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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美丽的奇蹟

书籍名:《一夜情睡到新老板》    作者:黑白剑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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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庆乔忙完了,换郑彦忙,新的一年开始,身为总裁的他必须亲自到各地工厂、分公司及下游子公司做视察,除了本地之外,国外的部份也要去看。这一出去,至少有个把月回不了家。
  郑彦曾经想将杨庆乔调到总裁办公室做特助,这样一来,即能很方便的随身携带,随插随用……(噗~)
  可是杨庆乔拒绝了,说:「我在文书二课很好,工作得心应手,而且同事相处融洽,暂时还不想离开,而且突然把我调到总裁办公室去,别人会觉得很奇怪。」
  郑彦着实没好气,小绵羊胆子被宠大了,现在不管说什麽都敢顶回来,哪天真爬到头上撒野了都不意外。
  「我们现在这样也很好不是吗?如果我们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像连体婴一样黏在一起,我怕你会腻。」
  「你腻了?」郑彦沉声。
  「没有没有,我一点都不腻。」脑袋急忙摇得像波浪鼓,察言观色,谄媚状地摇着小尾巴偎过去,蹭了蹭撒娇,这招对总裁大人百试百灵。
  郑彦没好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拿他没辄,不再勉强他。
  以柔克刚,真正被克死死的人是谁?
  不过想到郑彦要离开这麽久,杨庆乔心里也很是不舍,这段时间他们朝夕相处,成为互相的生活重心,眷恋成为一种习惯。
  出差前一晚,郑彦当然早早拉着人上床嘿咻嘿咻,前前後後上上下下花样百出的翻来翻去,一番云雨激战久久不歇。
  杨庆乔相当乖顺,任他高兴爱怎麽做怎麽做,配合度百分百,痛并快乐着的被彻底疼爱一整夜,听着郑彦只有在激情时才会说出口的爱语,即使内容令人羞得不得了,仍觉得就算这样被做死了也没关系。
  早晨,郑彦起床漱洗着衣时,杨庆乔也醒了,坐在床上看他,不经意想到一首日本三味线诗歌中的一句:「三千世界の鸦を杀し、ぬしと朝寝がしてみたい。」(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寝至清晨。)
  忽然能体会了,这种浓烈到近乎激烈的爱恋。
  ──如果我比你先死,我会想先杀了你,让你陪我一起死。
  如果你比我先死,却没杀了我,那麽我想,我会杀了我自己,陪你一起死……
  郑彦见他醒了,若有所思的凝望自己,坐到床边亲了亲他,让他为自己打领带。
  每天早上他都会帮郑彦打领带,他很喜欢做这件事,充满生活的亲密感。
  郑彦也喜欢他替自己系领带,事实上,他喜欢看杨庆乔为他专注忙碌的样子,不论是系领带也好,或为他做饭也好,都让他觉得无以名状的温暖,胸口有种柔软的感觉涨得满满,几乎快溢出来。
  系好领带,郑彦再吻了吻他,半假半真的撂起狠话。「乖乖等我回来,不许乱跑,这次你要是敢像上次一样,我一定会把你锁起来。」
  「放心,不会啦!」杨庆乔赶忙应诺,又说:「不过我想回老家一趟。」
  「那就除了老家,哪里都不许去,尤其是晚上和某些人去乱七八糟的地方。」暗指不准和简又安上夜店。
  「干嘛,怕我爬墙啊?」
  「你敢!要是不乖,回来我就……哼哼……」大野狼邪恶啍笑二声,狼爪侵入棉被中打一下光溜溜的裸臀,恐吓道:「干烂你的屁股。」
  「你很粗俗耶!」杨庆乔不住脸红啐骂。「亏你还得到今年的十大杰出青年,有你这麽低级的杰出青年吗?」
  「我这个杰出青年就只对你低级。」哈哈大笑,掐了掐软嫩的娃娃脸。「总之要乖乖的,不然有你好看,知不知道?」
  「知道啦知道啦。」
  临出门前,郑彦不放心的又交待了一些话,要好好饭,不要上网太久,自己开车去上班时要小心,每天都要打二通以上的电话给他……简直把被宠惯了的恋人当做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
  杨庆乔忍不住笑他像老妈子一样唠唠叨叨,最好是每天半夜还要打电话回来叫他起床尿尿啦!
  郑彦这时才惊觉,自己竟也会有担心东担心西的碎碎念的时候,突然间不想出去了,只想窝在家中与杨庆乔腻一块儿。
  曾几何时,他也成了恋家的男人哈!
