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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页

书籍名:《昔年换》    作者:银色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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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着,心口一股怀念柔柔地涌动,好像回到了少年时候,青堤河畔,与边疆不同的风月,而身边的人却是一样的,是从来没有变过的,是在危难时刻必然会援手相救的。他从不谢他,他却一直肯这样暖着他。
低低唤一声:“蔚离……”那声音是从庞统的胸口里发出来的,闷闷的走了形状,又轻,像是幼儿的呜咽。
庞统听了一颤,抿了抿嘴,什么都没说,只把手臂收得更紧一些,眉毛轻轻皱了起来。
就这么站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月亮升到头顶,再滑到天边,斜斜地照下来。夜风更冷了。庞统还是舍不得放开手。今夜的公孙策是醉了,醉了不清醒,才柔顺至此。往后,哪儿还有这样的机会啊。多看他一眼都要被狠狠的瞪回来。
庞统大着胆子,手慢慢移上公孙策的背,流连地轻柔地抚摸。见公孙策未察觉未反抗,胆子不由得大起来,手势变重了,触摸面积也变广了,终于摸上了公孙策的腰——

关于摸腰这一点,区区尚不敢十分肯定。据庞统本人说,他摸公孙公子,那是不带任何色情意味的友情式抚摸,所以仅仅局限于背部。而根据当晚起夜的囧囧号飞云骑(证人要求屏蔽编号)目击证词,庞将军的手那是绝对摸上公孙大人的腰了。不是手臂环绕着,是手心摩挲着,不止一遍,不止片刻,不止……呃……由于目击证人拒绝出面与庞统双方对证,于是该证词的真实性可靠性尚待商榷。
以上是官方调研报告。根据区区的推断呢……这摸没摸腰,我还真是不知道……
哎哟那谁,谁丢的番茄!还烂的!汇贤楼的保安工作怎么做的啊?这种危险物品怎么还能带进来的啊?让我们这些演艺人员太没安全感了!我一做攻的人被砸了也就被砸了,要是砸到离尘姑娘这样的纤纤女流那可如何是好(人哪儿有你RP)?我#¥……¥%&……*&
(右望手捧毛巾翩翩而上,顺溜了她相公的毛翩翩而下)
多谢娘子,娘子辛苦了。咳……其实区区想说的是,摸没摸腰我不知道……哎!够了啊,别再丢了啊!让人把话说完嘛!摸没摸腰我不知道,可是啊,庞统他摸了公孙策的胸,那是肯定的。

庞统看清了手里的东西以后,说:“束竹,你心里,是有我的,对吧?”
一句话用了四个停顿,足以见得庞统的内心是多么的激动和浮躁,不敢确信,又满怀着希冀。
月光下面,庞统的手里拿着的是当年从公孙策身上顺走的,陪他出生入死浴血无数,后来又还给公孙策佑他痊愈的平安结。
平安结还是几年前庞统最后一次见到的样子,没有被翻新,也没有更旧损。上面干涸了的血迹,断了的丝绦,纹丝未变。结头上的那颗玉珠子,原本并不曾如此油润。庞统从军那几年得空了就攥它在手里,多少年来被他的气血皮肤浸润着,硬是把山玉捂成了翡翠的光头。
公孙策最要干净的人了,一点脏一点灰,他都不愿意沾。可是却把这只旧兮兮的染了血的平安结贴着汗衫放在胸口。
庞统很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公孙策不答。
庞统又说:“束竹,你知不知道,我对你……”下面的话,说不出口。
庞统省亲那阵子混迹花丛,那是满楼红袖招,盛名远播。乃至卖艺不卖身的,不卖艺也不卖身的,全部攻无不克,对付女人和对付男人都很有一手。但这不一样,公孙策不一样。庞统对他的执念,是归属,而不是得到。得到其他男人女人,就跟得到一个物件一样,是身份,是炫耀。公孙策不是物件,他是能和庞统平起平坐的人物,是个男人。要让他心甘情愿地归属于他,才是目的。
花前月下,正正经经地对一个很是人物的男人表白,这对庞统还是有难度的。庞统这是百年一遇的害羞了。其实呢,他横下心来挑战一下自己也没事,就当为日后不正经的表白做演练了,反正公孙策也听不见。
为什么听不见?哎!那位看官猜着了。公孙策醉到半夜,又有庞统的体温暖着,哪儿有不睡着的道理?只是咱们公孙公子的醉卧月下那醉卧得比较有水平。首先不是卧的,是站的,其次他明明醉得意识全无坠入深眠,眼睛却半睁着,造成了清醒的假象。
庞统想:难怪呢,摸了半天也不恼,我还当……
当什么都是一厢情愿。
公孙策半睁的眼缝里点点的晶亮,像天上的星星落了两颗在里面。庞统叹口气,用手阖上了公孙策的眼。这个动作他在战场上已经做熟了,人家是死不瞑目,他是醉不瞑目,睁眼站着睡,多吓人呐。
可是醉了的公孙策,又真是……温柔宠溺的目光毫无掩饰肆无忌惮,看了又看,看得眼前起了雾似的如梦似幻。真不知是公孙策醉了酒,还是庞统醉了怀里的这个人。
最终还是舍不得星空夜露的让他这么睡。送回风月楼是不方便了,小猫不是与他同屋么?既然他不愿意让人知道他俩认识,那就不让人知道罢。看他装得那么真,偷偷摸摸的招惹招惹他,也是一种乐趣。
打横抱起公孙策,想抱回驿馆里,才一转身,对上了不远处一双鬼火似的眼。
庞统倒没有做贼心虚的慌张,只是忽然发觉,相比之下,公孙策的清水眼就不算亮了,昏黑的背景下两点破空而出的亮,那才有穿透力,那才叫触目惊心。
庞统说:“包拯?”

