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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霸王复活

书籍名:《炎之蜃气楼 海神的杨贵妃》    作者:桑原水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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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湿润的什麽东西被放在额上,她好不容易总算张开了眼睛。
(咦……?)
模模糊糊地张开眼,映入眼廉的是木板的天花板。经过片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正睡在一个陌生房间的被窝里。
(是……梦吗?)
松山皋月最初隐约地这样想。由於天花板的感觉和几前天住的旅馆感觉很像,一时之间她还有种自己身在毕业旅行途中宫岛的旅馆的错觉。
(是我做梦了吗……)
想要出声叫身边的朋友而转头搜寻。可是身边没有任何人在。约有十个榻榻米大的房间里除了皋月之外没有任何人。仔细一看,这并不是旅馆的房间。而是完全两样的别的房间。
她跳了起来。
(这里是哪里!)
想出声叫唤的皋月发现到自己不知何时穿上了像白色浴衣的和服。她不记得自己有换过这种衣服。
(这……这是啥?为什麽会这样?)
「你好像醒来了。」
被人出声叫道,皋月差点吓得跳起来。一回头,纸糊格子窗旁坐着一个女人。
「你……你是谁!」
「感觉如何?哪里会觉得不舒服吗?」
坐在那里的,是与和风的房间极不搭调的长发而打扮招摇的年轻女人。迷你的紧身服所强调的性感肢体、划上醒目鲜红口红的端整嘴唇、微微上扬的锐利双眼、感觉意志坚强的细眉加上高挺的鼻梁,是个如花般的美女。一眼望去虽觉华丽,但这也增加了她的野性感觉。皋月看到女人的身影,一瞬间联想到雌豹来。这要是豹纹的衣服的话就更完美了吧!想到这里,她突然回过神来。
「你……你是谁啊!这里是哪里?为什麽我会在这种地方?」
「你被海浪打上岸边,是我们救了你的。至少也表示一下谢意吧。」
「救了我?」
皋月讶异地睁圆了眼。
「大姐你?救了我?」
「湿掉的衣服拿去晾了。你好像喝了不少海水,是我照顾你的。不记得了吗?」
「咦咦咦……?」
皋月回溯记忆,徐徐回想出来。对了,自己和叫做成田让和仰木高耶的他校生一起,为了寻找外村鸣美而坐上前往宫岛弥山的渡轮。
(渐渐想起来了。)
在广岛坐上船,对。自己的确是和成田让在一起的。然後来了一群不认识的男人,和让说些什麽的时候,就突然对两人动粗……
从那之後就没有记忆了。好像吃了一拳的样子。之後的那件事,是自己的梦吗?听见彷佛全世界爆炸的巨大声响後落到海里的感觉还留在脑中。
「掉到海里……?」
皋月望向女人。
「那,我是真的遇难了。成田他们怎麽了?我们是想坐渡轮到宫岛去的。他们现在怎麽了?」
「是啊。你果然是那艘船的乘客。那艘船引发了大爆炸,沈到海底了。你的运气似乎相当不错呢。」
「沈到海底……那是怎麽回事?」
皋月诧异地问。
「为什麽船会突然爆炸?成田他们呢?他该不会是死了吧?」
「除了你之外的人我不清楚。不过看那情况,不可能有人活得下来的,你还是早早断念比较好。总之你是捡回了一条命。身子完全复元之前,就在这儿休养吧。」
「就算你这样说……」
皋月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就算对方突然告诉自己船爆炸了,皋月的头也只是一片混乱。到底自己身上发生了什麽事?还有,这里到底是哪里?
「你好像想知道这里是哪里。这里是我们的宅邸。就在你想去的宫岛。虽然船沈了,但是倒成全了你要到宫岛的心愿。」
「宫岛……」
皋月傻着脸,直盯着女人。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很在意女人那奇妙的说话方式。
(咦……?)
