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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流星

书籍名:《炎之蜃气楼第04卷 琥珀の流星群》    作者:桑原水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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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与我谈话?那个政宗吗?」
从回到旅馆的千秋和绫子口中听到这些,高耶思考着,目光落到右手的绷带上,那是政宗和他的家人为自己包扎的。
「转告上杉景虎,他是那么说的?」
「那些人对我们的事情了如指掌。当然,如果他们接触过高坂的话肯定会这样。」千秋继续说着,「真是,一点儿都无法理解啊。高坂那个混蛋。说起来,他不是代表武田到这里和伊达谈判,共同对抗和政宗作对的最上家的吗,最后怎么反而变成最上的帮手了呢?」
「仅仅是因为他想消灭我们,不是吗?」
「那他为什么要救助景虎?」一直静静听着的直江开口加入讨论,「我想也许帮助最上对他会有某些好处吧。就算武田真的想要消灭最上,他们大概也不会轻易地与伊达结成联盟。」
「但是,武田也有可能考虑和最上联手,共同攻陷伊达也不一定啊。」
「不会,」直江摇了摇头,「这点基本可以肯定。如果他们与最上联手,越后的交战状态老早就该结束了。所以我不认为武田在使用什么计策图谋歼灭伊达。高坂会帮助最上义康,肯定是他为了可以从中渔利的个人行为。」
绫子变了脸色:「难道,高坂他加入了最上的那个什么迁都计划不成?」
「切,谁知道。」千秋厌恶地松开交叠在一起的双手,「他是不是到处耍着人玩儿啊!但是最上的那帮家伙也够蠢的。要迁都?那是用个催眠暗示就能简单办到的事吗?」
「但是,听说筹划迁都的事情是相当认真的,」让加入了交谈,「因为首都已发展到了无法负荷的状态,产生出的问题仅靠东京地区本身已经无法解决,而是需要调动整个列岛链。依我看,就算从现在开始,二十或三十年后都未必能完成。」
「就是那样呢。现在这个国家的管理体系那么复杂,战国时代的观念已经不适用了啊。」
「哼。如果暗战国的怨将有办法解决这个国家现在面临的大麻烦,那就让他们去做好了,这群笨蛋!」千秋恶狠狠地说着,将视线转向高耶,「不管那些,景虎,政宗的事情你打算怎么答复?」
「那个吗,」高耶面无表情地回答,「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化解仙台的诅咒。将那个金轮之法中和,要用降三世明王法和大威德明王法的连坛法,没错吧?」
「可以确信这点,因为使用其中任何一个咒法都能够中和掉荼吉尼天法。」
「我们……能办到吗?」
直江沉默了。他们能自如使用调伏力,但却不是诅咒施法的专家。
「不能说我们做不到,但是一定要选择一个对集中灵力有利的场所。」
「有利的场所……是吗?」
「嗯。所谓场所之力,对咒语的影响是相当大的。像圣域那样,土地中充满未受污染的清净灵力的地方,会让使用灵力的诅咒效力倍增。如果要冲破诅咒结界,就要选择诅咒效果最弱的地方来进行。」
高耶低语:「经峰吗?」
众人的目光一同转向他,高耶坚定地抬起眼睛。
「政宗他们的力量是必要的。」
「接受他的邀请吗,景虎?」
「我应该去看看,对不对?比起那个高坂来,政宗他们更值得信任。」
高耶坚决地向在场的所有人宣布:「明天,与伊达会面。」
无人提出异议。

「我要和你谈谈。」听让这么说,两个人来到了屋顶。
夜幕降临,街市中各样的灯光亮了起来,汽车的尾灯沿道路流动着。高耶和让靠在栏杆上眺望着远处的景致,好一阵子没有说话。
他们从早晨开始就没怎么交谈过,高耶似乎是在刻意避开让。
