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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长风烈

书籍名:《玉无常系列之相思劫》    作者:绯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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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一轮朝阳冉冉升起,铁甲阵中精钢铠甲便在红日之下跃动着点点金光,虽是千军万马,行动起来却只有马蹄踏地之声,整肃非常。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有人!”

众人抬眼望去,远处一人白衣长弓,策马而来,长风带起那人衣袂飘飘,恍若天神临世;那马好快,转眼已至阵前。马上那人背上负弓,腰间悬剑,身躯挺得笔直,似是完全没有把眼前大阵放在眼里,扬声道:“叫你家王爷出来见我!”

一员裨将纵马出阵,“你是何人?”

那人挑眉一笑,“沈醺,沈醺的沈,沈醺的醺。”

“来找我家王爷所为何事?”

“要人!”

“什么人?”

沈醺纵目望向阵内大营,唇边浮起一抹微笑,声音亦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柔和,“陆草堂。”

裨将面色一变,带马归阵,尖声喊道:“是东平王的人,不要让他进来!”众军士发一声喊,层层叠上,已阻住沈醺去路。

“看来,只能硬闯了。”沈醺略带惆怅地叹了口气,拔剑出鞘,足尖在马鞍上轻轻一点,已合身直扑入阵中!

一人急匆匆奔入南定王帐中,俯在李歂耳边说了几句话,李歂带笑看着陆草堂,“看来王兄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重视你嘛,居然只派了一个人来闯阵,简直是送死。”

陆草堂心突地一跳,“一个人?什么样的人?”

李歂并不在意,“管他什么样的人,再过片刻都是死人罢了。”

陆草堂一急起身,“王爷,请你放过他!他不是东平王的人。”

“我凭什么信你?”李歂冷笑,转头对身边的人说:“闯阵者,格杀勿论!”

小山顶上,李端与钱先生并肩望向铁甲阵,隔了这样的距离,根本看不到沈醺白色的身影,只能看出铁甲阵中的一部分,正如被投了一枚石子的池塘,波动出一圈一圈的涟漪。

“王爷,什么时候发令?”钱先生恭恭敬敬躬身而问,身后,小山遮蔽下,东平王的大军正蓄势待发。

李端眼神片刻未离战阵,随口答道:“再等等。”

钱先生看向李端的眼神里,比起平日,多了几分敬畏。昨日那等凶险形势之下,三言两语便激得沈醺偷弓盗马,独闯铁甲阵,这种手段,已不是他这师父能教得出了。

沈醺白衣已被鲜血染透。以一己之力,想要对抗成千上万披铠精兵,实在是太过狂妄的想法。不过,也正是这种狂妄,才使沈醺成为沈醺。

手中的剑依旧凌厉,却已渐渐失了准头,难以轻巧地从铠甲缝隙间滑过;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倒下去的人,越来越少。

一杆长枪刁钻地寻到破绽,钉在了沈醺肋间,拔出,带出一股血泉。沈醺一声长啸,飞身而起,踏在那人头上,足下劲力一吐,那人已骨断筋折;沈醺借力腾身,已落在另一人头顶上,几个起落,便闯过大阵一半的距离。然而,至此已是极限,阵型更加密集,一层层的刀枪剑戟更是如潮水般涌来,没有一刻间歇。

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沈醺握剑的手已经开始颤抖,半里之遥,竟成天堑。

耳边却响起平日琐碎笑语——

“陆草堂,陆英的陆,浣花草堂的草堂。”

“你不是!”

“瘟鬼,谢谢你。”

……一句一句,纷至沓来,沈醺于舍命厮杀中,眼神染了笑意。只是那人的笑语中,忽地响起一个尖利刺耳的声音:“救他这件事,我不会假手他人。”

我不会假手他人。

弃剑,弯弓,搭箭。

沈醺完全放弃了对自身的卫护,在数柄长剑搠进他身躯的同时,箭亦离弦。

旗斗上大阵的指挥,与沈醺同时坠落。

阵型大乱。

马蹄滚滚,人声鼎沸,东平王的大军如神兵天降般选择了最合适的出击时机,势如破竹插入阵内。

纷乱的人影来去,骏马长嘶,刀剑铮鸣。

天地昏黄,日月无光。

陆草堂的心忽地一坠,再也端坐不住,挣扎着闯出了帐外;而帐外,杀声震天,尸横遍地,满眼是淋漓的鲜血或污秽的残肢,哪里有那人潇洒的白衣身影?

“沈醺——!!”陆草堂撕心裂肺的呼声,在撼天动地的喧嚣中,又有谁能听得见!

李歂快步赶了过来,铁青了一张脸,用力扯过陆草堂,哑着嗓子对手下吩咐道:“弃阵,回城!”

争霸天下,这局棋,李歂终是输了。

黍阳城内,南定王府中,不安正在寂静的掩护下蔓延开来。

李歂双眼已布满血丝,狂躁地在堂中踱来踱去;而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如泥雕木塑的陆草堂。

“王爷,铁甲阵……已破。”一名将领跪在堂前,不敢抬头。

“那又怎么样!我还有黍阳城!”李歂一掌拍在案上,“你以为我失了铁甲阵就输了吗?!”

将领连连叩首,却并不说话。失了铁甲阵,就只能固守一座城池;东平王大军合围,即使不攻城,围上几个月,这城自己也就完了。

李歂自己何尝不知道这一点,颓然坐在椅上,“那到底是个什么人?竟然拉得开那把射日弓,竟然在大阵外围就能射中阵中的指挥……他到底还是不是人?”喃喃自语着,李歂忽地站起,走到陆草堂面前,还未开口,先抬手抽了过去,“那人是谁?!”

李歂那一掌就像只是抽在了木头上一样,陆草堂一无知觉,怔怔道:“我不知道……一定不是他。”

阶下跪着的将领似乎想起了什么,抬头道:“听前面的兵士说,那人自称……”刚刚说到这里,陆草堂忽地一声大叫,打断了他的话,“别说了!”

李歂一怒,抬手便要再打,却见陆草堂已自昏晕过去。原来适才那一声,陆草堂已暗运内力,震伤了自己心脉。

“这人倒烈性,难怪王兄要挑断他手筋足筋……”李歂沉思片刻,再次抬头时已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我还未必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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