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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页

书籍名:《昔年换》    作者:银色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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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统斥资支使下属嫖娼,是春心萌动之下善良的念头:想我去会心上人了,撇下你们怪不仗义的。你们虽没有心上人,会会姑娘也好,城南城北,大家各自销魂。
不过出他意料的是,飞云骑们脸红却不是因为联想到了XX街(和谐屏蔽)的姑娘们,而是因为庞将军的笑。战场上杀伐决断的不觉得,回京了只手遮天,也不觉得。现在,此刻,月光底下,将军头发披散了一层在肩上,白绒绒的衣领托在腮下,秀眉俊目笑容邪恶,一个夜游放纵的贵公子……
飞云骑们的血液很沸腾,比和辽国人打仗还要沸腾。望着庞统渐行渐远的背影,简直克制不了内心呼之欲出的猛兽……

以下是区区在事后对囧囧号线人的笔录——
囧囧号飞云骑(叹气):我们也是人,也是男人。虽不敢肖想将军,然而面对如此突然如此猛烈的诱惑,克制不住也是正常的吧……
区区(沉重点头):正常正常,所以你们几个,就把将军……确实,庞统再厉害,也双拳难敌……(默数)八手……
囧囧号飞云骑:姑娘这话不能乱说。将军怎么样我们,那是尽忠尽职的一部分;我们怎么样将军,那是有违职业操守的……
区区:如此说来,你们是希望将军怎么样你们???
囧囧号飞云骑(羞):姑娘你又乱说话……
区区:话说回来,那晚上你们领了钱真去那啥啥街了?
囧囧号飞云骑(正色):没有。我们拿钱去买酒了。然后坐在凉亭里回忆与将军邂逅的那一天……
区区:那么,内心的猛兽怎么处理?
囧囧号飞云骑(无奈):那是姑娘你乱写的,我们对着将军,心里只有乱跳的小鹿,不敢有猛兽……
区区:…………

打发了飞云骑,庞统一路向北,直奔侍郎府。侍郎府是公孙策的家,在家里,展昭的警惕性总不那么高,也不那么样的粘着公孙策,吃饱了晚饭就被包大娘轰去睡觉了。
庞统越墙入宅,宅中侍卫全是摆样子的木头人,还不如庞府的狗管用。看见包氏母子正在院子里说话,看见小蛮在厨房做香菇馅儿的包子,看见一对丫鬟在外厢房里八卦公孙策。
这个说:“公孙大人真是名不虚传的大宋第一美男子。伺候他,不给工钱我都干。”
那个说:“你就做你如夫人的黄粱梦吧!公孙大人不喜欢有人近身伺候他,明天又要走了。你啊,是没机会了。”
这个顿时哭丧了脸:“又要走?侍郎府他都没住过两天。这一走什么时候才回来啊。我就想给他端个茶递个水,走近了看看他。”
那个嘻嘻笑:“公孙大人你是不用想了。伺候好了包夫人,包夫人一喜欢,兴许就把你配给包公子。”