喧嚣繁忙的街市看起来就像是另一个世界,汽车喇叭的滴滴声从远方不知何处传来。高耶没有转开视线,但总算开口了。
「要和我谈什么?」
让沉默了一会儿,踌躇地问道:「上杉景虎……」
吓了一跳,高耶抬起脸来。
「那是你的名字,对不对?」
「……」
「你们的事情,我全部都听说了。上杉景虎是你真正的名字,对吧?你就是那个被他们叫做上杉景虎的人。」
「千秋,他告诉你的?」
让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过了一会儿,他仿佛下定决心般转向高耶:「你不能舍弃自己,高耶!」
「呃……」
「你现在想要舍弃仰木高耶对不对。得到力才是最重要的,即使放弃自己的一切都没关系,是这么想的吧?舍弃了也不要紧。把仰木高耶丢掉了也无所谓……」
「让……」
「那样做,我绝对不允许!」让的语气比平常强有力得多,「不管有什么理由,你都不能舍弃自己,我绝对不允许你做那么任性的事情!我确实没有你的所拥有的那种力量,没有你那么强,但是……我决不会让你选择逃避!」
高耶吃惊地看着让。让紧握住拳头,盯住高耶的两眼闪闪发光:「要是你那么做,等于背叛了现在所有珍视着你的人,我决不原谅你!应该有其他办法的,即使不放弃自己也能得到力的方法!」
「让!」
「我们只有你啊。美弥也好,你的父母也好,只有你啊。对我们来说,让仰木高』消失这种事根本就不能接受!」
高耶哑口无言。
让率直地提出请求:「一定有某种方式,可以既不失去仰木高耶又能接受上杉景虎,不伤害任何人的方式。你不去寻找可不行,一定要……」
无论付出多大的努力也一定要找到。为了不背叛任何人。
让的心意,高耶总算明白了。
自己在这十七年人生中得到的东西,如果与上杉景虎的四百年相比,简直微不足道得不能与之相提并论。作为一个人,仰木高耶的价值远远比不上上杉景虎,只不过是一个软弱无力的小人物而已。
自嘲地想着自己的事,开始认为对这个世界来说景虎才是必要的人物,而仰木高耶,即使被舍弃也无所谓——如果不这么做就无法得到力的话。
但是那绝对是错的。根本没有必要舍弃自己,一定会有其他的方法,自己没有权力背叛任何人。
让的脸上终于又浮现出他一贯的温柔微笑:「就算你发牢骚也没用,我会一直紧紧跟着你哟。我要监视你,不许你做那种撒娇似的愚蠢行为。」
让用不变的笑容面对高耶:「已经决定了,觉悟吧!」
「让。」高耶的表情变了,从开始时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渐渐转成发自内心的笑容。
「你啊,真是个顽固的家伙呢。」说着,高耶向着让伸出右手,「手,借我。」
「呃?」
「照做嘛。」
让没再多问,将自己的手覆在高耶伸来的手上。
高耶静静地闭上眼睛:「让。现在我要和你做个约定。」
「约定?」
「不做任性撒娇的事,不背叛任何人。如果我抱怨的话……」高耶微微翘起嘴角笑了,「你就用这只手,用力揍我吧。」
让也笑起来:「你肯定会反击吧。」
「不会的。」
「才怪。」
「该死,不会啦!」
终于看到恢复了天然本性的高耶,让愉快地笑着。
但是,变化已经发生了。正在不断发生着。
*
直江从楼梯口望着那两个人。微微垂下眼睛,他向背后的人发出声音。
「不要一声不响站在那种地方,出来吧。」
楼梯下方站着一个身穿白色外套的青年——高坂弹正。
直江毫不吃惊地转向他,高坂哼笑了一声悠哉地踏上台阶:「景虎好象平安无事嘛。」
「那一位可不是区区几个怨将就能简单决掉的人物。」
高坂站到直江身旁,视线投向高耶他们:「哦,把成田让一起带来了啊。」
直江以警戒的口吻回答:「寸步都不能让他离开监视,那么说的不正是你吗,高坂弹正。」
高坂又用鼻子哼了一声:「没错。能将景虎的力引出来的恐怕也只有那个人了吧。」
「别再摆架子了,明白说出来如何?成田让的本体,那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六道界的威胁究竟是什么意思?」
