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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霸王传(战国霸王实体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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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书籍名:《春秋霸王传(战国霸王实体书版)》    作者:攀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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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沐布仿佛如见曙光般朝重耳看来。数名族老也好像找到依托似的,大声的附和,“圣使会指引我们方向,我们听圣使的……”

重耳极不情愿的坐正身体,干咳两声,心下暗恼不已,他已不是从前那个喜欢虚名的旬生重耳,更看重的是实际获得,眼下秦人压境,即使是晋国怕也全无胜算,何况这个日渐衰落的戎族呢。如今竟把决策权推给自己,这一战若打下去,但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胜,只怕秦人会更嫉恨自己;败,不说性命能否保住,戎族肯定是呆不下去,迁移的是自己。

不管如何,这仗是非打不可,但如何做到既能保证戎族利益,又不使秦人嫉恨。事情已然如此,已经不是靠语言可以化解得了的,现在也不是考虑得与失的问题,而是如何保住目前的栖息之地,然后再图其它。

看来,战与退都不可取,那么缠香所说的第三种办法……

心中一动,重耳猛然想起一个方法,若执行得好,则可让三方都可接受。

“戎族成了今日之局,全因族人隐忍退让。若一退再退,恐怕戎族福地亦将有失。戎族祖先千辛万苦,方寻到横岭圣湖。若面对外辱毫不抵抗,让场迁族,又如何对得起戎族先辈?”

一众人皆面面相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甚至连一直主张力战求生的沐布族老亦一脸的茫然,重耳不动声色的向两位族长看去,”族主心怀族人,奉行恕善之道,实乃戎族之幸。但秦人再三图我,伤我族人,歧山被夺,如今又窥视我清河草场,如此下去,不定那日秦人会登上圣湖。族长即使强忍怒火,不愿与秦人刀兵相见。可越是忍让,秦人愈加狂妄!”

帐篷里空气紧张到及至,仅闻心跳之声。

重耳突然高声道:“如各位相信圣使,便拿起武器,挑选三族精壮勇士,再现戎族铁骑之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大队在清河交战,小队潜入秦地,去韩原纵火,去河曲毁田,让他们人心惶惶,这仗他们还敢打下去么?”

“坚决拥护圣使!”

“杀光秦人!夺走他们的女人和草场……”

“圣雷啊,下落吧,落到他们的城镇,落至他们的农田,劈开秦穆公的脑袋!”

以沐布为首的主战派情绪激昂,眼中杀气腾腾,叫嚣之声或豪粗,或尖厉,此起彼落,震得篷布微微震颤。

阿里木轻轻叹了口气,用一种试探的口吻对索朗说:“巫真你的意见呢?”

索朗猛然睁开眼帘,目光如电,直射重耳,仿佛想要看穿重耳的五脏六腑。

重耳从没有这般坦然,他决定出手,所得的好处大过风险数倍,戎族是战是退,与他全无干系。战,胜败他都有时间带着自己的人离开,退,与败并无二至,他只不过把离开戎族的时间提前罢了。想起来,他自己都觉得委屈。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掌握一切的能力,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是好是坏,由天去定。

沉吟良久,索朗突然咬牙切齿道:“纵论诸国,再没有比秦人更可恨之辈,死又如何,生又如何?我族宁死不辱。”

说着,他突然长身而起,快步行到重耳座前,猛的跪下,声若铜鼎道:“戎族第八代巫真愿跟随圣使杀敌,万死不辞。”

西戎族长古尔罗蒂郁闷已久,如今见族人斗志昂扬,毫无畏缩之意,不禁大感安慰,雄心顿起。觉得自己若不图雪恨而退,实非一族之长所为。现在的他,已是尽扫晦色,先是感激的看了重耳一眼,定了定神,面露坚毅之色笑意,沉声道:“西戎族上下五千余人,亦将跟随圣使,即使只剩下最后一人,也决不退缩。”

阿里木大笑道:“戎族三部一体,同生死,共存亡,坚决捍卫我族草场!听从圣使号令,若有不从,族刑重罚。”

缠香圣女淡淡道:“白族全族的生命都是圣使的,即使圣使吩咐去死,也不会有人皱下眉头。”

像是把所有的感情压抑,看得出缠香的决心,绝不低于族内男儿。联想到她挥剑杀斩敌时的狠劲,重耳甚至无法把她与那个在山泉内放纵高吟的女人联系起来。

“我们现在应该如何,请圣使示下。”阿里木道。

“该去拜祭先祖,希望那些曾经打得秦人狼狈逃窜的先辈保佑我族。”索朗的情绪亦有些激动,“再现我族辉煌之日到了。”

