.可你应该知道,影片给人们带来的不仅仅是娱乐消遣,它还有更高层次的精神享受,艺术内涵;你也不单单是为钱而演的演员,而应该是为艺术献身的伟大艺术家.这些你知道吗?导演还试图说服米兰.
米兰哂笑.话可以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而她却不能一抹旧痕,真是命中注定了.
导演注视着米兰的表情,他知道米兰注意已定,难以逆转了.只好说道:不论米兰小姐怎么选择,合作也好,拒绝也罢,我都很高兴今天在此遇到米兰小姐.转言又道:这里是米兰小姐的家乡吗?
米兰点点头回答:住下来了也就是家乡了.
导演一听米兰的回答,又像看到了希望,讲道:既是米兰小姐的家乡,我想米兰小姐还是考虑考虑,我来此地采风就是来找合适的拍摄场地,如果米兰小姐意愿,也可以让家乡露头露脸了.......
米兰厌烦了他在耳边聒噪不断,不待他说完,朝司机说:停车!
司机做不了抉择,看向导演.
导演还苦口婆心,好言相劝:我并不是为难强求米兰小姐,我只是希望.....
停车!米兰已经不耐烦.
导演现在怎么说也是徒劳了,只得示意司机停了车.
米兰打开车门,下了去.
导演还是心有不甘,叫住了也要下车的赵欣,说道:小姐,我很乐意与米兰小姐合作,我给你留个号码你把给她,如果有机会,还是希望她和我联系一下.
接过递过来的纸条,赵欣下车去追米兰.
追上米兰,赵欣还是好奇心很强,问道:米兰,他们是干什么的,他非要与你合作什么啊?你们以前认识吗?
米兰正视赵欣,回答说:欣姐,我在城市活不下去了,所以我来到了这儿,我知道我在这里同样活不了多长时间,但心情是不一样的你懂吗?
赵欣默然地点点头,尽管她还是不明白米兰为什么要这样选择.
而米兰虽然没想到今天会遇到那个导演,但她的心潮却未因此而波澜起伏.她真的已经不在乎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东西.
彼此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