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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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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月亮谷(6)

书籍名:《日落花开》    作者:深北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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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返家。

        小姐何方神圣

        我偷偷出去的事情,应该并没有被母亲发现,不过我回到家里后意外地发现父亲已在家中。

        我们是从后门回家的,因而是穿过后院进了屋子,若是真个追究起来,也好说是在后院玩耍了半日。

        进厅之后,发现娘还没有吩咐开饭,而是坐在厅中垂泪,奶娘也眼睛红红的用丝帕不停地抹着眼,绿意脸上一丝凄楚,绿雪面上却多了一丝愤然。

        我心里有点害怕,心想莫不是知道我不见了半日?这时候是等爹爹一声令下出门寻找呢?

        哥哥心里似乎也是如此想法,他上前一步,就要主动请罪了。

        这时我忽然拉住了他的袖子,他迟疑了一下,没有再上前。绿游哥哥却赞赏地看了我一眼。

        这时候,母亲也已经发现了我们。她收拾了下脸上的悲容,想起什么地说:“你们是饿了吧?荆妈,先开饭吧!”

        我几步跑上前,蹭到母亲怀里,伸手给她抹去了脸上的一滴泪珠,也不无忧虑地问:“娘亲,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啊?”

        母亲经我一问,不知怎地,眼泪竟忽又多了起来,我还没有带丝帕的习惯,只好伸手从旁边的绿意手里扯过来一块,轻轻地给她擦起来。母亲颇有点泣不成声的样子了,看来暂时是说不出什么了,我只好边给母亲擦眼泪,边把目光投向荆妈。

        荆妈正了正面色,又看了看爹爹,见他没有出声,才回我道:“小姐,县令大人日前曾修书一封给了他在朝廷的靠山,得知了朝廷并没有派钦差前来督赈。因而大为震怒,不仅要人暗中彻查谣言来源,而且已经决定了明日停止发放赈米。”

        我听了,转头安慰道:“这是意料中的事情,倒也无妨。”

        我想起来似乎沐阳还灾民还闹过暴动,不禁担心地自语了一声:“难道这两日就要生变了?”

        正沉思中,爹爹忽然此时站起了身子,吩咐道:“你们先用饭吧!颜儿,你跟爹到书房来,爹爹有话要问你。”

        我听了心下其实是颇惴惴不安的,跟在父亲身后步子也尽量地慢了又慢,心里思索着对策。谁知,出厅之后,爹爹停了下来,转身冲我扬眉一笑,将我抱了起来,向书房走去。我在他怀里看向他的眼睛,看到了若干的疑问和不变的慈爱,忽然心中大定,再也不想什么对策,决定除了最重要的秘密尽量如实回答便是。

        进了书房后,爹爹关了书房的门,坐到书桌后的圈椅上,又将座下的软垫抽了出来,放在书桌上,将我放在了上面。

        我心下涌过一丝热流,默默又淡定地坐在书桌上,等待父亲发问。

        沈括就坐在我对面,虽然我坐在书桌上,但是由于身量娇小,只比坐在椅子上的他高出一点点,我们基本算是平视。

        他就带着笑意地看着我,开口了:“颜儿,刚才你为何那么说啊?”

        我听后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心想,还好不是问“你是谁?”,不然,我还真不好回答。

        我想了想说道:“天灾水患,赈米迟迟未发,饿殍无数,怕是浮尸遍野。人的最低欲望是可以生存下去,当生存下去也成了奢望的时候,”我看了父亲一眼,接着说道,“怕是就要暴动了。”

        我看父亲不语,只是用目光鼓励我继续说,心一横,接着说:“这样的事情在历史上屡见不鲜,成功的例子都是存在于普遍的乱世,而如今大宋朝四海升平,只不过我沐阳一方遭逢天灾人祸,百姓暴动,官府自然是先行镇压再探究竟,如此以来,就是亡,百姓苦;兴,百姓苦了。”

