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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龙翔银河

书籍名:《炎之蜃气楼第04卷 琥珀の流星群》    作者:桑原水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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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夜之后过了两天。
善后等事情的安排,东奔西跑了一天,等到终于将所有事情平息下来已经是隔天的事了。
政宗等人的战况通过成实传达过来的情报而得知。伊达军队似乎以压倒性的优势控制了战局。击溃南部县和大崎县的敌军,同时,佐竹方面敌军也毫无征问地撤退了。伊达军队明天将凯旋返回仙台。
托最上的地气结被消灭之福,仙台的集体催眠也消失了,连带着迁都案也一并粉碎了,街上恢复了平稳,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然而,那夜一连串奇怪的现象,以及突然的迁都案等闹得沸沸扬扬,还有其他无法解释的事情,这一切都被媒体夸张地渲染谈论……而此时的上衫等人,却从医院方面等来了好消息。
国领恢复意识了。
打开病房的门,一缕清爽明媚的阳光透入病房内。
国领在病床上微笑着望着他们:「啊,你们终于来了。」
高耶僵立在门口处:「老爹……」
国领的脸色好起来了,几乎让人错认为另一个人。根据医生所说,他恢复的很快,复原的健康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几天前遭受过重创的人。
「国领老爹,这次……」
「啊,我们又见面了啊,义明。」国领和蔼地微笑着望向直江、及以抱着花束的绫子,「不要呆着站在门口,请进,你们三人。」
「……」
他们在国领的催促下关上了门来到国领的枕边。国领重新抬头看着沉默且一脸沉痛表情的高耶:「稍微一段时间不见,你成熟了不少嘛,年轻人。」
「……」
「你是否稍微明白了我曾对你说的话呢?」
高耶沉默地低垂着头。他的拳头微微有些颤抖,突然,他双膝着地,在国领面前跪下。
「年轻人?!」
「就是这样,老爹!」高耶喊道,他的手按在地面叫道,「我……不知道该怎样道歉才好!即使我道歉……无论我如何道歉,我都无法让她回到您身边……!我可能怎样都无法取得你的原谅!但是我……是因为我的错!」
国领的笑容消失,直直望向跪在地上的高耶。
高耶发自内心深处的声音,乞求着:「请原谅我……!」
直江默然地看着这样的高耶。绫子也痛心地看着这幕。
高耶把头贴在地上一动不动。
国领凝视着高耶:「……我妻子的事吗?」
高耶没有动。
「倒是真的……如果你们不来仙台,她也许不会死。」
「!」高耶抬起了像被甩一巴掌的脸。
然而抬头却看到国领慈祥平静的脸。
「如果恨你们能够让她重生的话……不管多少次我都会诅咒你们,恨你们。」
「……」
「但是,心怀愤恨的继续生活下的话……我已经老了。」
高耶惊讶地凝视着他。国领以平静而严肃的口吻继续说道:「年轻人,如果真的想为她赎罪,就不要忘记她。铭记国领静子这个人,她的一生,将其铭刻都你的灵魂当中,永不磨灭。」
「……」
「但是,还是别这样做的好。把他人的一生刻入灵魂这种事,也就是把背负此人的所有重荷。人的一生的重荷,绝不是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可以背负得了的。」
高耶一动不动地听着。
「你会很快因此而崩溃,无法再向前,你做不到的,没有人能做到的,但是……」国领静静地转向高耶,说道,「那些不能忘记人生重荷的人啊,总有一天,也会意识到自身的人生的沉重。」
「……」
「听着,年轻人,」国领以更强的语气仿佛要把话都让他们刻进心里似的说道,「你们要在某个时点为止成长起来,可以不强大也没有关系,但是请成长。那样的话总有一天,自己的过去也好,自己的罪孽也好,他人伤害你的罪恶也罢……将其接受吧。」
直江突然睁大了眼睛。
国领微微看了直江一眼之后,再度看向高耶。
「……老爹。」
「仰木高耶,我对你的未来拭目以待。」国领微笑着说道。
国领深沉宽厚的爱,像把自己的心紧紧包裹起来一样,高耶的胸口感到温热。
他觉得不知道怎么回应才好。
「我们就这么约定……」他下定决心般地回答道,「我们约定了哦……我一定做到。」
