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网

常在河边走

宠文网 > 玄幻小说 > 常在河边走

第16章

书籍名:《常在河边走》    作者:拉拉
    《常在河边走》章节:第16章,宠文网网友提供全文无弹窗免费在线阅读。!


                                    时间向她秘密地传递了一个信息,这次她是永远地失去老K了。她没有悲伤,曾经付出,也曾经得到,她努力不让自己悲伤,悲伤是毫无益处的,只能让她变得衰老和沉重。而且悲伤的繁殖能力是很强的,可以如蟑螂一样泛滥成灾。

        TY已经改变了她。王英的一言一行在她的身上渐渐产生了作用。她经常对阿朱说让心停止工作,让爱见鬼去。如果没有爱情,我们靠什么生存?回答是靠空气、食物、水和其它的一切,就是不要靠爱情。女人要象金蝉脱壳一样摆脱爱情的统治。爱只会把女人向下拽。对男人的爱。阿朱曾经认为王英受到过某种致命的打击。王英告诉阿朱她对男人的蔑视是天生的,信赖和依靠他们是愚不可及的。有一种人生来就是要指导别人,影响别人,塑造别人,从中获得快感,王英可能就是这样的一种。她教会了阿朱自娱自乐。她送给了阿朱一个器具,名曰“擎天一柱”。它通上电以后可以可人地旋转和抽动,它不知疲倦,不厌其烦,粗大又不失温柔,制作它的那只手一定是充满了自豪感和柔情。一开始,阿朱不敢用它。它太大了。有一天,阿朱在台灯下仔细地研究它,她笑了,勃起的脉络都栩栩如生,她觉得也不妨一试。她试了觉得也不错。她第一次感到没有爱情的生活可以是好的,轻松的;没有爱的性生活也可以是高贵的,令人陶醉。

        王英还帮阿朱做过爱。所以她们之间的关系有点奇怪。在别人看来象同性恋,其实不是。一个晚上,她脱去阿朱的衣服,亲吻了她。她说她想让她尝一尝女人与女人的滋味,但不是爱情。她们的舌尖轻轻地碰撞、缠绕、甜蜜地回旋,阿朱开始有点紧张,后来就放松了,比和男人在一起还要放松。她不需要去讨好,不需要证明自己的某个部位的确是个仙人洞。“王英,我们这样,不太好吧?”王英让阿朱尽量将四肢舒展开,然后亲吻她的全身,她在阿朱耳边说:“你什么都不要想,不要去想对与错、是与非。”她舔到阿朱下身时,阿朱禁不住浑身微微颤抖。她闭上眼睛,不敢相信自己会走得这么远。她又一次想到了老K,在高潮即将来临的时候,她闻到了老K的气息,看见了老K的笑容。她还是忍不住哭了。它是她仅有的爱情,是她生命中唯一珍贵的花朵,无须风吹雨打,只是一个轮常的四季,它就凋谢了。她抬起头,眯眯地盯着在她上面王英的渐露颓顿之势的躯体,她不忍心再看,又闭上了眼睛。相比之下,她还不算太老,可是除此之外她什么也没有了。她快三十了,在这次的与女人的做爱中,在确切的快乐之后,她感到生命的秋到了。我们全都把那封信给忘了。包括叶铃。这封信曾经折磨了她一个多月,爬过山之后,它就完成了历史使命,被她抛在九霄云外了。吴相也象是患了失忆症的人,绝口不提此事。还是让我们设想一下:如果叶铃没有写这封严肃的咨询信,或者她写的只是一封普通而又感人的情书,情形会怎样?或者叶铃什么都没有写,又会怎样?

        女人毕竟是女人。再大度的情人都不可能永远甘心做情人,再大度的老婆也不可能甘心让老公情人的江山做稳。没有一个女人能忍受资源共享,两个人最后总是要短兵相接,鱼死网破。被吴相吻过之后,叶铃就悄悄存了份心,要让她和吴相的爱情天长地久,永不褪色。为此她还专门去九华山许了个愿。可她怎能明白,在感情问题上,男人是绝对可以逃得出如来佛的手掌心的。她的冷静和理智完全被这场爱的高烧化成了灰烬。在吻过叶铃之后,吴相倒是逐渐恢复了理性,这大概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吧。不管是在纯洁的感情上还是在单纯的性关系上,男女之间不可避免有一个时间差,大多数情况下,这种时间差决定了男人总是最后的胜利者,因为女人的理性也象高潮一样总是姗姗来迟。

        爬山之后的几天,叶铃一直处于晕晕乎乎的状态中。她有点不能相信她和吴相之间所发生的事,她反复地对自己复述吴相在吻她时的喃喃情话:“宝贝,你是谁,你是谁?唉,我的宝贝啊。”她贪婪地回忆着,山野的芬芳,一片落叶悠悠扬扬地降落在他们中间,他修长的手摩梭着她有点散乱的头发,激情在回忆中散发出越来越浓郁的芳香,她有力地吸吮着。在下山的时候,她兴奋地跳着把脚扭了,她疼痛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吴相连忙跑到她的身边,帮她脱了鞋,他轻轻地在她的脚踝上吹气。这真是迟到的祝福啊。

        阿朱见到她,也大吃一惊,说:“铃铃,你的变化好大啊,知道吗,你就象怀春的豆蔻!”