        “那依颜儿之见,该当如何去做才能避免这场祸事呢?”沈括继续问道。

        “示之以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大家共抗天灾,而不是再酿人祸。千万不要舍本逐末,而是要同心同德,共治沐水,重建家园。促死者安息,激生者奋发。”我索性将心中所想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听着不错,可惜实施起来怕是有难度吧?暴乱的情绪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安抚住的啊!”沈括皱眉自言自语似的说。

        “所以颜儿首先说的就是示之以诚啊!不过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很具危险性的,那谣言之事纵然查不出什么真凭实据,但沿着蛛丝马迹,顺藤摸瓜,还是会有几分怀疑着落到爹爹头上,因此最危险的事情自然是将爹爹留下,与难民周旋,死生祸福,与他无尤了。”我不无担心的说。

        我的沈括爹爹沉吟良久说了句:“民为国之本,思国之安者,先安民心。我既然食君之禄,自是要为君分忧。莫说是有危险,便真是要以身相殉,又岂能犹豫半分?”

        我看他说的慷慨激昂,不禁大为折服,心中对沈括的佩服,又加了几分,以前只以为他是个万事喜欢追根溯源的天生的科学家,现在才知道,他是一个做什么事情都要求自己做好的颇具责任感之人。我心下感动,拍起小巴掌,动情地说了一句:“不错不错,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这是清末林则徐诗中的传世名言,他自然没有听过。此番听我说来,不禁连连跟着默念了数遍,越念声音越清亮,越念意念越坚定,眼睛也渐渐亮了起来,最后忍不住连说了几声“好!好!好!”

        此时他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默默地在屋中踱步,眉头微皱,似在思索着什么,我不敢打扰,甚至不敢大声地呼吸。

        终于他踱了几圈后,走到书房的窗前,沉默半晌,就背对着我对我说:“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知怎地,居然有点惶恐,我端着胆子沉声吐出几个字:“爹爹请讲。”

        “请教---”他出声居然是这两个字,我心中警钟长鸣,震得脑子都轰轰作响。我看到随着这两个字他已经在窗前回转了身子,正对着我,盯着我的眼睛接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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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何方神圣?而我颜儿又在哪里?”

        一句话犹如五雷轰顶把我震在当场。几秒钟后,我佯装镇定,马上摆出了一种迷惘听不懂的神色来。

        但沈括何许人物?他丝毫不为所动,目光灼灼,直盯着我,似乎要望进我的心里面去,直接把那么困扰他的答案念出来一般。

        我实在是太过于任性而为了,纵然偶尔担心过这种场面早晚会出现,却还没有来得及考虑出对策。

        如今,已经到了如此正面交锋的时刻,对方又是沈括,我是该瞒还是该招了呢?瞒又如何瞒,招又如何说,说了可能信?不信又如何?

        纷乱的信息在脑子里搅成一锅粥,我竟然一个关键词都抓不住,只是面色惨白的从桌子上滑了下来,我没有抬头,但我清楚的知道沈括没有放弃追寻一个答案,我终于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她怯怯的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你不必害怕。”我听到沈括悠悠说道,“我知道你毫无恶意,只是我非常想知道我女儿的下落。颜儿是个很可怜的孩子,她先天不足,九岁不语,幼时没有玩伴,从来亦无密友,如今竟是不知所踪。请你体谅一个父亲的心,告诉我她是否已经,已经——”

        我在犹豫的时候,沈括又开了口,“我本来不太相信鬼神之说,只是现今的情况,让我不得不想起四个字--借尸还魂。”

        我忽然笑了一下,无奈至极,沈括认为我是个鬼魂,我本来想大笑的,思量之下,不禁觉得凄凉,我不是鬼魂的话,又是什么呢?告诉他我还有肉身,只不过是在几百年后的医院里躺着呢我现在回不去了?