  最後一个深深的吻,相当眷恋不舍的离开。
  今天恰好是周末,杨庆乔没再躺多久,也起床整理简单的随身行李,准备回老家。即使之前还在和郑彦纠缠不清的时候,他也会至少每个月回去一次,後来二个人同居了,他依旧坚持如此,只不过有好几次郑彦想跟他一同回去,都被他挡住了。
  他还没有完全做好向父母坦承的心理准备,毕竟他们是纯朴传统的农民,乡下地方对同性恋的接受度还是相当有限。不过这次他想找机会坦白,老这麽隐瞒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选择坐火车,不敢直接开郑彦买给他的新车回去。
  回老家是正确的决定,虽然势必得面对一场家庭革命。
  老家位於南部一个颇偏僻的小农村,下火车之後,必须搭一段公车,然後再步行约二十分钟才会抵达家门。
  杨家的老房子建在稻田中间,连接一条只能容纳一辆车行驶的小路,是一栋外观已有些陈旧的二层楼独栋透天庴,庭院种了些花草和自家食用的蔬菜。
  年过五十仍是一尾活龙的杨爸爸,是个典型的传统农村大男人,身材高大,嗓门也大,脾气更大,是个直率豪迈的粗人。
  杨妈妈则是个娇小秀气的中年妇女,因长期务农而有劳动痕迹,但仍可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杨庆乔的秀气娃娃脸便是遗传自她。
  二个弟弟杨庆和与杨庆平都在外地念大学,只有最小的妹妹杨庆玫还在就读当地的公立国中,住在家中。
  同住的还有杨奶奶,高龄八十,已经有轻微的老年痴呆症状出现了。
  每次回来,很高兴的杨妈妈都会特地准备一桌丰富的晚餐,全是他爱吃的菜。
  终於,在餐桌上,杨庆乔鼓起勇气对父母表明性向:「阿爸,阿母,我……是同志。」
  话一出,热络的气氛倏地冷却下来,除了耳背的奶奶,其他三人震惊的望向他。
  「你说什麽志?」杨爸爸用浓浓的闽南腔问,想确认是不是听错了,晒得黑黑的脸更黑了。
  「就是我是同性恋,我爱男人。」
  「哇咧干你娘啦同性恋!」怒拍餐桌,冲口怒骂三字经。
  「你要干他娘,也要问问他娘我要不要让你干。」杨妈妈凉凉的道,显得意外冷静。
  「你拢让恁北干出四个猴死囝仔了,恁北不干你干谁?」杨爸爸气极败坏,口无遮拦的直接用台语大骂。
  「我也有男朋友了。」杨庆乔嗫嗫再道。
  「哇咧干你男朋友啦!干!」
  「你确定真的要干他男朋友?」杨妈妈又凉凉的问。
  杨爸爸顿了顿,又破口大骂同性恋拢是呒懒趴的人妖,扬言要把他送到泰国当人妖。
  杨妹妹也凉凉的插嘴:「阿爸,同性恋和人妖不同,同性恋是爱和自己一样性别的人,人妖是想变成女人的男人,而且人妖很多都还有懒趴,只是去隆乳整型而已。」
  「你给偶惦惦,初你的饭!」
  杨妹妹吐了吐舌头,继续自顾自的吃饭,不表示任何立场与意见。
  杨妈妈默默放下碗筷,一言不发的走进厨房,出来时手中多了把大菜刀,放在桌上。「直接阉掉比较快,可以省下飞机票和变性手术的钱。」
  杨奶奶看到菜刀又听到阉掉,才後知後觉餐桌气氛不和谐,开口表达意见:「夭寿哦,呷饭时要阉什麽鸡?」想了想,又问:「同性恋系啥咪?甘ㄟ呷哩?」(可以吃吗?)
  当场一片倒。
  就这样,在鸡飞狗跳中,我们的小乔同学出柜了。
  草草吃完饭之後,盛怒的杨爸爸不理他,骑着冒黑烟的野狼一二五出门去了。
  至於杨妈妈,对纯朴的农村妇女而言,同性恋是件很匪夷所思的事,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接受。
  她倒没像丈夫一样大发脾气,困惑担忧的对杨庆乔说:「听说现在的大城市流行搞同性恋,村长的孙子去外地读书也读成同性恋,把村长气得差点中风,阿乔,你是不是也跟人家一样是在赶流行?」
  「当然不是,阿母,对不起,我一直不敢跟你们说。」杨庆乔心怀愧疚的道歉。
  「可是你以前不是喜欢女生吗?也交过女朋友,怎麽会突然变成同性恋?」杨妈妈说出每个出柜同志的父母的疑问。「是不是一时好玩?」
  「不是,我是认真的,已经和男朋友同居一段时间了。」杨庆乔再次坦白。
  杨妈妈听到都和人家同居了,更不知该说什麽才好。
  倒是震惊过後的杨妹妹没表示反对,甚至主动问:「大哥,要不要替你去借几本BL小说做参考?」
  「你怎麽知道什麽叫BL?」杨庆乔讶异反问。
  「我们班上很多女生在看,我也跟着看了几本,大哥,你是攻还是受啊?」
  「什麽公啊瘦的?」杨妈妈不解。
  「攻,攻击的攻,就是1号,在上面的那个。受,接受的受,就是0号,在下面的那个。」杨小妹妹详细解说,补充道:「大哥一看就是受。」