        叶铃懒懒地应了一句:“是吗?我也觉得自己是在梦中呢。”

        阿朱举起五个手指在叶铃的眼前晃着,“你是叶铃吗?你鬼迷心窍了?”

        叶铃突然睁大了眼睛,抓住了阿朱的手,“阿朱,可怜可怜眼前这个不幸的人吧!”

        阿朱咯咯地笑了,“不幸?是的,我还真没见过比你更不幸的人呢。一个幽灵,一个不    幸的幽灵来到了我们中间,它是谁呢?”

        这时叶铃和阿朱都没想到有一天阿朱也会被卷进去。其实从这天开始,阿朱对吴相这个人已经产生了好奇心。她从未见过叶铃这样。这个男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叶铃的眼睛每天都闪闪发光,象一只波斯猫;她的面颊似乎是被烧得深陷下去,只留下两朵淡淡的红云,这使她的眼睛显得更大了。也不能说她变美了,不过她的身上确实散发出一股奇异的光芒。她就象干木耳一样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被滚烫的热水泡得乌黑发亮。她整天不是在沉思就是急促地走来走去,如果打断了她,她会回报一个从遥远的世界带回的微笑;她的声音也变了,变得娇弱无力,可是在这种娇柔里你分明能感觉到一种因亢奋而拉得很高的颤音。她身上所有女性的东西都在一夜之间被滚滚的春雷催醒了。“这样,也太快了吧。”有时她手里捧着一本书,会自言自语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她觉得自己的世界跟以前是完全的不同了,以前她是在黑夜里行走,她哭泣和呼叫声都被那深沉的混沌吸得一干二尽。那是多么漫长的夜啊,她惊讶自己竟然忍受了那么多年,而且如果不是得以遇见了他,她就还将继续下去,无怨无悔、无言无息地衰亡下去。想到这,她的眼里就满含了泪水,吴相,我是多么地感激你。因着感激,她对吴相的爱便更浓烈了。

        吴相这两个字就足以让她全身发抖。她的眼、口、鼻、耳各种器官都对和他有关的一切变得极度的敏感,在路上随便遇见的一个男人只要和他长得有一丝相像,就会让她的心咚地一声跳得老高。她开始收集关于他的一切资料:他的书、他的专栏文章、报刊杂志上介绍他的文章。她把书扉页的照片小心地剪了下来装进镜框,摸着、看着、亲吻着才能入睡。在收集资料的过程中,她发现他的名声的走势越来越强劲,他的名字前面一律加上了“著名”两个字,于是她感到了莫名的恐慌和醋意。没有缘由地她就将自己放逐到无边无际的嫉妒的炼狱里了。这个“慕名”象一把刀一样稳稳地插在了她的心口上,它会给他带来多少女人呀,她快要被自己活灵活现的想象击垮了。现在,她希望他什么也不是,或者是一个可怜的失败者,一个打着凌辱烙印的囚徙,她将象圣母一样吻遍他身上所有鞭打的痕迹,他们的泪水会交织在一起,浇灌出一朵最美的盛世之花。

        阿朱终于可以反戈一击了,她斜眯着一只眼,说:“叶铃,还记得你过去对我说的吗,爱情给了我们很多,可它从我们身上夺走的更多。怎么样,轮到你了。”

        叶铃苦笑着说:“亲爱的,原谅我的浅薄吧,原谅我的幼稚吧。对一个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人多一点宽容吧。”

        “幼稚?我倒觉得现在的你才是幼稚的。你怎么越活越没记性了?总算轮到我说你了。我觉得你很危险,说真的。他都已经结了两次婚了,他四十多了,你指望什么,指望他再离一次婚,再结一次婚?做你的大头梦吧。他对你真的动了感情吗?八成也不过是玩玩吧。现在两条腿的高级流氓比四条腿的狗还多。你不是总说吗,最没心没肺的就是这帮小有成就沾沾自喜的狗日的知识分子了。你还说过什么,宁愿养一只阿猫阿狗也不要在他们身上浪费感情。这些都是你的原话吧。叶铃同志啊,三思而后行,退一步海阔天空,还有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浪子回头总是岸。”阿朱越说越激动,脸都红了。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唉,等等,忘了问了,你们睡了吗?”阿朱直直地看着叶铃,仿佛这是个生死攸关的问题。

        叶铃扑哧一下笑了,“你紧张什么呀?我都残花败柳了。不过,老实告诉你,很遗憾,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叶铃笑得太早了。我们头脑里的意识形态一再地教育我们:第三者是绝对不可能有好下场的。古往今来的历史也一而再再而三地证明了这一颠扑不灭的真理。阿朱在读报时,看见了一段话,是五七年反右时中央处理丁玲问题的一段指示:“知识分子有各种各样的流氓性。不能有温情主义,不要认为搞得过火了、面宽了等等。今天不痛,将来不知道要怎么痛,将来就痛得不可收拾。”这段话与第三者无关,不过阿朱还是把它读给叶铃听了,她觉得它有些精辟,也适用于叶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