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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烈火焦天
「守住参道。对于涌向经峰的群众，最好的方接是在参道上集合武者们筑成屏障！哪怕一只蚂蚁也不许通过！」指挥他们的是片仓小十郎景纲。
政宗神色严峻地问道：「打算怎么做？不能伤害这些无辜的市民。」
「找到施咒者，让他放了这些人。要是不解除这个咒法，我就亲手讨伐义康！把荼吉尼天法毁掉！」「但是人群马上就要到了！赶得上吗？即使能找到，如果在最上的阵地内也不可能轻易得手！」
「那样的话与上杉殿下联络……！用他们的调伏力，讨伐义康，殿下！」
「就光等着对方联络么！」
此时此刻——
「来了！」看守的声音响起。被狐狸操控的民众渐渐逼近了。
「切！」政宗表情苦涩的咂舌。
「殿下！」小十郎大喊。
手持凶器的人潮登上台阶成的斜坡。
政宗转头望向瑞凤殿。修法便式仍在继续，而且看不出有结果的征兆。让依旧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护摩坛。
政宗咬紧牙关。（赶快给我打败义康吧！成田殿！）
人群逼近台阶一侧，政宗锐利豹眼神制止了已经拔刀的武士：「不能出手！把刀收起来！」
「但是……殿下！」
「巩固结界！从这里开始不能再让他们前进一步！」
苦恼地咬紧牙，伊达的武士们集合念力。经峰被无形的墙壁包围起来。
喀！走在最前面的市民触到念壁瞬间被弹开，悲鸣声不断响起，但却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看不见的墙壁一次次承受着正面撞击，明亮的火花四处飞溅。（这样不行！）
感觉到由于持续不断的撞击让念壁的力量越来越弱，政宗不禁大喊出来：「再多些！再集合更多的力！」
「殿下！」
为了破坏念壁人们用身体撞击。火花激射。人数实在太多了！
呜啊啊啊！人群突然大声咆哮起来，一拥而上撞向念壁。
一举冲破了念壁！
「请您退后，殿下！这里我们挡着！」
「小十郎！」人群如海潮般汹涌而来，武士们迅速拔刀。
「不能过去！绝对不能让他们通过！」小十郎大吼着。
但被狐狸操纵着的人群气势汹汹地涌上石阶。然而人数太多，根本无法战斗。武士们立刻被人潮吞没，一片混乱。
「守住！瑞凤殿不能失陷！」
呜啊啊啊！民众们口中叫嚣，手握凶器，无论是数量还是气势都更甚一筹。
伊达的守卫眼看就要溃不成军。
「（咒文略）……」
「（咒文略）！」（注：相同咒重复，狐的咒语）
狐狸的气在人们头上跳跃飞舞。和着尖锐的鸣叫声，舞动得更加疯狂！
「不能再让他们前进了！」政宗终于拔刀。
小十郎高叫：「危险！请退下，殿下！」
「退下！无论如何要死守！一步也不能后退！」
「殿下！」如惊涛般涌上来的人群！
独眼中精光闪耀！「休想通过！」
人群就要发起攻击。
恰在此时——惊人的变化骤然发生。
*
「！」义康倒吸口气停止念诵真言。
嗤——锐利的刀刃撕裂了义康的皮肉。接着，是刀锋深入身体的钝音。最上义康短短地呻吟了一声。
「咯……啊！」
回头看去，一柄短刀从背部深深刺入。握着刀柄的人是——
高坂弹正。
「是……你……」义康不敢置信地凝视着高坂。
高坂面无表情，典地拔出刀。
从法坛上滚落下来，鲜血染红了法衣。
「啊啊，啊啊啊！」
高坂冷冷地看着痛苦翻滚义康。
义康被血沾湿的手伸向他：「为什么……为什么啊……」
一脚踢开捉住自己脚的手，高板脸上慢慢浮现出狡黠的冷笑：「在这个战国的世界，千万不要如此地相信他人呐。」
「……」
「下次转生的时候，你应该变得再聪明点！」
朝着榻榻米上义康伸出的手背，高坂咔的一声，短刀刺入义康手背。
「咯啊啊啊！」撕心裂肺的悲鸣声响起，为逃避关痛而将灵体逃离凭坐的瞬间……
「不！」
两位暴怒身的明王现身眼前。
降三世明王，大威德明王！
义康修法终止的瞬间，经峰的咒法一举压了过来。狂猛的水牛恐怖地咆哮起来。降三世露出獠牙，他的十四条臂膀抓住了义康的灵魂。
「放、放开……住手！」
拳头拧紧，明王对义康施以残酷的制裁。手臂被扯断。内脏被剜出。灵体喷出鲜血。骨骼支离破碎。
义康的灵魂发出凄厉的悲鸣：「父亲！」
末日的悲鸣在空中回响。难以想象的痛苦中，最上义康在两位明王前被彻底毁灭了。留下的，只有强烈的，名为恐怖的残念。好象在品尝那些余韵，高坂的脸上满是冰冷的微笑。
（这次你终于成佛了呐，义康。）