  「小妹,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杨大哥满脸黑线。
  杨妈妈不再多说什麽,她了解自己的儿子,虽然温和乖巧,但一旦下定决心的事,固执的程度不比他老爸低,况且他都敢讲出来了,表示他心意已决,不会再改变。
  杨庆乔洗完澡,正要打电话给郑彦,杨爸爸回来了,脸色还是一样臭,迳自进入房间,半晌後喊道:「阿乔,进来!」
  杨庆乔乖乖来到父母的房间,妈妈不在,大概在妹妹那里,心想阿爸可能要像村长打孙子一样狠狠海扁他一顿,所以才不让阿母在场。
  杨爸爸虽然脾气不好,却很少打孩子,顽皮不乖时顶多打打手心或罚跪,是个面恶心软的严父。当同性恋可不只是顽皮不乖而已,对传统的乡村而言,这是离经叛道伤风败俗的。
  杨爸爸打开电视,坐在床沿。「坐。」
  杨庆乔乖乖坐在父亲旁边,因愧疚而微低着头,没注意电视播放的内容,嗲嗲的日本话蓦然飘进耳朵,惊讶抬头,某个很红的AV女优赫然在眼前搔首弄姿。
  「阿爸?!」
  「惦惦,看!」
  AV女优开始脱衣服了。
  AV女优对着镜头张开双腿。
  AV女优把手伸进她的双腿间抚摸,发出能让所有雄性动物发情的娇吟……
  杨庆乔不确定脸色应该要变红或变白,世上哪有父子一起坐在床边看A片?!阿母快来救我啊啊啊──
  杨爸爸正襟危坐,黝黑的脸浮起微微红晕。
  父子之间忸怩沉默,电视发出的淫声浪语却愈发销魂,场面说有多尴尬有多尴尬。
  「啊……亚咩蝶……依带……」每部A片绝对要有的经典公式台词出现了,看不到脸的AV男优略显粗暴的插入,呻吟及拍打的声音回荡着。
  大部份的一般男人多少会有生理反应,杨庆乔尽管已转变性向,可他曾经也是个直的,本能稍稍起了变化,脸红了。
  猝不及防,杨爸爸一招猴子偷桃抓住儿子的胯间。
  「阿爸?!」杨庆乔惊吓跳了起来。
  「都硬了,啥咪同性恋,骗肖ㄟ!」
  杨庆乔难堪得脸红脖子粗,不禁也心头火起,生气的叫道:「有人会故意骗父母说自己是同性恋吗?又不是吃饱闲闲没事干,我就是同性恋,我爱的就是男人啦!」
  「不要骗偶了啦,呒你素硬火大的哦?」
  无法沟通,气死了!
  「不跟你说了啦!」杨庆乔气呼呼的冲出房间,差点撞上站在门外偷听的妈妈和妹妹,再度尴尬得不行。
  「咳,阿乔,是不是你爸挑的片不好看?我记得他最喜欢那一片,昨天我也看过……」
  「阿母!」兄妹齐声截断母亲的话,好囧。
  他们从小看着爸妈恩恩爱爱,没想到到了这个年纪,这对夫妻仍然重视闺房情趣,性致勃勃,幸好如愿生下一个女儿後,杨爸爸便去结紮了,否则说不定还会冒出几个弟弟妹妹。
  「很晚了,都赶快去睡觉。」杨妈妈说。
  兄妹俩应声,匆匆各自回房。
  杨妈妈进入房里,见老伴一脸沮丧的坐在床边,她拿起摇控器关掉电视,坐到他身旁,握住他的手安慰:「囝仔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只要他过得好就好,你不要操心太多。」
  「唉,偶本来最放心阿乔,啊知会变这样?是不是以前给他穿过女生的衣胡,所以长大才会变同性恋?」杨爸爸重重叹气。
  「刚刚阿妹丫跟我说,同性恋有可能是天生的,也有可能是後来环境造成的,我们阿乔如果是天生的,那就不是我们的问题,我们也没办法。」
  「是哦?」杨爸爸再次重重叹口气,抱住老婆。「水某,不然偶们再生一个好不好?」
  杨妈妈猛地一记铁沙掌往他的头巴下去。「好你个头啦!要生你自己生啦!」
  原来,小绵羊潜在的女王受也是遗传自羊妈妈呀。
  杨庆乔回到房间後,拿出手机拨给郑彦。
  「你终於打给我了。」郑彦一接起电话便说。
  听到熟悉的低沉音嗓,躁乱不安的情绪静定了下来。「你现在在哪里?」
  郑彦说了个地名,尚在国内。
  「怎麽办?我已经开始想你了。」小乔的语调藏不住一丝委曲。
  「我可以取消视察。」
  「千万不要!我只是……只是……」
  「如何?」
  「我跟我爸妈坦白了。」
  「他们怎麽说?」
  「我爸很生气,说要把我送到泰国当人妖。」
  「你母亲呢?」
  「我妈还好,只是非常担心和困扰,唉……我觉得我很不孝……」
  郑彦沉默。
  「你不要误会,我绝对不会因为这样就和你分手!」
  「我也不会让你因为这样就离开我,别担心,就算他们不要你了,你还有我,乖,早点睡吧,不要想太多。」
  「好,晚安。」
  「小乔……」
  「嗯?」杨庆乔听到郑彦用很小声的气音说了什麽,模模糊糊的,以为是收讯不良。「你说什麽?我听不清楚,再说一次。」
  「我说晚安。」
  「哦,你也晚安,早点休息。」
  杨庆乔放下手机,呆呆躺在床上,不断重复猜测,他刚刚是不是说……我爱你……?