这个女人好像在哪里看过。还有那像时代剧般的说话方法,她也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也是。这个女人的确是……
「你难道是……难道是前一阵子半夜和鸣美在海边见面的那个女人?」
「什麽?」
「没错,就是你!就是你嘛!那个时候的茱莉安娜女人!」
皋月突然坐起身,抓住女人。
「昨天……不,是前天……不,是在更前面。啊啊,不知道了啦!你在宫岛的海边,半夜和鸣美见面了对吧!和半夜溜出旅馆的鸣美……!说什麽馒头吉川晃司的!」
「什麽?」
「鸣美啊!鸣美!就是你吗?那个抓走鸣美的人!抓走鸣美的『杨贵妃』就是你吗!」
「鸣美、『杨贵妃』?」
皋月激动地抓住女人的衣襟直摇。
「你把鸣美抓到哪里去了!还给我!你对她做了什麽?快点还给我!」
「且慢。请冷静下来,姑娘。」
「把鸣美还给我!快点还给我!」
「我叫你冷静下来。」
女人以从那细瘦的手腕无法想像的巨力扯下皋月的手。手腕被紧紧握住,由於过分的疼痛而使皋月发出惨叫,女人冷静地靠过脸去。
「鸣美?那是成为『杨贵妃』凭坐的小姑娘吗?你认识那个小姑娘吗?」
「好……好痛啊!才、才不只是认识而已!我们是朋友啊!好痛啊、放开你的手啦!」
「你是前来寻找那个姑娘的吗?」
「对啦,所以才会到宫岛来的啊!鸣美她在宫岛!果然是你把她藏起来的吧,把鸣美还给我!」
「……」
不知想到什麽,女人一瞬间乾脆地松开了皋月的手,皋月由於对方突然松劲,差点往後翻了个筋斗。
「不巧的是,她并不在我们身边,姑娘。」
「骗人!不是你的话,是谁抓走了鸣美!」
「是『杨贵妃』。那个叫鸣美的姑娘为『杨贵妃』所掳,不知被带往何处了。」
「『杨贵妃』……?」
皋月讶异地瞪大眼。
「你也知道『杨贵妃』的事吗?」
「……嗯,非常清楚。」
这麽说着,女人的声音变得低沈。
「『杨贵妃』凭依在你友人身上。的确,那一夜在海边的人是我。那一夜,我和『杨贵妃』见面了。」
「你说什麽?你是什麽人?」
「『杨贵妃』的敌人。」
女人毫无迷惘地断然回答。
「掳走『杨贵妃』的人不是我。毋宁说我和你是一样的。我也在找寻『杨贵妃』的下落。」
「『杨贵妃』的敌人?」
「姑娘,你说『杨贵妃』在宫岛是吧。有何根据?」
皋月警戒起来,离开女人。听到她自称是『杨贵妃』的敌人,皋月这次好像害怕这个女人是不是会做出加害鸣美的事来了。女人似乎马上就察觉了这点。
「安心吧。我不会碰凭坐……那个叫鸣美的姑娘一根寒毛的。我的目标只有『杨贵妃』。你用不着提防我。」
「谁知道你说的话能不能相信?」
「要是你有任何线索,就告诉我吧。你也想让鸣美从『杨贵妃』手中被解放吧?我们能够帮你。」
「咦!真……真的吗?」
皋月有些心动,但还是以深深怀疑的眼神看着她。
「你到底是什麽人啊?从刚才开始就净说些奇怪的话。」
「我的名字是渔。」
女人野性的瞳眸骄傲地闪烁着。
「是啊。也可以说我是从『杨贵妃』之灵的侵略中守护这个安艺的人哪。」
「杨贵妃的侵略?」
皋月忍不住「噗」地笑了出来。
「那、那是啥啊!又不是漫画,什麽灵的侵略!噗哇哈哈!」
「这不是可笑的事。现在你的友人就受到『杨贵妃』的凭依、肉体受到利用不是吗?」
