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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小小的线香花火

书籍名:《炎之蜃气楼 沙漠殉教》    作者:桑原水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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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耶说着『毕业祝贺』,自己掏钱去自动贩卖机那里买了一罐咖啡来招待让。也许是因为接近深夜了,车也少了,但这个时节常见的道路翻掘工地的照明灯十分醒目。
「什么时候去东京?」
问了下搬家的时间,得到『还没决定,不过希望是在开学前一周内搞定』的回答后,高耶说『我也去帮忙』。
「在东京也有个落脚的地方啦。」高耶似乎准备经常去叨扰,还说要带换洗衣服去:「牙科大学课太紧,没法像那边的学生一样玩吧。真浪费啊,这样好么,好不容易成了无忧无虑的大学生。」
「没办法啊,专业学科,六年制,毕业后还有国家考试在等着,要比考大学那时候还要更加用功才行。」
「最后就是成田牙科医院的院长了吧,真孝顺。」
「不是啦,我自己也想当牙医。」
「学成之后就是回家里了吧。」
「也许吧,拿到资格证后还有毕业后的研修,可能会被派到某个老师那里去接受武者修行,暂时回不了松本。我还有很多东西想学。看牙又花时间又很痛对吧,很多人都讨厌那种痛,见到牙医就绕道走,所以想学最先进的技术把本事练好,成为让病人不会感到痛的牙医。」
高耶很想笑:「不痛的话,大家就会开始松懈,不刷牙了吧。」
「啊,也是哦。」
「不过那样的话长虫牙的顾客们多起来了,牙医也会繁盛了哦。」
「说什么『顾客』啊。」
高耶一直抱着肚子笑。好久没见他这样了:「总之,你当了牙医我就安心了,蛀牙也无所谓,你肯定不会收我钱吧。」
「少来,我不会给你打麻药的。」
高耶『那可不行啊』地开始假哭,让也大笑了一阵子。之后高耶说道:「就算是为了松本人的健康,无论如何,你也一定要成为牙医。」
话本身的内容很轻松,音调却非常低沉。让也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看着高耶。高耶的目光紧盯着让的额头。
「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没错。)严岛事件已经过去一年,跟着高耶的上杉轩辕的人一直在暗中保护自己的事情,让也知道。从他们对自己的关注中,让很清楚高耶无论何时都没有忘记自己。
(是啊,我跟高耶的世界不是毫无关连的。)现在必须全力以赴,坚强到不会被那个什么信长的控制才行。
「你手指很灵活,会成为一个好牙医的。」高耶很有信心地笑着说,我保证,「先不管痛不痛,至少成为不会吓到病人的牙医吧。你可以的,加油啊。」
从什么地方飘来春天的气息。路边谁家院子里的早梅已经开了。是梅花的香气。
两人停下了脚步,看着夜色中的梅花。
一边享受着夜间散步,不知不觉走到了日间来过的十字路口。交通量跟日间相比是大大减少了,这里也是,只有修路工地的风灯最为刺目。翻修倒也罢了,不好走的话可就头痛了。骑士高耶一脸的不快。
站在人行横道那里的让看着还站在分离带边上的女孩子。
(还在这里……)身旁的高耶也缄口不语,好像已经察觉到了。
「大约一年前,那个孩子在这里遇上了交通事故,然后就一直留在这里了。」
虽然知道和灵别有牵扯的好,但让还是叫了一声。这个女孩子的灵似乎是无法和生者交流的类型,传达不到。
「该怎么办好?」
高耶已经完全换上了另一种表情。他稍稍考虑了一下,对让留下一句『你待在这里』,趁着没有车的当口,走上还亮着红灯的人行横道。让突然担心起来,高耶想做什么呢,该不会是调伏吧。
意外的是,高耶走到女孩子的身边,开始说些什么。
(啊,厉害。)女孩子接收到高耶的呼唤了。这是她第一次做出回应。(只要是高耶的声音,那么就连灵都听得到吗?)