国领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并且坚信地点了点头:「我喜欢这个眼神,」国领再次说道。
二十分钟的会面时间,高耶他们至此也差不多了。然后,告知国领他们打算第二天离开仙台。
之后,三人就回去了。
「我明天再来看望您,等我哟。」
高耶看到国领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房间,绫子和直随后。
「义明。」
「?」听到国领喊他的时候,直江停下来转身。
国领向他招手:「我还有事情要和你说。」
「和我?」有些惊讶的抬起脸,直江让绫子和高耶先走,然后,关上了门,回到国领的身边。
「怎么?」
国领向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跟直江说说,「是有关那位年轻人的事情……」
*
那日的晚餐,加上让和千秋在酒店的体息室里进行。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好好放松,因此他们终于也有时间好好享受美食一番。
在饭后饮咖啡的时候,直江对所有人说道:「总之明天就要离开仙台了。让跟长秀直接回松本就可以了。晴家……」
「你想让我就这样回去秋田,是吗?真是的,我都得不到体息。」
绞子扱起嘴,直江苦笑着点头,高耶拿着杯子,问道:「我呢?我该做什么?」
「我想请您和我一起直接去东京。我们必须把芦名盛氏从其凭坐平林代议员中调伏。我已经买了新干线的车票,因此,请再陪我走一越。」
「啊——!还来啊?!」
「呃?你们不是开车来的吗?直江。」千秋问道,直江苦笑了下:「车在山形时报废了。」
「什么?!奔驰(Benz)吗?!」
「Cefiro(日产Nissan的)。我该如何对我家人解释呢……?」
绫子立刻接着问道:「所以,所以你要买一辆新车吗?我认为你该买一辆Supra(丰田的车)!一定要买Supra!」
千秋睁大眼睛盯着她:「喔!晴家你啊,你的品味也太差了!」
「什么?怎么差了啊?!」
「如果你想买辆Nissan(日产),Skyline很不错……它真的是酷极了。」让说道。
然后,千秋和绫子立刻对让的说法嚷嚷起来了。
大家的谈话突然就转移到购买新车的话题上去了。
高耶愕然的插口道:「但是直江,Cefiro真的很适合你,你不觉得吗?」
「你的意思是回家之前我还要再买辆吗?」
千秋他们的讨论无视当事人进入白热化阶段,仙台最后的夜晚,变成了奇妙的热烈气氛。
*
在回各自房间的途中,直江叫住了让:「让,请稍等。」
「怎么?」
让跟着直江来到一层的D房间。在那里让知道了国领对直江说的话。
「明白了……」让叹口气低声说道,「那家伙,肯定看到了他妈妈。」
「让,你知道她妈妈在仙台的住址吗?」
「嗯,知道。所以当我听说他来仙台的时候,就有些担心。」让的眼神望向远方,「当我初遇高耶时是中一的时候,那家伙正处于最颓废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真是很糟糕啊,抽烟、跷课,看起来几乎随时都有暴力的倾向。他不爱说话,经常瞪人,因此很多同学都害怕接近他。」
「……」
「做那样的事也是没有办法,虽然他本人也明白……那个时候也是刚好他母亲离家出走,吸稀科(注:类似于吸毒,但是貌似没到吸毒的程度,但对人体有害。)。但是由于见过父亲酗酒的后果,似乎只酗酒他没有尝试过。」
让垂下眼睛笑了笑,「虽然讲到决定的道路什么的,你也许会笑……虽然自暴自弃,但是心里某个地方总是希望得到别人的关心,一定是的。」
因为毕竟他还是个孩子,让微笑着说道:「高耶很坚强的。」
「是吗?」
「是啊。大概,如果能有某些微小的契机的话,他会变得坦率起来的。虽说他有反叛,但是心里关于他妈妈的事情,他其实是明白的。他觉得很抱歉。只是,他没法如此坦率地用语言表达出来而已。高耶自己,不需要一个契机么。如果没有人帮他的话,恐怕是做不到的。」所以,让一边继续说着一边向直江笑了,「如果跟直江先生一起的话,一定没有问题的。」
「深受鼓舞,」直江也微笑说道,「感谢你的到来,今次的事件能够解决也是你的帮忙。今后,恐怕还有需要借助您……」
「嗯。但是我,真的能够帮上忙么……」让的脸上仍流露出一幅不可思议的表情。
直江凝视着让,想起离别之际高坂所言——如果景虎是继承了谦信的遗志的话,那么控制那个人就是景虎的使命。
说这话的时候高坂望向让。
——如果是有二必有三的话,你也必须留神别重滔复撤了哟,直江。
——什么?