高坂轻笑着回答:「与其从我这里打听,倒不如去请教大人您的主君上杉谦信公,还能知道得更早些呢。」
「什么!」
瞟了一眼神色骤变的直江,高坂继续说着:「看样子,景虎取回记忆也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事呢。」
直江的脸有一点僵住了。高坂试探他似地低语:「怎么说也是你自作自受呢,直江。事到如今终于措手不及了吧。因为你竟然做出了和主君的妻子私通这样不肖的事情……为臣之道早被你践踏在脚下了哪。」
直江为之气结,但高坂毫不留情:「怎么样,直江,违背臣子之道满足自己欲望后的感觉如何。要得到美奈子的欲望就那么强吗。你就那么憎恨景虎吗。」
「不对……」
「有必要在那样惨烈的修罗场中做出这种事吗……对了,你是四百年前在御馆之乱中逼死景虎的主谋之一吧。以憎恨开始的你们两个人,能走到的地方也果然也只能是憎恨吗?」
「不对!」直江瞪着高坂,声音粗暴地回答,「互相憎恨什么的……我从来都没有感到过。哪怕一点点,我一次都没有憎恨过那个人!」
「那么,为什么从景虎手中夺走美奈子?你就这么想要得到那个女人吗?哪怕切断你们主从之间的羁绊也要把美奈子弄到手吗?」
「不对、不对!我是!」
打断直江的话,高坂冷酷地继续说下去:「你走得太远了,简直把悲剧变成了一出滑稽喜剧。侵犯美奈子到令她怀孕,再把景虎强行换生到怀有自己孩子的身体上。」
「……」
「因为被织田袭击所以这么做是逼不得以,想用那种借口来为自己开脱吧,直江。可你偏偏把景虎换生到美奈子身上,那个被你侵犯、怀着你的孩子的美奈子身上。对啊,你等于是因为景虎而杀掉了美奈子。把景虎换生到被玷污过的心爱的女人身上。心爱人的灵魂为了要让自己延命而被逐出肉体,为了让自己占具那个身体。景虎应当猛烈地抵抗过吧。但是大人您的那种禁忌之力战胜了景虎的抵抗呢。强制他人换生的禁忌之力!」
直江大睁着眼睛,身体被定住似地无法移动。
「你真该感谢景虎还没有发狂。谦信赐给你的那么傲慢的力,被你作为表达爱憎的道具来使用了呢。你对那两个人就那么憎恨吗?你对景虎就那么……」
「住嘴!」吐血般的痛苦,直江大叫出来。
高坂嘴角边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对着满脸悲痛兀自强忍的直江,高坂小声地问:「美奈子,你恨她吗?」
直江猛地瞪大眼睛。
「在那些像修罗一样激战的日子里,得到景虎的爱的美奈子,你憎恨她吗?安慰了景虎失落的心的美奈子……憎恨她吗?」
「……」
「你的双手之中真正想拥抱的是……」
表情从直江的脸上消失。
不意间,风忽然吹起。
高坂注视着直江稍稍沉默了片刻,又缓缓问道:「你那样珍爱那个家伙吗?」
「……」
「在扭曲疯狂的内心中,一边欺瞒着自己……即使那样……」
直江闭上眼睛。没有回答。
高坂怜悯般的视线,一瞬间投向直江。
突然从直江身上收回视线,高坂望向高耶他们。
握住让的手时,高耶的身体发出了柔和的光芒。
高坂全都看在眼里。难道那是打开门的钥匙吗。
「伊达可能会提出要协助你们。借用他们的力量会给你们带来巨大的好处,所以接受就好了。」
「武田是真的想要与伊达结成联盟吗?你和最上联手,是真的吗?」
高坂在喉咙里嗤笑了一声:「谁会和最上联手啊。帮助那个少爷,不过是为了一笔小交易。」
「交易?关于什么?」
「直江,你肯定也注意到了吧。」
直江转过身来。
「在背后支持最上的其实是织田。我不认为躲在暗中的织田在这次事件中没有任何动作,虽然那个迁都的构想表面看起来是最上单独策划的。织田似乎已将东北的怨将们归拢在一起,随时戒备着武田。」
「所以你为了得到织田的情报,才和义康作了交易。难道说,那个交换条件是……」
高坂冷冷地看着直江:「是,和你猜测的一模一样哪。」
直江的表情突然僵住了,狂暴地一把揪住高坂的衣领:「除掉我们就是你的交换条件?昨晚袭击景虎大人……袭击慈光寺的人就是你吗!」