一直都面色苍白茫然伫立在此地的女孩子正在和高耶交谈着,好像她确实无法跟外界接触。让惊讶地看到两个人说了一会儿之后,高耶竟然牵起女孩子的手,走向路那边。
她应该是地缚灵的,高耶果然厉害,连这都能办到啊。
让准备跟上去,可是高耶回头示意「还是别过来的好」,于是只得拉开一段距离,安静地跟在后面。
女孩子在给高耶带路。游泳学校的T恤,红色的帆布背包,与发生事故当天一般无二的打扮,她就这样带着高耶,往附近的一个新兴住宅区走去,一直穿过小学,在一幢二层的独栋建筑前停了下来。大约只有两到三年的新房子,玄关前有一辆儿童自行车,窗户里还透出灯光来。
看到名牌之后吃了一惊,和那个孩子一样的姓。这里是她的家。
高耶没有犹豫就按了门铃。确实听说这孩子的母亲因为自责,精神出了些问题。
响了三声之后,门开了。出来的人是父亲,但是他好像看不见和高耶牵着手的女儿。
(啊,糟糕)让想。因为理解不了高耶的话,所以看不见的人恐怕只会感到不快而冷脸相对。果然没过多久语气就开始变得尖锐起来,你一句我一句的。
让赶紧跑上前去,听到高耶冷冷地发话:「你就算了,彩奈只想见妈妈!」
那是女孩子的名字。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吵闹,母亲从屋内现身了,然后是一声尖利的大叫:「彩奈!」
让看到那孩子放开了高耶的手,扑到母亲的怀里。母亲立刻抱着她彩奈彩奈的喊着开始掉泪。什么都看不见的父亲愣在当场。母亲一边哭着一边连连对女儿说『你回来了』。
高耶这么坚持,是知道若是母亲就一定看得见孩子吗。让悄悄看了看高耶,高耶的目光非常的沉静。
高耶在孩子的母亲身边蹲了下来:「这孩子一直在十字路口那边等着你。」
她惊讶的抬起头来。
「从事故之后你就一直没能再去那里是吧。」
「嗯……」
「这孩子从事故那时开始,到刚才都一直待在那边。一直都在。」
在事故发生的瞬间,少女的灵被弹飞了出去,之后就一直保持这样了。即是说灵魂离体。但是肉体当场死亡,所以没法回去,还没有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地缚住了。
「很害怕…很害怕所以没再去。办不到,因为这孩子在那里…那时候发生了那种事…」
「我明白。」高耶这么沉稳的声音,让以前从来没有听到过。「这孩子已经不在了。不过她还是很高兴能再见到你,请你跟她说,开心点,上路吧。」
母亲愣住了:「胡说,这不是在吗?彩奈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吗?」
「这孩子已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作为母亲不能正视这一点的话,彩奈就不会明白,这个样子留在世上只会是不幸,如果不想让她留下不好的回忆,就请告诉她吧。你不也是吗,只是不愿承认而已,其实心里都明白的吧。」
仿佛被高耶语言中的力量所打动,彩奈的母亲睁开了眼睛。
高耶在她耳边有力地说道:「真的是为了这孩子着想的话,请告诉她。就说『开心地去那边吧』。」
「彩奈……」
「彩奈看得见的。」
母亲哭了一阵,总算冷静下来了之后,抱着女儿小小的肩膀,望着她的眼睛,露出微笑:「彩奈,没事的,奶奶在那边等你呢。记得吗,暑假的时候去过对吧,就跟那时候一样,奶奶在等着你呢。」
她抱着女儿的肩在抖。声音温柔得让人感到疼痛:「那边有很多彩奈喜欢的烟花和出游,奶奶会给你切好多甜甜的西瓜哦。」
《妈妈不寂寞吗……?》
「妈妈已经是大人了,没关系。我们也会很快去的,所以你就在那边尽情地玩,等着我们吧。」到最后已经是哭腔了。眉毛抽动了好几次,但仍然保持着笑容,「去那边明亮的地方吧。」
彩奈安心地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
仿佛是要出门去玩一样,彩奈走出了玄关,从让身边经过,在街灯之下融入黑暗似的消失了。母亲放声大哭起来。
带着沉静的眼神,高耶一直默默地守望着。
*
佛龛前是彩奈的遗照。笑的时候眼角很像母亲。让觉得那红扑扑的脸颊很像苹果。什么都看不见的父亲似乎也从两人的举动中感觉到了吧,在高耶和让对着牌位合掌悼念之后,开始说彩奈的事情了。本来今年就该小学毕业的。
「她很喜欢山形的奶奶家…还说小学毕业后要一个人坐新干线去玩,不过在彩奈出事后两个月,奶奶也去世了。」
旁边彩奈的母亲一直在哭。不过好像也平静了不少。包容地看向妻子,他说『这是事故发生之后她第一次笑』。
变得精神失常,在女儿房间里一关就是一整天,不停地钻牛角尖。这世上没有看着女儿在眼前出事还能不受打击的母亲,周围的人估计也说了不少没考虑到当事人心情的话。