  即使晓得郑彦爱他,而且很爱很爱,不过从没听他亲口说过这三个字,要那麽爱面子的大男人说出这句肉麻兮兮的情话,简直要他的老命呵。
  如果,只是如果,郑彦真的是说那三个字,杨庆乔也想回应他:「我也是。」
  这一晚,刚刚才引起一场家庭革命、把自家老爸气得暴跳如雷的某个人,带着一脸傻笑甜蜜入睡。
  今夜星子满天闪烁,在这片灿烂下,没有人失眠。
  翌日早晨,杨庆乔早早起床,特地去拜访邻居陈爷爷。陈爷爷是外省籍的退伍军人,一口江浙腔,杨庆乔从小就和他很亲近,跟他学冲茶、下棋、书法,还有唱大戏。
  陈爷爷说昨天晚上杨爸爸跑到村长家,问有关村长孙变同性恋的事,当时除了村长,还有一些常聚在村长家泡茶的乡亲在场。
  乡下地方的传播速度绝对比电视报纸快一百倍,所以,现在全村的人都晓得杨家的大儿子也是同性恋。
  杨庆乔尴尬不已,问:「村长怎麽说?」
  「村长叹了口气说,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他就是要爱男人有什麽办法,现在的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我们这些老古板哪里管得动,难不成真要把他打死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要爱男人或女人他自己喜欢就好了。」
  「那我爸有说什麽吗?」
  「你爸什麽也没说,咱们都看得出来,他很担心你。」
  「嗯,我知道。」杨庆乔明白阿爸虽然脾气大,但他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孩子们。
  「陈爷爷,你会不会觉得我让你们丢脸?」
  「都什麽时代了,哪还有人说同性恋是丢脸的事。」陈爷爷不以为然。「不过咱们村就出了二个同志,以後会不会变成同志村啊?」
  「陈爷爷你想太多啦!」杨庆乔好笑。
  或许已有前例,原本思想保守的农村对同性恋这个新潮名词也见怪不怪了,再怎麽说都是自小看到长大的孩子,每个阿公阿嬷大婶大伯都轮流抱过,总还是会心疼。
  再聊了一会,杨庆乔回家陪母亲一起准备午饭,尽尽孝道。
  帮忙拣菜叶时,一边剁鸡的杨妈妈状似随口的问道:「阿乔,你男朋友是做什麽的?」
  杨庆乔顿了顿,诚实却有点模棱两可的回答:「他是我们公司的主管。」公司最大的那个主管。
  「原来是同事,和同事谈恋爱会不会被说闲话?」
  「唔……多多少少吧。」他们还没公开,所以还没听到闲话。
  「住在一起多久了?」
  「二个月。」
  「他对你好吗?」
  「很好。」杨庆乔想了下,再期期艾艾说道:「阿母,虽然我和他都是男人,但是我很爱他,他也很爱我,我们在一起很幸福,都认真的想要一起好好过日子。」
  杨妈妈不发一语,把剁成块的鸡肉装盘,端到饭厅去。
  杨庆乔不由有些懊恼,心忖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杨妈妈回到厨房,接过他拣好的菜,倒进炒锅里,一边炒一边说:「改天带他来我们这边走走。」
  杨庆乔晦黯的眼神终於一亮,回道:「好,下次我带他一起回来。」
  午饭时,杨爸爸依旧拉不下老脸,一句话都不肯和儿子说。
  杨奶奶吃到一半,突然问长孙:「阿乔,你呒不是交男朋友了,日子看好啊呒?啥咪时候嫁过去?」
  再度一片倒。
  下午,杨庆乔必须赶火车回去,杨妈妈昨天特熬了一锅羊肉炉汤底,细心地分成三包冷冻起来,让他带回去做冬令进补。
  「给阿爸一点时间,毕竟他是纯朴的乡下人,对同性恋不了解,可是他的包容心其实比都市人更强,只要他想通了,搞不好还会想帮你和你男朋友办桌请客。」杨妹妹陪他去火车站时说,末後不死心又问了一次:「大哥,你一定是受对不对?你一看就是被压的那个。」
  杨庆乔也再一次满脸黑线。「小妹,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人家讲的那种腐女?」
  「不是啦,我只是跟着同学看看几本小说漫画而已,还不到腐女的程度,不过说真的,大哥,其实你满适合当同性恋,尤其是当小受,一定会有很多小攻追你。」
  「这是什麽鬼话,你是说我娘娘腔吗?」
  「是不至於娘娘腔啦,可是心思有时候比女人还细腻呗。」杨妹妹说,顽皮的问:「我以後要不要改叫你大姊啊?」
  「去你的!」给她一记爆栗。
  「大哥,说真的,就算你是受君,也要成为一个幸福的受君哦。」
  「放心,我一定会很幸福的。」杨庆乔微笑,这笑,饱含说不尽的无限幸福。
  这趟回来,虽然投下了一颗震撼弹,但同时亦体会到温暖关怀,无论如何,家人终究是家人,这份血浓於水的亲情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至少,阿爸没有打断他的腿或断绝父子关系,而是意想天开企图用A片来拯救儿子的性向,可谓用心良苦,可惜效果似乎不甚理想,您就看开点吧。
  是说杨爸爸,原来你家小乔的天兵是遗传自您呀!