很快,大家一起前往宗庙所在,一番拜祭之后,便由巫祝巫真施展祈福招灵之术,摆香案,歃血为誓。

重耳默默的看着他们,不知为何,他的心间却异常平静。

天际一轮红日不知道何时悄然隐去,唯有一丝暗淡的黄色衬托着几片云朵,显得诡异而凄惋。重耳忽然明白,世上之事,便如这太阳般忽起忽落,无法抗拒。

然而不经意间,却有一丝难言的困惑悄悄占据了他的心头。

横岭之颠,圣湖祭台。

重耳身穿戎族皮甲,皮革磨光处被酣阳照得发亮。脑后的发辫简单的挽一个鬏,足蹬鹿皮短靴,一把长剑斜挂腰际,气度浩壮,面露坚毅之色。他缓缓行至祭台,仰望圣岛便跪,双手高举,对苍天三拜九叩;台下的数千戎人纷纷跟着下跪,口中喃喃祈祷。拜完苍天,三大巫师面容凝重的请出戎族白玉鼎,交至重耳手中。重耳恭迎起身,一手托着白玉鼎,一手上扬,示意大家安静,接着缓缓道:“清河草场哺育了我族数代子女,整片草场可谓是我族的母乳之源,如今,外贼窥视这块布满戎族烙印的肥沃土地,你们告诉我,愿意拱手于人吗?”

话音未落,台下便骤然暴出吼叫之声,或愤怒,或激越,无数条手臂高高举起,手中标枪、盾牌、木棒、石斧、竹梭铺天盖地的擎在半空,有节奏地一起一落,“清河是我们的,死也不给……杀,杀死他们……”

叫吼声此起彼伏,声荡四野。一些戎族老人和小孩忍不住失声疼哭,也许过了今天,她们将失去自己的男人,孩子会失去爸爸、哥哥。虽然她们表情既焦急又愤恨,甚至于忧郁之极,但她们却没有一个人阻止自己的亲人拿起武器,个个紧握着拳头,只恨自己不能身为男儿,不能御寇杀敌。

与此同时,介子推已率领四千勇士悄然离谷。其中一千晋人由魏犨率领,三千戎族勇士则由狐氏兄弟领导。谷口宽敞处五花十色的停满了马匹、野驴,竟还有少量的驯服之牛。

戎族的辉煌时刻,健马过十万,那还用得着牛驴上阵。但毕竟今非昔比,三个部族给挑选出的八千战士配备了马匹后,竟再也凑不齐三千匹能车途奔袭的健马,马匹虽有万头,但多数未曾上过战场,为了保险起见,介子推提出的唯一要求是:只要是曾经骑着打过马战的畜生,非马亦可。

于是便有了百多头驴子,三十余头牛。

望着这怪异的景况,狐射姑一直眉头不展,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也明白这也算是唯一的补救之道。此去清河路途不远不近,但靠人力徒奔则必然影响体力,战事素讲快速至胜,而戎族的唯一优势便在马上,说得不好听,那便是靠畜生取胜。

望了望身边的介子推,狐射姑陡然信心顿起。自入戎后,他也是第一次见到介子推,但不知是否感觉有误,他觉得现在的介子推犹如变了个人似的,没人能看清楚他,怎么看,都似乎蒙着一层面纱,既朦胧又显飘忽。

哎!他和公子每天都在变化,只是他没有公子那么明显,没有那么快速,若是长久下去,这个世上还有谁是他们联手之敌呢,没有,即使天上的神。狐射姑暗暗摇头。

本已稍许恢复了些的天空,又刮起了凛冽的寒风,把介子退一身青袍吹得如旌旗般飘动,但他依然不为所动。忽地,他睁开眼睛,望向谷口处。

地面微微地颤动起来,滚雷般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重耳率领八千戎兵正疾速而来。

他的身后依次是十二道墙与族老会成员,再加上三族中的高手,一共是一百一十人。这群人也组成了一个决策和指挥中心。身后几乎是三族的全部力量,八千名马上勇士。

此次出战,他力拒他的女人跟随,族老会两大圣女除外,即使强横于琉璃,最后亦不得不答应,乖乖的留在圣岛,等候着他的归来。为防止突发意外,重耳走前砍断了圣岛之索,若非他归来,没人可以登上圣岛,本来准备留下数年的谷物,但众女一致拒绝,说公子不归,她们活着便没有任何意义。重耳无奈,只得增加烟火哨的长度与密度,加大巡察力度,多准备竹盾,筑好围篱,严密防守。若秦人或它人来攻来,务须尽力防守,不可主动进攻。

第二十一章

不知为什么,他忽又想起离别之时,众女潸然泪下的样子。重耳咬了咬牙,硬起心肠,望向谷口处的四千勇士。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秦人主将是谁,有多少兵马等,而戎族所有的力量不过万人左右,其中还有三千年轻人是才接受训练的新丁,战鼓未响,他已落败一筹。然而,他的心经过无数次逃亡追杀的洗礼,已然坚如盘石,即使面对强大莫测的秦国,他的心也平静之极。对胜败的担忧似乎全都逝去,恍惚间有种错觉,清河之战将会给他带来某种转机。到底是什么,他却想不明白。

“参见主公!”

“参见圣使!”

耳听这两种称呼,重耳上涌一种奇怪的感觉。片刻前他还觉得体内缺失了什么,那么此刻却像全然契合。

是了,戎族虽是野性未驯,即使是他们的族长,在战场上都未必能驯服他们,但我是他们心中的神,是神圣的圣使,是上天派来帮他们解危的神,他们岂能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