「哼,我可不认为那种程度的攻击能杀死景虎,但是可以刺激景虎快点取回他的力。」
「大人!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住持夫妇被卷入了。夫人死了。都是因为你一个人死了!」
「用不着发怒,直江。」面带冷酷的浅笑,高坂继续说着,「忘了吗?我们是战国的武将。在战场中杀掉一个人还需要犹豫什么吗?凶手现在还有什么必要伪装善良。」
「什!」
「为了景虎,小小的牺牲是在所难免的,你应该这么想。以最小限度的牺牲,让景虎明白他必须尽早取回自己的力。」
直江痛苦地咬紧牙关,猛然放开高坂的衣服一把推开他:「伊达认为你背叛了他们转而投向最上。你要怎么做?」
「给他们能证明我清白的证据就好啦。」从高坂的表情中什么都看不出来,「武田与伊达联合共同对抗织田这件事是一定要促成的。织田总有一天会变成伊达的敌人。政宗公肯定也非常清楚地了解这点。」
「……」
「看上去明天将是艰难的一天哪。」丢下这句话,高坂开始走下台阶。
「景虎大人……一定不会原谅你,高坂。」直江对着他的后背说。
停下脚步,高坂转头越过肩膀回答:「哼,我们彼此彼此嘛,直江。」
高坂留下即兴的台词消失在楼梯下方。目送他离开,直江再度将视线转回高耶两人身上——将力取回……
轻轻咬住嘴唇。(景虎大人…)

「什么?上杉的邪魔阻止了你!」
听完报告,最上义光目光尖锐地吊起眼角。
他们在仙台的某个日式餐馆。出发去东京之前,义光来到仙台检查诅咒的效果,并把儿子义康叫来见他。
「所以你就不知羞耻地逃走了?」
「……」义康平伏在父亲面前的地板上。他换了凭坐,这次是个年轻的男人。
「连上杉那种程度的对手都敌不过吗!我还以为你老早就解决掉他们了。唉!没有用的家伙!你也配称是出羽之鹰的儿子吗!」
义康一句话都答不出,不一会儿便开始颤抖,身体也慢慢僵硬起来。
「按道理说,仙台的地气结界应该在很早前就完成了。但到了现在还是没能完成。」
「但是,父亲大人!」
「我不要听你的借口!」
被粗暴地打断,义康闭上了嘴。
「稍稍感觉你的灵能力还算优秀,就让我吃了一个大亏。不管在前生你作为武将是否成器,那都已是时过境迁的往事。这回想再给你一次展示自己才能的机会……但发展成这样,完全事与愿违。我这个父亲的心思你即使明白也不照着做吗,实在是,义康!你这个家伙!」
「……」
「要让父亲失望多少回你自己才能满意!」
低垂着头,义康朝向榻榻米的脸上满是愤怒,紧握的拳头因为忍受着屈辱不停地抖动。
父亲默默注视了他一会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样过分地要求你是很残酷。你天生的能力没办法改变。没有其他办法。如果次男家亲还留在这个世上的话……」
义康一惊,睁大了眼睛,未经思考便用膝盖向前边爬边叫:「父亲大人!我不会再劳烦父亲大人了!义康一定会将上杉的夜叉全部歼灭!仙台的诅咒在明天之内也一定会完成给您看!所以,求您了!求您了,父亲大人!」
义光态度冷淡地注视着他:「当然了……」
「父亲大人!」
「如果做不到这些,你就不配拥有最上之子的名份。明白了就付诸行动。在你击败伊达和上杉之前,不要再来见我。」
义康表情愕然地抬头看向父亲的脸,但视线却没能与他汇合。义光将杯子送到嘴边,表明他再也不会多说一句了。
紧紧咬住嘴唇,指甲陷进榻榻米中,义康一动不动地忍耐住上冲来的懊悔。
「……是。」浑身精疲力尽。
*
走出餐馆,义康向着背后的围墙再次转过身。在那里面,父亲义光可能正和县议会的议员们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吧。高坂弹正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不经意从脑中跳了出来。
「疏远尔后杀掉,在你复活之后继续利用你,这样的事情你想过没有?」