两人打闹一阵。庞统一笑,笑到了嘴角边,笑不到眼底,转身便走了。偷听人讲话是很没品的事,偷听小丫头讲话则是没品到了极点。可是凡与公孙策有关,没品他也认了。
庞统回京之后听说,公孙策受封礼部侍郎觐见老六那一天,老六正好在御书房里会晤群臣。公孙策穿着他那套绘竹白衫就去了,三跪九叩,老六说平身,于是他站起来,于是大臣们都不看老六了全看他了。
全是一班行将就木的老臣子,不如庞太师老当益壮,色是色不起来了。只是为自家的女儿侄女儿孙女儿(?)们悸动着。孙太傅硬要把一脸麻子二十八岁未嫁的女儿推荐给公孙策红袖添香。李尚书的孙女儿芳龄七岁,做爷爷的已经穿越地替她盘算上了。其中以简翰林(不知还有没有人记得他)最为令人发指,简家只得四子,他还好意思腼着脸对公孙策说:“公孙大人是越发的人才清华品貌兼备了,颇有乃父之风,与犬子甚配,甚配。”周围的臣子都愣了,公孙策也怔了好一会儿,虚笑了一笑无言以对,只当他老糊涂了才没计较。
如今不但官场同僚恶狼盯食似的紧盯着公孙策,坊间的女子竟也不知羞耻地打上了公孙策的主意。危险,真危险。飞燕打保票说公孙策洁身自好,二十来岁的男人,女孩子的手都不曾拉过一下。越是不经事,就越是没有自制力。谁知道这些小丫头会不会色心大起趁着夜色闯入公孙策卧房强行诱惑。若得逞了,可就糟了大糕。他知道公孙策是怎样一个认死理的死心眼,离群孤雁,一生只认一个作偶。
趁着夜色闯入公孙策卧房强行诱惑,这句话眼熟吧?能不眼熟么?这就是庞将军正准备干的事情。人家诱惑公孙那叫不知羞耻,他诱惑就理所应当。只准州官吃鲍鱼,不许百姓吃包子。庞统的行径早已被傻大包一语囊括。

(二十二)
庞统找到公孙策的房间,很是费了一些工夫。文人多少都有点怪癖,公孙策的怪癖是除了洁癖之外,还有一种自发性幽闭症。宽宽敞敞冬暖夏凉的东厢房他不住,一个人跑到北面的小院子把自己隔离起来,叫人好找。
翻墙推门进去,房间里氤氤氲氲,隐约还有淡淡草药香,香气是公孙策身上的那一种,混在水汽里,缠绵入心入脾。庞统在心里狠狠地拍自己的大腿,要不是偷听那两个丫头讲话,这会儿就能赶上公孙策洗澡了。百年一遇的美事竟然错过,真真痛煞人也。
再往里面去,公孙策正在灯下伏案走笔。眉目含情嘴角浅笑,看样子,八成写的是一封情信。想这公孙公子做事最是有条有理,刚才洗了澡,澡盆也不差人清出去,穿着中衣,湿头发搭在肩膀上,亟不可待地写一封信。除了情信还能是什么?给老六的秘折?给老六的他会用粉红色的信笺?
也幸好晚了那么一点,早来了,能撞见这个么。
庞统倚在帐幔后面,静不做声暗暗望了他半晌,把这出水芙蓉一分一毫看了个够,过去几年里缺失的份,都细细地补回来了。现在的公孙策,不会再有人疑心他是女扮男装了吧。这秀美是行云流水文人书香的秀美,脉脉风流,如夜昙静放,与女相是沾不上边的。可是那份纤细和灵韵,似乎与男人也沾不上边。
庞统为心上人的不男不女所倾倒,倾倒完毕,慢慢向公孙策踱步过去。公孙策原是很机敏的人,注意力放在信上才让庞统得了这半天的眼福。可是斗室之内,被一个活人如此逼近,哪能不觉?觉得了一抬眼,摔下笔就要站起来。庞统在身后按下他肩膀,道:“束竹,是我。”
公孙策咬咬牙,坐下头也不回:“怎么老是你?”