皋月全身一震,恢复了正经的表情,紧瞪着渔姬。
「难道渡轮的爆炸也和这个有关?」
「关联极其之大。你们差点就被杀了──被杨贵妃。因为你们是她的阻挠者。」
「骗……人……」
皋月的背後昇起一阵恶寒。
「真的假的?什麽杀人不杀人的……」
「杨贵妃是作恶多端的恶人。非消灭不可。你也希望要回鸣美吧。若是如此,我们不是更应该互相协助?」
「鸣……鸣美她在宫岛呀!」
皋月已经完全相信渔,如此叫道。
「是鸣美用心电感应告诉我的!她叫我到弥山来。她在宫岛的弥山!」
「什麽?弥山?」
渔姬现出不解的神色。
「哪里弄错了吧。她不应该会在弥山的。」
「就算你这麽说,可是本人就是那样说啦!没办法吧!」
渔姬更感怀疑地皱起眉头。现在的宫岛是陶与尼子及织田的领域。岛域全体都张有强力的结界,毛利方的灵想要侵入是接近不可能的。
(那天夜晚……)
渔姬想起和鸣美会面的时候。那个时候是她允许『杨贵妃』的侵入的。『杨贵妃』前来与渔见面。回应渔的呼唤,她与渔相会了。渔是打算问出『满珠』的所在的。若非如此,那是个她连见都不想见的人。
──跟我一起来吧,渔。
以鸣美的声音,她说了。
──你被鹿之介利用了。和我一起走吧,渔。不能帮助侵略者。从鹿之介手中取回『干珠』,停止和我的战争吧。
(事到如今,竟敢寡廉鲜耻地吐出那种话来……)
一边以冷淡的眼神望着她似乎极为心痛的恳求,渔心里明白。自己还是无法原谅这个人。
她会来见渔,是为了取回『干珠』吗?还是为了寻求协助者?或者是……
来为自己生前的过错忏悔?
结果渔还是未能从她口中问出『满珠』的所在。任凭激昂的感情让自己说出开战宣言,渔姬甚至叫道自己再也不想看见她的脸。『杨贵妃』再也不会出现在她身边了。
那样的她不应该会在宫岛。
「是弥山……她在弥山啊!喂,大姐!」
「弥山……」
渔静静地思考着。若鸣美本人的确是如此说的话,那麽她的话中应该有着什麽特别的涵义才是。难道她所说的,会是『满珠』的所在……
「我知道了。我去弥山调查。你在这里安静地休养。」
「我已经不要紧了!也带我一起去啦!」
皋月抓住渔那细瘦的手臂。
「哪,我一定会好好听大姐你的话的!像大姐这样的女人,是我将来的目标哦!带我去啦!拜托!」
「……」
皋月红着眼睛笔直地望着她哀求着。那拚命的样子,使得渔有些被压倒了。不良少女的认真不知为何就是让人无法拒绝。
「那麽,就一起去吧。」
「嗯!大姐,谢谢你!」
「渔姬。」
从格子窗的彼方有个人影出声叫她。渔回过头去。
「怎麽,发生什麽事了?」
「鹿之介大人在叫你。他在客间等你。」
「知道了。我立刻过去。」
如此答道,渔无声无息地站了起来。
在有着能够了望大海的巨大玻璃窗的玄关前大厅,鹿之介等在那里。这是栋像高级旅馆的豪邸。这里是他为了尼子一党而准备的房子,大厅一楼铺设有明朗的胭脂色地毯。
「鹿之介大人。」
渔出声叫道,坐在沙发上的鹿之介往这里望来。鹿之介今天的穿着和平常完全不同,是深蓝色的西装。晒黑的皮肤,意外地与全白的衬衫十分相配。头发也慎重地梳理过,全身上下无可挑剔。
「去准备准备吧,渔姬。」
鹿之介有些紧张的样子。
「织田要我们过去。现在马上就要到严岛神社去。」