*
人们像被剪断了丝线的牵线木偶般纷纷倒下。
「怎么了……」伊达的军队睁大眼睛震惊的看着。
就在人群要攻击政宗的瞬间，狐狸的气完全消失。最上义康的荼吉尼天法突然停止了。
「这、这是……」
市民们一层层倒了下去。
政宗等人茫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看着市民崩溃般成排地倒在地上。
「……」注意到不知在什么时候走到背后的让。
「成田殿……」
「政宗殿下，现在已经成功调伏了最上义康的诅咒。」让用冷静的语气报告着，「狐蛊不会再出现。可以放心了。」
「……」不可能坦诚地高兴。
让的目光如同冷酷的杀戮者，脸上浮现出不明所以的神秘微笑。寒颤再次爬上政宗的脊背。
*
「……」直江猛地转过身，荼吉尼天法的感觉消失了，狐蛊也失去了力量。（义康被杀死了吗？）
「直江！」
听到呼唤，直江回过身，看到一名骸骨武者逼近身后。
「！」高耶扔出念波。骸骨被吹飞。
直江结印：「（BAI）！」
武者被调伏，这是最后一个。深吸一口气，直江站直身体。结界点的地镇法终于结束了。
「景虎大人。」
「好……」手中仍然拿着毘沙门刀，高耶的肩膀因为大口喘息而不停抬动着，「全部了结了吧，直江。」
「是。」
两人背靠而立，高耶向东，直江面朝西方各自站好：
「大圆镜智！」
「平等性智！」
「妙观察智！」
「成所作智！」
两人在广阔的天空中描绘出几个梵字。
「（咒文略）……」
唱诵着吉祥净土化的真言，他们静静合起双掌。净地加持完成，这里的结界被完全消除。
「好，」高耶放下双手，「之后是经峰的修法，中和金轮之法法，就行了，对吧？」
「景虎大人。最上义康看起来已经被经峰的咒法杀死了。」
「哎？」
转头望向高耶的直江，「咒杀本身也很奇。因为他本来也是灵……不管怎样荼吉尼天法停止了，这场诅咒合战的胜者是经峰。」
「咒杀……那义康的灵魂——」
「恐怕……灵魂肯定已经受伤。灵魂的伤在那个世界净化之前都不可能痊愈。灵魂破碎的话，就会失去继续留在这个世界的灵力。对暗战国的怨将来说那和死亡是同一个意思。」
直江注意到高耶的右手。绷带散开了，因为随意乱动了吧，血从伤口再次渗了出来。直江托过高耶的手，小心翼翼地重新把绷带包好。
「利用这个时机，去讨伐最上义光如何，景虎大人。一旦得知不利的消息，义光肯定会发动战争。到那个时候，如果想挑起怨将之间的大规模战争，就会出现如之前的松本，不，恐怕还会在此之上的被害者。仙台被毁掉的话就麻烦了。如果要防范于未然的话——」
「去取下大将的首级吗？」
「义光是所有罪恶的根源。要调伏最上义光。」
高耶的目光变得锐利，「义光现在在哪里？」
「之前住宿过的酒店，或者直岛喜欢的餐馆……不，现在情势下，他也许已经去了最上的阵中。」
「阵？在哪？」
「不清楚。恐怕就是之前进行过荼吉尼天法修法的地方。安排晴家进行灵查的话也许可以很快找到。」
「知道了。那么我们暂时回经峰去吧。晴家他们应该也在那边。」
说着，两人赶忙转身出发。
仙台的街市上，来自各地的怨将不断聚集。
*
到达寺院的最上义光，呆立在护摩坛前看着倒卧在地上的青年。
鲜血染红了榻榻米。
「义康……」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高坂弹正已经不见踪影。刺杀义康后，他迅速离开了。但义光对这些一无所知。（该死的……政宗！）
「有事禀报！」士兵近前来向义光报告，「芦名殿下派来了使者，芦名军无法向仙台出兵！」
「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武田的军队开始进攻上野与下野！芦名军为了阻止他们入侵，无法离开会津！」
「什么！武田他们！」义光既震惊又愤怒，「竟然选在现在！」
「有事禀报！」另一名传令官来到义光面前，「越后的武田已经攻破了国界，看起来要进攻山形！」
「什么！真的吗！」
「山形的士兵一片混乱，他们在等候殿下的命令！」
「命令？小次郎他……义姬去哪了？」传令官声音悲痛的回答：「义姬大人她，被上衫的人调伏了！」
「什么！你说什么！」义光脸色发青，「义姬，被那个、那个直江吗？小次郎、小次郎怎么样了，他没事吗？」
「是的。上衫的人似乎逃走了，小次郎殿下也行踪不明……」
「全是、全是废物！」义光一掌掴到传令官脸上，「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现在可是进行决战的时候啊！」他握紧的拳头颤抖着，「混账，武田！混账，上杉！」