「现在彩奈已经向那边去了,……那样也很好。」寡言的父亲按住了眼角。
离开的时候高耶在玄关说:「刚才说了些失礼的话,很抱歉。」
没关系。说着彩奈的父亲看向让:「你是成田牙科医院家的孩子吧。彩奈也去过那里,请代我向院长问声好。」
完全不知道还有这回事。意外了一下,点头应承了。
离开的时候,彩奈的母亲才第一次叫住他们:「非常感谢你们。」
高耶有点担心地看着她:「刚才……对彩奈说了『我们很快也会去』……」
她缓和了表情说:「——不用担心的。」
「……」
「我不会跟着孩子自杀的。彩奈是玩起来就会忘了时间的孩子,一定不会等不耐烦的……」
高耶好像松了一口气。深深的点头致意后,和让一起离开了。
夜间的住宅区基本上已经静下来了。在偶尔的狗叫声中,从行道树下走过的两人无言了很久。有点担心陷入沉默状态的高耶,让说道。
「上次从你那里借的CD还没还给你呢。要不要去我家一趟?而且还有你说过想看的录像带。」
好像是不愿就这么各回各处似的。高耶虽然看起来在想着别的什么事,但还是答应了。途中去便利店买了点夜宵。终于到了通往让家的那条两边种着樱花的坡道时,高耶说了这样的话。
「以前有个灵媒师这么形容人的灵魂。所有人,都是一根线香花火。」
「一根线香花火?」
「嗯,各自的火药量,在出生的时候由上天来决定。」
寿命吗?让这么问,高耶回答说不太一样。
「似乎是说精神的能量。人从上天那里获得与这个『火药量』相应的力,还没有用完就死去的人会留在世上。在燃尽前被失手弄灭了火,人就无法成佛去。」
让觉得这样的说法很新鲜。
「但是残留的火药用错地方的话,能烧掉一个房子甚至一座山。你觉得该怎么办好?」
「该怎么办?」
「有『水』在的。」
「水?」
高耶说,是眼泪:「因为那个人的死而悲伤的眼泪,能够把残留的火药溶掉。」
让想起了彩奈的母亲。眼泪是爱的证明,在心底流泪也一样。这么说被留下的人们的爱能够让死者成佛吗。
「……那眼泪不够的灵就成为怨灵了?」
「你是说那家伙么……但是我绝对不认同那样的说法。」
被追问为什么,高耶陷入了沉默。考虑了一阵子,简洁地答道:「要是认同了那样的说法,就等于肯定了人生来就有界限。」
让睁大了眼。——这话怎么说。
「人是上天创造出来的线香花火,开玩笑。一生的火药量是由上天决定的,这说法很让人发寒。」
「高耶。」
「人不可能生来就有界限,人的可能性是无穷的,谁都一样。谁要被随随便便决定啊。」
让觉得自己很喜欢这样说着话的高耶:「你这么一说,总觉得勇气上来了哎。」
高耶瞪圆了眼睛。让笑着说:「感觉很靠得住哦。」
高耶也微微笑着,从后赶上去。风虽然还是冬日的冷,但抬头看去行道树的嫩芽已经饱满起来,是感觉到春天的气息了吗。
「彩奈的妈妈……应该没事了。我想。」
回答不用担心的时候,眼神是振作的。虽然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但是总有一天能够微笑面对女儿的遗照的。
那孩子也是如此希望的。
高耶看向牵过她的那只手,说,这是死者的爱:「生者被死者守护着。希望悲痛能够平复,就是死者留下的思念。」
生者的爱也许会消失,但死者的爱不会。
让心情复杂地看着高耶。如今高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逃避那个『死』的事实。
与灵打交道就是与死亡打交道,这样算起来的话高耶跟死亡也接触了不少了。被留下的人那无法回避的悲伤,也一定是看了不少,毋宁说,正是因为无法回避,才逐渐坚强到可以承受。
那么连高耶都开始采取回避态度的话……(也许有一天能够纠正过来……)
高耶抬头看向行道树,是在透过枝丫看着星星吗。
「别认输啊。」
高耶有点疑惑,可能是没理解让的意思,他回答道:「我可没认输。」
到下个月中旬,这条坡道就会被樱花装点起来吧。那时候让已经开始在东京的新生活了。
*
这个时间才回家,对于高中生来说已经是不可饶恕的事了。左手腕的G-Shock表也跳到了新的一天。十二点之后,跟高耶一起走回家门口的让带着被臭骂一顿的觉悟开始编借口。
所以高耶喊他,一开始也没听见。
「嗯,什么事?」
门前有个人影,不是父母。好像是在等人而坐在这里。这次不是幽灵了,旁边有一辆应该是她骑来的自行车。感觉到有人,她抬起了头。两个人都感到意外。
「森野?」
「森野。」
看见让,脸上才突然有了表情的纱织,再看到旁边的高耶时马上『啊』地一声大叫:「仰木!你怎么会在这里!。」
「有你这么讲话的吗?」
「啊,果然是仰木的缘故!成田一直不回来我还觉得奇怪呢。」
让很意外。这么说是一直在这里等着?