「织田?难道我们和上杉联手寻找『满珠』的事败露了?」
「听说是信长公要见我们。」
「!信长公!」
渔不由得提高了声调。
「织田信长公复活了吗!终於!」
「我本来以为怎麽可能的。」
鹿之介看来有些苦涩地深深皱紧眉头。
「是真的样子。本来我想他应该还沈睡在哪里的深山中,想不到大熊终於从冬眠中醒来了。净在这种棘手的时候出现。原本我还料想他应该会再过一阵子才会出现的。」
了解了鹿之介为何会穿起如此正式的服装,渔吞了一口唾液。
「织田派人要我们正式觐见一次。只有去了。……关於『满珠』的事,应该还没有泄露出去才对。」
鹿之介露出险恶的表情。
「信长本人复活了的话,以後的路会愈来愈崎岖。虽然在生前曾经受过他的照顾,但也不能就此掉以轻心。绝不能让『满珠』与『干珠』的存在被织田知道,甚至落入他们手中。『满珠』与『干珠』迟早会成为我们与织田水军对决时的最大武器。」
这麽说完,鹿之介从沙发上站起来。
「一定要谨慎行事。尤其是你,渔姬。织田特别指名你一定要去。他们恐怕是刺探出你是出身毛利的了吧。你一定要小心自己的言行。」
「……我了解了。」
「还有,」
鹿之介硕大的黑眼发出严厉的光芒。
「白天救起的那个姑娘也一起带去。」
「那个姑娘?」
渔诧异地皱起脸来。
「为什麽织田连我们救了那个姑娘的事都知道?」
「或许是被织田的手下看见了。总而言之带去就是了。可恶的织田,究竟是在怀疑些什麽?」
「……」
渔的表情愈加凝重了。
织田并不知道『满珠』与『干珠』的存在。当然,应该也不知道知晓『满珠』及『干珠』所在的毛利的『杨贵妃』。更别提那个女孩正在寻找成为『杨贵妃』凭坐的少女的事了。
(小心一点比较好……)
渔紧抿住嘴。
(得要那个姑娘一句话也别说。)
然後她将视线投向沈入黑暗的大海。
一小时之後,鹿之介等人往信长所在的严岛神社出发了。
* * *
美丽的红漆回廊浮现在满潮的黑暗当中。
在社殿的各处燃起的篝火映照在盈满的水面上,十分美丽。夜晚的濑户早已沈入黑闇,只有耸立在海面上的大鸟居对岸的市街灯明隐约闪烁。
在回廊两侧,数十个男人同样地跪下单膝低垂着头,等待着接下来即将出现的人物。男人们所排列出来的行列最前方,有个栗色头发的小个子少年站在那里。
在篝火与吊灯笼的光芒照亮的红色回廊中央,有个自彼方步近的人影。
是个年尚十六、七岁的少年。身高可能还不满170公分吧。少年身上穿着和式便服,英姿焕发、但是带着与他温驯的容貌极不相称的傲慢神情强而有力地往这里走来。
是成田让。
他的瞳眸充分表现出他充实的魄力,有力地锐利闪耀着。他的眼睛更清楚地张大着,嘴角浮现充满自信的笑容,就像在压迫四周的人们似地踩着响亮的足音走过来。
「主公!」
首先出声的是森兰丸。让停下脚步,以近乎夸张的大动作回过头去,用必要以上的巨大声量开口了。
「噢,阿兰!辛苦你了!大家也都来了哪!真是有劳大家了!」
在场的男人们一齐发出了雄壮的应答声。让满足地点点头,张大充满气魄的眼睛,看看一直并排到回廊深处的男人们後,将视线移往回廊尽头的社殿,再次踩着响亮的足音走去。森兰丸敏捷地跟在他身後。
织田信长堂堂地走过众多的家臣其中。自全身涌出的威严正与他霸王之名相符地充满了力量,看到他的人当中,甚至有人因为那过度的迫力而失去话语、全身颤抖不已。