(十九)
包拯的另半边身子也从月洞门后面闪出来。庞统情迷公孙策,战场上千锤百炼的警惕性都减弱了。未能发觉囧囧号飞云骑起夜尤为可恕,人家是精英,功夫很高的嘛。可是没有功夫的包拯在几丈之外偷窥都发现不了,这就属于低级错误了。
庞统在心里叹:所谓红颜祸水,是有一定道理的。
包拯两点鬼火定在公孙策身上,声音里沉沉的:“将军这是……”
庞统不解释不慌张,很无耻很坦荡地说:“你来得正好,把公孙策带回去吧。”
包拯见多了打公孙策鬼主意的臭男人,所以他太熟悉庞统这种宽公孙的衣、解公孙的带的眼神了。那些男人碍于他知府公子的身份,多为意淫。少部分上升到视奸程度的,都挨了展昭徒手碎砖的恶意威胁。本以为公孙策年纪渐长,如今又做了官,这种人该没有了吧?还没来得及为他高兴,就来了个大的。这不但看了,还抱了。展昭又不在。就算在了,碎砖这种小把戏,庞统还不放在眼里,总不见得打一架。两个男人为了公孙策打架,那公孙策准得炸毛……
包拯尽量摆出锋利的口气,挺身维护挚友的清誉:“公孙策我是一定要带回去的,只是,将军这是……”包拯的意思是,这都被抓了现行了,难道就不需要解释吗?真的不需要解释吗?
所以说,包拯这人,是很傻很天真的。他当是破案子呢,抓个漏洞就判刑。两个人之间的那种事情(不要问区区那种事情是哪种事情),唯有天知地知囧囧号飞云骑知,随便编个谎就盖过了。
庞统眉毛一挑瞎话就来,说:“本将军与公孙大人在商讨宋辽议和书的漏洞,怎么,公孙大人的公事,包公子都要过问?”
“谈公事,会谈到昏迷?”
“不是昏迷,是醉倒。公孙大人找我的时候就醉了。至于为什么醉了,该问你们呀。公孙策身为礼部侍郎,出任期间喝花酒宿醉。啧……你说皇帝知道了,会不会革他的职?”
包拯不说什么了,只有两点目光清清亮亮的在庞策二人身上打了几个转。绕是庞统眼力过人,也看不清黑夜里包拯的黑脸上是个什么表情。
包拯默默接过公孙策,当然不是打横接过,要论力气,他不比公孙策大多少。艰难地摆正了公孙策,让他靠在自己肩上,然后发现两个人都没办法走了。没人搭把手,要背也不好背。
庞统抱臂看包拯一阵折腾,最后意料之中,等到他尴尬地说:“还是劳烦将军……”
把公孙策抱回风月楼。路上包拯说:“将军往哪儿走?”庞统说:“送他回房间。”话一出口发现不对,那边包拯已经若有所知地微笑了。“展昭已经睡熟了,就不惊他了,公孙今晚住我房里。”这话说得是一点儿磕碜都不打,磊落到庞统都不好意思误会他们什么。
把公孙策放在包拯的床上,睡熟了的公孙策,从狐狸变成了兔子,庞统还想趁着灯光多看一眼,包拯抬手就把床帐子放了下来。恭敬笑道:“庞将军,请。”一请把他请出风月楼十丈开外。
庞统有一种拐骗了别人的女儿还来不及风流就被父母逮到,然后被监督交还扫地出门的荒谬感觉。
他包拯算是公孙策的什么人啊?
十万分的不快。