「我听说第二摊之前成田就回去了。」
纱织去了之后听说让已经走了,为了赶上他也中途离开直奔这边,结果让的母亲却说人还没回来。
「你一直在等?都这个点了。」
已经十二点了啊。虽然嘴上这么说着,纱织却有些话无论如何也要在今天说。
「先进屋吧,太冷了。我妈怎么没让你进去等啊。」
「啊,不是不是,是我自己要在这里等的,她不知道。」
「先进去吧,喝点热茶。」
「没事的没事的,这里就行,很快就说完了。」
什么?让睁大了眼睛。
纱织挺直了背,认真地说:「我……我嘛,今天,有件事决定了。下定决心了。想让成田作个见证。」
「森野的决定?」
嗯,纱织重重地点头:「我,我要当齿科卫生士。」
别说让,连高耶的眼睛都闪了一下:「齿科卫生士?」
「嗯,今天。我去书店调查了一下。我那个短大没有类似的专业不能转,看情况明年再考一次,或者毕业后再去专科学校也行,眼下就先打工存学费。虽然有点绕远路,不过我是认真的。」
纱织好像不是一时心血来潮。高耶问让『齿科卫生士』是什么,让通俗易懂地解释道,是『牙医专科的护士』。
「这样啊森野,想当护士么,不过……为什么啊。」
对于让的迟钝,连高耶都惊呆了。纱织也在想『成田其实已经明白了只不过是捉弄我对吧』?
「嗯——是这样吧,说是要准备改长期战略也……」总之现在急不得。「我也知道我现在还差得远,所以要花些时间,让自己成为配得上的人。」
要配得上什么(谁),纱织并没有说。为了掩饰害羞似的,她突然笑道:「而且以前就很向往需要资格证的工作,很有专业感不是嘛,牙医们满口的专业术语,护士们也忙忙碌碌的很有型,拿到资格证也不愁工作了。」
高耶(虽然只有高耶)明显的觉察到了纱织内心呐喊着的『最后就是在成田牙科医院工作哦』而『你可真行啊』地呆掉。
「关于这件事的契机,还是要向成田道谢。以前我根本没什么目标,根据入学考试科目选的专业,为什么要去上短大也不知道……就准备毕业后随便去哪里坐办公室,但是终于找到目标了,非常非常开心。所以要来道谢。」这是真心话,纱织非常自豪地说,「是因为成田我才发现还有护士这个职业的,我会加油的,想要向将来会成为牙医的成田也宣布这件事。」
「这样啊。」是因为有人一起奋斗的缘故吗,让也满脸笑容。
「我家医院到现在为止也来过不少护士,大家都是很努力的人,森野也一定没问题的,当护士挺好的。」
「是吗?成田也这么想?」
「嗯。」
「太好了!」对纱织来说这比取得了国家资格证还要高兴。大喜之下抓着让的双手握住,「我会努力的,一定会努力的!。」
「嗯,加油吧。」
「真的吗?你要是也当了牙医不会很吓人吗?」
「哼,无论仰木你说什么我可都不怕,很快我就跟成田一样大说特说术语,把你给排除到谈话之外了吧。」
「那是什么啊。」
「不会输给你的哦!」
未来会怎样呢,谁都不知道。几年后自己会是什么光景呢。但是想到能跟喜欢的人踏进同一个领域的话,仅仅如此就已经是莫大的鼓舞了。过程再怎么辛苦也一定不会后悔。
(以后就是我的路了)今天是起跑线。
「有种突然有了干劲的感觉,真的非常感谢成田,我会努力的,你就好好看着吧。想说的就是这个事,那我走啦。」
「哎?这就回去了?这时候一个人不危险吗?」
「没事没事,我骑车来的。不过竟然过了12点了啊,仰木,你送我回去嘛。」
「为什么我非得送你回去不可?」
「因为你眼神很凶,色狼不敢靠近啊。」
「别老是说人家凶。」
「本来就是。说起来你现在干吗呢,怎么不来学校了。」
「跟你有关系吗?」
「你说什么?!态度还是这么恶劣,知不知道我跟成田有多担心你啊!。」
让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人超不爽的回头瞪着让。
结果连让也一起送纱织回去了。因为时间太晚先打了个电话回去,好像引起了不小的骚动,纱织的母亲很不高兴。
「没事,今天是我下定了决心的日子。」纱织很强。
看着他们两人,让感到人与人之间的牵绊并不是那么简单就会消失的东西,因此松了口气。一年后大家会怎样呢?十年后呢?虽然目前还想象不到。
(能像这样一起笑着就好了)时间的流逝并不是对每个人都一样的。所以有强过十年的数年,有远胜百年的数日。这样的生存方式也一定能实现的。
(可能性是无穷的对吧?)无论前方会有什么在等待。就算前进的道路不同。
突然的,高耶有了微笑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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