虽然肉体是让,但站在那里的,却毫无疑问的是战国的霸者·织田信长本人。
信长大步来到本殿,也不向神明示礼便粗鲁地拂开御帘,走到站在两边的神主们当中,在置於正面神坛前的凳子前一转身,背向祭坛面朝这里坐了下来。
等到兰丸来到他的身边,让便大声地如此开口了。
「大家,辛苦了!」
并排在严岛神社里健壮的怨将们一起发出雄壮的应答声平伏下来。望着在自己眼前平伏着的男人们,织田信长那充满霸气的眼睛闪烁得更耀眼了。
号为战国最强的武将。
那正是织田信长。
现在就是万物见识到强大霸王的复活的瞬间。
* * *
山中鹿之介和渔姬到达严岛神社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平常到了这个时间就已经差不多将溶入黑暗的严岛神社,却被篝火及灯笼的光芒照得明亮无比。灯火倒映在海面,令人觉得严岛神社全体就像浮现在海上的极乐净土似的,幻想般的美丽。不过虽然美丽,一种彷佛战阵中的紧张感却包围着社殿。
这座严岛神社是在推古天皇即位元年(五九三年)所建,在那之後,距今约八百年前又经由平清盛之手营造成现在的规模。以本社为中心,有二十多栋社殿,这些社殿并以长长的回廊相互连结着。由於前年的台风而造成能剧舞台的崩坏流失,现在正在进行修复工作当中,但严岛神社高床式的寝殿造(注)样式的建筑之美,仍然可以说是国内首屈一指的。
由陶方的家臣领路,鹿之介与渔姬经过回廊朝本殿开始走去。松山皋月也跟随在他们身後。
(到……到底是要去干嘛?)
皋月为严岛神社空气的变化感到吃惊。她前天才和同学们一起来过的。那个时候的严岛神社还只是个普通的热闹观光地,而现在的这种异样紧迫感到底是什麽?在社殿内,有着眼神锐利的男人们井然有序地并排在里面。仅仅一两天当中,宫岛的状况已经完全改变了。
(严岛神社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绝对不许提『杨贵妃』的事。
渔如此严厉地禁止自己开口。他们好像要去见某人的样子。
鹿之介等人终於来到本殿了。在燃烧着篝火的里面有着祭坛,两旁坐着两列男人。鹿之介与渔姬一进入里面,便朝着正面平伏下来,皋月也学着他们一起做。
「抬起头来,鹿之介。」
声音自里面传来。听到声音说「其他人也是」,渔和皋月也抬起头。虽然昏昏暗暗地看不清楚,但看得见在正面祭坛的前方坐着一个身穿白色和服的少年。他的身旁有个栗色头发、像混血儿的少年手里捧着施以装饰的大刀。左右则坐着两排眼神锐利的西装男人们,让皋月觉得有点恐怖。
(该不会是流氓的集会吧!?)
她会这麽想也是难怪。就在这个时候,正面的少年开口了。
「欢迎你远道而来,鹿之介。还有後面的人,辛苦了。」
「是!」
似曾相识的声音,令皋月偏了偏头。
(刚才的声音……)
「我是织田信长。你的活跃事迹,我已经从其他人口中听说了。受人赞颂的忠义之士啊,今晚就不要拘束,轻松地谈吧。」
皋月吃惊地瞪大了眼。
(织、织田信长?)
就算是对历史生疏的皋月,也知道织田信长。那是战国时代超有名的武将。大河剧不是也演过他的故事吗!
(这些家伙到底是什麽啊!)