  ——
  半个月後,郑彦总算结束的出差行程,回来了,直接返回办公室召开会议。
  除去私生活不讲,在公事上他确是尽心尽责,雷厉风行,甚至有工作狂的倾向,否则怎能只用半年的时间,将制度僵化、财务频出问题的公司重新整顿出一番新气象。
  杨庆乔时不时看看时钟,猜想他不多快到了,站起来说道:「课长,我到楼下拿信。」
  说是去拿信,其实是在楼下大厅等候半个月不见的恋人,虽然他们每天都有通电话,但还是想死他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古人诚不欺我也啊。杨庆乔暗暗叹息,心想只要看一眼就好,带着些许兴奋的心情等没多久,郑彦及其他随行人员终於出现了。
  他假装要出去,走向大门,眼睛不停偷偷瞟他,一颗心怦怦跳。
  好奇怪,都已经和他同居了,为何仍会对他脸红心跳?这种满怀情愫的心情,犹如少年时期暗恋隔壁班的女生,光只是看见对方,便会禁不住心头的小鹿乱乱撞。
  郑彦当然也看见他了,严肃的眼神稍稍柔软了,嘴角扬起若有似无的微笑。
  四目交接,慢慢擦身而过,无限相思尽在不言中。
  杨庆乔眷恋地频频回首,想多看他一眼,不专心走路的结果,就是……猛地「碰!」一声,一头撞上玻璃大门。
  真的好大一声,大厅众人小吃一惊齐望向他,只见某个走路不看路的迷糊蛋摀住额头,痛得蹲了下来。
  杨庆乔眼冒金眼,痛得眼泪都快挤出来了。
  郑彦的眼里掠过一丝心疼之色,立刻转身走过去,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扶他起来。「怎麽这麽不小心?」
  「呜……痛死了。」杨庆乔眼角渗泪,额头肿起一个大包,撞昏了头,下意识可怜兮兮的撒娇,一时忘记周围有一大堆人在看。
  「手拿开我看看。」郑彦说。
  大厅登时寂静无声,众人目瞪口呆,目睹向来酷酷的总裁对个小职员露出柔情似水的一面,简直不敢置信。
  「待会拿冰块敷一下。」郑彦见他泪眼婆娑,心疼得不得了,抬手轻轻替他揉了揉,疼惜宠爱的姿态十分自然,怎麽看都不会是上司会对部属的亲昵表现。
  「嗯。」杨庆乔也态度自然的应声。
  大厅中,粉红蔷薇开满二人世界,强力闪光放很大。
  众人嗑啦嗑啦摔一地下巴,眼睛都快闪瞎了,这画面连瞎子都看得出来,这二个人……一、定、有、奸、情!
  「总裁。」王特助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打破他们的二人世界。
  杨庆乔这才恍然察觉,四面八方的视线全集中在他们身上,一个个的眼睛都睁得大大,惊讶、暧昧、八卦兴奋的乱乱转。
  「谢、谢谢总裁的关心。」慌张跳开一步,匆匆狼狈而逃,内心抱头呐喊,我在搞什麽呀?这下死定啦!
  事已至此,想撇清关系是绝对来不及了,於是乎,关於总裁和杨副课的绯闻不到半天就宣传开了,每个亲眼目睹的人无论男女,回到自己的部门後第一句话就是──我跟你们说,刚刚我在大厅看到总裁和文书二课的副课长吧啦吧啦吧啦……
  有人说,我早听过总裁在国外是已经出柜的同志。
  有人说,我看过杨副课坐总裁的车上下班。
  有人说,上个月总裁还亲自送宵夜到文书二课。
  有道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无论如何的小心谨慎,总还是会有漏馅的时候,那些不小心瞄到的人以前不敢乱讲,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哪还憋得住,通通讲出来了。
  公司上下一片哗然,沸沸扬扬地成为最热门的话题。
  「副课,绝对不是我们泄露出去的哦!」女同事们赶紧澄清。
  「我知道。」杨庆乔很是懊恼後悔,一个头两个大。
  早知道就再忍一忍,下班後不就可以看到人了,干嘛急着跑下去等呢,这下可好了,全公司都晓得郑彦和他有一腿,这算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你们泄露了什麽?」课长犹自搞不清楚现在是演到哪一出。
  「课长,你已经不是後知後觉,而是不知不觉了。」众女鄙弃之。
  才到下午,文书二课突然热闹了起来,外头的电梯走廊的路人是往日的三倍,假装经过走来走去的人像在逛菜市场,而本来由收发室或助理送来的文件,很多人藉故亲自送来,只为一睹绯闻主角。
  虽然同事们努力应付,尽量帮他做挡箭牌,但仍搞得杨庆乔一整天不得安宁,当天晚上哭丧着脸问郑彦,怎麽办?