——你啊,把景虎从重要的人身边拉离这种事,很擅长吧。
说完,高坂转身扬长而去。
是说拆散让与高耶之间的友谊关系吗。
(不……)直江轻轻地放下他手中的咖啡。(我不会那样做。)只有那个,他绝不会做。
在心中发誓的同时,直江突然记起来。御馆之乱景虎与景胜一一同为养子的二人成为朋友,却被自己以战国成规的的名义将两人拆散。然后……
30年前的那个噩梦之前,确实自己曾在美奈子面前,发过同样的誓言……
窗外缓慢而过的车流。喧嚣的夜晚街道。
*
「恭迎凯旋归来。」
成实和爱姬(此人应该是政宗的妻子)出迎恭贺从仙台得胜归来的军队。
在那夜,政宗毫发无伤地得胜归来,爱姬等人在伊达府邸内等待着他们的归来。
「我回来了。」政宗毫无疲倦,容光焕发甚至发亮表情,「我不在时,没有事吧?」
「没有。完全……这也是托殿下的福。」
「是呢。」政宗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把他的刀递给身旁的小十郎后,进入府内。
「这次我们取得压倒性的胜利。佐竹的人只能夹着尾巴彻底败走而已吧。」
「确实。伊达军团健在的状况也会通过此役传遍各诸侯,这次真是个好机会啊。」
「殿下——」成实把一封信递给政宗,「上杉殿下今天曾来拜访过。」
「什么?!上杉殿下?」
「是。他看起来似乎明天就要离开仙台了。他似乎原本打算跟您道别,但是那时您还没回来。因此,他留下了这个书信让我转交。」政宗接过来那封信。
「他周到地向殿下问候致意。」
「……」
打开信,景虎表达了伊达提供协力的谢意1然后就赚的母亲东姬,以及他的弟弟小次郎殿下的事进行了说明。还有小次郎拜托直江向他的哥哥所转告的他的心声……
——我没有怨恨兄长大人。
(小次郎……)政宗静静地低头敛眉。似乎在仔细地一一体会母亲和弟弟的感受般默默祈祷。
在仔细地体会过后,政宗睁开他的独眼:「小十郎、成实。」
「在,大人!」「我意已决。」小十郎和成实都吃惊般睁大了眼睛。
「我们将与武田结盟。」
「!」
「殿下!」
政宗眼神坚定地说道:「织田进入东北方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同时以武田和织田为敌对我们极为不利。只能逐个击破才是上策。」政宗的独眼露出了笑意。要夺取天下,不管怎样这两方,都必须消灭。
众人惊讶得有些骚动。
「殿下!那……!」
「这场战斗改变了我的思路,」政宗说道,他的眼神投向远方,「我终于记起来了。生前的我啊,对于自己的迟出生感到无比的悔恨。无数次想到如果我能早出生二十年,必夺取天下。——即使年龄增长,这个信念仍然残存于心里从未消失。」
政宗看着他的两位武将指挥官,他的眼睛熠熠生辉,「只要20年啊。也许因为我现在死了,我的理想最终才得以实现。」
「殿下!」
「对于迟来的独眼龙,现下不正是夺取天下的最好时机吗?」
政宗的眼光投向他信赖的家臣们,「独眼龙的野心终于复活了。对啊!我们伊达的天下,并非终结于梦想。它最终会来临!伊达会制霸天下!」家臣们脸上泛起激动的光芒,齐声欢呼。
「殿下!」
「殿下——!」
政宗转向小十郎和成实,自信满满:「不好吗?成实,小十郎。」
成实露出兴奋的表情:「正该如此!唯有如此,才是我的殿下!我们的伊达政宗,独眼龙政宗公!」政宗看向小十郎。小十郎露出服从般的笑容,然后,再次睁开充满斗志的眼神答道——
「我片仓景冈,无论何处都会与殿下同在!」
「很好!」政宗——独眼龙政宗——高声地宣布道:「参战暗战国!伊达势必底取天下!我伊达政宗将会夺取天下给世人看!」
噢噢噢——!府邸内接连响起强有力的欢呼声,连绵不断的大声欢呼胜利的声音。
唉哦——哦——!
唉哦——哦——!