没过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天亮之前,有人来敲包拯的门。包拯半夜里打搅人家的好事,这会儿正睡得香,真不愿意起来。过去和公孙策同床的时候,公孙策睡眠轻浅,有点儿动静都是公孙起来。这回公孙醉死了,就轮到他了。
挪开公孙策搭在他胸口的一只手,给他掖紧薄被,披衣起来开门。门外站着一个不认识的黑衣男人。
男人说:“这是我们将军送给公孙大人的。”颇有敬意的两手递过来一个包袱。包拯道着谢,睡眼朦胧地就接下了。
等包拯睡醒了回笼觉,公孙策还没醒。包拯一下床,望见桌上的那只薄薄的包袱,光包袱皮这块布,丝的,印花的,就比他身上的料子贵五百倍。那黑衣人说,是“将军”给“公孙大人”的。包拯不禁解开包袱一看究竟。
里头是一套嫩绿的衣裳,镶了翠绿色的绣花宽边,内袍腰带薄纱的外罩,样样齐备,精致无比。衣服的颜色漂亮不说,料子极好,柔软透气不打皱,是公孙少爷从小穿到大而包拯受了皇上一点赏赐才穿得起的那一款。
一时之间,推理细胞大动,联想昨夜公孙策身上的桂花香味以及庞统明显只剩了半坛子的桂花酒,想到昨晚看见的那一幕,再想到庞统挺乐呵的抱着公孙策笔直往他的房间走,想到公孙策非绿衣白衣不穿的怪癖。那就跟破案子一样,证人证物都齐了,刹那通透。
包拯举着别人的衣服心乱如麻。公孙策在床上已经醒了,醒了就叫:“展昭!”
包拯无意识地答应:“哎!”
公孙策回头看见他说我叫展昭呢你哎什么,然后清醒过来,看看自己和包拯身上的衬衣,环顾四周:“我怎么在这儿?”
包拯答非所问:“你昨晚上到哪儿去了?”
公孙策是醉了又不是疯了,能不记得昨晚么,不但记得,简直是历历在目,月光剑锋一言一笑,心里立刻又拗了。含含糊糊说:“我……我昨天有点醉了,在院子里乘凉……”
包拯用审案子的口气问:“你一个人?”
公孙策丢他一眼:“废话!”
包拯的心瞬时碎成一片一片一片的,碎成一地的玻璃茬,光脚踩在上面又刺又痛又凉。凄哀地想着:他骗我,他骗我,他骗我……我们之间是从来没有秘密的,分开了两年,竟然就出现了这么大的秘密。他为什么要骗我呢?他怎么能骗我呢!莫非,他真和庞统……!!!
这一节和八点档里妻子抓到丈夫在外面养小老婆的心声很像。而腻歪型友情和破碎型爱情的区别也就在这里了,老婆受到欺骗可以大吵大闹扇狐狸精耳光。但是作为公孙策的朋友,作为世界上最了解公孙策的包拯,他只能用自己柔软而又坚韧的心沉默着承受友情待他的不公……
啥?这段文艺了?呃……区区是想说明,包拯太了解公孙策是怎样一个容易恼羞成怒的别扭人了。他不想说的事,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你最好别问。问出来了他能每天十二个时辰的板着个脸板上几十天,谁受得了啊。不说就不说,谁稀罕知道他俩的事。所谓,儿大了,就不由娘了……
包拯在男女情爱方面迟钝,对公孙策的脾气却不迟钝,哪儿是地雷,哪儿是浅谈,哪儿要小心缓行,他门儿清。所以,有些事他会三八了和展昭一起笑话他,逼到他窘,有些事,则永远不会(BY:乐影随行)。
公孙策忽然脑子一醒,问:“我是怎么回来的?”
包拯说:“啊?哦……我……晚上回房间,你就……在了。”
公孙策最后的记忆明明是和庞统在一起的。皱眉也用审犯人的口气问:“我一个人?”
包拯也丢他一眼:“废话。”
醉后走岔了路也是有的,公孙策不跟他斗嘴,起身穿衣服。白衣服一摸一把灰,昨夜里在墙上蹭的,白色最不禁脏。一定睛看见包拯手里那件,那格调那颜色,乃他公孙公子的专属,夺过来就往身上比。
“给我的啊?”
包拯说:“啊?哦……恩……”
公孙策怀疑地看他:“你给的?”
包拯说:“啊?哦……恩……”
公孙策更怀疑了:“你怎么会想到给我买衣服的啊?”
包拯在心里恨恨的骂,说你和那飞星星将军勾勾搭搭不想让人知道我不揭穿你算我没种,怎么还逼着我给你们俩圆谎呢。支支吾吾说:“哦……我看你那么多天了衣服没换过,不是怕你不习惯么。再说你堂堂一侍郎,总不能灰头土脸的回京城吧。”
公孙策打消疑心,一件一件穿在身上,边穿边表扬:“不错啊包拯,你先给我买棺材,再给我买衣服。在风月楼学会照顾人了啊!”
包拯气呼呼地嘟囔:“我什么时候不会照顾人啊我不会照顾人你能长这么大么?”
公孙策眉尖一动,说你嘀咕什么呢?包拯说没有,我夸你穿得好看。
公孙策说:“那是自然,本公子穿什么都好看。”
公孙策穿这套衣服,是好看极了。包拯早已习惯了他如此这般纯洁地妖孽着,还是看住了眼。绿葱翠欲滴的衣裳长至脚踝,外面罩了一层浅绿透明的雾纱。衣服衬人,人更衬衣服。青青翠翠朦朦胧胧飘飘欲仙窈窕修长。于是整个人像一条从水里面捞出来的竹叶青,而且是成了精的竹叶青……
这是包拯对他挚友的比喻,很明显的文学水准不及区区的高明。竹叶青是什么,那是蛇啊,能把公孙公子比作蛇么,这不是缺德么。换区区说,公孙公子穿了这套衣裳啊,就像夏天的夜晚风中凌乱的纺织娘……啊?纺织娘长啥样?摆渡一下就知道了嘛~那透明感的绿,那修然的身形。像,真的是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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