  你现在该担心的不是这个。郑彦说完把人扑倒,打算将分开这段期间积蓄的库存好好发泄出来,哪还让他有余裕想东想西。
  小别胜新婚,你是乾柴我是烈火,想当然是轰轰烈烈欲仙死的一个激情夜晚。
  温柔的亲吻、挑逗的爱抚、狂野的抽送、煽情的姿态、下流的呢喃……郑彦在杨庆乔身上尽心尽力的耕耘,让他只能忙着呻吟、喘气和弯折翻覆,除了龙阳十八式,果然没法再去想其他多余的事,最後体力不支昏睡过去。
  郑彦毫不在乎性向及和杨庆乔交往同居的事被外人知晓,假使公司董事会因为这个原因开除他,他绝不抗辩,反而乐意的很,可以带心爱的小绵羊回到国外,那里有他自己真正开创的事业。
  彻夜缠绵的结果,杨庆乔全身的肌肉骨头酸痛,某个羞於启齿的地方则被使用过度,只能趴在床上哼哼。
  隔天恰好是周五,二人索性都请假在家休息。说是休息,其实只有杨庆乔窝在床上当废人,吃喝拉撒都由郑彦殷殷伺候,谁叫他这次做得过火,把人给做趴了。
  郑大总裁当然是做牛做马,无怨无悔的给人使来唤去,真真宠到天上去。
  两人渡过三日短暂的小小蜜月期,星期一还是得去上班,面对现实。
  郑彦无所谓,反正没人敢明目张胆的对他指指点点,身为小职员的杨庆乔自然成为说三道四的焦点,林小姐甚至直接跑来找他,哭哭啼啼的问他传言是否属实。
  唉,承不承认都两难呐。
  课长丈二金刚摸不着头地看着热闹的办公室,林小姐走後,忍不住问:「小乔和总裁交往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林小姐何必哭得那麽伤心?」
  很明显的,他以为的交往是普通朋友的友谊往来,而非爱情。
  同事甲终於受不了他的没神经,冲过去抓住他的衣领,激动大力摇晃。「副课是总裁的情人、恋人、男朋友,他们在谈恋爱!谈恋爱啦!」
  「大、大胆刁民……咳咳……还不快放开本官!」
  同事甲松手,呼呼喘气。
  课长总算听懂了,仍颇有疑惑的望向当事人。「小乔,她说的是真的吗?」
  杨庆乔尴尬万分的点点头,默默承认。
  课长怔了怔,流露不敢相信的震惊表情,夸张地指着他抖呀抖。「你你你、我竟然一直不知道你是……是……」
  「课长,对不起。」愧疚低垂脸面。
  「副课你干嘛道歉,你又没做错事!」同事乙喊道,其他人纷纷附和说没错没错,全站在他那一边力挺他。「课长,你不能歧视同志!」
  「我、我没歧视同志。」课长呐呐辩解,毕竟是一般人,对於相处甚久且颇为爱护的下属是同性恋一事,一时间难以接受。
  其实其他女同事亦是,她们玩笑归玩笑,可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她们并不是传说中的腐女,也是经过思想冲击後才接受,给予真心祝福。普遍来讲,女人对於同性恋的包容接受度远比男人高。
  课长神色严肃的思考半晌,脸上忽浮现一丝莫名腼腆。「那个……小乔,你曾经偷偷对我有过意思吗?」
  办公室里的女同事登时全抓狂了,一起冲上去围剿。「谁会对中年发福的白目欧吉桑有意思啊!」
  「哇啊啊──你们这些暴民快给本官住手啊啊啊──」
  一团混乱,杨庆乔实在不知该哭或该笑。
  大夥儿正闹着,课长桌上的电话响起,课长从众女的围剿中挣脱而出接电话,倏地立正站好,恭恭敬敬的迭声说是是好的好的马上送过去。
  放下电话,拿了份文件给杨庆乔。「小乔,马上把这份文件送去老董事长家。」
  老董事长就是郑彦的爷爷,杨庆乔心跳快了一下,接过文件,想也知道送文件是藉口,老董事长要见见和孙子传绯闻的狐狸精。
  太上皇圣旨召见,谁敢敷衍推拖,只得在众人同情的目送中,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杨庆乔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招计程车来到位於郊区的郑家老宅,那是栋还保留日据时代仿巴洛克式风格的大宅子,占地宽广,楼高二层,周围用高高的围墙围起,颇有「阮家是好野人」的气势。
  忐忑按下大门电铃,俄而,一名穿着蓝色唐装的老人前来应门。「杨先生,董事长已经在等你了,请跟我来。」