庞统说:“可不就,老是我么。”
公孙策说:“将军乃是朝廷命官,擅闯民宅是个什么罪,不会不知道吧?下官这还不是民宅,是官宅。擅入官宅,罪加一等。知法而犯法,再加一等。将军……”
剩下的话都被一块毛巾盖没了。庞统就烦他这一点,每次见了面,一张嘴叨叨叨地说个不停,贴心的话一句没有,道理是一套一套的。
公孙策想要把毛巾抓下来,庞统先一步握着了他的头发,用毛巾给他擦,姿势极纯熟,表情极自然,好像一个从业多年的澡堂擦背工,给人擦惯了头发似的。其实哪有啊,庞府里奴婢成群,别说弟弟妹妹不用他照顾,就是庞统自己的头发,都是丫鬟给料理的。
他是为公孙策鞠躬尽瘁了一回。早些年,一个在庐州念书一个在边疆从军,他错过了他成长的那些岁月,那些最能增长感情博取信任的岁月。再见时,公孙策已然是璞玉成器,要亲昵是很难了。庞统想到他爹训他的话:我在你这岁数,你都能举着剑满院子砍人了。庞统至今还是单身,娃儿自然没有,但如果他能有一个小孩,洗了澡披着湿头发撒野。做父亲的见了,呵斥一声,按在膝盖上给擦干,小孩抵抗无果,一脸大便,嘀嘀咕咕……
庞统心中一叹:就是这样了呀。
公孙策的别扭使得庞统父爱滋长,这是一个好现象。有道是爱情的最终归属是亲情。一直激情燃烧着,不是好事,终有一天烧完了烧昏头了,那就前尘误了。得要****地爱着,方能平平稳稳长长久久。
而公孙策除了包拯除了展昭,十五岁以后就没让人这么近过身了。便是包拯展昭,也从来没有替他擦头发的说法。别扭得不行,可是头发在别人手里,一动就痛,不得不屈服。
忽然又想到几个月之前的那个辽国耶律俊才,夜里找他谈正事,他也是笑眯眯扯着他的头发,用脏兮兮油腻腻的手,大大地撸了一把。好嘛,都跟他的头发较上劲了,改天都给剪了去,看他们还能怎么样。
公孙策说:“将军请放手,下官不劳将军大驾。”
庞统正在暗爽着,哪能放手。都说闺房之乐,以画眉为甚。庞统要说,闺房(?)之乐,以擦头发为甚。公孙策的头发又细又软,绕在手指间,丝丝缕缕轻轻凉凉,而为人的脾气却这样硬这样犟。头发按着性子长,这话也不见得就准。
庞统说:“束竹你年纪也不小了罢,如此空帐长夜,该娶一房娘子添衣加被知冷知暖才是。……如此,亦可慰令尊牵挂。”
公孙策听到最后一句,忙把信纸覆过来。覆过来也晚了,庞统手忙着嘴忙着,眼睛也没闲着。说话的片刻,早已把公孙策案头的书信通读了一遍。原来是写给他爹的,信里句句殷切,间或责令叮嘱父亲的坏习惯,父子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好得也颇有些腻歪,哪个儿子给父亲写信,是用粉红色熏香洒金印花信笺的?
公孙策说:“下官私事,不劳将军挂心。”
庞统说:“为兄挂心贤弟的终身大事,也是天经地义的罢。”说了手里一顿,弯腰附在他耳边,说话的声气全往他耳孔里吹:“要说知冷知暖添衣加被,你看为兄如何?”
这玩笑开大了。公孙策脸腾地一红,头发也不要了,踢掉椅子捂着耳朵跳起来逃开庞统,戒备地靠柱子站着。可笑的是白毛巾还顶在头上,半干的发丝垂下几许,凌乱地挡在眼睛眉毛前面。好像遭到恶少非礼未遂的少女形象,然而那凌威戒严的表情是比少女强悍多了。
公孙策说:“将军莫要拿下官开玩笑。”
庞统慢慢踱近,又是委屈的表情:“我像是开玩笑?”