独眼龙的呼吼响彻天际。
战国时代终于始动。
尾声
「离发车还有一段时间呐。」在仙台站的新干线闸口处,直江把票交给高耶的时候,这样说着。
高耶和直江终于要离开仙台了。
让和千秋早上已经开车离开了酒店。绫子和高耶、直江一起去向国领告别,然后在车站和他们分手,坐旧铁路线到秋田去。打算追踪佐竹那边的异动。
「我们进去吗,高耶?」
「嗯。……好。」
「怎么了?」
高耶茫然地掠着自己的头发,说:「总觉得……发生了很琴事情呢……」
「觉得依依不舍吗?」直江的目光安静地敛眉,「国领夫人葬礼的时间一旦定下来,我会负责联络的。下次我们来的时候,能更悠闲一点就好了,是吗?」
「是的——可是……」高耶说着,又再转身回看他的身后了。
自从他们到了车站,已经注意到他几次这样做了,直江静静地说,「你忘了东西的话……?」
「——」高耶垂下了眼睛,摇头说「……不,没有什么。」
然后他们穿过闸口。
仙台,此后想来几次都行。无论什么时候,都行。是的。所以,没关系。下次一定可以抱着更加坦率的态度去见面。跟她见面,说一句话,想跟她道歉。想把自己的心仪传达出去。一定可以抱着平纹的心情去见面的。
——怨恨之类的心情从来没有。
从那个时候开始,一定是的……
他登上台阶来到站台。14号线的站台上列车已经进展等待了。大概是因为车内清洁尚未完成,车门还关着。
一边确认列车的车厢号码,一边朝着站台走过去的时候。突然——
「……」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就在自己要乘坐的车厢门口前,站着一个娇小的女人。
她不像是一名乘客。感觉是穿着日常衣服的主妇,在空旷的站台上站着。手里抱着纸袋,是打算送人的纪念品吧。
妇人注意到这边了。
高耶摒住了呼吸。
妇人的脸上绽开温暖的笑容。然后用他最怀念的声音,叫道:「高耶。」
「——」他踏出的脚步踉跄了一下,被后面的直江扶着。高耶睁着大大的眼睛,凝视着佐和子。
(妈妈……)
佐和子走向高耶,并礼貌地向旁边的直江鞠了一躬。然后,她温和地向高耶搭话说:「已经,要回去了吧?」
「……」
「从那以后,一直有很多很多话想跟你说,但是……」佐和子微微地吐了口气,像没有办法般的轻轻地摇了摇头。代替般的脸上浮现出小小的微笑,「下次,欢迎随时再来玩。下一次,一定可以好好一起对吧?」
「……」高耶,依旧睁着眼睛什么也没有回答。
佐和子直望着高耶:「你的事情,美弥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想听。所以,下次,一定……」
「——」
站台上响起乘车指南的广播。14号线116次开向东京快速列车的门开了。
「你会再来的吧?」
高耶低头盯着地面,嘴唇抿得紧紧的。
佐和子将手里的纸袋递向高耶:「这个……时间太急没有什么好的礼物,请把小吃特产带回去吧。跟美弥一起吃,好吗?」
「……」
旁边的直江注意到高耶握成拳的手在微微颤抖。
佐和子向高耶递出纸袋,望着高耶微笑。佐和子用心地说:「要好好的,高耶。」
「……」高耶什么也没说,逃跑般要离开了。匆忙中肩膀轻轻地撞到了佐和子,她踉跄了一下。
直江在背后叫道,「高耶。」
高耶没有回头。背对着母亲,像拒绝母亲似的,乘上了列车。
佐和子茫然地目送着那样的儿子。
被留下的佐和子,跟旁边的直江似乎交谈了几句的样子……
开车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直江登上列车,走向高耶旁边。在他的手拿着佐和子的纸袋。
佐和子仍然站立在月台上。高耶盯着对面的车窗,心情上下翻腾。
「高耶,」直江静地对他说,「你不是有些话想告诉你的母亲吗?」
「……」
「现在还有时间。您的母亲还在等着。」
高耶没有回头。没有回头望他,只是低声问道:「……是你告诉她的?」直江大概昨天把他们发车的时间告诉了她。
并不回答这个问题,直江平静地对他说:「你不想……再留下遗憾了吧。」
「……」
「你想要原谅你的母亲吧?真正地想一直温柔地相处,不是吗?」
高耶一动不动地望着车窗外。
直江望着他,眼里无尽温柔:「你啊,不需要再对自己撒谎了。」
「……」
仍然站在站台上的佐和子,带着悲伤的眼神仿佛一直穿过车窗凝视着高耶。