他想相信那些不是事实,但是回想起父亲冰冷的表情,义康不禁咬住嘴唇。对父亲的畏惧依然未变。一站在义光面前,就会感觉身体无法动弹。悔恨变成了焦急。父亲的叱责,义康将它推卸在高坂身上。
(那个男人只会口出狂言,他的目的好像不是击败对手……)虽然许诺干掉上杉的夜叉众,但高坂没杀死他们中任何一个人。而且景虎似乎也没有死。
(不是我有缺点,是那个人的责任。)义康目光严峻地吊起眼角。
(是你!)事到如今必须要完成仙台的结界。最上能否取得天下或实现迁都计划,那些事怎样都无所谓。自己最想得到的是曾经废黜了自己继承权的父亲的认可,让他刮目相看。
(一定要击败上杉。)用力握紧拳头,父亲那冰冷的眼神又浮现在义康怒视着前方的眼中。(父亲大人……)
风的方向似乎改变了。众人展开各自的行动。

次日早晨的早报上登出了县议会通过《迁都计划条例案》的消息。提出后两天即被通过,这种速度是史无前例的。各大新闻媒体都以迁都案作为头条,连电视台也将其作为重大新闻派专人予以报道。
最上义光一伙明目张胆地煽动起新闻媒体的注意力。
冷眼旁观着这一切,高耶一行与政宗会谈的时间到了。
伊达豪宅的大门前一辆雷帕托停了下来。从千秋驾来的爱车中钻出两个人,是高耶和直江。玄关前,已经在此等候的伊达的家臣们并排而立。其中一人——片仓井纲引导着高耶他们进入宅邸深处。
走着走着,高耶好像感觉到什么,向后半转过身子。直江紧随到在他身后。
「有什么事情吗?」
「呃?没有……」
想起政宗和小十郎是一对主从,高耶试着用全新的眼光看待跟在自己背后的直江。
「只是想到今天是你和我在一起呢。」直江脸上浮出安稳的微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让任何人碰你一根手指头的。安心吧,你所要做的只有尽力达成此行的目的。」
高耶紧张的表情缓和下来,边点头边回答:「就算你不说我也会那么做哟。」
「这边请。」这样说着,小十郎在房间的纸滑门前跪了下来。
「殿下。属下将上杉殿下带到了。」
确认了主君的回答后,小十郎拉开纸门,伊达家的重臣们俱都一同端坐在室内。
坐在正前方的是一个独眼的青年:「很高兴你能前来,上杉殿下。」
高耶用锐利的目光注视着政宗。
庭院中的竹制添水击出清亮的声音。
「多余的客套话就免了吧,政宗公。今天我是作为上杉景虎到这来见你的。有什么话就快说,听到了没?」
在独眼龙政宗之前,高耶桀骜不驯又镇定。因为对方已知道了真实的自己,事到如今没必要装模作样。
政宗微微地笑了:「果然,我的这只左眼没发狂呢。它一遇到殿下你的眼睛,武将之血就会不自觉地产生反应。」
「荣幸之至。先不论这些,你们注意到了没有?仙台的集团洗脑活动终于正式开始了。」
「关于这个嘛,」这样说着的政宗用严肃的表情和语气讲述了至今为止伊达收集到的情报。
总之,伊达当然注意到了地气结界,还谈到监视使用狐蛊的女人并与之交手了几次。昨夜二时前后也是,在巽(东南)的结界点,也就是新干线高架桥下方,与在那里现身的最上义康发生了小冲突,如何将她击退的事也一并对高耶他们讲了。
「上杉殿下。贵方知道最上的计划吗?集团洗脑之后,他们打算在仙台做什么?」
高耶看向在他身后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直江:「那个吗,与其我来说,我想不如让直接从最上义光本人那里听到过那些事的人来讲更好吧。」
「什么?从叔父那里听到的?」
被高耶这么一说,直江开口讲话:「在下是上杉家家臣直江信纲。请先允许我对此事加以说明。」
说着,直江在政宗面前对最上迁都的全盘计划进行了详细解释。政宗等人前倾着身体认真听着,随着直江的讲述,众人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
「这么说来……那个叔父大人真的要采用这么愚蠢的计划……」政宗以难以置信的表情怀疑地说着。