  「是,麻烦您了。」杨庆乔礼貌回应。
  穿过栽植松柏的日式庭园,进入大宅内,古董家俱、山水字画、古玩玉器等等,处处弥漫古意的气息。
  远远的,听到京曲乐音飘扬,衬托这栋老宅更加充满历史感。
  老管家领他到一间以玻璃为墙的日光室,一身白色长袍马褂的老人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闭眼聆听用传统黑胶唱片播放的京曲。
  杨庆乔站在五尺开外静静等候,不敢冒然进入打扰,入耳皆是熟悉的旋律,恰恰好是小时候陈爷爷最喜欢教他唱的《窦娥冤》,怀念的感觉涌了上来,不觉低低跟着小声哼唱。
  郑爷爷蓦然睁眼,目光炯炯,转头向站在门边的老管家颔首示意,老管家从木柜中取出一把二胡交给他,按停唱片机。
  「唱大声点!」郑爷爷忽地精神镬烁的令道,一壁吚吚呀呀的拉起二胡,一壁和杨庆乔对唱起来。
  杨庆乔吓了一跳,赶忙放声掐高嗓子唱了,歌喉倒是乾净清亮,虽然不专业,但还满有模有样的。
  杨庆乔当然是窦娥:「既是俺婆婆来了,叫她来,待我嘱付她几句话咱。」
  郑爷爷扮演蔡婆婆:「孩儿,痛杀我也。」
  杨庆乔唱:「婆婆,那张驴儿把毒药放在羊肚儿汤里,实指望药死了你,要霸占我为妻。不想婆婆让与他老子吃,倒把他老子药死了。我怕连累婆婆,屈招了药死公公,今日赴法场典刑……」(中略)
  郑爷爷唱:「孩儿放心,这个老身都记得。天哪,兀的不痛杀我也。」
  杨庆乔唱:「婆婆也,再也不要啼啼哭哭,烦烦恼恼,怨气冲天。这都是我做窦娥的没时没运,不明不暗,负屈衔冤。」
  你唱一句来我和一句去,直到临近曲终,很容易入戏的杨庆乔旋了个表现绝望的水袖身段,愈加拔高嗓子,声调悲亢:「浮云为我阴,悲风为我旋,三桩儿誓愿明题遍。婆婆也,直等待雪飞六月,亢旱三年,喝──」
  郑爷爷惊天动地鬼哭神号的嘶哭:「孩儿呀!」
  杨庆乔以孟姜女哭长城的气势喊:「婆婆啊!」
  一老一少悲恸相拥,凄凄惨惨做痛哭流涕状,一折刑场死别唱得是动人肺腑感人至深,末後嚎得更是惊天地泣鬼神,闻者无不热泪盈眶,潸然涕下。
  ……
  画面定格,似有一阵冷风卷起一片枯叶吹过,咻~
  「老爷,要不要再冲壶茶来?」老管家打破好像按了暂停键的一幕。
  「咳咳,好。」郑爷爷乾咳二声,放开杨庆乔。「把我珍藏的那包大红袍拿出来。」
  管家的眼神一闪诧然,领命而去。
  杨庆乔赶忙又恭恭谨谨的站好。
  不多时,一组雅致的中国茶具端过来,置於窗边的茶桌上,古朴的宜兴紫砂茶壶一看就知是价值不菲的珍品。
  郑爷爷入座,问:「会冲茶吗?」
  「会一点。」
  「坐,冲茶。」
  「是。」杨庆乔面对郑爷爷入座,挺直背脊正坐,先稍稍倾身做一鞠躬礼後,才开始动手冲茶。
  每次回老家都会和陈爷爷喝茶,因此淋壶、筛茶、高冲、低斟、刮沫、洗杯等等手法不显生疏,水温和浸泡时间也拿捏得还算可以。
  未几,醇厚芬芳的茶香四溢,郑爷爷的眼神闪过一抹欣赏,又拉着他一边品茶,一边摆开棋盘。
  也幸亏杨庆乔也和陈爷爷学过围棋,虽然棋艺不精,但勉强对得上郑爷爷的棋路,不至於一下子就全军覆没输得太难看。
  一边下棋,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悠然闲聊,郑爷爷问一句,杨庆乔乖乖答一句,不知不觉间,老少二人渐渐熟络。
  杨庆乔紧张的精神随之慢慢松懈下来,觉得郑爷爷虽然有点严肃,但其实是个慈祥的老人家,没有传说中的难以亲近。
  另一方面,郑彦得到消息,也立刻返回郑家老宅,生怕心爱的小羊儿让那头暴躁的老狮子欺负了。
  当他赶到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杨庆乔和爷爷在一起,劈头冷冷直问:「他在哪里?」
  郑爷爷不快的斜睨他一眼,明知故问:「谁?」
  「我的人。」
  「臭小子,这是你对我说话该有的态度吗?」郑爷爷怒骂,和先前对待小乔时的和蔼可亲迥然不同,手里的拐杖敲得咚咚响。「我一个老头子能把你的人怎麽样?他一个大活人的还怕我把他藏起来不还你吗?」