「殿下！山形要怎么办！」
「嗯……唉，这种情况下只好放弃山形县，全军向仙台集结！歼灭伊达，将这里变成最上的城池！」像在支持自己的判断，义光继续说着：「仙台……只要得到仙台，这个国家就是我囊中之物。我的天下。只要得到这里……」
一边自言自语，义光猛地站起来：「本阵向青叶山移动。传令众人：讨伐伊达。做好决战的准备。」
「是！」
传令官离去，义光冷森森地看着地上穿着法衣的青年的尸体。（我不会失败，不会变成失败的狗。）
*
「上杉殿下！你终于回来了！」迎接回到经峰的高耶和直江的是身穿黑色甲胄的政宗。
「政宗公，结界已经全部消灭了。」
「平安回来比什么都重要。最上义康失败了，诅咒合战的赢家是我们。」
「啊啊。但是还真惊人哪，那是什么？来这儿途中到处都是睡在路上的人，到底发生什么事？难道是你们对一般市民出手了！」
「他们是被最上的催眠暗示操纵了。义康那家伙利用普通人攻击经峰。千钧一发之际解决了，现在这里回复了正气，要是造成大混乱就麻烦了。所以只好再次便用催眠直到合战结束为止，让他们就这样再睡一段时间。」
「是吗，可那个样子……」政宗静静地微笑了，「战斗准备。密探来报，最上似乎已经启动伊达包围网，我们正接受总攻。」
「……你下决心了？」
「我们是武将。这是战国惯例。从北边起南部和佐竹开始攻击，我们出兵迎战。」
高耶定定地望着政宗泛着黑光的甲胄。
（独眼龙，政宗……）头盔上新月形的前立熠熠生辉，让人屏息的美丽。 高耶不自觉地挺直后背。（被这只眼睛看着果然会……）
「景虎。」千秋出现在护摩坛旁。他和绫子先一步回到这里。
瑞风殿前的火轮坛上，大威德与降三世明王法的连坛修法依然没有停止。
「金轮之法的中和进行得很顺利，要是没有邪魔歪道来捣乱能干得更快。现在仙台的诅咒已经完全消除，暗示也被解除了。」
「是吗。那么，让呢？」
「这个……上杉殿下。」
「？」
让在离护摩坛不远杉树林的树下坐着，睁着眼睛，神情恍惚地一动不动。
「击败义康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好像什么都看不到、听不见。」
「……」 高耶静悄悄地走近让身边，但他没有反应。高耶蹲下轻轻拍打让的面颊：「让。喂，让……」
没有感觉。高耶加大了一点力道：「让，是我啊，让！」
「……？」忽然让的目光中恢复了神采，好像恢复了自我一样回望着高耶：「高耶？」
「醒过来了吗，让？你还好吧？」
「我……」让低头看了看自己：「我刚才怎么了？修法仪式呢？高耶，你们怎么样了？」
「记不起来吗？所有的事情？」
「呃……哎？」似乎没有记忆，自己操纵过大威德、降三世两位明王的事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附近，政宗与直江的表情变得严峻：「这个人，很危险。」
「刚才那个恐怖的咒力，果然是让的？」
「嗯。那个……哪个才是这个人的本性呢？无论是哪一个，都远远超于常人。不是这样的话怎么可能把明王当做下人般驱使呢。」
「超越了……常人吗？」直江的面孔僵住了，「政宗公。这是……」
「殿下！」小十郎从对面跑过来。
「怎么了，景纲？」
「殿下。高坂殿下……高坂弹正殿下来了，要求见面！」
「什么！」所有人一起做出了激烈的反应。
随着伊达家臣，终于现身的毫无疑问就是高坂弹正：「终于要出阵了呢，伊达殿下。」
「混蛋……」高耶站起身要扑过去，直江赶忙拦住他。
高耶激烈地大嚷：「放手，直江。该死，该死的高坂！」
高坂冷冰冰地看向高耶：「这是景虎殿下吧。你也在这里吗？」
「高坂，该死！你竟敢……竟敢对老爹一家……」
「不行，景虎大人！现在请忍耐！」
无视被直江按住并叮嘱着的高耶，高坂转向政宗：「最上要用本阵占据青叶城哪。」
「什么？」
「义光已经进入了青叶城。但在山形的主力部队尚未到达。如果想取他首级，现在正是——」
高坂瞟了高耶一眼。
高耶强忍怒气，怒视着高坂，向前跨出一步：「借我兵力，政宗公。去青叶城。我们把最上义光恍调伏。」
「上杉殿下……」
「只要取下他的首级后余下的都是杂鱼，最上就充蛋了。直江、千秋，马上出发。」
「是。」
两人从命，高耶迅速转身走去。
（等着瞧吧，最上义光。）
不祥的漩涡状的云朵飘过。风不知从轲处带来血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