该不会是说些什麽织田信长转世等等的诡异宗教集团吧?这麽想着,皋月想要看清说话的少年的脸,定睛望去。
「啊、啊啊啊────!」
吓了一跳的渔和鹿之介转过头去。皋月会不由得伸手指向对方出声大叫也是难怪的。
「成田!你不是成田吗!原来你平安无事啊!」
皋月站起来,想要跑到让的身边去的那一瞬间,被侍从的男人挡住面前了。
「无礼之徒!你想做什麽!」
「什麽无礼啊,喂!成田!你为什麽会在那里?这到底是什麽啊!」
让以鼻子哼笑一声,下一瞬间便像葫芦爆裂般突然轰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好、好,别阻止她,别阻止她!她是我的老朋友!」
「什麽老朋友……成田,你是不是脑筋哪里有问题!这到底是怎麽回事,给我说明清楚!」
「真是大胆的家伙,不过看来也是个恶运相当强的女子哪,松山皋月!」
「什……什麽女子、你在开什麽玩笑!」
渔和鹿之介只是一个劲儿地瞠目结舌。皋月是信长的老朋友,这事他们一点也没有听说过。在场的其他人也完全不明白缘由,一片混乱。森兰丸在一旁问了。
「信长大人,这到底是……?」
「哼,只是一点余兴罢了。这个女子叫松山皋月,是这个身体的主人成田让的朋友。」
这麽说道,信长交叉双脚,将身子往前倾去望着皋月。
「成田让的记忆通过额头上的种子不断流入我当中。他所看过的听过的所有一切,我都一清二楚。成田让的记忆还相当有利用价值哪。」
「啊、你到底是什麽人!你不是成田啊!」
「我不是说了我是织田信长吗?那麽,松山皋月。你已经知道『杨贵妃』的去向了吗?」
鹿之介及渔的脸色都硬住了。
「你在找你的朋友外村鸣美吧。被『杨贵妃』凭依的那个女人。」
(信长他知道……!)
渔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怎麽可能!)
「鸣美她以投念对你说『到弥山去』,是吧。」
「对啦!翻译那个心电感应的不就是你吗!」
(什……麽……!)
渔的身子愈来愈僵直了。糟了。信长到底知道多少『杨贵妃』的事?
「她是在宫岛吗……」
就像看穿了渔的动摇似地,让瞥向渔,不怀好意地笑了。
「在宫岛和『杨贵妃』见面的〝茱莉安娜的女人〞好像也在这儿嘛。」
渔肩膀一震。鹿之介怀疑地望向渔。
「你怎麽了?渔姬。」
渔僵硬着脸没有回答。让以一张洞悉了一切的表情诡异地笑着。
然後信长突然用一张和蔼的笑容面向皋月,模仿让的口气说了。
「到我这里来吧,松山。我想比起他们,我更能助你一臂之力。然後我们一起去找鸣美吧。」
「咦!真的吗!成田你也要一起去吗!」
吃惊的渔膝盖前挪叫了起来。
「且慢,信长公!她的身体尚未复元!请让她在我等身边再休养一阵子是否较为妥当……!」
「什麽啊,大姐!不要多管闲事啦!」
对着抱怨的皋月,渔以般若似的脸狠狠一瞪,皋月被吓得不由得噤声了。
信长愉快地望着渔。
「哼哼……那也好。」
「那麽……」
「松山,你还是和他们暂时在一起比较好吧。到时候我也会和你一起去找『杨贵妃』的。要是能早点找到就好了呢。」
「啊啊……真是的,你到底是怎麽了嘛。一直用奇怪的口气讲话,害我都被吓到了。」
让回复成原本的笑容及语调,皋月有些安心了。
可是渔一点也没放松警戒地睨视信长。
让又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不过……」
皋月说着,东望西望地看着四周。
「什麽?怎麽了?」
「都没看到仰木,他没事吗?听说船爆炸了,害我一直担心你们会不会都死掉了呢。」
「仰木……?啊啊。」
让的眼睛就像海潮退去般地变得冰冷。
「哼哼。安心吧。他要是因为这点程度的事就会死掉的家伙,打从一开始我就不会拿他当对手了。」
「咦……?」