公孙策说:“像。”
庞统说:“那你是看错了,再仔细看看。”
公孙策被他紧紧地贴着站,后面是柱子,退不得。这得怪展昭,护他公孙大哥护得太紧太周到了,而又不给他普及防狼常识。假如公孙公子能有多一些的被调戏经验,那么他就会知道在有狼入室的时候,要逃该往门口逃,而不是自动找死角。(众看官:为毛你那么有经验?区区:……)
既然已经处在死角,眼神再躲着,未免有失礼部侍郎的身份。躲什么呀,大姑娘才躲呢!直直地狠狠地迎上去,不客气地看。看到庞统面上半是暧昧,半是温柔,看深了,又似乎是有那么一分认真。
庞统也借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公孙策。在这个灯影角度,发现公孙策的鼻尖圆圆的翘翘的,与他俊秀的面容极不相衬,非常的稚气。于是笑了,这一笑,把那一分难能可贵的认真都给笑没了。
公孙策一怒,扯下头顶的毛巾扔在地上,两手去推庞统。公孙策到底是个男人,用狠力气一推就推开了。而庞统到底是个将军,一把抓着公孙策的肩,又按他回柱子上。
公孙策真是有些怒了:“你究竟想干嘛?”
庞统说:“哦?你了?不叫我将军了?”
公孙策消极抵抗,不看他不答话。
庞统说:“你看,从来都是这样。我说真话,人人都当玩笑听。我在开玩笑的时候,人人却都把它当真了。”
公孙策上下瞄他几眼,说:“这是将军的人品问题。”
庞统被骂得眉开眼笑,说:“我是想说明,你看我是在开玩笑,恰巧证明我现在是认真的。”
公孙策马上又转开眼睛:“一派胡言乱语。”
庞统说:“为什么双喜镇的那个木兰可以,而换了我,就是胡言乱语?他不也是男的嘛!”
公孙策说:“因为我一开始不知道他是个男的。”
庞统说:“你也可以假装不知道我是个男的啊!”
公孙策怒道:“亏你还是一个将军!这话也说得出口!” 再鄙视看他:“将军这副尊荣,恕下官假装不来。”
庞统恍然大悟道:“原来束竹是嫌为兄长得不及木兰弟弟漂亮……”着重念了弟弟二字,旨在强调。
木兰是公孙策心口里第一颗朱砂痣,美丽的瑕疵,轻易触碰不得。今夜两次三番被庞统拿来调侃,真的有些隐怒了。偏偏庞统这没有眼力介的,又追上一句:“我倒想知道,若木兰还活着,你会把他怎么办。”
这个问题公孙策也想过,夜深人静想了不止千百遍,想不出答案。若是女子,哪怕残疾,哪怕出身低微,哪怕身负重刑,他公孙策也不会嫌弃的。可是一个男人,他要把他怎么办?他能把他怎么办?木兰死了,是木兰对不起他。而木兰若是活着,他便要对不起木兰了。
公孙策撇过头去,表情有些不对了。庞统察觉到,便也收了笑脸放开他肩膀,稍稍退开一些,他也没有动,背着手靠在柱子上,垂着头,大半的头发遮了脸,暗自咽泪一般。

众位看官且不要难过不要心疼,来和区区一起嚎叫:这是庞帅的力量啊!!!
公孙策在包拯展昭面前,也不肯流露心伤。而庞统嬉皮笑脸的逗逗他,他就排山倒海地撑不住了。公孙策在人前装陌生人装得基本那是一点破绽都没有。人后与庞统独处,他是怎么装也装不像的,漏洞百出,像回到了少年时候,心境跌宕,喜怒哀乐全部难以自控地现在脸上,一句话都经不住。
这又是一个庞统和包拯展昭的不同之处了罢。

庞统自觉过分了,但确实没想到,一句话而已,还真的就伤到他了。可见是认真了,可见是上心了。霎时之间对木兰弟弟的嫉妒也是排山倒海的。背过身去走到书案前头,从怀里掏了一样东西搁在桌上。
公孙策声音低低冷冷地说:“什么东西,我不要。”
庞统也正色说:“东瀛人的交道可不好打啊!辽人虽然凶残,真要相处起来,好歹还有几分仗义。这东瀛人……哼……”冷笑一笑:“我探过了。护送神器竟带来了二百侍卫,还是精选的高手。这是我的信符,万一你要调兵遣将的,用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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