  「……爷爷。」郑彦缓和态度唤道,不管再怎麽不合,眼前的老人都是他的长辈,他的至亲。
  「哼!」重重一哼。「过来,坐。」
  郑彦依言坐至他对面,不久前杨庆乔才坐过的位子。
  「茶。」
  郑彦难得乖乖的替爷爷斟茶,也替自己倒了一杯,茶香盈齿,久久不散,竟是爷爷最喜欢的顶级大红袍,平时连自个儿都舍不得喝的珍藏。
  「你是怎麽找到这样一个人?」郑爷爷问。
  「你管不着。」郑彦听他口气不甚和善的问话,整个人立即又武装起来,摆明无论如何被施压,都绝不会放弃杨庆乔。
  「你什麽事我管得着了,我才懒得管你。」
  「那你叫他来这里做什麽?」
  「我总要看看是不是个贪钱的狐狸精,他把你败光了是你自己的事,但别想贪公司一分一毫。」语调尖锐,活脱脱一个刻薄讨人厌的死老头。
  他的表面充满鄙夷之色,然内心却完全是另一回事,心道,那麽温良乖巧又讨喜的孩子,怎麽看都没有当狐狸精的潜质。
  不过,倒有能让人神魂颠倒的魅力,至少已把向来没心没肺的长孙迷得晕头转向,没有他就会死的地步,目中无人的臭小子总算遇上克星了哈!
  「你对他说了什麽?」郑彦不悦皱眉。
  「哼哼,你以为我会拿钱给他,然後叫他从你身边滚开?我如果要叫他滚多的是办法,不用多花一毛钱。」事实上,他原本确实想这麽做,但杨庆乔一看就是个好孩子,那麽乖,那麽可爱,像小绵羊似地,教人连重一点的话都说不出口。
  可在郑彦听来,老头子似乎已经对恋人怎麽样了,峻容更冷,眸光一闪阴戾,沉声威胁道:「你要是对他不利,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住口!」郑爷爷又中气十足的怒咆。「你好大的胆子,都敢威胁我老头子了啊!」
  「威胁你又如何?」站起来,打算离开去找人。
  「坐下!哼,我没碰他一根毛。」郑爷爷倒是难得先退让了,讥讪道:「看你紧张成这副德性,笼床猫顾粿,还真的怕被别人抢走了。」(笼床猫顾粿:闽南话哩语,死守着寸步不离之意)
  郑彦想了想,再度坐下,想知道他到底要怎麽样。
  「我说你这臭小子哪来的狗屎运,竟然捡到个宝贝,会唱戏,会冲茶,会走棋,这年头会这些玩意儿的年轻人不多了。」说着,举起拐杖戳顶孙子的肩膀。「教养好,品格好,性情好,又懂得敬老尊贤,怎麽瞧都比你这个只有满身铜臭的小王八羔子好。」
  看,我们乖巧礼貌多才多艺的小乔同学果真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连相传以严苛出名的郑老爷子都赞不绝口,无可挑剔,除了性别为男,生不出小兔崽子这点有些遗憾,对於杨庆乔是愈看愈顺眼,愈想愈中意。
  「嗯。」郑彦眼中掠过一丝诧然,淡应了声,未顶嘴反驳。爷爷说的是实话,杨庆乔的确比他好,而且好太多太多。「所以你不管我和男人在一起?」
  「你只要尽好本份,谁管你是要和男人在一起还是要娶头猪。」郑爷爷放下拐杖,总结嘲讽道:「他是个好孩子,值得比你更好的人。」
  「他这辈子只能值得我。」
  「你配不上他。」
  郑彦淡而坚定的说:「我会让自己成为配得上他的人。」
  在现代以事业金钱做为衡量阶级高低的普遍价值观中,平凡的杨庆乔於他人眼中,无疑该是配不上功成名就的郑彦,然而在爱情面前,在杨庆乔面前,郑彦自觉自己才是真正那个卑微的人。
  杨庆乔是他这辈子最美丽的一个奇蹟。
  那是多美好的一个人,每当他不经意对他微微一笑时,用充满爱情的性慾回应他时,郑彦总在那一刹再次被俘虏,情愿成为他的奴隶匍伏在他脚下,为他生、为他死……
  咳,这只是内心某种深层而隐晦的冲动与感动,郑大总裁当然不可能真的付诸行动,他只会让杨庆乔躺在他身下,恣情宣泄满腔浓炽爱意与温柔怜惜。
  这就是大野狼表现爱情的方法,多麽迂回曲折,多麽笨拙欠扁呀。(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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