让的变化,令皋月一瞬间觉得恐怖。让的嘴上挂着刻薄的微笑,高压的眼神睨视半空。
「我不会那麽简单就杀了他。马上杀掉的话,太可惜了。只有那家伙,我非要好好放在手中尽情凌虐不可哪。从前那样不断找我们麻烦的回礼,不好好报答是不行的。」
近乎诡谲的残忍笑容令皋月背脊发冷。信长的脑里浮现出在船上看见的景虎那锐利的眼神。他冷酷地张开眼睛。
「那头令人憎恨的美兽……」
窥见几乎已经遗忘了的信长的残忍性情,连家臣们都觉得恐怖而冻住了。社殿里好一阵子像水面般寂静无声。
打碎这冰冻空气的,是信长本人。他突然发出高兴的笑声,对鹿之介说了。
「今晚就来设宴庆祝吧。在别室已经准备好了。请不要拘束,尽情享受吧,鹿之介。我想好好听听被称为战事名手的你的意见。对吧,晴贤殿下。」
这麽说着,信长唤道坐在最前方的男人。那是个下颚蓄着大把胡子的四十岁左右、体格魁梧的中年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陶晴贤──。
从前为了争夺中国地方而激烈相争的两大势力之一、被称为毛利的竞争对手的人──陶晴贤,这就是他换生的现在姿态。
「我们三个人,一起好好策划对付毛利的战略如何?」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晴贤以低沈而清晰的声音回答。
「鹿之介殿下。请不要客气。为了打倒令人憎恨的毛利,织田·尼子·陶三家一起合力共同作战吧。」
「是!」
伏下头来的鹿之介眼中带着傲然光芒。陶的企图,鹿之介早已识破。陶想要尽情利用鹿之介,最後再出其不意地将之舍弃。心里一边咒骂着「这只老狐狸」,鹿之介说了。
「鹿之介承蒙抬爱,不胜惶恐。从今而後,还请多方关照。」
在他身边的渔姬不断地以全身警戒着信长,用锐利的眼神注视着他。但是信长却相当沈着。若无其事地微笑着。
渔偷偷地以指甲抓上地板。
鹿之介等人由陶的家臣带路,领往备好宴席的别室去了。三人退下之後,信长自言自语起来。
「哼。那头女狐狸。那张脸根本就写得一清二楚了,简直就是自己招出有事瞒着我……阿兰!」
凑近脸去,森兰丸小声地问了。
「有何吩咐?主公。」
「隐密地去调查那个看起来像毛利的女人。那个叫什麽『杨贵妃』的,一定是毛利的人。鹿之介他们隐瞒着什麽事。就利用那个叫皋月的女子吧。她可以派上用场。」
「遵命。」
兰丸那形状姣好的嘴唇浮出微微邪笑。
「兰丸立刻去调查。」
「你还是一样,是个机敏的家伙哪。」
信长愉悦地笑了。
「就叫鹿之介……是哪。就叫他先去治退村上的海贼们吧。」
「是!可是水军方面,已经有九鬼殿下……」
「九鬼会吃味是吗。哼,要我们的船为了村上那种杂碎出海实在是太浪费了。就试试鹿之介的本领吧。要是他真是值得後世的人如此赞誉的男人,就将他收为我的部下吧。」
「是!」
「兰丸,在成田让身上植入我的种子的是你吧?我可要好好褒奖你一番。我觉醒之後,你可以不用再像从前那样为种种事情费心了。你就像以前那样在我身边服侍吧。我一定会让你看到这远大梦想实现的一天。」
「是!」
兰丸的眼中闪烁着光辉,凝视着主人的侧脸。
「不肖森兰丸,从今而後,永远都会追随在主公身边。」
「有趣。真是有趣哪。哪,阿兰。从今天起,故事就要开始了。」
信长的眼神闪烁。
「所有的故事现在都要开始了。来吧,今晚要盛大地庆祝,庆祝我的复活!」
伸向空中的双手,强而有力地紧握住。
「期待我们织田的一统天下。」
注:寝殿造,日本平安时代贵族所采用的住宅建筑样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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