        但是现在的情形,分明是我不说的话就不可能收场。于是我斟酌着用词说了句:“我和令嫒互换了灵魂。”

        求你带我走

        那日谈话后,沈括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让我先回了。

        而沈括忙起了安抚灾民以及开挖沟渠,排涝治灾的事情,每日早出晚归,也没再顾及到我。但是我却日日落落寡欢,心里忽然就觉得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人前的时候我还是有所顾忌强作欢颜,只是不爱叫人了。我其实很想离家出走,或者不能叫离家出走,这原本也不是我的家,我只是想离开沈家,因为我忽然觉得不知如何自处了。

        我甚至都羡慕起灾民来了,起码他们知道自己是谁,原本也有家,即使是天灾过后的孤儿,应该也是知道自己姓甚名谁的,而我实实在在成了乌悠儿。无有儿,什么都没有的孩子,没家,没亲人,没爱人,没朋友,没名字,没身份,没银子。是啊,我没银子,又这么小没力气,即使是出去当丫鬟,都不知道有没有人家收留。而我又不能走,我占着的是人家沈小姐的身子,这也不是我的,我不知道我是否可以把她带走。

        可能沈家其他人也察觉出了什么,我总觉得他们也奇怪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太奇怪了才看人也奇怪了。

        直到这天晚上,我刚睡下,忽然有人轻轻敲窗。

        我轻声喝问了下:“谁?”

        “妹妹,我对不起你。”是沈博毅的声音。

        我披衣走到窗前。

        “妹妹,你听我说,那日父亲跟你在书房的谈话,我都听到了。”我心下震颤,“是母亲叫我过去听听的。我本不想告诉母亲的,可是实在是太震惊了,我神色有异,终于,还是,被母亲问了出来。”

        “母亲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沉了两日,荆妈说要不找个道长来试试。她们已经找了道人了,今夜就要暗地作法,妹妹,你收拾收拾,赶紧逃吧。”沈博毅急促地说完了话。

        “谢谢你告诉我。”我推开窗户说。

        窗外依旧延续着下了一日的细雨,窗前的沈博毅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神色复杂的看着我,似乎实在是不明白这明明白白就是他妹妹样子的人怎么就不是他妹妹了。

        而我注定无法给他解释。

        沈博毅急匆匆地离去,我转身找出一套紫色绸衫底裙穿好,披上那件紫色的披风,默默走出了房门,向后院的柴房走去。假如是暗地作法,估计地点只能选在那里了。

        我打开门的时候,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我环视一周,未见沈括踪影。

        法坛刚刚摆好,除了一个法师之外,还有3个弟子,符、剑、印、镜、牛角、鼓、锣、镲等各种法器俱全。

        “母亲”瞪了沈博毅一眼,沈博毅心虚地低下了头。

        一时尴尬无语,寂静半晌后,道长试探性的问了句:“夫人?”

        “道长,开始吧。”我走向前说道。

        道长仍旧瞧向沈夫人,而她点了头。

        我解下已湿的披风,绿雪怯怯地上前接了过去,我对她笑笑,她却吓得赶紧藏在了荆妈的身后。我不知道我何时成了妖怪般的人物,居然把小孩子吓得面色惨白。

        我被带到法坛前盘膝坐下,心里平静的像死了一般。忽然间,我觉得这是一个梦,一个我正在看着《梦溪笔谈》时做的梦,一个逼真的冗长的让人心碎的梦。我想或许这道长真的法力通神,说不定真的可以将我换回自己的时代,自己的身体,换回沈家的小姐,让我做回我自己。或许我很快就可以在21世纪散发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中醒来,看到下巴上冒出青色胡茬的方扬老师还陪在我的病床边,看到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看到妈妈端着保温饭盒走进来,我甚至都闻到了甜香的粥味,或许还有我喜欢吃的香脆西瓜皮小菜。

        道长已经开始了作法的程序,他蘸了朱砂在黄色的纸上自如的挥洒,我知道那是在画符,这应该是道教驱鬼的初步程序。道长技术娴熟,很快就画了好几张符,然后他开始念念有词,我回神听了几句:“我乃天目,与天相逐。晴如雷电,光耀八极。彻见表里,无物不伏。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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