直江继续说:「最上义光、义康父子好像已经开始利用那个金轮之法操纵宣传媒体。在那以前,他们已利用凭坐植岛代议员的人脉和权势,将仙台以及中央在财政界把持大权的要员们煽动起来了。地气结界一旦完成,迁都计划将从个人提案的层次转变成团体的迁都运动。这样毋庸置疑,所有的支持力量都将集中在植岛代议员,也就是最上义光一个人身上。」
高耶补充道:「植岛这班国会议员的老头们应该拒绝成为凭坐的,但那个家伙竟然协助最上。就这样下去的话,不开玩笑,整个国家真的会变成最上想要的那样。我不大会说这种事情啦,不过……」
政宗一动不动地交叉着两臂:「最上的目标是成为现代的将军,建立最上幕府吗?」
「即使迁都这件事从某些方面考虑有合理的地方,但是最上采取的方法是高压和急进的。对不服从的人一次次使用狐蛊加以杀害,使用暴力解决产生出来的问题只能造就一个邪恶的社会。如果让这一切变成现实,将导致这个国家的社会体系发生混乱。不过,那大概正是最上的目的。」
赞同直江的意见,高耶的口气变得强硬:「结果那些家伙的想法还停留在战国时代,没一点突破。而且说起来,最上的怨灵好象就要向着仙台移动,目的当然是为了消灭你们伊达并把这里作为根据地。」
「总攻击吗,然后呢?」重臣们的脸色都是一样的紧张。政宗用手扶着下巴,沉吟了起来。
「殿下。如上杉殿下所言,最上若是与芦名等联合起来建立伊达包围网的话,必定会一齐攻击伊达家。但现在仅凭我们的力量应战恐怕没有胜算。」
听到小十郎这样说,伊达成实接口道:「至少我们可以试着化解芦名的包围……」
「与芦名谈判是不可能的。即使不是那样,那些家伙的力也是因为对伊达的怨念而形成的。协议什么的,他们根本不可能同意。」
政宗慢慢低语:「武田,如何?」
所有人的注意力一同转向政宗,他抬起眼睛回视并坐在身边的重臣们。
「由武田牵制芦名,与我们前后夹击。如果接受武田的提案,我们所持有的战力……」
「但是,殿下!」成实立刻用膝盖向前进了一步,「武田家——那个叫高坂的人可是被怀疑和最上有所勾结啊。如果我们行动不慎,也许会落入敌方的陷阱。」
「要是那件事情……」
直江突然插入打断了谈话,政宗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要是那件事情请不用担忧,武田家的意图没有虚假。这样倒不如,进一步利用武田吧。」
「你凭什么下这样的结论?」
「因为与他勾结的人是最上义康。」
高耶象被什么人扯了一把般转向直江,但直江继续说了下去:「高坂好像私下和义康订立了除掉我们的协议。最上所以会了解我方的行动。同为换生者,如果高坂肯同意出力除掉我们,一定是为了达成交易。」
听着听着,高耶的表情开始变得僵硬起来,他大睁着眼睛凝视直江冷静的侧脸。
向直江提出问题的是政宗:「那么,如果目标不是我们,高坂殿下和义康交换的是什么?」
直江的眼睛闪出光芒:「恐怕是——关于织田的情报。」
众人震惊得倒吸冷气。
「织田的!织田信长公吗!难道最上和信长公也有关联!」
直江坚定地点了点头。重臣们的脸色眼见着发青了。正对面的政宗也是一副说不出话的样子,瞪着独眼。
添水击出的声音像割裂冰冻的空气般响着。
再度发言的人是高耶:「政宗公。你曾说过要守护仙台,因为信任你,我们今天才会到这来。这个仙台,绝不能让给最上,更不用说交给织田那帮家伙。」
政宗以毫不懈怠的眼光凝视着对面的上杉景虎。
高耶直率地讲出自己的想法:「你们的力,希望能借给上杉。」
「……」
比起含含糊糊地讲上几百句,这样更能让政宗明白眼前的情况。这句话的意思,是要调用本来属于伊达方面的所有力量。
觉醒了的老虎隐藏起牙齿坐在自己眼前,与充满全身的紧迫感相反,政宗轻轻地笑了。
但是,回答的声音中没有动摇。
「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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