如同五年前的那天,在满是松叶牡丹的庭院中,见到了佐和子,那样热切的眼神,即使不回头高耶也能明白。
请求原谅的,一个母亲的恳求……
车内广播提示发车前一分钟。乘客们匆忙登上列车。车站的工作人员在月台上忙碌地来回走动。
佐和子直直地注视高耶。
直江催促般的叫道:「高耶。」
高耶没有动。
发车的汽笛声响起来。长长的,绵长的汽笛声响起。
始终站在站台上的佐和子。
「……」他又如何会不知道。勉强浮现的笑容之下母亲的真实感受。
他清楚地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才是最好的。无论如何也想做的事情,还有,其实真正的自己,果然是不想原谅母亲的吗。
(不……)不是因为不能原谅她。这更不是原谅与不原谅的问题。不是那样的问题。不是这样的,自己是……
(我,只是……)
当他意识到的时候——
发车的汽笛声停止了。
「!」高耶从他的位子上一跃而起。他的脑内一片空白。
他越过前面的直江,冲往通道,直奔登车口。
(妈妈……!)他分开过道上的乘客,不耐烦地等待着自动门的开启,冲出了列车的连廊。
佐和子正站在对面楼梯的出口处。她盯着在列车连廊上出现的儿子,眼睛瞪得大大的。
「高耶……!」
「……」
一瞬间停下脚步站着的高耶,在胸口涌起的感情冲击着他。
似乎就要踏出一步了。右手无意识地伸出。佐和子也似乎要抓住自己孩子的手,向站台上伸出了手。
但瞬间闭上的自动门,无情地隔绝了亲子之间快要碰触的手。无法到达的手紧紧压在玻璃上,高耶凝视着佐和子。
列车开始开动了。
佐和子缓步沿着月台向前,想要追上来。
高耶的嘴开合着,似乎要传达什么,但是佐和子已经听不到了。
列车逐渐的加速。追赶着的佐和子眼里渐渐变得湿润。
高耶拼命的呼喊着什么,明知道不可能传到她的耳里。之后就只是不断的叫妈妈的名字。
佐和子离得原来越远了。泪水从她的眼里溢出。
「妈妈……妈妈……!」手紧紧地压在玻璃上,声音嘶哑地叫着。思念的心情终于没有压抑而全部爆发出来。
「妈妈!」
啪……随着一声声响,新干线列车滑出了仙台站。
被留下的佐和子,始终站在站台上,目送着离去列车酌最后一节车,看着线路的另一头直到什么都看不见为止。一直目送等待着。
已经看不到站台了。
一直站在门边的高耶背后,不知什么时候直江站在了那里。他的手臂斜压在玻璃上,眼睛一直盯着站台的位置,一动不动。
「高耶……」直江说。
高耶从沉默中回过神来,低低地说:「站在那边啊……」
「……」直江静静地守护着高耶。他向前靠近了一步。
高耶即时转过身来:「不要过来!」
直江停下了脚步。高耶的眼睛濡湿了。
「……」直江望向高耶的眼里全是怜惜:「这是命令吗?」
高耶沉默着。他闭上了嘴,再次背转身体。低声地回答,「这……不是命令。」
「……」直江静静地走向他旁边。然后,仿佛抱着他背后一般站立着,把两手轻轻地放到他的肩上。
高耶不堪忍受地低下了头。就在手放在肩上的那一刹那,泪水无法止尽地落下。
就在手伸出的时候,那一刻佐和子的表情,像烙印般永远不会离开。佐和子确实地,用永恒不变的直率目光,看着自己,向自己伸出手。
在遥远的日子里,把尚在幼年的自己拖在怀里,那令人怀念的手……
妈妈……这绝非是无法原谅她。自己只是——想守在她的旁边。始终守在她的旁边,始终一起生活。即使现在,仍是如此!
如同孩子般的愿望。
只是,闹别扭撒娇的孩子。纵然明白事到如今已经怎么样都无法改变。现实就是最正确不过的。然而,实现不了的愿望却始终在心间灼烧。从心底……
「始终陪伴在侧——」
从自己的心中流出往昔早已干枯的泪水,无止无尽。泪水不停地流下来。
直江在那个地方如同守护者般,始终站在流泪的高耶身侧。
空无一人的乘车连廊里。如今已经再也无法忍受的泪水,旁人绝对不可能看到的泪水……此刻,却不断地流淌无法停止。已无法抑制。
这一切一定——现在,从此刻开始。
新干线列车将仙台市的树木甩在身后,一路向着东京疾驰而去。与铁轨相对的空中,从云间探出一道光照射下来。
被雨水浸湿的铁路接受了这道亮芒,此刻闪闪发光。
——第4卷·琥珀の流星群·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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